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 下——初末末
初末末  发于:2011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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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好处,我明日遣人送你去四川的山庄,我不缺钱财,你拿多少都没关系。这样你也算是没有徒劳这么些年了。”

宇文沧晗一听,就知他分明是用钱在衡量自己,然后将自己支开再也不见!

“为什么?”宇文沧晗嘴唇颤抖着,却不知该说什么。“你真无情阿,这么多年了,哪怕只是一点,你真的,一点都

没有心动过么?”

“可笑,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何要心动?说我无情,你也配?”

宇文沧晗盛怒,理智思维都已是荡然无存,无心多想,“好,好!我的命是你的,你若说不,我岂能说是?!四川气

候温和山水秀丽,多谢安王垂爱了!”

宇文沧晗冷冷的丢下一句后会无期,就甩门而去。

慕容冀什么也没说,依旧是面色安静沉稳。他整理一下公文,就坐在桌案前开始阅读。

付显坐在床上,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那孩子,该不会是你的人罢?你这么说话还真是伤人阿。没心没肺的家伙。”

“你也觉得我冷血么?”慕容冀笑了笑。“现在把他留着也是个麻烦,因为太后在施加压力的缘故,宗正寺那边查的

很严。倒不如把他丢到四川去,安安稳稳的漫度终年算了。”

付显心中苦笑,朝夕相伴的人,说丢就给丢了?这人未免也太随意了罢?

“我说,你能把我放开么?绑着难受。”付显看了看锁链,“我保证我不走!”

慕容冀看他一眼,知他从前在大理寺担任大理寺少卿,能胜任少卿一职,位居韩傲尘之下,也的确没有理由不信任他

。说起韩傲尘,他似乎在协助宗正寺调查宇文呢。不过,他大概想不到自己已经把他遣去四川了罢?

慕容冀将钥匙丢给他,示意让他自己开锁。顺便问道:“韩傲尘可曾又与你再见过?”

付显一边开锁,一边答道:“自我从辞官之后,韩大人便不再追问。”这不说到好,一说就让付显想起了自己在朝上

受的气,简直把慕容冀家祖宗十八代都从祖坟里刨出来骂了一通。

付显坐在床上,看着慕容冀在那里批阅文件,那些文书上的字密密麻麻,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喜欢。看来这做王公侯爵

的,也未尝不是件苦差事阿。只是虽然累是累了些,但是俸禄是从来不少的。那安王和那位于鱼米之乡享乐的云南王

,又是为何一天到晚筹谋着造反?

所谓树秀于林,风必摧之。难道这是他们扞卫自己的方法?

“权位对你而言,真的如此重要?”付显看着他批阅公文的身影,不禁问道。

慕容冀道:“当人强盛,山河可拔。一朝羸弱,人情万端。我不为苟存不为苟亡,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是走了两个极端

。无法退却,也不愿退却。现在天下皆知我与云南王的势力两两相争,胜利就是生存,败北就是死亡。胜者为王败者

为寇,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付显无法理解,他从来不慕名利,又怎么会懂慕容冀的心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此乃付显一直以来的为人态度。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何等平静,又怎会追逐什么?

“付显阿付显,你没有过这些经历,你又怎么去理会我的心情?其谁知之,盖亦勿思,何尝不好。”慕容冀笑了笑,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茫茫皆不见。如此刻骨,你又怎么会知道。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他现在在别人身边,

在很远的地方。我权倾朝野,却也找不回他。”

任君笑傲沙场,任君左手翻云右覆雨,就算是兵遍四野,也找不回一个人。而这个人,就算找回来,也永远关不住他

的心。这就是一个人面对遥不可及的事物的时候显出的无力。

付显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代的是谁人。安王与太子的绯闻传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连太后都知道却也管不了的

事,谁还敢去乱说乱管?

