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涉世之初境遇相同，也就这些，所以我们只能在这一个范围内作朋友，这些条件稍一变化，我们的友谊就无处落

脚了。

赵远征之所以能跟刘巍作朋友，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着太多一样的东西。他们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和俯视一切的骄

傲。是我永远也学不来的。跟他们坐在一起，挨得再近，我也能感觉得到那明显的距离。洋洋才是跟我一类的人，我

们有着同样的性向，一样的敏感，一样会因为不起眼的小事儿乐得不行。

所以，这人啊，得有共性才能作朋友。

“蛐蛐蛐蛐蛐蛐”一阵蛐蛐叫，洋洋上来了。

这样的人才有可能会成为我亲近的人、成为朋友。

我们聊到了很晚，我担心洋洋在寝室里会影响别人，要他早点休息。他说“你明天还要上班啊，真不该跟你聊这么晚

的。”他这样，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跟洋洋说让他周末到我这来，周日晚上再走。

他跟我说“我周一上午也没课。”这么坦诚的对我，我真更不忍再对他有一点隐瞒了。我告诉他，上次没请他来家里

，是家里有外人在。洋洋对这个“外人”两个字有点不解，选中这两个字，截了图发给我。担心他想别的，我告诉他

是房主的亲戚从外地来没地方住。要在这儿借住一段日子。我还告诉他，有可能，他来这儿，也会遇上。请他别见怪

。洋洋说他会注意不给我添麻烦的。多么善良又善解人意啊！我现在就开始盼望星期五快点来了。

8.“房租顺延”——“财”还是“气”？

从周一开始，我就在暗暗盘算着如何开口——让赵远征能在周末的时候适时地“离家”两天。可是，一直也没找到合

适的机会。

赵远征的午饭一直是个迷，我问他，他只是用眼睛瞪我，让我不敢再问。但是我发现垃圾筒里有餐盒，不是泡沫那种

。

每天午餐我仍在食堂解决。然后去厂外的住宅区图书馆坐上一中午。虽然忍受着同事们对于“知识分子”的嘲笑，我

却只是借那个地方和任一本杂志，跟洋洋发短信打发时光。而且馆内在午休结束前会有预铃响起，防止我上班迟到。

周三，我听到了毕业后，继两年前转正至今第二个利好消息。我可以参加职称考试了。不是中级更不是高级。是初级

。够菜的吧。没办法，大学同学进了企业的，都是转正一年之后自然进初级，工资代遇全部同步。而我这儿不一样。

因为，当初我是走的操作岗才进的公司。所以，有言在先，人才储备，工人待遇。

想当初，找工作我吃了太多苦头，所以，单单国企收入稳定这一点就吸引了我。虽说是干工人的活，但每天就是在厂

区里抄几块表，其余时间都是呆着。

现在，据说是有政策，允许象我这样的大学毕业生参评，考试合格可以存档，在任用到技术岗受聘时，可以享受同级

别待遇。

这对我来说似乎是件好事儿。我搭上了第一班船，据说有比我进公司早的还等着下一拨呢。当曾跟我聊过天的那位小

兄弟跟我说这件事儿时， 我还在想，这占“酒、色、才、气”哪一条呢？

好事一向多磨。

我们要参加公司举办的培训班，在结束前参加公司初选考核，合格者才允许去参加全国统一考试。

就算考到手了也不一定能聘用，还设这么多门坎。

据说有可能还要多一个答辨，公司正在讨论中呢。我真是气得想骂娘。

培训从周三中午十二点半开始，全占用的休息时间。我们还要从工资里扣一百大元的培训费。不交不让听课，不听课

没有培训卡、不能参加考核，没考核不能参加全国统考……

下了班，我就跟洋洋通报了这个坏消息，我们中午的短信聊天只好取消了。老师上课事儿特别多，话都不敢说，老师

跟管小孩子似的管我们，还提问，真是疯了。

一直上到上班前一秒。

听说周五下班还要上课，我开始担心，跟洋洋的约会要受影响了。

培训课上,授课老师要求电话关机,连静音都不行!下面听课的人纷纷不满。我没什么意见，虽然觉得这样确实有点不合

理，万一谁有点什么事儿呢？

我早就告诉洋洋这条柯刻的规定了，洋洋说一定不会在我上课期间打电话来。所以，我也跟一些人一样，放在振动上

。

没想到，快下课的时候，来电话了。陌生的号码，我学着其它人的样子，侧弯着上身，躲在课桌下按了接听键，“喂

——？”一个女人的声音！这谁呀？

我应了一声，可能是声音不够大，对方没听到，可是，老师已向我这边看了。我怀疑是打错电话的，犯不着因为一个

陌生人挨一顿K，我只是稍微用力地咳了一声。这下很管用，对方明显理解了我的意图“让赵远征接电话。”硬邦邦、

冷冰冰。没有给人添麻烦的歉意，和应有的礼貌和客气。我一下子就楞住了，拿着电话不知该怎么办好。老师却从讲

台上向我这个方向走来了。被发现了。既然暴露了，我也就不再藏猫猫了。想拿起电话告诉里面的人，晚上再打来，

还没等我开口，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不说话是吧？不用你烦我，有你受的，后天开庭。不想张博他俩给

