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箮说着就要走,杨闳忽然拉住他的手,道:“箮,跟皇上好好说。”
岑箮道:“你不用操心,我自有道理。”
杨闳道:“等皇上赦了我的罪之后,我来做你的车夫可好?”
岑箮笑着走出去。
“车夫多的是,你做我的床夫吧。”
那日,岑箮只身进了宫便一去不还。
岑箮满怀的幸福和憧憬终在一道道血光中化为江南烟雨氤氲的梦境。
当日晚,贺舜带兵包围了王府,将杨闳捉拿归案。
从王府出来时,杨闳看见了那口黑漆棺椁。
那一瞬,聪明如杨闳者什么都明白了,可惜什么都太晚了,杨闳被关进囚车,押往刑部。
三日后,刑部将刺杀九王爷的重犯押解到大理寺受审。
杨闳被酷刑折磨得死去活来,无数次昏过去再被冷水泼醒,誓死都是那句话:
“我爱岑箮,不论他对我做了什么,我不恨他。”
八贤王、楚丹阳等人进宫找皇上,要求皇上重新详查此案。皇上召大理寺卿柳直进宫。柳直认为疑点颇多,不能轻易
相信刑部的一面之词。
从宫里出来时,八贤王红着眼睛对柳直说:“老九这辈子没跟谁红过脸儿,好好查查那个贺舜就什么都有了!”
不久,杨闳无罪释放。
一个月后,贺舜处以极刑,李延年削官为民。
宫门前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挥着衣袖,泪眼涟涟。
“爹爹……”
远处,繁花在最后一抹夕阳中,黯然神伤。
——全文完——
番外一篇
有一回,西域暹罗国的使臣带来一封国书,举朝上下没人能通诵下来。
皇上恐怕误了国事,把满朝文武奚落一番,气哼哼地退了朝。
岑箮听说这事,进宫跟皇上说,如果他能找个人念出来,就把暹罗国进贡的那七十二串佛珠给他。
皇上痛快地应允了。
岑箮就把这封国书拿给杨闳看。
杨闳看了之后笑着说:“如果我念出来,你怎么谢我?”
岑箮就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杨闳听后频频点头,照着国书叽里呱啦地念了一遍。
岑箮一个字没听懂,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杨闳笑道:“要想知道什么意思,我得给你翻译呀。”
岑箮顺着就说:“那你快翻译呀。”
杨闳说:“我若给你翻译出来,你又怎么谢我呢?”
岑箮脸立刻红了,想了想,又趴在杨闳耳边嘀咕了几句。
杨闳听后重重点头,看着他笑了半天。
岑箮说:“快呀。”
杨闳就给他翻译了一遍,原来是一封慰问信,问问皇上一家子可好,没啥大事。
这时却发现岑箮有点恼了,小脸绷得紧紧的,腮部有点粉红。
“哼~竟敢戏弄本王!”
翌日,岑箮拿着译好的国书进宫,在太和殿前遇见了楚丹阳。
楚丹阳指着他的嘴笑问:“你这里怎么弄的?”
