也就是说,我很荣幸地从过街老鼠重新升级变为玩具,哈,可喜可贺吧?
是真的淡忘了吗?还是鄙视我的心情已沈淀,又或者是提升?我不知道,反正即使我知道了答案,也无法去改变些什
么,与其感觉无力,倒不如什么也不知道,如傻子般继续生活,认同自己是玩具的身份。
而今次的玩具身份不单止是身体上的,而且还是心理上的,自Half Term那天回来,F几乎马上请我到厕所一聚后,接
着就是其它人以我作为戏弄对象,从我的头发到我所穿的鞋子,他们不但要管,而且还要用力地踩,尽量把我贬至最
低点,而我也只能笑着面对,装作若无其事。
就正如我的名字一样,食屎,连名字也这么低贱的人,又怎会得到他人的尊重?我已经认命了,哪管A等人以同情的
眼神望着我,然后怜悯地接近着我,说大家是好朋友。
既然她们说是,那便当大家真的是好朋友吧,至于我的心在想什么,是否真的把他们看成好朋友,则是另作别论。
其实我知道的,知道食屎这个名有多侮辱性,也知道只要任何人一叫这个名,我便无法把那人看为朋友,就和现在的
A、B和C一样。
或者,我应该摆脱这个名吧?我知道自己应该这样做,但可以这样做吗?悠悠众口,我又能阻止多少人叫我做食屎了
?不,早已没办法了,这个花名,早已不是我的花名。
这个花名,早已慢慢地变成了我的名字,彷佛从一开始,我便已经拥有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名字,也慢慢地变成我的
命运。
在Half Term过后的某一个周末,老师开了两架minibus(小巴)到Portadown的保龄球馆,由于我找不到男生跟我一组
,而熙又跟好朋友H等人一起,余下来的我,只好跟ABCD一起,当D拿着十四号保龄球走出去后,A偷偷地跟我
说,声浪低到只有在场的三个人听到。
「难道你没想过请其它人不要再叫你食屎吗?他们这样叫,我们在旁边听也觉得难过了。」
我只是笑,没有太大的反应,更没有开口回答。你叫我怎样说好了,请她们在这样说之前,先改口不要叫我做食屎吗
?我想要是这样说,她们的脸一定变到青白色,继而进化成猪肝色。
「对不起,我试过跟我哥说的了,但他说管不了其它人呢。」
C的说话还是如之前的一样,平平和和的,而且很是冷静,让人觉得很有亲切感,像大姐姐般的。
「你有赡的便自己跟其它人说吧,不要让人帮你,你可是男生来的!」
还是如之前一样,B的说话依然是这么泼辣,而且句句都是事实。可惜,就因为这是事实,所以才令人难受,没错我
生理上的确是男生,甚至连心理都是男生一个,但偏偏无力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我还不想被围殴,甚至是轮奸,
而接着却是什么也没变,我只有十一岁,我也会害怕啊。
「没关系,不过是名字一个,别人怎叫我,我又不会少一块肉,不痒不痛的。」
到最后,我依然是笑着,淡淡地回答,但我感到自己的笑容很空洞。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其它人叫我的英文名,甚至
是中文名也好,但早在很久之前,我便知这是没可能的事,除非,我离开这间学校,重新认识些新朋友。
「你们在说什么了?不是说我的坏话吧?」
D在取得一个九分后回来坐位处,听到我们在窃窃轻语,便板着脸沉声质问,但在说时,却是满怀敌意地望向C,只
见C一接触到后,便为难而委屈地低着头,我突然明白女生间发生什么事。
「喂,食屎,这里附近有间Poundwise,那里可以买到不错的外国杯面,你帮我抬的话,我免费送你一个吧。」
「没问题。」
我依然是笑着回答,而其余三个人闻言后都以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我,不相信我会如乞丐般笑着接受D的施舍。
对于其它人的目光,我的脸上是没有太大反应,但心中却苦涩一片,没办法。我每星期的零用钱只有四镑,洗发水和
护发素各四镑九九,牙膏一支两镑九九,而且还要好像今天的,最少准备两镑在周末外出,想不外出又不行,而且又
要每星期还一镑给F,以补偿我偷去的食物,在东减西扣后,我的零用钱便只余下一镑,但又要储起来,留待必要时
买必需品。
而最惨的是,我的日用品常常被人偷用,平均每一、两个星期便要买新的,没余钱去买干粮储备,结果晚上肚饿时,
只能咬着牙忍受着胃痛,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故现在的我是任何人也好,甚至是F,只要他肯施舍,我便会笑着接受
。
不要以为我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信徒啊,我没这么厉害,我不过是为了生活而折腰,就如一个毫无工作
能力、但又急需要钱的女人一样,结果在逼不得已下卖身,只是她出卖的是身体,而我就是尊严、自信心,和...
