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重新低下头，“不要忘了，你姓沈，不姓顾。好好看着你老公，他最近干了什么去了哪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沈芳怡被弄得哑口无言，就像斗输的公鸡一样，垂着羽毛，毫无还击之力。

“我走了，”沈素理了理垂下来的发丝，直起声身子，刚准备走开，又倒了回来，对着逐渐合上的车窗喊道，“对了，芳怡，有空约你签单公司的朋友出来喝咖啡，我请客。”

沈素的车逐渐消失在眼帘里，沈芳怡气得一把拍在方向盘上，“这就是我的好姐姐啊，这个蛇蝎女人！”

顾天逸动了身子，对着自己发怒的母亲，“所以何必念及旧情，妈妈，姨妈不给你留面子，你又顾忌什么？”

沈芳怡大惊，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到十六岁的儿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顾天逸撑着下巴，看着开始缓缓飘下来的雪花，“她的儿子和她一样讨厌。”

“你知道你爸爸外面有女人？”沈芳怡觉得没必要隐瞒儿子了。

“知道。”顾天逸回答得很坦然。

“我和你爸爸，你更爱谁？”

顾天逸别过脸来，“当然是妈妈你。”

“好，不愧是我沈芳怡的儿子。”沈芳怡踩下油门把车开出去，“你爸爸这个贱人，负了我不说，还想妄想吞掉宏业，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是你妈妈之前，首先我是沈家的女儿，谁也别想把我父亲的产业抢走。”

雪花纷纷扬扬撒在地上，浸湿了干燥的地面，这个夜晚变得异常的寒冷。

沈致站在卧室的阳台上，雪花飞舞，很多飘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他伸手抓住一朵晶莹透亮正在慢慢飘扬的雪花，放在掌心里，他感到冰块触及到热度在自己手里慢慢融化，最后化为水，顺着指缝流下去，什么都抓不住。

43.维持现状

顾帆一身酒气摇摇晃晃打开卧室门，沈芳怡洗完澡，站在窗边，看着顾帆的车开进车库，熄火，看着顾帆醉醺醺的下车，甩上车门，摇摇晃晃的走进别墅。卧室灯光暗暗的，她的脸背着光线，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的扭曲。

顾帆把厚重的西装扔到床边，走了几步坐了下来，“没在你妈那里过夜？”

“过夜？”沈芳怡走近他，蹲下来，看着顾帆充满醉意的眼睛，“你是巴不得我不回来吧？跟小贱人今晚玩得开心嘛？”

顾帆推开她，“沈家二小姐嘴巴还是干净点好。”

沈芳怡站起身来，骄傲的昂着头，“顾帆！你别忘了，你有今天都是托谁的光！当初要不是我拿钱给你开公司，你现在在哪里捡破烂还不知道呢？！T市十大杰出青年？你也不害臊啊，装也得装的像样点啊，大半夜喝的醉醺醺回来算什么？”

“你今天吃炸药了？”顾帆最讨厌她这套说辞，站起身来，把领带松了松，“不和你吵，我去洗个澡。”

“和我吵？”沈芳怡笑起来，“你最近的一系列的动作，你当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

“……”顾帆止住脚步，“你说我倒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了？老子不赚钱你哪来的钱挥霍炫耀？！天逸哪来的钱去当什么见鬼的明星？！”

“顾帆！你以为你还有理了？”沈芳怡转身走到他面前，“你也不掂量点你自己是什么分量，抢宏业的生意？！”

“……哈哈，看来你那姐姐又刺激你了吧？”

“顾帆，她叫我警告你，不要打宏业的注意，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顾帆背过身脱衣服，口气嘲讽，“我还怕了你姐姐不成？！”

新年过去不久，T市的报纸终于报道了开年来最大的新闻，海边度假村的竞标最后赢家是T市的龙头宏业，这场纷争最终是以沈素的出马而平息下来。沈素比以前更忙，沈致在开学之前就只见过自己母亲一次，直到高三最后的一期到来，沈致奔向学校，沈素也没出现。

苏策比起以前更认真，沈致知道他上次考试从第一滑下来不甘心，所以才会加倍的努力。自己送给苏策的限量版赛车模型作为生日礼物，苏策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奋来，只是说了谢谢，收下了，又去干其它的事了，这多少令沈致有些不开心，他自己花了很大的心血收集的，奈何苏策对这些根本不了解，所以也就不知道沈致这其中收集起来的辛苦。

苏策仍旧对沈致很好，帮他抄笔记，讲题，偶尔看着沈致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发呆，等到沈致拍醒他，他又会表现得很尴尬，然后找个借口出门透气。

