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欲孽(胤祯重生)中——红萝卜
红萝卜  发于:2013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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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女孩们依次上前半步福下拜见,口中所说的无非是姓甚,谁家第几女,胤禌看过一小半人,就开始大感无趣,开口就抱怨道:“一堆木头人,娶这些无趣之人,那还不如直接给我房中送去段木头!”

这话声量虽小,可仁宪皇太后、皇贵妃佟佳氏还有另一旁的宜妃都是听见了,仁宪皇太后忙用手绢挡在嘴边,将笑容掩去,佟佳氏憋笑憋得嘴角抽动,而宜妃气得直想转身就去把小儿子一顿好抽。

听到胤禌的话,被兄弟夹在中间的胤祥顿时反对道:“我倒不觉得是这样,里面聪明伶俐的姑娘还是有的。”说完他又朝第二排中站最边那小女孩眨眼,换回的仍旧是一记恶狠狠的眼神,胤祥丝毫没觉得生气,反倒嘴角扬起,一脸笑意,听到胤祥反对自己,胤禌忙问被他和胤祥压在最下方的胤祹。

胤祹害臊地望了眼,最后一排排一侧那瓜子面口的女孩,才缓缓说:“苏麻喇姑说,取妻当娶贤,文静些的妻子,也没什么不好啊,十一哥。”

胤禌没想到竟然连平时总是老好人的胤祹也不向自己,他顿时气得站直转身问,一直不曾偷看,只坐在一边的胤祯:“十四弟你来评评理了,你说前面那些只会一句话一个动作的娘们,她们那会有趣,放在屋里可会把人活活给憋疯!”

坐在罗汉床上的胤祯,不是不明白胤禌心中的抗争,可他们是皇子,婚姻大事是没有自主权的,如今皇祖母出于疼爱,让他们自己也来见见这些候选的姑娘,这已是最大限度的体贴,他们不能奢望更多,要现在胤禌不把心态放正,日后吃亏受伤害的还是胤禌自己,所以胤祯劝他说:“夫妻之间原本就应相敬如宾,这样才能琴瑟和鸣,十一哥你得摆正心态了。”

一屋子四兄弟,其他三人都在说自己,这叫胤禌很是难受,委屈地念叨着:“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木头。”谁都不知道,他胤禌想娶为嫡妻的人,并不在这些姑娘里啊!

胤禌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把虽然放轻,可依旧中气十足的女声:“本宫肚子怎么爬出个,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家伙来!”

看到走进屏风后的女子,胤祹、胤祥连忙站到一旁问安道:“给妃母请安。”原本一直坐着的胤祯,这时也不着痕迹的扶着床边站起,宜妃抬头含笑朝胤祹几人回过礼后,低头瞪着身前已经被她瞪得低下头去的胤禌。

幸好这时皇贵妃佟佳氏进来解围道:“老祖宗叫阿哥们到前头去呢。”

胤禌朝佟佳氏感激地望了眼,急忙就和胤祹、胤祥朝前头走去,跟在最后的胤祯步伐走极慢,动作滞懈,似乎有些走不动的感觉,让佟佳氏不觉朝胤祯多望了几眼,要不是宜妃开口向她诉苦,她还想叫住胤祯,问他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因为她抚养的胤禛对这位胞弟格外疼爱,连带着佟佳氏也对胤祯的事格外上心。

“娘娘您瞧十一阿哥说那话,真是……真是气煞老娘。”宜妃长在关外,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如今听她如此抱怨,佟佳氏笑着就劝道:“姐姐别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十一阿哥他年纪还小,不懂事,等过几年,再大了些,自然会明白何为夫妻之道。”

宜妃听了顿时叹息说:“刚才听十四阿哥说的,我倒觉得十四阿哥这弟弟都要比他这哥哥懂事。”

听到宜妃夸胤祯,佟佳氏嘴角的笑意更浓,宫里谁不知道,十三、十四阿哥是跟在四阿哥身边长大的,夸他们任何一个,不就是在变相夸胤禛,佟佳氏怎能不乐。

宜妃望了眼,一旁矮柜上陈设的玉磬,又再叹了口气说:“十一阿哥他如此不懂事,看来得给他找个懂事的孩子,刚才那些个姑娘,娘娘您觉得哪家姑娘最为懂事?”如今朝堂上斗得白热化,皇太子日前才被皇帝抓到有悖乱之举,看来储君之位岌岌可危,而大阿哥虽有明珠一系在后谋划,可说到底现在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此次适龄的秀女当中,既然偏向太子的官员的女儿,也有属于大阿哥党的官员的女儿,在这两派当中,究竟应该给胤禌选择哪一个家女儿,如今的选择,势必影响到胤禌日后的前程,所以她这做额娘的,不得不谨慎。

