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舞长天(三)——乐魔猎手
乐魔猎手  发于:2012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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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发现我的体贴了?”

绯夜懒得抖去寒卿搭住自己肩头的狼爪,更是懒得跟他分辨魔王到底体不体贴的话题。他垂下眼皮,打了个呵欠,回道:“陛下想给我止血就开始吧。”唧唧歪歪废什么话?

寒卿微微一笑,也不接话。手心中凝起淡青色的光芒,温柔地抚上绯夜身上的伤口。

似乎这寝宫里不分昼夜都点着金色的琉璃灯,连那弥漫一室的麝香之气也是始终如一,倒也不薰鼻子。只是这两人相处的气氛总是带着那么点暧昧,一个在暧昧中暗含厌恶,一个在魅惑中施展暧昧。就像无处不在的沁人麝香,漫入彼此的衣褶中,再缠绕上静止不动的发丝,接着流上赤裸的肌肤,最后散入鼻孔中。

绯夜感觉皮肉上的伤痛在逐渐消失,身体内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流,欢快地洗涤着疲倦与尘埃。那种感觉就好像亦泽在给自己疗伤一样,他慢慢地闭上眼睛,似乎要在这静谧的香气中沉入梦乡。

眼睛闭上半天,绯夜却没有沉入梦乡,却是回忆起亦泽,从他那入丝入微的治愈之术联想到那双柔韧有力的双手,手上薄薄的茧与细腻的肌肤摩擦而起的奇异触感。继而联想到亦泽肌肉均匀的身体,身体内蕴含的强劲力量,

那犹如倾入冰雪的双眸,寒冷而孤寂,仿佛需要点什么去融化它们。那柔若花瓣的双唇,安静而脆弱,让自己总是忍不住想用一只手指描绘那美好的唇线,继而回味那唇舌纠缠的感觉……湿热,战栗,美味……为什么在亦泽面前,自己总是那么弱势?简直就是身不由己的弱势!绯夜不由得咬住自己的嘴唇,唇上留下了一排发白的牙印。

“咬坏了嘴唇可叫我怎么亲你呢……”寒卿轻轻用指尖撬起少年洁白的贝齿,不经意地触到唇后娇嫩的小舌,却是一恍神,仿佛又看见了红线舞中那个既娇且媚的少年,眼神似醉未醉,粉唇似说未说,细细一看,眼底蕴着无限勾人的风情。

“你这勾人的小混蛋……”寒卿轻叹一口气,指尖蘸上了一线银丝。

深蓝的锦袍被血染过,又被兵刃割裂,早已破烂不堪。可就是在这件残破的锦袍之下却包裹着一具被神宠爱的身子。

美妙的麝香之气越来越令人迷醉,少年的紫眸不再清明。他半睁着眼,眼里似有水光,看得寒卿心里一颤。他的手指点上绯夜微启的粉唇,好似在一朵迷人的蔷薇花蕊中沾取珍贵的花粉。手指沿着柔弱的曲线缓缓滑下,莹玉般的肌肤仿佛带着某种难以离开的磁性,与指腹发生难以言喻的反应。

“我忘了这香气里掺了催情的成分呢……”魅惑的微笑浮上寒卿无瑕的脸庞,染得那一双异色眸子渐现情欲。他的手插进少年的锦袍,头便深深埋了下去。

此时绯夜双眼迷离,身子在仿佛在体内曼妙起舞的香气中变得绵软无力,连手指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一切变得如雾般朦胧,自己好似在雾中行走,却不发出半点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的锦袍正在被一层层剥去,如蛾破茧,将要显露自己最诱人的一面,那如织锦帛的翼翅,终究要突破那暗淡的茧子,展露令世人惊叹的绝世之美。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日晒雨淋,少年的肌肤依旧如极品的细瓷一般光滑轻薄,而那薄薄肌肤下的骨骼却硬得叫人惊讶。仿佛就是这不令人设防的柔弱外表之下,却藏着一颗自由倔强的心,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想给予呵护,可一旦走进,反而会不由自主地畏惧。