笑容。
只是,虽然我知道每个人活着,也只是在出卖自己,可能是头脑,可能是身体,也可能是劳力;虽然我知道自己并没
有做错,不管怎样做,也只是希望自己可继续生活在宿舍里,但我还是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好讨厌。
如此地卑躬屈膝,以傻瓜的笑容去讨好他人,接受他人施舍,这样的我还配做一个男性吗?
微愿 修订版 18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是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呆在宿舍里,笑着面对生活中的所有事,听着所有听时觉得千奇百怪、
有趣,但事后却觉得无聊的传闻。
例如F在厕所说要跟大头文比男根大小,玩什么比剑,还没等到响应便把自己的男根掏出来,吓得大头文连话也说不
出。
又例如男生们在厕所斗小便小得久,到最后反而是G胜出,令F登时面子全失。
当然,在宿舍中,除了这些白痴笑话外,还有一大堆的是非,某些听起来有点用处,某些却纯粹满足人们茶余饭后的
空闲时间。
说什么C和E两情相悦,但偏偏C却选了和大哥一号旗下的阿苏拍拖,而原因则是阿苏有胆表白,结果此举令E极为
黯然失神,如死狗般的垂头丧气,而跟E较老友的F等三号手下,每个人都说C太过狠心,只是碍于二号的力量,只
好私底下偷偷说。
有病,别人怎样也无关吧?
而另一方面,我却是从A口中听回来的,就是D不满意C在刚来时便可睡在较大的中房,而且其它人又因大哥二号而
对她客客气气,于是心生妒忌和恨意,每次说话都带刺,令C极为痛苦难堪。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明白D的想法,可以的话,有谁不想身边有个大哥级人马,令其它人对自己较尊重?即使没打算
要狐假虎威,但至少可令其它人不欺负自己嘛。
但明白D的想法,不代表我认同她的做法,这种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根本不可以强求,何况他们两兄妹平素
行为不好,受人讨厌自是必然,人家还跟他们说话,一是碍于大哥三号,二是想到D本身受到老师宠爱,可自称为
teacher’s
pet。
不过呢,其它人表面上虽是恭恭敬敬,像是很羡慕似的,但实际上?却是笑她自愿当老师的一只狗。
好,碎碎念的话,说到这里也够了,总之我每天就是生活在这些无谓事中,最初当然是觉得时间难过,每天只能以偷
看熙的背影或侧面来消磨时间,但在真正习惯过后,便开始懂得如何找娱乐。
别人嘲笑我?那我便嘲笑别人,又或者是自嘲一番,反正只要挂着笑脸,他们便不会觉得生气;闷得发慌时,便跑去
女生宿舍楼下的琴室练琴,练到烦时,便上女生宿命找保母,好运时,我会遇上AB或C,这样的话,我便可听听她
们说是非,但时运低的话,便是遇上D,被她当成沙包般拳打脚踢,太过份吗?未必,经过D的拳头洗礼后,我的肌
肉结实了不少,而捱打的能力也强了很多,算是好事吧?
