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直沉在心里的郁气似乎随着这顿晚饭消散了一半，美食果然是纾解心情的唯二法宝。

或许是因为客人过多的原因，直到离开这家没有招牌的小店，苏晋也没见到掌勺人，倒是和尚雯聊了几句，留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饭后得做点运动的两人，绕了一大圈路走回停车位。

散步途中，第一次有时间交流的陆琛和苏晋惊讶发现对方与自己很合拍，两人在许多事物上的看法出奇一致，为了这份共鸣相视一笑。

上了车，昏暗的车厢里，陆琛赵俊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晋，眼神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要不要去我那喝杯酒？”陆琛有一把好嗓子，总能恰到好处的诱惑人。

苏晋系安全带的手顿住，扭头不甘示弱地笑看陆琛，“只是喝酒？”

陆琛仿佛受到什么迷惑一样，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苏晋的眉眼，暗哑着嗓子：“别招我。”

苏晋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车窗外，黑灯瞎火的角落不见人影，笑着吻上陆琛嘴角，用行动证明——我就招你了。

陆琛一愣，欣然接过主动权，扣住苏晋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安于享受的苏晋闭上眼睛，任陆琛为所欲为，时不时回应陆琛的吻，若有似无的挑逗对方。引燃陆琛欲望，只为了看他最终又不能纾解的表情。这时的苏晋完全没把汽车可以成为做爱地点考虑进去。

封闭的空间，粗重的呼吸，以及从前胸滑到脊背，又下落到腹部来回抚摸的手……这一切都让陆琛身体越来越火热。

陆琛按住那只在他下身处作怪的手，停下了在苏晋唇上的噬咬，深邃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苏晋。

苏晋不安的扭动，没了继续的心思。

陆琛松开苏晋的手，坐直了身子，放在苏晋脑后的手擦过苏晋的脸，落到红肿的嘴唇上，大拇指细细摩挲，不等反应，便收手，拉开车门离开。

苏晋愣愣的看着陆琛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门，低哑着声音半命令道：“下车。”

苏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陆琛从前排拽到了后排。狭窄的空间，只够苏晋半躺，陆琛随后跟上，锁上车门，脱掉身上的衣服，压了上来。

“喂，你不会吧？”察觉到陆琛的意图，苏晋大惊失色，制止陆琛解他衣服的举动，“这种地方怎么可以做！”

“谁先主动的？我只是成全你。”陆琛一手固定住苏晋的双手，一手开始解他的裤子，俯下身轻吻苏晋耳后、加重力道啃咬苏晋上下滑动的喉结。

“嗯——换……个地方。”苏晋压下呻吟，艰难地发出声音。

“外面巷子里站着做？”陆琛“大方”的让苏晋选择做爱地点。

苏晋下意识的想到车外那条没有路灯的黑巷子，陡然没了挣扎的力气，沉侵在陆琛制造的欲潮里。陆琛满意地笑了笑，低头含住小苏晋，巨大的快感冲击着苏晋大脑和全部感官，在陆琛高超的技术里，欲海浮沉，全然忘我，无法再做他想……

在车里用自己的□润滑做了一次后，被带往陆琛市区公寓又接着做，苏晋现在全身酸痛的躺在大床上，动惮不得。

玩火者必自焚，没有考虑自己年龄或者说身体年龄的苏晋，在进行一番高难度动作后，整个身体系统找不到腰的存在。他咬着床单，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把这里的做爱场所掌握透彻，害他的老腰差点废在陆琛手上。

陆琛从浴室出来，看到苏晋像被扒了壳的乌龟般趴在床上忍俊不禁。擦着头发坐到床头，冰凉地手指摩挲苏晋赤裸的背脊，戏谑笑道：“抱歉，忘了你是个大叔。”言下之意苏晋老得不经折腾。

“是你的后排空间太窄！”苏晋恶狠狠瞪着小不了几岁的陆琛，反手挥掉背上那只作恶的手。一直没有正视自己已经36岁的苏晋，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老了，刚才的剧烈运动里，骨头娇弱的发出抗议的声响。

