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碎花细瓷光洁润滑,没有一丝一点的瑕疵,形状完整,那写深蓝色的碎花看起来似乎杂乱无章,寻不到分布的理由,可是如果细看可以看出每一朵小碎花都有它存在的必要,只要少了一朵,这碟就会给人一种无法言明的违和感。欧阳祈此时甚至都不用去敲那碎花细瓷,就能知道,那敲出来的声音一定清脆悦耳,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得起的好瓷。
才哲吃点了点心什么事也没有,欧阳祈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去加害的,也就放心的拿起一块点心品尝,果然,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点心都要来的美味,究竟是谁送的这个点心呢,老王叔如果进他房间他都能发觉,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难道——是他!
那个可恶的男人叫什么来着,明明昨晚都还记得呢,但是还觉得那名字有点熟悉,难道是什么名人?可是,欧阳祈转头看着一向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才哲不知道是第几次拿起点心在吃了,这人昨天明显对那可恶男人的名字有反映,这男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呢?想起来了,叫林飞扬。
“才哲,你听过林飞扬的名字?”之所以说听过而不是认识,是因为才以前只是一个大家族里上不了台面的庶出,后来又一直呆在山上。
才哲把刚拿到手上的点心放回了碎花细瓷里,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祈,仿佛欧阳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不就问你一个问题吗?置于用这么夸张的表情看着我吗!”欧阳祈被才哲盯着看,心里发毛。
“我没有听过林飞扬,但是我认识端木飞扬。”才哲泄气的看着毫无自觉的欧阳祈,心里倍感无力,他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人呢。
“端木飞扬啊,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不过端木不是国姓吗,才哲你还真厉害呢,居然认识皇室的人。”才哲还在心里加了一句,虽然这个皇室的人本事都不怎么样。
“是啊,我也觉得我厉害呢,不仅认识还和这人一起生活了六年。”
欧阳祈没有听出才哲话里的调侃,他算起了才哲的年龄:“才哲你今年才十三岁,你就和那人住了六年,你不是说你是庶出的吗?你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啊,我不仅和他一起生活了六年,和六年里我还和他拥有着同一个师父,同一个大师兄。”
“哦,你的事情我原来还有这么多不知道啊,真是个失败的师弟啊……咦,六年,师父,大师兄……该不会……”欧阳祈哭丧着脸看着才哲,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第十七章:秦岚旱涝
“哦,你的事情我原来还有这么多不知道啊,真是个失败的师弟啊……咦,六年,师父,大师兄……该不会……”欧阳祈“嗖”的站了起来,哭丧着脸看着才哲,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显然欧阳祈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迟钝是超过了才哲的想象的,见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才哲都不知道应该是松口气还是其他什么的。不过看到一向聪明得不像小孩的欧阳祈也有哭丧着脸的时候,才哲的心里至少是比较愉快的。
“因为你在世人的眼里已经是个夭折了的人,你的名字多少会被人忌讳,取名都会避开‘飞扬’二字,即使有人在你出事前就取了这名字的,大都也会选择改名,所以我听到林飞扬名字的时候才会有些失态,还差点被人看出了什么。”才哲说完就看到欧阳祈一脸郁闷的坐回了椅子上,他们本来是坐在椅子上,在吃着美味的点心的。
“其实你不记得以前的名字也很正常,当初你从山坡上摔下去,我们本来都以为你活不了的了,没想到只是不记得一些以前的事情,那时你还小,即使给你说了你的名字,又没有人会去直呼你的名字,你忘了也很正常的事情。”才哲见到欧阳祈沮丧的样子,立刻就安慰了起来。
欧阳祈看着才哲对自己的满脸的关心,觉得愧疚,他沮丧的原因根本就不是才哲说的这些,他在沮丧,自己居然连自己住的身体叫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才哲你知道吗,你要关心的人早就不在了,就像你说的一样,从那山坡上摔下的人真的是没有活下去的,我不过是二十一世纪中国的一缕亡魂罢了,关心爱我的亲人还在那个世界呢。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才哲没想到欧阳祈现在是不沮丧了,可是怎么总觉得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儿伤心呢。
才哲的小心翼翼让欧阳祈泛酸的心里好受了些,自己想那么多干嘛呢,既然在这个叫端木飞扬的身体里面活了过来,就好好的珍惜这得来的又一次生命。
“我没事,这点心很好吃,我们留着给老王叔他们也尝尝吧,我们现在就出去吃早点好了。”欧阳祈有自信,他相信才哲关心的是他欧阳祈本人,而不是那个早就在四岁时就去见了阎王的端木飞扬。
被欧阳祈折磨了六年,早就适应了欧阳祈那时不时变换的性格,虽然说是适应了,可是看到欧阳祈现在阳光的样子,他却怎么也无法忘掉,刚刚欧阳祈那伤心的样子。
才哲走在后面,把门关好了,才想起欧阳祈出门时说的话,“留给老王叔他们吃”,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呢。
“才哲,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点,我都快饿死了。”昨晚因为某男人的突然加入,欧阳祈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就回房间了。
“好好好!”才哲抛开心里的疑惑追上了欧阳祈。
一个半月之后,欧阳祈总算了到了他的目的地,他们用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几乎穿越了整个端木国,终与来到了位于端木国西面的一个贫瘠地——秦岚。