越是靠近他,爱与惧便越发明显。

“我想爱你,却又有点怕你……有时怕得想要杀掉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绯夜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他想睁大眼睛看清楚,视野里却云雾缭绕。恍惚之间,前方似乎走来个人,灰衣金带,优雅深沉。他先是一愣,后来便是一喜,等见了那人熟悉的脸,心里又是一怒。如此一来,脸上就很自然地呈现一幅别别扭扭的怒容,想破口大骂,却又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几个词在舌尖上滑来滚去半天,绯夜总算磨出一句:“亦泽,好久不见……”

亦泽不答话,双眸如沐月华,清冷却不失温柔。俊脸刀削斧凿一般,却被那花瓣似的薄唇软软地勾出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意。

绯夜看得心头一软,一只手情不自禁放上亦泽的手臂,手指勾住柔滑的锦袍,柔声道:“亦泽……”

他想挣脱,然后来一句:“又非礼我!男宠就这么想亲就亲么?”

想归想,

唇舌尚在交缠,绯夜吞吞吐吐道:“……不要再弄疼我了……”他的话语含糊得犹如婴儿的呢喃,听得寒卿心里一震。

即使是陷入情欲缠绵之中的寒卿,脑中仍是一片清明,绯夜的几句话声声入耳,句句清晰。

“男宠……再弄疼你……”寒卿冷冷一笑,一口咬上身下之人的乳尖,几乎要将之咬出血来。

原来你做了亦泽的男宠,还与他行苟且之事……那见不得人的男宠你做得理所当然,却对魔界之后的王座忸怩作态,再三推脱。若不是自己放下话来,他还不知会怎么拒绝。心中便是怒火中烧,手下也就强硬起来。

绯夜再恍惚中直感觉对方突然变了脸,温柔入怀的细雨变做猛烈的暴风雨,自己却是难以抗拒,呻吟不断。

黑色缠金的九重帐静静垂下,忽地被绯夜腾出的一只手堪堪揪住,另一只却是在寒卿赤裸的背部抓出几道没有力度的血痕。紫发如水,轻泻在乌黑如墨的冰蚕丝缎上,又与寒卿黑玉般的青丝缠绕在一起,仿佛剪不断理还乱的不明心绪。

一室的醉人麝香熏上无限春意,少年莹白的身体却是仿佛被折成两段,在狂风骇浪中飘摇。少年的头极度后仰,那娇俏的下巴脆弱得叫人心生怜爱。

寒卿的词汇中可没有怜爱一说,反而是对这曾居于他人身下的男宠使尽暴戾乖张的手段,直逼得绯夜最后眼角飙泪,啜泣不止,连连求饶。

心中浊气消了小半,寒卿松了绯夜的手脚,披衣下床。少年却是身无寸缕,瘫倒在床,脸上不知是哭是笑,眼角的泪水一滴滴落入冰蚕丝缎,湿了一片。

96.麝香(下)

虽然已经被某人指定当做练刀的靶子,但是溟罗还是住在竞技场的居所。按照竞技场的总管的话来说就是:他这种身份低贱的奴隶,根本不配待在王宫的其他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可以不用再上场,也当然就不需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了。

那位美貌少年似乎权势很大,或者说是很受宠爱,溟罗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那少年杀了暗夜女战士之后,对一位端坐于台上的黑袍男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男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再细看那男子,一只眼睛暗红,另一只浅蓝,眼角上挑,飞眉入鬓,鼻梁微勾,面孔清俊而妖魅,气势强悍而高贵。他当时就看得一愣,连谢恩都忘了说,气得总管恨不得拿鞭子抽他。美貌少年却用月夜刀挡开了即将抽到他身上的鞭子,并用闪烁着冷光的刀尖抬起他的下巴道:“你以后就归我使唤了。若是不听话,这月夜双刀可要高兴了。”

少年的声音清越柔软,溟罗怔怔地看着那双勾人魂魄的紫眸,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一双看似清澈晶莹实则冷酷噬血的眸子。

少年见他一副呆滞样,轻哼一声,嘴里含糊嘟哝着:“大笨蛋……”说完便转身就走。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溟罗只感觉心里乱乱的,好像有谁故意煮了一锅汤,往里一看,不只有米饭,还有面条,菜叶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汁汁水水混在一块儿,没法下咽。