对于苏晋对爱车的评论，陆琛挑眉，转而道：“你这种自找苦吃的精神真让我敬佩。”得不到摸背脊的手指转战到腰部游走，苏晋果然没有反应。

“你就不能轻点？”苏晋不爽地看着从头到脚清爽的陆琛，哪像他只被敷衍的用帕子抹了下全身，身下还枕着沾粘的脏床单。

“那不可能。”就这么一会功夫，头发已经半干，陆琛放下微润的毛巾转头去看苏晋，苏晋被话噎住脸色难看，陆琛赶紧双手高举做投降状，讨好道：“我给你按摩按摩腰？”

苏晋斜睨着陆琛，觉得的确挺舒服才闭上眼睛休憩。

享受了一会，苏晋闭着眼睛说：“我说，你把床单换了吧，我躺着难受。”好吧，其实条件允许他还想洗头。

按摩的手指一顿，半天才听见回复：“是是是，你真是大爷。”

“你别光说不动啊。”上次在自己家没急着换，是他没力气动，这次是在陆琛家当然要好好使唤主人。

被这么一催，陆琛只好先把他挪到软绵绵的沙发上，换上干净床单才将苏晋移回床上。

等安顿好，苏晋翻了翻去却没睡着。陆琛起身倒了杯红酒，喝了一口，俯下身子吻向苏晋，将嘴里的酒液慢慢渡给苏晋。

除去在床上两人为了更好享受激情，增加情欲的吻，平时的两人根本不会接吻，更不用说这样温情的吻，结束了唇齿的缠绵，陆琛揉了揉苏晋的头发，“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前段时间住院也没时间打理，准备明天去剪。”苏晋翻了下身子。

陆琛没想到苏晋的发质摸起来这么舒服，爱不释手地捋了捋手掌下柔软的发丝，“快入冬了，你就留着吧，稍微修下就好，不用剪短。”

“拜托现在才刚立秋。”苏晋微眯着双眼，蹭了蹭枕头，接着说：“太长了，小博不喜欢。”一开始，他秉持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心理，留长头发和胡子，小博非常抗拒，还说留着胡子的爸爸是不讲卫生，被嫌弃的苏爸爸只好学着身边人去须剪发。

陆琛听出了苏晋话里的意思，靠着床头点烟，耙了耙苏晋头发，好笑道：“喂，你要不要那么宠你儿子啊。”

“你管我。”一向早睡早起的苏晋迷糊间嘟嚷完，转个头睡着了。

陆琛瞧着那张熟睡的脸，看了半响，不由自主熄了刚点燃的烟，躺□去揽苏晋，见他眉头微皱，伸手在他的腰间轻揉，等到眉间皱痕消失，才将他拉近怀里一起入睡。

一夜无梦，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8点，陆琛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没了苏晋的身影，掩下眼里的波动起身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走出房间，一股豆浆的香味扑鼻而来，快步走到餐厅发现苏晋不熟练地摆放碗筷，给买来的早餐装盘。

陆琛两三步走上前，拦下苏晋继续分装的手，“我来吧，一看就知道你不常做。”

“早说啊，我全留给你做。”苏晋拍拍陆琛手臂，往后退开让位，“对了，你家钥匙我刚才借用了下，已经给你放回原处了。”

“嗯，知道了。”陆琛边手脚麻利装好盘，边猜想苏晋是不是忘了他会厨艺的事。“你一大早起来就是去买早餐？

苏晋落座，咬了口油条，”哪有，我有早锻炼的习惯，随便买的，他家豆浆闻着不错。“

陆琛喝了口豆浆，低声笑道：“你是得多锻炼锻炼。”

苏晋狠狠地咬下一块油条，边瞄陆琛边用力咀嚼。

今天是周末，苏晋原本打算去听课，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打电话给米佳询问明天要带的东西，结束通话后和陆琛一起出门。