这种改变,我老妈便最为清楚的了,她第一次见到儿子被打时没哭出来,而且说实话,我蛮享受被我老妈以藤条狂抽
的感觉,这是回到家的感觉呢。
圣诞节假期就在十数次小型吵架、三、四次大型吵架中结束,而第二个Half Term也在Kyle的家中愉快渡过,想不到,
我竟然可在地狱中活上差不多半年,我真想鼓励自己。
但事实证明,人是绝不可以松懈的,不管自己正身处于多坏的环境中,但依然要有情况会突然变得更差的心理准备。
在二月尾的某一个星期六晚,我突然被B和C『请』到女生宿舍一趟,只见她们的神色有异,说什么都是支吾其词,
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怀疑,还有更多的同情,在我再三追问下,C才轻轻地开口说话。
「食屎,你先回答我们,你昨天有来女生宿舍吗?」
「有啊,Prep (预习和做功课的时间) 后到琴房,接着...」
说了一半,我大概察觉到事情有异,女生宿舍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而女生们正怀疑事情和我有关。
「你们不是怀疑我做了什么吧?」
C脸有难色,不愿开口回答,倒是一向泼辣的B爽快地质问我。
「你老老实实回答了,你有没有偷D的Pringles薯片?」
我默然,又是偷吗?真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虽然事情已过了四、五个月,但似乎其它人都未忘记我曾经是小偷的
身份,有什么不见了,还是第一个怀疑我。
「我没有偷,因为我自己也有钱买。」
这的确是事实,之前回校时,老妈塞了十镑给我应急,另外Half Term时的钱又余下一点,故今个学期中,我每星期也
可额外增加两镑零用钱。
但不巧的是,我今天刚买了一罐汽水和一筒Pringles薯片。
「那你便照直说吧,我们会帮你的。」
C在进入女生宿舍旁的Dilworth Library前,轻轻地跟我说,为我打了一支强心针。
进入Dilworth
Library后,便见到全黑头发女生都在了,连甚少说话,女生宿舍最高地位的马来西亚籍风纪和沙律姐也在,看样子她
们是严阵以待,看准我是第二次偷窃,打算狠狠地惩罚我的了。
「犯人到,还不跪下?」
一看到我出现,恩姐和安妮姐便扯着喉咙大喝一声,语气十足十戏中的升堂仪式。
无聊,你当自己是张龙赵虎吗?那告诉我,谁是包黑子了?
「死贱虫,还不跪下来?」
D见我还是站着,便一脚踢在我的膝盖内侧,而我脚一弯,便重重地跪在地上。
「说,你有没有偷我的薯片?Pringles烧烤味啊!」
我吐血!今早买回来的薯片,好像就是Pringles烧烤味啊。
「我没有偷,不过我的确有筒Pringles烧烤味薯片,今早买的。」
其它人没有说话,不知在等什么似的,过了一会,我便有答案了。F拿着『证物』冲上女生宿舍,一副『食屎,你死
定了』的样子。
D拿过证物,问我还有没有话好说,这时B开口说话了。
「薯片上有食屎的名字啊,是他买回来的吧?」
「啧,我也懂这种技俩啦,把人家的东西偷回来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嘛,可以骗谁了?而且食屎狗说他是今早买的吧?
但我有证人证明他说谎!」
D说着,往A看了一眼,A见状便马上开口。
「食屎,不要再说谎了,昨晚我见到你拿着薯片食得嚼嚼有声。」
我望着A,突然感到自己的双眼都热了,想哭。
A,我得罪你些什么了?我有的,你又有,连我没有的,你都拥有了,为什么要这样做?第一次的确是我错,但今次
呢?