你当替死鬼，你就给我回来！”

这个惊吓还没过去，另一个跟着又到了。老师已到了我跟前“这位同学，明天你不用来了，我会给你们领导打电话，

你的资格被取消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没立即清除出场，倒不是老师发善心，说是怕影响其它学员听课。但我留下来，剩下的课也没怎么听好。就盘算着下

课怎么跟老师道歉、求情、说小话了。我最近怎么净是这样的事儿？

搞定老师，说得我口干舌躁、声情并貌，就差声泪俱下了。最后还保证今后上课我连手机都不带了。

我已经快崩溃了。

回到家，尽管仍十分好奇，也顾不上问赵远征午餐如何解决的。我先把电话递给人，“打吧，有人找你。”一句话，

将我今天因此所受的批评教育，以及因此牵扯到我那大受指责的不到位的家教、个人修养。全部一个人消化吧，赵远

征，我为你可是牺牲大了！

赵远征要出门！！

这个消息不仅将白天的不快一扫而光，还让我几天来为周末会洋洋而万分无奈又难以启齿的郁闷全部清空。

“啥时候走？”

“明天晚上。”太好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那今天晚上咱吃点好的，当是给你践行！”我撸胳膊挽袖地奔冰箱那走，心情，好！

“来个锅包肉……啊？没肉哈，没关系，那……东坡肘子……还是没肉哈？……”回头对着坐在餐桌没动地方的赵远

征，我这儿热情地大力展现社会主义民主新风貌。

“听说我走，你就高兴成这样？”脸上带笑不笑，我发现，赵远征一开口绝对就是掷地有声。

“不是，不是，我这儿……不是……”没等我措好辞，“别‘不是’了”人手一挥，好象挺大肚，“吃饺子吧！”

“还吃饺子？”这人怎么这么爱吃饺子呢，吃了多少顿了。连我都有点腻了。

“吃没了。”我拉开冷冻室的抽屉，让他看。

“你不是会包吗？”是，是，说得多容易。

“这都几点了？现做得几点能吃上啊？”馅也没化，菜也没备。

“我不怕晚。”是，你不怕晚。我……算了，就当送瘟神了。

为了全方位地体现民主，和全心全意为人服务的精神。我征求赵远征的意见，吃什么馅的？不答反问是人一贯特点“

你哪个拿手，就来哪个。”

我哪个不拿手啊，哪个拿手那就是我说了算了呗。

一连几天吃芹菜馅，今儿换韭菜的吧。这时候的韭菜味虽不是最好，还是鲜！

结果，我又顶着夕照日头，跑了从单位回家，又从家到单位那么远的距离，买回来所有食材配料。

到家马不停蹄地又是和面，又是和馅。这哪是马不停蹄呀，是我不停手啊。赵远征就跟参观似的看着，一下儿不伸手

。到包饺子时候了，我把面板搬到屋里餐桌上，“自己包的吃着香，来，想吃几个包几个啊！”

“我就觉得你包的香。”人一抱肩膀，二郎腿一翘。打算参观到底。

“行，那你耐心地等吧。”我真佩服我自己，话说得咬牙切齿，脸上还带着笑，可能那笑容不会太好看。谁知道呢，

我又没工夫照镜子。

总算，出锅了。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再配上一把洗干摘净的新蒜瓣。“牙捣蒜！”“当”、“当”新买的生抽、饺子醋，“吃啥

，自己倒。”自助吧，我也得歇歇了。

“嗯，不错！”还行，这人，虽然做饭不出力，这评价还挺及时的。听得我的心挺舒坦。

“爱吃，就多吃点。”我边顾着自己的嘴，边说，全忘了人吃饭时禁声的事儿了。

“一共两锅，今天吃不完，明天中午你接着吃。明儿早上，我做新饭。”

听人一直没接茬，我才安静下来。

唉，我是该消停消停了，这一天的话说得太多了。晚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跟洋洋语聊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他明天走，什么时候回来呀？看人还不紧不慢地夹着饺子蘸着醋,我开始有点后悔馅和得太香了，这人咋还不快点吃

完？

他筷子一放，我马上“去广州？”

“嗯”

“去几天？”边问边收拾碗筷，抽出纸巾擦桌子。

“说不好。”

“大概呢？”

“三、四天吧？”明天星期四，三天是星期天，啊？

“哪天回来？”可能是我问得太急，赵远征没马上回答我。

“啊，我就问问……你不是没钥匙嘛。”这个借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快的话就周六、周日，慢的话就下周……”别的呀！你周六、周日回来，不是正好坏我的好事儿吗？

“那……那你别着急，慢慢办呗……”一句话，让赵远征歪个脑袋玩味的看着我，我这心里有鬼，先恸了场，手开始

抓脑顶。

“你想让我晚点回来？”理解万岁！

“嗯……不是，也不是……那个，我周末，有个朋友要来。”我照这么抓下去，到三十岁时肯定得秃顶。

“对象?”