“一朝羸弱,人情万端。上穷碧落下黄泉?”付显念着,似乎是想着些什么。

处世之道,慕容冀自然是精通。官场之上,又有谁不懂得这些?韩傲尘早已是明白的透彻决绝,却又会放出私放要犯

的传言?人神终究不同阿,这些人,并不是神,而是人阿。只是他们做这些事情,真的值得么?

他们不过是将天下当做游戏,置民于水火之中,依然泰然自若。开口就是十万精兵挥师北上,闭眼就可将一座城的命

运悄然摧毁。爱慕权谋不过是一个借口,他们的目的简直让人痛恨的发指。庞相是为了什么?因为处位太高,觉得毫

无意义了,所以要造反。安王是为了什么?因为太子不肯留在他身边,他便要夺下天下,将他锁在这万里山河之中。

亦或是为了自己,亦或是为了他人。没有人是为了百姓。恨水长东,他们在世是何其短暂。不过百年,却不顾及史笔

。史册如何记载,不论是谁都不顾及。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各自的心思。或许总有人贪图那权位,但是终不能

两全,贪得无厌,只会两手空空阿。

付显再看向慕容冀时,他趴在灯下,已经悄然睡去了。

◇◆◇

此时的大理寺衙中,韩傲尘坐在后庭的海棠下。

其实王亟很后悔自己跟着他一起来了,因为这里还有一人,此时正是泣血海棠。

“我的命真苦啊!”宗正寺的秦少卿一边哭诉一边抹眼泪,“韩大人,我自知往日对不住你,但你大人大量,就勿要

计较了。宗正寺卿常年在外久久不归,近日又传来他暴毙在外的消息。安王索性让我护送他的表兄(假的)去四川!

那么远的地方,现在又是乱世当头,我这一去岂不是有去无回了?!”

韩傲尘面不改色,淡定的喝了口茶,“秦少卿这么说,是太瞧不起王朝官兵的积威了。”

意思就是,你的事与我何干。韩傲尘不想对这人慈悲,毕竟这种人是一有机会就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人。更何况

,现在枭雄四起,自己大理寺都快忙不过来,牢狱溢满了,哪有闲心去管宗正寺的事。

秦少卿知此人的果决,索性收敛哭声,免得自讨没趣。

“据我在边关的密报所知,现在萧将军率的十万大军正被围困在山谷中,双方几近和局的形势。安王正派人召他回京

,另,定要带回太子殿下。这意味着什么?”韩傲尘听他这么一说,眼底的神色忽有了变化。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

慕容冀要借机杀了萧陌歌。“韩大人若是这次助在下一臂之力,以在下目前的地位,多多少少能出些力。”

慕容冀为何要这么做?萧陌歌现在率兵,前时还夺下一座边城。只能用他完全不顾及史官之笔来解释了,他要的是刘

碧箫,不容任何阻碍的存在。

萧陌歌,我该如何助你?

韩傲尘搁下茶杯,缓缓站起,“我想,安王并不是要召他回京,也不是趁着他人劳马匹将其捕获。他毕竟是立功的将

军,自然应当战死沙场。安王多半是派人混入敌军,埋伏在谷内,趁机夺其性命。”

秦少卿甚至完全没有卖关子的权力,他推断的天衣无缝,一语中的。

“你救不了他,不是么?”韩傲尘淡淡的说道,眼底却一览无余的哀伤,“你走罢。”

韩傲尘自然是识时事,秦少卿再怎么想要蒙混过关,也骗不过他。只是,秦少卿认识他以来,还不曾见过他有过刚才

那样的神色?这般冷淡的人,什么时候也会伤感了?何谓伤感?不过也是心动则殇。

秦少卿知其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好遗憾的叹了口气,拂袖而去了。

韩傲尘抬头,一滴雨水落在了脸上。他的目光不知是落在那海棠之上,还是那阴霾昏黄的天空。

王亟站在一旁,却无以言对。他不知这位延尉之首的大理寺卿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从来都是冷冷清清,不声不响。公

堂拍案,早已看遍人间冷暖,自然不会牵动太多的感情,但是,刚才他眼底的哀伤之色,又是从何而来?