佟佳氏顺着宜妃的目光,也望着那架玉磬,她怎么不知道,宜妃想问的,当然不是哪家姑娘最懂事,而是在那里面,娶谁家的姑娘,会得到最大利益,作为生母,为儿子盘算,无可厚非,佟佳氏转头望着宜妃说:“其实我们如何认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将会是老祖宗的孙媳妇,皇上的儿媳妇,能不能中他们的意才是最主要的。”这句话咋听起来,似乎是句推搪之词,可宜妃不是个没有见地的人,她细细再品味过佟佳氏话里的意思,就明白佟佳氏是在暗示她,要以皇帝的意愿为依归,不要偏向太子,更不要偏向大阿哥。

皇太后将阿哥们叫出后,很快便让他们也一并出去外间赏玩,意在让他们好好把握机会,把那些女孩一一看个清楚。仁宪皇太后未免小辈矫情,便留在堂中,让皇贵妃出外主持,宜妃、德妃二人,还有一众公主也一并前往。

胤祥几兄弟刚出在后海边,便惹来诸多目光,各家小姐无不不动声色地朝他们打量过来,胤禌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干脆就想拐过旁边听音阁去躲开打量的眼光,而被望得不觉得害臊,双颊绯红的胤祹,既想跟在身后胤禌去听音阁,又想找回那站在最末一排的女孩。

几兄弟里最不在意目光的胤祥,他转头四处打量就想找到刚才敢瞪自己那女孩,跟在他身后的胤祯这时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他知道不好,却不想失态,更不敢让人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回头望到身后刚好是株,栽在湖边的柳树,他将就着整个人靠到树干上说:“这里风景无限,我就在赏景好了,各位哥哥你们就各自请便吧。”

“十四弟,你真不跟十一哥过听音阁?”胤禌问胤祯,胤祯心里苦笑,他这会得好好歇歇,才力气再走动,自然是不能跟胤禌去听音阁,胤禌见胤祯不回答,胤祹又是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他惟有扫兴地独自朝听音阁走去。

胤祹找了一会后,终于在东岸引出的河道上一处小桥找到那女孩,胤祥见他羞涩的样子,干脆招来一旁伺候的内侍,低声就问那名太监:“那边桥上的女孩是谁?”

太监们早得过吩咐,当下就回胤祥:“回十三阿哥的话,那是轻车都尉车尔特之女李佳氏。”胤祥朝胤祹比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又回头问胤祯:“十四弟,你要继续留这吗?”

胤祯几乎没听清楚胤祥问自己什么,为了不让胤祥发现不对,只点头意味不明的嗯了声,胤祥因为把瞪自己的女孩找到了,急于去追上那女孩,也没为意胤祯的沉默寡言,以为他也就像胤禌那样,对这些女孩毫无兴趣。

胤祥、胤祹前脚才走开,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叫,还未走远的胤祥回头一看,就见到一方粉帕被吹到胤祯脚边,一名少女犹豫地走近胤祯前三步处,其其艾艾道:“可……可否……那方帕子……”

这时就连原坐在一旁凉亭里的嫔妃们,也站到了亭边,准备看胤祯热闹,这时圣驾也悄然来到,皇帝玄烨同是一脸趣味,望着自己树下的儿子,可靠在树下的胤祯依旧是一言不发,任由那女孩凉在一边,那女孩等了好一会,胤祯仍是不理不睬,原本眼浅的女孩,当下转身抹泪,冲回自己家人身旁。

围观的一众女眷,无不觉得胤祯心肠冷硬,做母亲的更是暗暗将胤祯给记下,认为他绝非自家女儿的日后良配。丢了手绢的女孩,同来的还有自己胞妹,年纪较小的妹妹,见姐姐哭着跑回来,当下义愤填膺地跑到胤祯面前,也想不起身份尊卑,开口就想指责胤祯,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胤祯整个人缓缓朝湖那侧滑落。

