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弥开秋意浓 上+番外——欧阳语陌
欧阳语陌  发于:2011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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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哗然!

“江雁离,还真是小看你了,哈哈,居然能发现我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盖过全场的嘈杂。

紫发虬髯,虎目鹰鼻,一个面目奇特的人中年壮汉从墙头飘落。看着那么壮硕的身形如此轻飘地落在比武场当中还真是一种奇怪的感受。

“剑痴?”江雁离眉头微皱,只看眼前人奇特的外貌,也猜得出他就是武林中盛传的“剑痴”——韩峰。

“小娃子,你们的剑法不错嘛,看来是有资质的孩子,只可惜没碰上好师傅,白白耽误了。”剑痴看看李凌霄和谢息墨,笑得诡异。

“我神剑门没教好弟子,是江某无能,倒让阁下笑话了。”江雁离语气淡淡,却也听得出他的不悦。

“哈哈,好说好说,我也不是为了这两个小子来的。江雁离,我来是专为找你比剑的。”韩峰似是刚刚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对着江雁离大喊。

“江某没有如此雅兴。”江雁离拿起一边的茶杯,呷了口茶。

“喂喂,你怎么这样?八年前我和邱傲然比剑输给了他,我潜心练剑整整八年就是为了再找他比剑。哪知一出山才知道他居然八年前就死在你手上了。你把他杀了又不和我比剑,那我怎么办?”韩峰气急败坏的大叫。

江雁离听他说完神色陡变,抓着茶杯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师父,茶凉了。”秋少棠伸手拿过江雁离手上的茶杯,重新续上新茶,这才递还给江雁离。

此时江雁离似是恢复了平静。

“江某学剑并非为了和人一争短长,天下高手如云,阁下想要找人比剑,请往他处。”江雁离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我只有兴趣找你比。”说完韩峰已经拔身而起,剑光一寒,直指江雁离,冲上了看台。

白衫飘动,顷刻间江雁离和韩峰已经对换了位置。

谢费阳、楚依依、何斌都已经站起了身,如临大敌地看着韩峰。

江雁离站在比武场正中,也认真的看着韩峰。

“韩大侠,你火气太大了。”良久,江雁离如是说。

“江雁离,废话少说,你究竟比是不比?”韩峰看看江雁离远远飘开的身形,心情大坏:“你怎么就没有邱傲然那么干脆,比剑而已,推三阻四的做什么?”

“别拿我和邱傲然比。”江雁离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冰冷。

“那你比是不比?”韩峰剑尖斜挑,问的挑衅。

“不比。”江雁离依旧冷冷答话。

“是么?”韩峰忽然笑得诡异,长臂一展,抓向一边的秋少棠。

“少棠!”楚依依看出他的意图,抽剑出鞘,想要阻止。

哪知韩峰看也不看他一眼,长剑一撩,楚依依的手臂岌岌可危。

谢费阳心下悚然,也递出手中长剑,解救妻子。

“当!”剑锋相接,谢费阳揽着楚依依的身体,被那一剑震退五步。脸上阵红阵白,难堪已极。

秋少棠已经落入了韩峰手中。

“少棠!”

“少棠!”

李凌霄和谢息墨同时焦急地叫出了声,盯着陷落敌手的秋少棠,慌张失措。

“江雁离,这个徒弟你应该很喜欢吧,若不想他有事,就和我比剑。”韩峰大掌紧握秋少棠的肩头,威胁着江雁离。

江雁离的脸色更加冰冷,盯着韩峰的脸色可说愤恨,口中冷冷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韩峰一愣,随即道:“只不过要你和我比剑而已。”

秋少棠此时毫无惊惧,静静地看着江雁离,也看着所有人,很安静,很镇定,似乎正被危险包围的并非自己。

“你以为我会为了他就接受你的威胁?”江雁离冷笑,背负双手,看似轻松惬意。

“师父!”听闻江雁离这么说,李凌霄大惊,师傅难道真的不管少棠的死活?

“他在你心里什么都不算么?”韩峰倒是愣住了,可稍想了片刻,却又笑了,抓着秋少棠的肩头的手,猛地一紧。

秋少棠的肩上立刻流下血来,染红了他淡灰色的衣衫。可他没有叫痛,没有出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江雁离,眼中既无责怪,也无期待……

“就算他再不让我挂心,毕竟是我的弟子,韩峰,你欺人太甚!”江雁离终于还是被彻底激怒了。

“怎么,愿意比了么?”韩峰虽惊诧于手中少年的反应,却更为江雁离的反应兴奋。隔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再找到一个相当的对手痛痛快快地比一场剑了。

“放了他。”江雁离对着韩峰发话。

“你答应了?”韩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秋少棠,去拿我的无双剑。”江雁离沉下脸。