君辞将去,凉风北愁愁阙楼。城池流金几许,江南几时还依旧。

韩傲尘垂下眼帘,仰头任雨坠下。又是一场春夜喜雨,而那人此时,却在茫茫大漠之中,生死相隔。我答应你阿,你

若是回来,我们便去那长春的江南,再不问世事。

第二十八章:空唱繁城(伍)

如同被朱墨渲染过一般,红黑两色在天空形成浓重的对比,却又如同黑色的毒液与带刺的花朵一样,显得异常和谐。

胭脂色的云彩边角丝丝缕缕,像是被人刻意撕扯开的一样随意。这宛若粉彩一般的天幕下,已然是一片杀戮正在上演

塞外山谷之中,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流金黄沙,火光摇曳,铿锵之音不绝于耳,军队已持续厮杀一天一夜,双方皆疲惫

不堪。两军却依然奋勇杀敌,不甘不休。

黄沙百战穿金甲,宛若一片流金溢彩,阵势浩大,非一人所能控制的局面,却被幻术师的结界轻易控制着!在前方敌

军集中的天空上,一个星象罗盘的幻影笼罩在天空上,形成一个深紫色的结界,术士才懂得的字符不断更迭变幻着。

双方伤亡惨重,萧陌歌率领的五万士兵及黄将军的五万士兵,现在却只剩下一半不到!

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了。本以为能杀出重围,救出部分人马,但是对方阵营中既然有精通幻术的幻术师!而且除

去幻术师,还有悉数擅用蛊毒者。这苗疆的人,为何会与蛮夷联盟?!

萧陌歌无心再想,头盔有些遮住眼眸,索性摘下抛在地上,挥剑向前。自己似乎从未这么勇敢过?也许是回光返照,

常有人说,人要死的时候都会很异样。萧陌歌心头苦笑。

何耀连夜快马加鞭,用上了御风之术,方才才刚刚达到这里。这件事是宇文沧晗交代,他自然会办得妥当!要杀刘碧

箫,理应先杀萧陌歌,这样方才能将藏在士兵中的刘碧箫引出。慕容冀,这次就不劳你费心了。

何耀冷笑着伏在地上,拿起弓箭,精确的瞄准萧陌歌的心脏!

他正欲射箭,却被一人狠狠一推,那人喊道:“穿朝廷的布料服装,你是自己人,为何瞄准我方将领?!”

何耀这才意识到自己服装上的不妥,但是他抬眼看向来人,他穿的是慕容府邸专用的面料,一看便知是安王派来的。

但他手持皇榜,却是最令人惊讶之处。何耀道:“你不是杀他的?慕容冀还是不清楚太子和萧将军的关系阿。另外你

伪造圣旨,这也不是什么好事罢?”

“休得胡说!我只传萧将军回京,不做其他事!”

“既然如此,就不用留你了。”何耀右手一挥,一根毒针射出,那人骤然倒地身亡。

何耀在此拿起弓箭,对准了山谷下的萧陌歌,瞄准,然后一箭射出!

一直尾随在后的刘碧箫见了,当即策马奔去,喊道:“当心!”

箭矢恰如流星一般急速,让人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萧陌歌惊讶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刘碧箫,只觉得背上一痛

,然后就从马背上坠落下来。刘碧箫在万千兵马之间逆流顺势,向着萧陌歌疾奔!

刘碧箫跑到他身边蹲下,连连摇着他的肩膀,喊着,“萧陌歌,萧陌歌!”

刘碧箫甚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止血,还是疗伤,一概不知!这时,又是一只箭矢射向这边,而目标,正是刘碧箫

!刘碧箫察觉到时,却已经来不及躲闪。当刘碧箫惊慌失措时,一人策马奔到两人身旁,抬手挥去箭矢,将萧陌歌撩

起放在马背上!

何耀见状,因为不曾料到所以不禁大惊,但只能抱有不甘,悄然隐去。

刘碧箫惊讶之余仔细一看,那人一袭苗疆打扮,一头黑发在风中飞舞,柳叶眉儿大杏眼儿,正是庞若水!