周围的人,包括站在胤祯身前那女孩子,都以为胤祯是在耍什么把戏,奚乐这女孩,直到胤祯整个人砸进湖中,怎么等也不见人上来,周围的人才意识到不对,胤祥拔腿冲到湖边,就想跳进湖里,却被人一下拉住,他只来得及听到句:“十三弟你留在岸等着。”说话的胤禛已经从他身边越过,跳进湖中。

扑通、扑通的几下水声,岸上数人连续跳进湖中,胤祥只觉得一颗心直提上喉咙,已经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皇父、妃母们的脸色,除了跳进湖中救人的大内侍卫,还有侍卫将原本站在胤祯身前的女孩,连同她的家人一并拿下。

皇帝玄烨脸色铁青,接连下了几道令谕,不许宫人们将消息往凝春堂内传,以免惊动到仁宪皇太后,又命太监去召太医前来,站在凉亭边上的德妃,站得笔直,呆愕的看着两个儿子入水的位置,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是真的,她身旁的皇贵妃佟佳氏只觉双腿发软,要由贴身嬷嬷扶住才能站稳定。

站在岸边的胤祥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才听到水下有动静传出,首先出水的是双目紧闭的胤祯,然后是托着他的胤禛,与护在他们周围的侍卫们。与胤禛同时由皇帝身边冲过来的巴特尔,因不习水性未有下水,这时和胤祥一起,合力接过胤祯,将他抬到一边树下躺平。

胤祯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巴特尔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可手才伸出就颤抖不已,等他咬牙忍下心中升腾的不安,从湖中起来的胤禛已经来到,胤禛一手便将巴特尔的手拍开,将匆匆赶到的李木白推到胤祯身前。

胤禛根本不管巴特尔对自己是不是怒目而视,一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胤祯,刚才在水下,一开始还未找到胤祯时,胤禛想起胤祯出生时,和一年多前那段经历,他脑海里唯一涌现出的念头是,这次救回弟弟后,绝不能再让他稍离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弟弟,弟弟!”朦胧间,胤祯似乎听到胤禛在叫自己,可他转头四处张望,周围总是漆黑一片,胤禛的人在哪里,他根本看不见,急得他伸手四处乱抓,最后抓到个温热的掌心,听到另他安心的两把声音分别道。

“弟弟,不要怕,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十四弟,还有十三哥,十三哥也在这。”

他这才放弃挣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六十四章:无妄之灾

从沉睡中醒来的胤祯,睁眼隔着纱帐隐约可以看到床边矮凳上坐着个人,起先他还以为是给自己守夜的太监,习惯性地就喊:“王佰益扶我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也不唤醒我,要误了上书房,我惟你是问!”

在胤祯还不太清醒的大脑里,记挂的是每日的课业,虽然书房里师傅教的,他早就会了,可四哥对他的学课格外关心,他不愿四哥对自己失望,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装出个好学生的样子来。

听到他的声音,那人当即揭起纱帐,胤祯觉得今日全身乏力,身上每一块骨头无不在叫嚣着酸痛着,他再度合上眼睛,懒洋洋道:“去打盆井水进来,要凉凉的,别让西间知道。”说完胤祯想起之前,住在西间的四哥知道自己早上起不来,用冰冷的井水洗脸一事,那恼火的样子,嘴边不禁泛起丝甜笑,这辈子被四哥如此关爱着长大,实在是前世时不敢奢望的,只是人总是越来越贪心,总想获得比自己应该得到的更多,想到这里他不觉叹了口气。

望着刚睁眼,便又在合上的弟弟,胤禛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平日里自己对弟弟的要求过苛刻,要不是弟弟怎会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只要看一眼弟弟的脸色,就知道弟弟现在身子必定非常不舒服,昨日太医也说过,弟弟落水受惊,再醒来必然手脚酸痛,更别说弟弟胸口出现的莫名淤伤,肯定要卧床静养数日,才有力气下床。

可今天弟弟刚醒来,人都还没见完全清醒,就记挂着要上书房,其中原由无非是之前,他曾对弟弟提出个要求,要弟弟一定得好好读书。胤禛摆手拦下其他要上前来伺候的奴才,自己接过湿润温热的帕子,一边手托起胤祯的后脑勺,另一边手轻柔的用帕子给胤祯擦了遍脸说:“要觉得累就继续睡,今日皇父说了,特许你不必上书房。”