那坐于高位的男人身份肯定极为尊贵,单看那副气势和总管点头哈腰的谄媚样儿。那位美貌少年的身份也很尊贵吧,可是他还猜不到。于是小心翼翼问总管:“大人,您可知道那名紫发紫眸的少年是什么身份么?小人想着就要去侍奉了,知道点也是好的。”

总管倨傲地瞟了他一眼,捻着寸长的小胡须缓缓道:“要是搁在以前,问这不该问之事就够你尝一顿鞭子的滋味。可如今你有贵人点头,今后就要留心侍奉。我也只好告诉你一些,省得你不知规矩,到时受了板子还要连累我。”

溟罗脸上一僵,扯扯嘴角,连忙恭敬回道:“大人说的是,宫里的规矩尺度小人一定谨记在心。”

这小子还算识相,总管略略满意道:“这是陛下的新……”说到这儿,脑袋里突然打了个激灵,猛地顿住,差点咬到舌头,该死,险些要说出“新宠”二字。这话若是传出去,那位新宠还好,依着王的性子,多半也宠不了几天。不过听说那小子先就住在王的寝宫里,宠幸之重,后宫无人能比,难说……若是传到王的耳中,挨一顿鞭子事小,就怕惹得王不快,自己的小命眨眼就没了,连林扶也说不上话。

溟罗听他忽然一断,急忙问道:“新什么?”

总管恶狠狠地瞪了瞪这不识相的小子,扬起下巴:“是陛下宫里新近来的公子。你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

溟罗诺诺称是,又问道:“那大人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么?”

“这……”总管捻着一根弯曲的胡须,蹙眉,这公子的名字倒是不曾听说,也没听陛下提起过。不过这完全是小事一桩,当下正色道:“那位公子的大名岂是你这等身份的贱奴可以知道的?好好候着吩咐就是!”

溟罗心里一阵好笑,又被那个刺耳的“贱奴”二字激得想跳起来把总管那趾高气扬的奴才脸抓起来狠狠暴打一顿。不过人在屋檐下,自己身在魔界,前途莫测,小命还被捏在人家手心中,只好暂时忍气吞声。

在住处完好无缺地待了两天,还不见谁有任何吩咐过来,溟罗先是乐不可支,宁可那公子将自己忘了,同时也不用上场打斗。有人在旁看着,眼酸得不行,就说看你能美到几时。接着从总管那儿漏了口风:那公子似乎身体有恙,无法叫人伺候。这一下立刻吓得溟罗简直要从竞技场的边缘跳下山。胸口和腿上的伤在这几日刚刚好了些,若是再上场,估计真的是有去无回了。于是他急忙对着总管低声下气请求多问问那位贵人的动静。

总管也巴望着给王的新宠送个人情,万一那新宠一高兴,也可能施些好处下来。因此对溟罗的小问题倒是记挂在心上,隔三差五跟着后宫总管林扶打听。林扶被缠得恼了,却笑道:“这事有人操心,你只管把你那一亩三分地拾掇好便是,别到时唤人过来出了岔子,陛下那儿我也不好交代。”

这日,寝宫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要溟罗即刻到王宫的花园去服侍。

他心里一喜,当即兴冲冲地去了花园,就被当头棒喝。

那少年翘着二郎腿端坐于亭榭之中,一身紫色锦袍,贵气逼人。面前石桌上摆着瓜子茶果,那暗夜族的月夜双刀却不见踪影。少年姿态极是悠闲,一边抓玩着瓜子,一边闲闲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看不得少年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但是溟罗深知自己若想保得自己一时安全,这宫里的每个人都不能得罪。于是规规矩矩施礼回道:“小人溟罗,特来伺候公子。”

“竞技场里那么多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点你来伺候我么?”少年抓起一个香蕉,随意问道。

“小人不知,请公子明示。”

“因为……”少年绝美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你看上去最好欺负了!”话音刚落,那在少年手中翻来覆去的香蕉便如同失去控制一样旋转着朝他打了过来!