“是,师父。”秋少棠答应一声,转身朝着御剑阁方向去了。

韩峰倒也没有阻拦他,只是有些诧异:“邱邵堂?他就是邱傲然的儿子?”想不到八年前那个小东西如今都长得这么大了。

听他再次提起邱傲然,江雁离眼神一暗,是啊,他是邱傲然的儿子。

陈年旧事,如今被抖在整个神剑门面前,声浪渐高。这么奇怪的气氛下,秋少棠的一切更加尴尬。

等了很久,秋少棠才回来,他手中的是神剑门的镇山之宝——无双剑,只有历代掌门才能用的宝剑。秋少棠来到江雁离面前,双手捧剑,低下头,轻声道:“师父,剑。”因为肩上有伤,血流不止,他的血已经顺着手臂沾上了无双剑的剑鞘。

江雁离很是生气地接过了无双剑,没再看过他一眼,只是道:“还不让开。”

“是,师父。”秋少棠静静退开,垂着头,不发一语。

“少棠,你还好吧?”李凌霄急忙上前,拉着秋少棠退到更远的地方,出手如电地点中他肩头的穴道,帮他止了血,可还是放心不下,硬拉着秋少棠下去包扎伤口。

其余人都看着江雁离和韩峰,神情紧张,没人注意到李凌霄和秋少棠的离去。只除了谢息墨,看着李凌霄带着秋少棠离开的身影,他,攥紧了拳。

“大师兄,似乎总是你替我疗伤。”想起八年前的一幕,秋少棠笑了。

“可惜,我治不了你心里的伤。”李凌霄一边动手包扎着秋少棠肩上的伤,一边说的伤感。

“师兄,轻点,会疼。”明明该是撒娇的话,却没半分撒娇的语气,只是陈述事实。

“你也知道疼么?”李凌霄一边放轻了动作,一边说的气恼:“既不流泪,也不喊疼,根本不让人知道你有多痛。在所有人面前就一定要那么委屈自己么?”

“我没有委屈自己。”秋少棠淡笑着回话。

“又来了,连只对着我,你也要这么笑么?”李凌霄更加生气。

“师兄,我习惯了,要改,很难。”秋少棠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李凌霄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叹气。

“师兄,我没事了,去看看师父吧。”秋少棠重新穿好衣服,起身说道。

“你休息吧,我去看看。”李凌霄说着推着秋少棠躺回床上,自己走了出去。

秋少棠看他走了,自嘲地一笑,起身,推门离开李凌霄的房间,往御剑阁去了,心中却是暗笑自己可笑,那么做又是为了证明什么呢……?

江雁离到底还是胜了,却胜的艰难,赢了韩峰,他也受了伤。

韩峰临走时笑的畅快,大呼过瘾,声称他还会回来的。

江雁离听了,气得脸上一黑,却也没办法,难怪江湖里被他缠过的人都头疼非常。

晚上,江雁离回到御剑阁,秋少棠早备下了伤药热水,服侍他疗伤沐浴。江雁离不发一语,静静地看着秋少棠。

“师父,害您受伤了。”秋少棠一边替沐浴过后的江雁离穿衣,一边轻声说着。

“没有你我就不会受伤么?韩峰既然一心找我比试,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其他弟子,如今神剑门里,别的人没有是他的对手的了。”江雁离说的随意的很。

“是,我懂了。”秋少棠点点头。

等收拾好了床铺,秋少棠又问道:“师父这就休息么?”

“不急,为师有话想和你说。”江雁离又多看了秋少棠两眼,神色困扰。

“是,师父想说什么?”秋少棠听江雁离有话问他,凝神以对。

“过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江雁离坐在桌边,看着秋少棠。

“是,师父。”秋少棠听话的走近江雁离。

第十章 江寒水冷雁飞离

“咣!”低沉的钟声笼罩了整个神剑门,带着不祥的气氛。

所有的神剑门弟子都被这钟声从睡梦中惊醒,慌慌张张地来到钟鼓楼下,不知道这紧急召和的钟声又带来了怎样的消息。

脸谢费阳等人也被这钟声吓了一跳,神色凝重地来到钟鼓楼下。

良久,从钟鼓楼上走下一人,清瘦挺拔的身影在黎明晓色间显得孤寂而神秘。

“是你,秋少棠,你以为这钟鼓楼是你能拿来玩的么?”等看清从钟鼓楼上下来的是秋少棠后,谢费阳气急败坏地道。

秋少棠抬起眼,露出满脸的疲惫,看着谢费阳的眼中有着点点水迹。因为他不同寻常神色,谢费阳教训的话居然半句都说不出口,只是放缓了语调道:“少棠,出了什么事?”

秋少棠跪了下来,声音哽咽地道:“师叔,师父仙逝了。”

“师叔,师父仙逝了。”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惊了每一个人。

偌大的广场上,满满的人,却没有半点声息。

一炷香的时间后,谢费阳恼怒地一把抓住秋少棠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师父仙逝了。”秋少棠略微平静了些,重复着那句话。

“不可能!”谢费阳已经松开了手,转身大步朝着御剑阁走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昨天还力败韩峰,那个宛若天神的男人,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撒手人寰。

等谢费阳、楚依依、何斌、李凌霄、谢息墨踏进御剑阁主室的时候,看见的是盘膝坐在榻上的江雁离。他的神色很平和安逸,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双目闭合,似是安静地睡着了。

“师兄。”谢费阳轻唤江雁离。

安静,毫无回应。

“师兄!”谢费阳提高了声音,他只是睡着了吧?