我想问,却在开口时说了别的话。
「昨晚那些是开心果啊,余下来的,还在我房中。」
我心平气和地说道,却不认为这番说话可以为自己洗脱嫌疑,因为她们早已认定谁是犯人。
「才不是啊,我的确看到你吃的是薯片!」
A大声地反驳道,而且比我更早冒出眼泪哭出来,只见她一边说,一边委屈地望向B和C,再道。
「你是我的旧朋友,难道我会冤枉你吗?」
沙律姐见情况开始失控,连忙开口说暂时还不可以断定谁是犯人,接着便问我在哪里买薯片,同时间又买了什么,用
了多少钱,有没有单据。我知道这已是自己的最后机会,当下便如实回答,我在PK士多买的,同时也买了汽水,用
了一镑九五(薯片一镑五五、汽水四十便士),但肯定没有单据,因我不知是当时没拿还是掉了,总之就是没留意。
谁知我刚说完,恩姐便说我说谎,因PK的汽水都是三十五便士一罐,而且PK的收款机是没有单据出的,看来我是
在后校买太多汽水(后校的汽水是四十便士一罐)了,不知市价,令证供有漏洞,所以,D的薯片的确是被我所偷的
,定罪!
「现在没有话说吧?」
「不是我偷的!」
「食屎,你还是说真话吧,干脆地认了它,否则我们帮不了你!」
C一脸痛心地说道,彷佛我是个不知悔改的人。
我突然不想再说话,其实打从开始,所有人便认定我是小偷吧?说什么会帮我,恐怕也只是帮我求情,眼前人是什么
了?存心看好戏的人,她们只不过把我当成娱乐罢了。
还会相信他人的我,果然是傻瓜乙件。
心淡。
D见我不说话,便得意洋洋地站起来,在我面前打开双脚,轻蔑地说。
「如果不想我说给老师听的话,便从我胯下钻过去!」
我瞪着D的胯下,开始不知自己应该怎办,也不愿去想如何选择。
只想知道,如果熙知道这件事后,他会否信我。
微愿 修订版 19
我曾经单方面答应过熙,说死也不会再犯下偷窃之错,不知他有没有把这句话放上心呢?
可能没有放上心才是件好事。
如果熙有记着我的『承诺』,那他可能会失望了,当然,我绝不会承认自己有犯错,但经过众人的口,便会变成有罪
。
想得灰吗?未必,在现实世界就是这么灰暗。
记得很数年前,曾经看过一套电视剧,叫做义不容情,这套剧令我最深刻的,不是黄日华和他弟弟温兆伦之间的恩怨
,而是在刚开始时,他们的母亲被冤枉杀人,因有些混蛋作假口证,也因有些混蛋存心针对,结果被判死刑。
记得当年收看的时候,我忍不住哭起来,也不禁破口大骂剧中人物,想不到在数年后,会有差不多的事件发生在自己
身上。和当年一样的,是心情;和当年不同的,是现在的我哭不出,也无法骂人。
只要证人说谎,陪审团又打算看好戏,看主角如何因冤枉而心有不甘、痛苦和绝望的话,救人者都可变成杀人犯,然
后罪名成立。
虚构出来的现实,也可变成唯一的真相。
我不是不了解到自己的情况,宿舍的生活这么闷,寄宿生当然要自己找些娱乐,而我就是不幸地成为娱乐的可怜虫。
而其它人的娱乐,不是宣布有罪的一剎,而是之后的惩罚。
抬头一看,只见沙律姐在跟马拉妹说话,恩姐等人则在叫嚣,叫我快点钻D的胯下,A和B目无表情地看着我,而C
就叫我快点说出真话,让其它人减刑。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女人这生物好呕心,丑陋至极点,自以为是、三八、喜欢小事化大和自私至极,以为自己是女
生,男生们就要对她们吞声忍气,好讨厌,世上怎会有这种生物了?难道她们不知自己有多狰狞、有多样衰吗?低等
动物!现在的她们和一只乱吠的疯狗有什么分别?
「D,人家食屎是个男生,怎可以叫他钻你的胯下?」
跟马拉妹商量片刻,沙律姐总算说了句人话。「我们另外想惩罚的方法吧?莎莉说,不如罚他抄一百个字典中的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