陆琛要去郊区孙正那，虽然两人不顺路，陆琛还是将人送到苏家楼下再驱车离开。

苏晋抬头看了眼自家所在的高楼，整了整表情才往里走。走出电梯果不其然一眼瞥见那熟悉的身影蹲在家门口。

疲倦的面容，皱巴巴的衬衣，脚边失去水分的蔬菜都是昭示关晨泽等了他一夜的证据。

昨天他去陆琛家也是看看关晨泽会做到哪一步，事到如今，他真的无话可说，直接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请关晨泽进屋。

关晨泽垂着头，脚步踉跄地跟在苏晋身后，苏晋关上大门，接过那袋食材，扶关晨泽在沙发上坐好。

整个过程，关晨泽都没有什么反应，木木的任苏晋摆动。

苏晋进进出出忙了一会，对关晨泽说：“卫生间的牙刷和毛巾是新的，去洗把脸。”

关晨泽楞了很久才点头，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苏晋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等关晨泽再出来，香甜的苹果被削的只剩下果核，忙不迭扔掉，抬头去瞧关晨泽，整个人仍是飘飘忽忽的。

时间似乎停止了，两人默然无声许久。

“家里有馄饨，吃点吗？”最终，苏晋出言打破这份静默。

关晨泽似乎和苏晋对换了身份，说个话总要呆愣很久，“不了，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理了理衣服，仓皇离开。

苏晋耙了耙头发，无声叹息，起身往书房走去。

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律师热线，他昨晚还是没办法向陆琛开口探听，这里的人都不是他大哥。

而无法看见面目的网络成了他最好的选择，隐藏身份后，任何话题都好问出口。

中午阿姨来做饭，苏晋随便吃了下就钻回书房继续看网页，坐得久了起来转转，看看远处接着继续看网页。

初步了解后，苏晋舒了口长气，心也总算放下。

到了周日，和许久未见的老师们一起上课，甚至有心情听她们聊天。

“园长，你总算出院了。”

“身体全好了吗？”

“园长有没有想我们啊？”

“你不在，我们简直生活中水生火热中啊。”

“园长，为了庆祝你出院，请我们吃饭吧。”

你一言，我一句，关心的，彪悍的，夸张的，甚至是敲诈的，苏晋全程笑眯眯地听女老师们说，因为米佳不在，苏晋又难得露出笑容，老师们说话更加肆无忌惮了。

感觉到今天苏晋比较好说话，老师们抓住机会拖着他一起去逛街，苏晋又开始当起了评论员，重复一些他觉得没营养却让女老师们笑弯眼的话。

在兴致勃勃和兴味索然两种相反却有和谐的气氛里，苏晋的手机响了。

看了眼屏幕，是张家的座机，苏晋惊了下，立马接通，苏小博的大哭声从听筒传来：

“爸爸，呜呜……外婆昏倒了……呜呜……爸爸，你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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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陆琛座驾的宗旨——让车震来的更猛烈些吧，我撑得住。

第十九章

苏晋脸色一变，顾不得多说，边用电话安抚哭泣的苏小博边外大街上跑，心急如焚地抢了别人招下的出租车，一个箭步钻进车里，连声道：“抱歉抱歉，十万火急赶着救人——师父，青竹小区，麻烦你开快点——小博，别哭了，爸爸马上来，乖。”

司机原本以为那些话只是这种插队的乘客都说的套话，后面听他说话看来是真有其事，油门一脚踩到底，直奔青竹小区。

车子还没停稳，苏晋丢下钱就往张家跑，“谢谢师父。”

之前在出租车上，因为他不敢挂电话，一直在安慰处于害怕中的小博，得知小博在张母昏倒后第一时间打给他电话。腾不出空的苏晋只能麻烦司机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现在看来救护车还没到。

一路疯跑，从古到今，他就没跑过更别说这样不要命的跑法，肺都快炸了，一呼一吸间全是刀割一样的痛，什么风度什么修养全都扔到一边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小博身边。