依然是安静。

“师……兄!”谢费阳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二师兄,掌门师兄却是……辞世了。”何斌把了把江雁离的腕脉,说的艰难。

“师兄!”楚依依已经痛哭失声。

“师父!”

“师父!”

李凌霄、谢息墨双双跪倒,眼中含泪。

“秋少棠,掌门怎么会突然辞世?”谢费阳握紧拳,问另一边的秋少棠。

“少棠,不知。”秋少棠垂下头。

“不知?”谢费阳冷笑:“整个御剑阁只有你和掌门在,他突然辞世,你居然说你不知?!”

“师父昨晚似是受伤体乏,早早便休息了,少棠今早进来服侍时,师父已经仙逝了。”秋少棠淡淡回话,声音中一片冷清。

“二师兄,掌门师兄的筋脉受创极重。”何斌已经检视了江雁离的尸身,对着谢费阳说。

“难道是昨天师兄和韩峰比武受了重伤,拖着没有告诉我们,到了夜里竟然伤重而亡?”楚依依猜测。

“师兄要是真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说?”谢费阳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师父一向要强,也许是不肯低头,才强忍着没说。”李凌霄已经起了身,在一旁回话。

“他再如何要强,也不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谢费阳咬着牙,双拳攥的死紧。

“难道昨夜有人来暗算师父?”谢息墨皱着眉。

但没有人能给出答案,整齐的房间内看不出丝毫打斗的痕迹,要说有人偷袭,太难让人相信。

就这样,一代天骄,神剑掌门,莫名离世。

整个神剑门十里裹素、内外结麻。江雁离的三七之礼,格外郑重。

灵堂里秋少棠跪在江雁离的灵前,默默的烧着纸钱。

“少棠,起来吧。”谢息墨看着秋少棠的身子不停地皱眉。

“师兄去休息吧,我再陪陪师父。”秋少棠没抬头。

“你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了,再不休息,你会受不了的。”谢息墨决定不再让这个不懂疼惜自己的人继续糟蹋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秋少棠依旧低着头。

“大师兄,你劝劝他。”谢息墨没办法,只得转向李凌霄求助,大师兄的话,他总会听了吧,虽然很不甘心。

“少棠……”

“大师兄,我要留下来陪着师父。”不等李凌霄说完,秋少棠就打断了他的话。

“好。”李凌霄没有继续阻止,而是自己也在秋少棠的身边一并跪了下来:“你要留下,我也留下,陪着你,一起守着师父。”

“你们……?”谢息墨咬咬牙,一甩衣袖,离开了。

夜深人静,灵堂里只有李凌霄和秋少棠,一盆火隐隐约约地着着。

“师兄。”秋少棠突然开口说了话。

“怎么了?”李凌霄抬头看看秋少棠。

“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不是?”秋少棠问。

“是,不过真要伤心,哭一哭也无妨。”李凌霄知道秋少棠需要宣泄。

“八年前,我就在师兄面前哭过的,是吧?”秋少棠接着问:“那我现在再在师兄面前哭也是无妨的吧?”

“想哭就哭吧,有师兄在。”李凌霄依旧淡定的声音,轻轻抚过秋少棠的心田。

“师兄!”秋少棠抱住李凌霄开始抽泣,没有放声痛哭,没有泪如泉涌,是很压抑的呜咽。

李凌霄不禁更加心疼了,他连哭都要这么委屈自己么?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秋少棠重新归于平静,不再哭泣了。

“师兄,我不会再哭了。”秋少棠淡淡扬起一抹浅笑:“从今往后,我只会笑,绝不再哭。”

“少棠!”李凌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师兄,别担心,我没事了。”秋少棠淡淡的笑。

“师兄,你想做掌门么?”秋少棠突然问。

“少棠,师父尸骨未寒,我们不该在令堂说这些。”李凌霄不想现在谈这个话题。

“神剑门不可一日无主啊,等师傅头七一过,还是要选出新的掌门的。”秋少棠看了看江雁离的牌位,轻轻说了一句,却没再追问。

第二天一早,秋少棠终于离开了江雁离的灵堂,是他晕倒后被李凌霄抱出去的。这回他昏睡了三天三夜。

秋少棠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谢息墨。

谢息墨见秋少棠醒了,半扶抱起他的身体,面无表情的递上一杯温茶,说道:“喝了再说话。”

秋少棠笑笑,就着谢息墨的手喝了,才道:“师兄,我饿了。”虽然刚刚喝了茶润喉,声音还是显得粗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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