春寒料峭，寒意还未彻底的散去，加上傍晚的一场大暴雨，空气中夹着着丝丝的凉意。苏策关上床边的台灯，沈致早就睡下了，但是他是不是真的睡着还不知道。

苏策仰躺着，脑子里一团乱麻，开学快两个月了，离高考也就两个月的时间，苏策却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这预示着他和沈致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他也不是没想过，把沈素和自己之间的约定告诉沈致，也许沈致觉得根本没什么，会原谅他，那么最好的结局就是他和沈致，仍旧是好朋友，他们还可以嘻嘻哈哈，高兴的继续做朋友。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而且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他喜欢上了沈致，他们做不了朋友，更做不了情人。

要是两个男人相爱，多么讽刺的事情。

苏策侧着身体，对着黑暗中的另一方轻轻喊道，“沈致。”他猜这会儿沈致应该睡着了，所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结果那方很快就有了回应，“干什么？”

“你……你还没睡着？”

“你喊我干什么？”

“哦，就看看你睡着没有。”苏策淡淡的说道。

结果沈致沉默了会儿，“苏策，我们挤着睡吧，我一个人感觉太冷了。”

没等苏策答应，他自己几步就窜上来了，掀开被子，把苏策往旁边挤挤，“你睡过去点。”

苏策尴尬，不过还是往另一边移了点位置给他，又把被子向沈致的方向弄了弄，“你还真是不问我意见啊。”

沈致不说话，只是嘿嘿的笑着。

两人靠得很近，床本来就不大，苏策的头挨着他的头，沈致的头发乱糟糟的，耸成一团，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苏策可以感觉到那些小绒毛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划过，痒痒的，苏策伸出左手拍了下他的头，“你别动。”

“我得找个舒服点的姿势嘛。”沈致说道，“玩游戏弄得我手好冰啊。”

“谁叫你不看书只玩游戏？”

“你居然不同情我。”沈致转过身子面朝着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凑上苏策的脖子，“来，你感受下这个温度。”

刺骨的冰凉，苏策被冷得一下子向后退了一步，抓住他的手，“你怎么随便把手放到别人脖子上？”

沈致理直气壮，“你不是要感受下我的温度吗？现在知道我有多冷了吧。”

沈致准备把手抽回来，但是苏策却抓着他的手握着，放在被子下面，两人之间狭窄的空隙之中。苏策动了动手，“免费帮你温暖一下，不用感谢了。”

“切，谁说要感谢你？”沈致不屑，但是却没打算把手抽回来，苏策的手带着热意，掌心相贴，温度逐渐传递到沈致的手心，甚至有种心间也被温暖了的感觉。

苏策握着他的手，心跳个不停，两个人难免肢体接触，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越距的想法，只是这么握着沈致的手就觉得安心，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过了好一会儿，沈致又问道，“苏策，大学你准备去哪里上？”

“B市。”这个是实话，他的目标的确是在那里。

“反正你考的我准考不上，不过我可以在你学校周围的大学念书，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可以见面。”

“哦，你也要在B市？”末了又加了句，“你妈妈同意你去B市？”

“她忙得根本没时间理我呢。”沈致靠近了点，“要是你在学校不习惯的话，我们还可以出来找个房子……”

苏策打断他，又却莫名的心酸，“又不是情侣，住一起干什么？”

沈致的身子一下子僵硬，声音一瞬间失去了活力，“哦，我忘了你还要找女朋友。”

“我哪里说了要找女朋友？”

“那为什么我们不住在一起？兄弟就不可以住在一起吗？”

苏策只是说道，“到时再说吧，计划赶不上变化，万一我去不了B市呢。”

沈致不介意，“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好了，反正我在学校也呆不了几天。”

“你要干什么？”苏策问他。

沈致往被子里缩了点，声音闷闷的，“现在是3月底，大概8月吧，就要复出拍戏，经纪人已经在谈具体事宜了。”

苏策惊讶，“你还准备拍戏？”

沈致点点头，“我觉得我挺喜欢这行的，反正读书我也不在行，至少这个工作我想做好。”

苏策有些心疼，艺人这个工作是很辛苦的，若沈致只是他一般朋友，普通朋友，他到会是鼓励他，为他加油，但是现在躺在他身边的这个，沈致，他辛苦暗恋的着的人，如果看到他操劳的话，自己也许会心疼的吧。

“新戏是什么样的？”

“好像是电影，方哥说我应该拍点电影，不应该再局限于偶像剧了，我猜应该是个配角，毕竟是第一次。”

“慢慢来吧。”苏策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点，“既然你喜欢，就要努力做好。”

“当然，”沈致高兴的笑着，举起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振奋的说道，“苏策！我的目标是影帝呢！当我拿到影帝的时候就考虑息影了，恩，这个还是要多拿几个奖的，到那时我要专心陪我的家人了，不过离那个时候应该还很远的吧。”