刘碧箫定定的看着他,难以置信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理应和玄负弈在云南大理么?庞若水的确有苗疆血统不错

,那他现在既然出现在了蛮夷的军队中,莫不是苗疆同塞北的胡人结盟了?!

庞若水并不解释,忙喊道:“你快上马跟着我,我助你二人离开!”

刘碧箫不及多问,连忙跨上马扬起马鞭。风尘滚滚中随他向前驾马疾驰!白马高抬前蹄,嘶鸣前奔,穿梭在一片腥风

血雨刀剑乱舞之间!刘碧箫舍弃甲胄,挥鞭欲将乘风,不到片刻,在庞若水的带领下,便冲出了重围!

山谷之外,刘碧箫下马,靠在岩石上已是气喘吁吁,仍不忘对庞若水说:“你快想办法救救他!”

庞若水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蛊虫,道:“这些只能暂时止血,待会儿我们会军营,我找军医帮他治疗。”

刘碧箫微微一顿,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想要询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那些胡人是什么关系?输棋呢?”

庞若水微微一笑,一边用术法除去萧陌歌身上的箭矢,一边说道:“太子殿下,你忘记了负弈他本就是胡人首领家的

少爷了么?他父亲派人召他回去,他也没理由不回,毕竟他被人通缉,还是回去的好。我知苗疆进军中原,但那不管

我的事,我便随负弈一起来这里了。方才看见这位将军投盔,才认出他是萧陌歌。这天下,岂有置自己亲人于不顾的

理?”

刘碧箫想起,的确有很久没有见到玄负弈了。玄负弈为胡人领军,自己倒也毋须愤慨,他虽曾是名冠长安的少年天师

,但本也是胡人首领的少爷,他何去何从,谁也管不着。庞若水就更不必说,他一直是来去自由,唯心而已。

刘碧箫自然是想见玄负弈,但是却是事与愿违。两年了,自己作为中原的下一个帝王,与可能成为胡人下一任领袖的

朋友在此重逢,到底是该欢喜还是应该愁虑?

但萧陌歌的伤势已不容再拖,刘碧箫不多说,颔首道:“我们快过去找人替萧陌歌疗伤。”

庞若水自然清楚知道刘碧箫心中的所思所想,他叹口气,轻声说道:“你为什么,就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他的声音轻极,转瞬便被隐藏在了塞外呼啸的风声之中。

刘碧箫没有听见,也不曾看见庞若水眼底的那抹悲伤。庞若水看着半昏迷中的萧陌歌,心中纵然有万千思绪也无言对

说。也许萧陌歌爱他,又或者是,刘碧箫爱萧陌歌。但是刘碧箫若是明白了一切,他会放过萧陌歌么?这本就是孽缘

阿,一旦爱上,就是生生世世的羁绊。

也许刘碧箫不来北塞,萧陌歌就可以摆脱这孽债。如果萧陌歌一开始就逃跑,也许就不用承受这一生一世的孽缘。如

果,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就再不会有这孽爱。

可是现在这样,怕是早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罢?

终究是易水人去,月明如霜。到时候一切终结,会不会有人悄然泪下,彷徨孤单?

庞若水叹了口气,将萧陌歌伏上马背。

◇◆◇

三人到达军营时已是傍晚。

庞若水将萧陌歌送到军医那里治疗观察,随即便带刘碧箫去玄负弈的帐篷见他。

大漠的胡人营帐不同于行军的营帐,外围是用的米黄色的软羊皮,轻薄结实又耐寒。

刘碧箫跟在庞若水身后,却是万分的冷静。他甚为聪颖,懂的何时应该收敛性情。这是作为一个王者面临难以抉择的

问题的时候的表情,泰然自若,稳重镇定。

庞若水并未多说任何的话,带他走到玄负弈的帐篷前,就在门口止住了脚步,“你自己进去罢,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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