跑到张家门口，气都没喘匀，猛拍大门，哑着声音对电话里的苏小博说：“小博，给爸爸开门。”

“哦。”电话里传来哒哒哒地脚步声，等了一会，张家大门终于被苏小博打开。

苏晋蹲下身子抱着苏小博，一边掏出手帕给小孩擦鼻涕泪水，一边轻拍小孩的后背，“好了，小博，不哭了，爸爸来了，不用怕，有爸爸在呢，来，告诉爸爸，外婆现在在哪？”

被苏晋安慰了这么久，苏小博早已停止哭泣，用哭到沙哑的声音说：“外婆在厕所……我搬不动外婆。”

苏晋起身拍了拍苏小博的头，“你做得很好。”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苏小博扯住苏晋的裤子，定定地看着苏晋说：“外婆会像你一样，还是像妈妈一样？”

“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在没有见到张母之前，苏晋什么也不能保证，而且以苏小博早慧程度来说，真诚的话语更能让他安心。

苏小博泛红的眼眶顿时蓄满泪水，汇成水珠一颗一颗滴落在地，不同于先前的嚎哭，这种无声的流泪，悲伤气息更重。攥紧裤子的手慢慢松开，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爸爸进入外婆昏倒的，让他不敢再次靠近的房间。

苏晋进入卫生间，一眼就望见张母昏倒在马桶边，虽然苏小博搬不动张母，但张母现在平躺在地应该是苏小博的功劳。看见张母胸腔间微快的起伏让苏晋大松一口气。走上前小心地抱起张母往外走，没走两步，张家门铃响了，救护车到了。

带上大门钥匙，抱着受惊的小孩跟上救护车。

经过救护人员的提醒，苏晋才想起来张父现在还不知道张母的情况，赶紧打电话过去告知。

等张父赶过来，苏晋正抱着苏小博守在张母的病床边。

张父一头的汗水，脸色难看，呼吸急促：“纪红怎么样了？”

苏晋赶忙说道：“爸，妈现在没事了。”

张父缓了口气，脸色稍微好看点，“医生是怎么说的？怎么会昏倒呢？”

苏晋拉了张椅子过来让张父坐下休息，又让苏小博去给他外公打杯水，“好像是妈的血糖升高而引起的高血糖昏迷。”

“纪红每天都按时吃药，血糖怎么会升高？”张父坐在椅子上，不解地盯着昏睡的张母。

苏晋无话可回，走到一边给张母掖被子。

“好了，我来了，你去忙吧。”张父现在缓过来，看苏晋越发不顺眼，但这里是医院，也不想闹起来。

苏晋表情严肃地直视张父，“爸，不管怎样，我都是把你们两老当爸妈看的，别说我没啥可忙的，有，我也会请假过来，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孝道。”

“不懂你在说什么，不忙就跟着照顾你妈好了。”张父淡淡的说完，转脸拉过小博细细问了今天两人的饮食，想找出病发的原因，杜绝以后的再次发生。

张母在晚饭时间清醒过来，张父带着苏小博出去吃饭，留苏晋守候。

“妈，你醒了，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晋上前查看张母的情况，按了呼叫铃。

张母看见苏晋出现，楞了下，缓缓摇头，神色难辨。

张父带着苏小博吃完饭回来，医生已经检查完毕。

张父亲眼看见张母醒了，脸上总算露了点笑意，将外卖吃食递给苏晋，坐在张母身边，严厉道：“你看你，让大家这么担心，小博都被你吓哭了。”

张母笑呵呵地听着张父数落，听到苏小博哭了，转头看向苏小博。

苏小博涨红了脸，“我……我……那是风沙太大吹得我眼睛疼。”感谢CXTV，感谢广告插播的电视剧，感谢写台词的编剧。

苏晋斜靠在一边，听他们的说笑，没有参与进去，只在药水快吊光的时候按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