岑箮甩开折扇遮起嘴唇,道:“他娘的,要你管!“
岑箮把国书呈给皇上,从皇上那儿得了七十二串上好的佛珠,回到家没等稀罕够,便东一串西一串地全让人给要走了
。岑箮发誓再也不逞能。
谁知过了两天,皇上又把他找去,说要给暹罗国回一封国书,必须用暹罗文写,免得让他们以为天朝无人。因为举朝
上下没有人懂暹罗文,于是皇上就把这个重大的政治任务交给了岑箮。
岑箮一整天都处在欲哭无泪的状态中。
傍晚,杨闳从国子监出来,看见岑箮的鸾驾停在门口,杨闳立刻猜到是什么事了。
岑箮华丽飘逸地走下鸾驾,刻意笑道:“杨大人,本王有点小事儿求你。“
杨闳笑了笑,故意给他作了个揖:“千岁言重了,小臣不才,愿为千岁效犬马之劳。”
岑箮道:“杨大人才高八斗,无人堪比,此事非杨大人不能。“
“哪里哪里,小臣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但愿不给千岁添乱。”
岑箮道:“杨大人过谦了,请随本王到府中小坐,好向杨大人细细请教。”
“指教不敢讲,愿与千岁共同商议。“
岑箮摊手示意他上车:“请。“
杨闳退后两步,道:“不敢,还是千岁先请。”
岑箮上了马车,杨闳随后也上去了。一路上二人一本正经,仪度翩翩。
到了王府,入座。
岑箮拿出那封国书,道:“本王听闻杨大人通晓暹罗文,不知杨大人可否帮忙写一封回信。”
杨闳瞥着他暗笑:“小臣早年确实修习过番文,也愿意为千岁尽涓埃之力,不过……”
岑箮知道他后面肯定有个“不过”,所以提前准备了一千两银子和两个美女,专等他说不过。
“杨大人初次来到,本王略备了些薄礼,望杨大人莫要推辞。”
杨闳看了看银子和美女,笑道:“千岁太客气了,小臣想说的是……”
岑箮拍拍手,银子和美女下去,换上一套名贵茶具。
“杨大人两袖清风,不受金钱美色的诱惑真叫人叹服,这套景泰蓝茶具是本王在苏州的时候高价收藏的,杨大人不妨
笑纳。”
杨闳摇摇头,笑道:“千岁误会了,小臣的意思是……”
岑箮又拍拍手,茶具下去,古董上来。
“杨大人一定是不便收那么大的东西,这支小巧的宋代虎符据说是大将军翟青的制胜之宝,价值连城,望杨大人务必
收下。”
杨闳淡笑不语。
岑箮又拍拍手,古董下去,书画上来。
“杨大人高雅文士也,想必对兵符没什么兴趣,这幅《兰竹泻翠图》据说是王羲之的真迹,小王珍藏了它二十几年,
不曾与人观看,今日乘蒙杨大人鼎力相助,小王愿忍痛割爱,将它赠送给杨大人,可好?”
杨闳看了看那幅字画,微笑着摇摇头。
岑箮终于恼了,将所有人喝退,对杨闳怒道:“贼强人乃尔,你不就是想要小爷给你吹箫吗!”
杨闳见他气得脖子发烧,面颊绯红,屁股裂璺,于是向他深深施礼,笑道:“小臣不过是想跟千岁讨笔和纸而已。”
于是岑箮坐蜡一回,赌气叫人取来笔纸,令杨闳当场修书,若写不出来,立刻板子伺候。
杨闳拿起笔,洋洋洒洒数千字,一挥而就。
早朝上,皇上看了回信后对岑箮大加褒扬,问此人现在何处,想见一见这个人。
岑箮摇着扇子,笑道:“是臣弟的一个嬖妾。”
皇上心里颇羡慕他:“没想到本朝出了这样一位才女,既是这样,朕也不便与她相见,九王以后要好好待她。”
“我会的。”岑箮扯起嘴角淡淡一笑。
岑箮心想,本来杨闳可以在皇上乃至满朝文武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却因为被诬告不能参与朝政,再想起昨晚杨闳是
跪在板子前写的这封回信,心里很不是滋味。
下朝后,岑箮不及换下朝服,便驱车来到国子监找杨闳。
杨闳这一回却猜不出岑箮为何而来,见岑箮连朝服都没脱,神色奇怪,隐约感觉像是那封国书惹了祸。
其实,岑箮这次是很坦诚的,只不过岑箮从来不这么坦诚,反而让杨闳觉得不踏实,干脆跪了等他发作。
岑箮下车,走到杨闳面前,把他扶起来,拉着他的手道:“我在朝上忽然很想你,跟皇上请了假,没回府就直接来找
你了。跟我回府,可好?”