会说秦岚贫瘠并不是因为这里的土地贫瘠,说的是这里的丰收贫瘠。秦岚拥有着可以说是四国里最肥沃的土地,湖泊河流也是端木国里数一数二多的地方。秦岚是一个几乎没有冬天的地方,光照充足,有广硕的草原森林,也有高耸入云的连绵山体……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秦岚的地理位置,她几乎占了端木国三分之一的土地,那连绵的山后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没有人能穿越那连绵的山。
端木国是四国里最西面的国家,而秦岚又在端木国的西面,可是端木国又和其他的三国接壤,所以说端木国是四国里占有土地面积最广的一国,其他三国很早以前就对端木国虎视眈眈了。
然而就这样的一块地方,书上对他的记载却少之又少,因为这几乎是一块废地,朝廷不仅无法在秦岚收到税收,而且还每年要投入大量的钱财物资,如果可以,朝廷是想放弃秦岚的。然而居住在秦岚的人,很少有人愿意迁离,他们也不是稀罕朝廷给与的钱财物资,朝廷给的钱财物资一层层的克扣下来,到他们手上的寥寥无几,他们只是不想离开祖先世代居住的土地,不想离开他们对抗了一辈子的土地。
“连年旱涝同发,民不聊生。”这是书上对秦岚仅有的描述,这让欧阳祈第一时间想起了闻名遐迩的都江堰,没有都江堰前的四川和秦岚是多么的相似啊,旱涝并发。
秦岚的其他消息全是欧阳祈一点点从别人口中问来的,从六岁知道秦岚,到他十岁下山,整整收集了四年才收集来的信息。下山后不知所从的他在钱弘毅(详见第七章)那里听说了今年秦岚的灾情比以往都要严重,立刻就想到了在端木国的秦岚造一个都江堰。
越靠近秦岚灾民就越多,所见到的情景也就越凄惨。一想到这些灾民是迫不得已才离开故土的,欧阳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了的,他要用都江堰来改变这些灾民的生活,不,他要让秦岚成为端木国的天府之地。
马车飞驰在凄凉的官道上,官道两旁因为灾情而寸草不生。欧阳祈他们进入了秦岚之后后,遇见的灾民越来越少,但是相应的,人和动物的死尸就变得多起来了。旱灾的地方还好些,死尸几乎都已经成为了骇人的干尸。可是涝灾地就不一样了,因为潮湿,死尸大都腐烂了,加上现在是夏季,蝇虫什么
的特别多,因为这些人和动物的死尸,这里的水源也遭到了破坏,欧阳祈他们已经三天没有采集到新鲜的水源了。
突然行进的马车被拦了下来,马车停下来之后,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就更明显了,现在欧阳祈都有点后悔自己没事跑到秦岚来了。
“季海哥,怎么停下来了,应该还没有到秦岚城里吧。”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秦岚城里,因为只有哪里才有欧阳祈要找的太守。
“前面的官道被灾民的聚集地挡住了,我们无法通过,其他道路因为水灾的缘故,泥泞不堪,马车根本就无法通过,我们……”
王季海看着眼前面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灾民,这些人和他们之前见到的灾民都不一样,他们过于安静,他不过隔他们二三丈远,都还是是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这让他犹豫该不该驾车上前。
王季海说话的时候,马车上的四人已经出来了,看到十几个人就这么安静的把把他们紧紧给盯着,他们也立刻明白了王季海的犹豫。
第十八章:骇人的事实
王季海说话的时候,马车上的四人已经出来了,看到二十几个人就这么安静的把把他们紧紧给盯着,他们也立刻明白了王季海的犹豫,被人这样的看着的确实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哇哇……”安静得诡异的场面被婴孩沙哑的声音打破,抱着婴孩的母亲脸色慌张,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
妇女身边的其他人也都无能为力的看着小孩,这个婴孩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而那些明显不干净的水,他们自己能喝,可是要给婴孩喝,那是肯定不行的。妇女也知道大家真的拿不出任何东西给婴孩吃了,眼里的希望渐渐幻灭,随即被坚定所取代。
欧阳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母亲眼里的坚定,突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中国08年地震的时候,一位伟大的母亲用自己的血液让自己的孩子活了下来,而这位母亲却从此再也没有醒来了。
似乎是正在应证欧阳祈心中所想的事情,妇人表情决绝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咬得不够重,手腕隔了一会儿才冒出血来。
妇人看到冒出的鲜血,开心的笑了,立刻把自己手腕凑到了婴孩的嘴边,婴孩似乎知道那红色的东西是可以吃的,毫不客气的张口吮吸了起来,沙哑的哭声渐渐的变成了呜呜声,最后大家能听到的只有那婴孩的吞咽声了。
这样的情形让这些灾民本来呆滞的眼神有了生气,接着,他们的眼里此时都衔着泪水。而欧阳祈他们五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默契的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很快,在灾民不可置信和惊疑的表情中,潮湿的地面上搭起了火堆,硕大的铁锅里注满了干净的水,里面漂浮着干粮和肉干。
“各位乡亲们,我们的碗不够,你们自己有吗,这顿饭大家可得自备碗筷了。”铁锅里的东西炖好了,这干粮和肉干炖的粥卖相可不怎么好看,但是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欧阳祈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了,仿佛没有听到王季海的话一般,他们都双眼放光的看着铁锅里的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靠上来,个个肚子都饿得叫了,却还是戒备的看着他们五人,这太不正常了。
这时,老王叔上前来接过王季廉手上的大勺,舀了大大的一勺还冒着热气的粥,也不管那粥是不是刚刚煮好,还很烫人,一口气喝进了肚子里。
霎时,欧阳祈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也走到泰国前,拿起大勺喝了一勺,还不忘给对面的人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其他人也都是聪明人,见老王叔喝粥他们也许会不明白为什么了,可是现在欧阳祈也这么做了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这些人为什么会以为粥里有毒呢?