“好了沈影帝，你会成真的。”苏策把他挥舞的手从半空拦截下来，塞进被子，“沈致，我们这个周末去爬山吧。”

“哦，你居然有心情有时间去爬山？”沈致打趣道，“去哪里？”

“就你把我推下去那里。”

沈致一拳捶在苏策身上，力度却很轻，“苏先生，说话有点良心好不好？什么叫我把你推下去，那是我不小心造成的，想不到你还记仇！真是小气。”

“不知道谁看到毛毛虫吓得在那里尖叫……”

沈致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接着又赶紧收回来，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感觉的苏策的舌头轻轻的在他掌心舔了一下，很轻很难感觉的触感。

“我那里见过那么大的毛毛虫啊！”沈致伸出大拇指，也不管苏策在黑暗中能不能看到，“就我拇指这么大的，吓死我了。”

“好了，不取笑你了，你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我这周末就去逛书店买习题。”

“去！”沈致干脆的回答道，“怎么不去，一天到晚都呆在学校，你看我都快发霉了。”

“我看你活蹦乱跳得很，”苏策压了压被子，“睡觉吧。”

“我发现你每次说不过我就很会转移话题。”沈致斩钉截铁的下结论。

“我什么时候转移话题了？你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这就是转移话题，看吧……”

“睡觉。”

“你转移话题了。”

“沈致大笨猪，睡觉。”

“哇你叫我笨猪！我要叫我的影迷围攻你！”

“你还来劲了？”苏策一把拍上他的头，下意识把沈致按住自己怀里，“睡不睡啊你。”

沈致的头埋进他的怀里，苏策意识到这个动作未免太亲密，准备移开，谁知沈致往他胸前凑了凑，细碎的头发弄得苏策的脖子痒痒的。

“先放过你，睡觉。”沈致说道，最后又加上一句，“这还差不多。”

苏策的另一只手很想伸过去搭在沈致的腰上，搂住他，想了想还是握成拳头，忍住了。

他想，其实这样也挺好了。

44.爱而不得

周末是大好的晴天，苏策和沈致也就如约去了那离学校不远的小山，沈致买了一大堆东西，边走边吃，苏策就跟在他后面帮他收拾，指不定他又随手把垃圾扔出去了。苏策看着沈致在前面乐颠颠的背影，挺瘦的一个人，怎么吃这么多也不见长胖，不是说明星很在乎身材吗，这个沈致平时也没少吃啊。

两人就着半山的草坪坐了下来，沈致的腿伸得长长的，搭在青草地上，他旁边是一棵十几米高的小树，敢情这会儿坐着他不怕毛毛虫了？苏策从包里拿了瓶水，递给他，沈致也就很坦然的接过，扭开瓶盖安心的喝了起来。

“早就应该出来走走了，”沈致抱怨道，“外面的景色和学校果然不一样。”

苏策支着手，看着蔚蓝的天空，“你就收收心吧，马上就高考了，高考完了你就是想去外太空也没人拦你。”

“外太空？去不了那么远的，还要拍戏哪来的时间？”想了想他又说道，“苏策，现在我们十八岁，哎也可以说十九岁了，好，现在十九岁，五年后吧，简单说每隔五年我们就去一个地方，怎么样？当做是旅游。”

“大明星你有时间？”苏策打趣道，“你这么忙能抽出时间？”

“就五年后的三月份，苏策我们去罗马吧？”沈致高兴的建议道，完全没把自己是否有时间考虑进去。

“去罗马干嘛？”苏策看着他，不过又有些不确定，“到那时再说好了。”

“怎么感觉一副五年后你就不在的样子？”沈致侧过脸来看他。

“总是会有一些不可抗力的事啊，”苏策试着躺下来看着天空，“都说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沈致也跟着躺下来，“放心，我抓也会把你一起抓去的。”

“这么又把握我会跟你走？”

“当然。”

蔚蓝广阔的天空，万里无云，背着太阳，也看不到刺眼的光线，光芒撒在两人身上，柔和包裹起一个美丽的光圈，苏策多么想时间就这么静止，至少现在他稍稍的侧过脸，就能看到那个少年躺在他的左边，给人气焰万丈无比耀眼的感觉，他清澈如水的目光，雕塑一般棱角分明面孔。

他是沈致。

苏策在这刻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爱而不得。

“沈致……”

“叫大爷干什么？”身边的人扭过脸。

“……”

见苏策半天不说话，沈致疑问的伸出手在苏策腰上捶了一下，“有话给我说？”

“其实……”苏策艰难的开口。

“其实什么？”沈致紧张，心跳也变得飞快，苏策这副表情怎么看都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

“……你左上方四十五度，一条毛毛虫沿着枝干正在往地上爬。”

“你不要想骗我，我才不会上当。”沈致悠闲的开口，手在草地上扯了根小草在嘴里含着，丝毫不把苏策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