杨闳不敢违拗,只得点头道:“好。”
岑箮前头上了车,杨闳随后上去。一路上仍是规规矩矩,无多言语。
进了王府后,岑箮令左右退下,把杨闳引入内宅。
直到此刻,杨闳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岑箮拍拍床沿儿:“过来坐呀。”
杨闳仗二的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见岑箮身穿织锦五爪蟒袍,头戴束发金冠,威严尊贵,不可亵渎,忽然感到有些
自惭形秽。
杨闳只是向前迈了一小步,便不敢再靠近。
岑箮摘掉金冠,解开五爪蟒袍,走到杨闳面前,跷起脚尖,把嘴唇送到杨闳唇边,见他没什么动作,干脆搂住他的脖
子,用舌尖舔开他的唇瓣,勾出他的舌头吮咂起来。
杨闳蹲下去兜住他的小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见岑箮面如桃瓣,眼神娇羞,呼吸急促。
岑箮贴在杨闳耳边,道:“快抱我上床呀。”
杨闳走到床边,把他轻轻放下。岑箮往里面挪了挪,让他也上来。
杨闳撩起前衣襟,侧坐在床边,伸出一只手摸他的脸。
岑箮一下子扑上来,把杨闳按在身下,火热地注视着他。
杨闳不解地看着他:“箮……”
岑箮劈开腿骑在他身上,双手按住他的前胸:“今天我在上面,如何?”
杨闳苦笑三声:“如果你想,并无不可……”
岑箮解开他衣服的盘钮,脱下他的亵服,将其挺立之物展现在眼前。
岑箮滑到下面,双手捧住硬物,一点点送入口中,直至整根吞下。
杨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回合之后,杨闳把岑箮拎上来,见其股间已湿得稀里哗啦,立刻翻身压倒他,几下便将他送到快乐巅峰。
稍作休息,杨闳又一次把他压倒,慢慢享受到午后时分。
岑箮下半身肿成猪鼻模样,侧卧在床上,微阖双目,乌发如彩缎一般倾泻到床边。
杨闳穿着亵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卷书,不时转眼看看他的憨态,微微一笑。
傍晚,岑箮终于活过来了,张罗着要吃熏蹄膀。
杨闳说,蹄膀数京城朱记熏得最好吃。
于是两人溜达着去了。
杨闳一身靛青,岑箮一身雪白,一高一矮,一宽一窄,一个尔雅,一个风流,谈笑间情意绵绵。
岑箮说:“将来我带你去江南,咱们划龙舟,吃河蟹,赏莲花,游山玩水,逍遥快活一辈子。”
杨闳说:“我是地道的南方人,你说那些都不在话下。若不是逊儿年幼,我早就辞官回家了。”
岑箮说:“过两年,等逊儿长大一点,你再辞官不也一样?”
杨闳点头:“我也一直这么想。”
岑箮忽然停住脚步:“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岑箮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我们早在江南就相识了,你还会不会来考状元?”
杨闳笑着捏捏他的脸:“在江南,你贵为王爷,我只是一介布衣,我们怎么可能相识?”
岑箮蹙蹙眉:“想想认识你之前的那些年,还真是无聊白搭。”
杨闳轻轻牵起他的手:“倘若世上没有‘功名’二字,或许我可以早点来陪你,也可能此生都遇不到你。”
岑箮点了点头,在袖中握紧他的手。
杨闳叹道:“宦游生涯虚如梦幻,如今总算明白了,却也不能回头了。”
岑箮笑道:“迷途未远,来者可追,后半辈子还长着呢。等逊儿长大,你把官一辞跟我回江南,咱们有的是时间寻欢
作乐,嘿嘿~”
杨闳欲言又止,笑着点点头。
岑箮拉着他走进朱记店铺,要了一个大大的熏蹄膀,两斤白干。
俩人边吃边喝,边说边笑,直到店铺打烊,并肩走在夜深人静的长安大街上,何其孟浪、酣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