几十个灾民里面有几个人看着五个人都喝了那粥,心里虽然还在戒备怀疑,可是终究是敌不过肚子的叫嚣,拿着自己那有段时间没有用过的碗,小心翼翼的靠了上来。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了,很快一铁锅的粥就没有了,欧阳祈他们也没有再去煮,这些人都已经饿了很久,如果突然间吃太多的食物对他们的身体很不好。
除了老王叔,其四人都去和灾民们聊天去了,说是聊天其实不过是去探听消息。
欧阳祈找的是一位看起来稍微年长的老人,这位老人是最后才去喝的粥。
“爷爷,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呢?”
“小少爷你们都是好人啊,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过这么美味的粥了,老朽在这里谢过诸位少爷了。”老人对欧阳祈的话避而不谈。
“爷爷不用客气,可惜我们的干粮不多,没有办法多帮助你们了。”欧阳祈也不在意老人的避而不谈,顺着老人的话说了下去。
“能吃这一顿我们就很满足了,不是老朽故意不回答小少爷的,实在了老朽都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没有水和食物我们寸步难行。”老人的话里满含着无力。
“爷爷,你叫我小祈就好了,不用称呼我少爷的。看你们的样子本来是想要去其它地方避难的,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呢。”既然知道老人不是想要隐瞒什么了,谈话自然就好继续下去了。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称呼小少爷小祈了。我们全是一个村的人,我们全村在去年的秋冬两季储备好了粮食,可是没想到今年的灾情比往年严重多了,而且持续的时间也太长了,后来我们发现粮食不够的时候,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欧阳祈大致的数了下,二十八个人,除了和他说话的这个老人其他的全都比较年轻,而奇怪的是孩子居然只有三个,而且还有个是个婴孩。
“小祈是在奇怪吧,这里就我一个老人,如果我不是一村之长,我也会和其他的老人一样留在村子里,我一点儿也不想拖累了这些年轻人。”一个六旬的老人说道这里居然伤心的哭了起来。
“你们村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是说给小祈听听吗?”
老人看着和自己一样坐在地上的十岁小孩,觉得这小孩说话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小孩,如果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和欧阳祈这样一个小孩说那么多话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他们早就走投无路了。
“旱灾刚过,有富商员外来村子里布施,大家早就发现今年的粮食不够了,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些布施。结果那些食物全是有毒的,除了外出的人幸免之外,其他人全中毒了,而我们本来储备起来的粮食和水全都不见了。我们剩下来没有中毒的人根本就不敢在留在村子里,只有抛下中度的人和老人,悄悄的离开了村子……”
“为什么不报官呢,我听人说秦岚的太守是位少见的正直官员,他一定会替你们主持公道的。”欧阳祈因为想在秦岚建造都江堰,早就详细的了解了秦岚的太守,如果秦岚的最高长官不是一位好官的话,都江堰是无法在秦岚动工建造的。
“吴太守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官,可是这有什么用,我们还没有告到吴太守处,恐怕我们就已经被加害了。”老人现在总算是在欧阳祈身上看到了小孩的样子了——天真!
欧阳祈一时间也忘记了这里等级森严的官吏制度,所以才说出了让老人觉得天真的想法。
“秦岚的其他村子也和你们一样吗?”欧阳祈觉得有胆这样大规模用毒杀人的人,肯定不会只瞄准了老人他们一个村子。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路过了的村子都没有活口了,食物和水也都没有了,恐怕那些偏僻的村子都不能幸免吧。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小祈看你们的样子是要往秦岚的中心去,我老头子活了六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旱涝季节往秦岚中心去的呢。”老人也明白现在的境况想要改变也没有可能了,现在说得越多就越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