溟罗赶紧闪身躲过,可没想到第二根香蕉在第一根打来之际便紧接着弹向他的面门。虽是皮薄肉嫩的香蕉,但那凶狠的一击却是马虎不得。他一脚飞起,脚尖踹开那根香蕉。还未喘口气,便有数根香蕉接连打来,胸口重新泛起钝痛,想必刚刚长上的伤口又被扯开了,溟罗忍痛左右躲闪,躲闪不过的便以力挡开。不曾想那少年甩香蕉的手法又蛮又刁,三寸来长的脆皮香蕉攻势犹如飞刀,力度不输铁锤,专打他周身薄弱之处,击得他后来几乎失去招架之力。不到一壶茶的功夫,溟罗已经是冷汗涔涔,一身灰布短打上这里粘一坨香蕉肉,那里蹭一块香蕉皮,甚至连发髻上也挂着一根皮肉破碎的香蕉。

溟罗心中极为恼火,简直就想一拳挥过去打得那鼻孔朝天的少年满地找牙。可是瞅着这没有章法的香蕉攻势,心里却隐隐察觉自己技不如人。这少年既然能杀掉那暗夜女战士,就能轻易杀掉自己。思维就这么一开小差,一个如勃起阳物的香蕉便砸上来,左脸迅速肿起,好似嘴里裹了个大肉包子。

绯夜心里也是恼火,被寒卿弄上床之事已经在心里埋了个火球。见了溟罗,还指望着能和他一起策划逃脱王宫。当然这逃脱大计是建立在强强联手的基础上的,不然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寒卿眼皮底下溜掉。本来就是想试试溟罗如今身手,可没想到——太叫他失望了!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用上月夜双刀,不然早就把这家伙砍成两段。想着想着,便烦得不行,袖子一甩:“算了,今日到此为止!你退下吧。”

溟罗心想你这人还真不好伺候,等我伤愈之后一定不会再被你如此戏弄。可这眼下的香蕉之辱只好咬碎了牙吞进肚子里。正想依言退下,那少年又发话:“等一等……”

溟罗便停下,听得那少年淡淡地补了一句:“没你的事了,退下吧。”他一咬牙,施礼退下,却恰恰踩到了一块香蕉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可就在他努力保持平衡的时候,再次不慎踩到另一块香蕉皮,身子又是一抖。这下子洋相百出了,他沮丧地想,耳边传来突兀的哈哈大笑。一抬眼,不正是那端坐于石凳之上的傲气少年?少年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双手将石桌拍得啪啪脆响,震得一桌的茶具乱抖,水果瞎滚,瓜子横飞。

那原本清越好听的声音此时格外刺耳,溟罗气得双手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就那么强压下心里怒火,咬牙切齿道:“小的退下了!”

从来没见过桀骜不顺的溟罗如此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好难得!绯夜望着溟罗快速走远,吐吐舌头,溟罗踩了香蕉皮之后的脸色更是像得了便秘似的。

逃跑之事还得从长计议……绯夜托着腮,手指拨弄着茶杯盖。

97.一吻定情(上)

三日期限一过,不等寒卿提出嫁娶之事,绯夜已经主动跟魔王陛下打了招呼。

那时绯夜正坐在软榻上心不在焉地赏玩着月夜双刀,见寒卿进了门,早已在心中里里外外琢磨了半日,嘴里反反复复练习了一天的那几句话却是吐得结结巴巴:“陛下……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寒卿打量了他一眼,绯夜的一张粉脸登时仿佛涂了唇红,艳得连一对小巧玲珑的耳朵都好似抹了胭脂。

寒卿露出了然的神情,淡淡道:“想说什么?”

“就是那个成亲的事……”绯夜低下头,扁着嘴,不去看寒卿微带戏谑的脸,“我,我已经考虑好了,什么时候办?”手指在月夜刀光滑如缎的刀背上滑过,清寒冰冷。

寒卿的脸顿时晴霁交错,虽说是自己强硬逼婚,绯夜忸怩抵触,各自端着一份相隔千里的心思,但绯夜主动送上门,却是自己想也没想的事。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可那句应诺明明白白,没有一句虚词。久等的期望来得太突然,反而叫他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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