听到熟悉的声音就在身侧,惊得胤祯全身一震,睁眼难以置信的望着胤禛。坐在床边的胤禛,看到胤祯睁眼,眼眸里闪过阵激动,接着是说不出的难过问:“弟弟,你不记得昨日,后来发生的事情?“

经胤禛这样一提,胤祯才忆起,自己昨日在后海边,昏厥过去,而之后的事情,他就一无所知了。看见弟弟茫然的目光,胤禛不忍弟弟知道,昨日后来的凶险,怕弟弟再被惊吓,只说:“你在我们面前晕倒,可把皇父、母妃他们吓得够呛。”

“是弟弟不好……”胤祯还想说下去,可却被胤禛按住摇头说:“弟弟不要自责。”

这时苏培盛从外间进来禀报,御医李玉白已经在外候着,胤禛为胤祯拉好被子,抬头便让苏培盛将李玉白叫进来。

等在外头的李玉白,只听到胤禛少许声息,便已经觉得头皮发麻,来之前他就被皇帝宣去,仔细问过十四阿哥的病情,其中叫他最让无言以对的,当数十四阿哥胸前那处淤伤,几乎遍布整个胸膛,叫人触目惊心,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这次淤伤必定出自重击,可是十四阿哥住在这深宫内院当中,身边无数伺候的奴才,还有兄弟扶持,谁有能轻易伤害到他,更别说伤得他那么重,旁人却一无所知,由此推断可得出一个,李玉白连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口的结论。

皇帝当然不会满意他的无言以对,幸亏太监来回十四阿哥已经醒来,他才得以从清溪书房脱身,可等他进到承露轩,面对胤禛的目光,李玉白两眼汪汪,可怜兮兮的望着胤祯,虽然没说话,却分明是在述说‘十四爷,小祖宗,您能不能消停一阵子,再这样折腾下去,臣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给爷您了。’

胤祯躺在床上,侧身见到李玉白那可怜见的样子,忍不住扑哧就给笑了出来,李玉白顿时脸颊酱红,为了掩饰尴尬,李玉白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分野,转头就命屋里伺候的宫女去给胤祯解开衣裳。

小宫女跪在床边,双手才伸到胤祯胸口,想把被子揭开,仍旧坐在床边的胤禛,双目微张,小宫女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冷得她手脚僵硬,手尖一下不慎,撞到胤祯胸膛上的淤伤,胤祯疼得倒吸了口冷气,胤禛怒目圆瞪,为了不吓到弟弟,他好不容易才忍下怒气说:“退下去,粗手粗脚。”

未等李玉白诊完,苏培盛再次匆匆进来禀报,原来皇帝、皇贵妃还有德妃的轿子,已经快要来到承露轩外,胤禛忙起身整衣,出外接驾,胤祯原也想起身,却被胤禛按住,让李玉白留下伺候,等胤禛领着众人走出后,原本坐在床前打脉李玉白,回头看了看帘外,看见屋里的确再无他人,才轻声说:“十四阿哥,有句话老夫不知道当不当说。”

胤祯看李玉白的神色,很容易就看出,他当是要为人说项。胤祯这时已经隐约记起,自己晕倒前,曾经有人靠近自己身边,这人无论是当时看来是否有触碰过自己,皇父他们应该都会将其视为伤害自己的人,而这个人到底是谁?依照当时在场的人来看,接近自己的极有可能是,被赏进园的官眷,因为无论是侍卫还是内侍,这些长期在宫里伺候的人都知道,他们不能擅自接近自己,惟有那些养在深闺的秀女们,才会如此大胆。

若真是那批秀女们中的一个,那这次看似不大的事,将有可能演变成一个政治风暴,明珠一系早已隐隐有要与太子分庭抗争之势,这次无论是哪家摊上的倒霉,两派肯定都会视这次为整倒对方的大好机会,谁叫自己是位皇子,意图谋害皇子的罪名,可不是能轻易推脱掉的。

李玉白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浑,要淌这次浑水,可他算是看这对兄弟长大,他不想他们落入有心人陷阱当中,所以吞了口口水说:“昨日走到阿哥你身前捡手帕的女孩,是吏部侍郎多宝次女富察氏,富察小姐的生母觉罗夫人与四阿哥嫡妻那拉夫人的母亲是同胞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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