我以不置可否地笑代替回答。

“那我尽量吧。”尽量什么意思？我在官僚泛滥的国企呆了快四年了，这还听不明白吗？

“明天几点的飞机，用不用我送你去？”管他是打车去，还是坐通勤呢。不行，让我骑自己车送他我也认了。我这一

百三十多斤都交待给他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看见他笑了。

“那个洗澡不，用不用我给你放水？”我这个殷勤呀，赵远征，你说你就好意思光露个似笑非笑的模样？

“行了，甭说那些不着边的。还真有件事，你能干。”

“什么事儿？你说！”我这劲头，绝对虔诚！

“网上银行有没？”咋又是跟钱有关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一咬牙，没跺脚。“有，干嘛？”

“定票。”

“机票？”我的妈呀，要了亲命了。我的声音透着哭腔。

人还就真出声地笑了“火车票。”咳，那也不比机票便宜多少吧。算了，

“行”哎，“不对呀，我只听说网上能订机票，火车票行吗？”

人熟练地打开电脑，“啪啪啪”一溜网址输入，真的有这么个地方啊，我咋不知道呢！

我立在旁边，正想夸他见多识广呢。一看他一改刚刚还成竹在胸、胜卷在握的表情，“不行？三天后？靠！”我听着

精炼的短语，及最后那句感叹。估计车票买不成了，我就说嘛，成天在网上转悠，这么大事儿我能不知道？

别看这位自打住进来就一副牛夯夯的样子，可这爆粗口还是头一回！一定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

赶紧表示关注，“怎么了？”

“哦，没什么。”这来的快去的快，人表情又恢复从前一样了。转了一下椅子对着我，又是似笑非笑。“看样子，得

亲自跑一趟了。”

啊？“去哪？”

“车站。”

“你去啊？”想象不出这老兄在这样一个晚上，在那排队买票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咱俩。”我去干嘛？

“我还用去吗？”

“不给钱人也不给票啊！”

敢情，买车票也要房租顺延怎么的？

看人两眼一直盯着我，我这句话也没敢说出来。顺就顺吧，也不差这点了。

提起这个“房租顺延”，我就来气！在这个大政方针指导下，仅周一周二两天晚上，我又陆续添置了大到微波炉、净

水器、电熨斗，小到门铃、拖鞋、手纸筒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居家用品。那家超市免费给我办了VIP卡，赠了一堆小布

娃娃、钥匙链、洗碗布。还说欢迎我再来。卖净水器的业务员，连夜就上门安装了……

虽然是刷卡，我想我也有必要开始记帐了。

接着说眼下，从下班到现在，我一下也没消停着，他咋不早说呢？无奈呀！为了洋洋，我认了吧。

“干脆你订机票吧，现在打折的票说不定比火车票还便宜呢！”

“就火车票。走吧。多带点钱。”人倒雷厉风行，说话就到门口了。

带什么钱，工资明天才能到帐。还是拿着卡吧。

人老兄果然大手笔，在我还在那长龙摆尾阵后计算着每半小时移动速度时，赵远征带了一个人到我这儿来，一摆手，

“别排了。”我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总算脱离苦海了，哪想到，接下来ATM机上，我就取出了一笔让我连跨行取款手续

费都可以完全忽略的“巨额”人民币交到了票贩子手上!

本来打算亲自参与其中可以给他定个往返，这样就可以轻松搞定他的回程时间了。现在看来，那样我会破产的。

回家的时候，我主动招了一辆现代，十分大牌地对转过来等着我决定是先定价还是打表的司机，一抬手“打表！”那

架式，就跟趁个百八十万似的。后悔来的时候还跟那奇瑞为了五块钱讨价还价，省啥呀，省下的也兴让人“顺”了去

。

回到家，挤牙膏的时候，我才回过味来，如果刚才讲讲价说不定两管牙膏钱就出来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想开点吧。兴许，广州那儿的火车票更不好买，那他回来的日期就不一定是哪天了！这么一想

，我倒觉着即使多花点钱能送走这位爷，那也是值得的！

正当我要回自己屋去跟洋洋汇报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赵远征坐在餐桌前，拿着那个破手机向我招手，这个情况，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