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 上——一枚道人
一枚道人  发于:2013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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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又变成好臣子了。刚刚还跟本宫拍桌子翻脸呢!敢跟本宫拍桌子,你也算是头一号了。”百里明睿很受用千飏的好臣子外表。

门再打开的时候,千飏还在说笑的脸立刻凝固住了。门的外面,站立着一个比他笑得更为飘忽的人,那笑容像是粘上去的假面,还是外面摊子上五文钱一个的那种。

“钧遥,你怎么跑到大哥房间里去了,快出来,回头大哥生气了像你太子哥哥告状你可就惨了。”千影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地拍拍额头笑着说,然后很自然地转过头来看到身边还站着个百里钧遥,突然使劲儿拍了拍自己,脑袋好像有些不够用的样子,“你给我喝的什么,人都成两个了。”

百里钧遥愣在那里根本不敢讲话,刚才的对话他们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千影却这个样子,是假装没听见,还是真的刺激过度傻了?

太子在千飏身后微微勾了下嘴角,亦默不作声。

千飏突然生出一些解脱的痛快感觉,沉声道:“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大哥千飏,你旁边那个才是小王爷。你没看错,也没听错。”

千影愣了愣,微微张开嘴,做出吼叫的姿态,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是啊,没看错,也没听错……”

“是啊……千家的暗卫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发展壮大,那力量是吃闲饭的么?可是我都进了大牢里,却没有一个人出现。”千影轻轻拈着掉落到头上的银杏叶子迷离地笑道,“开始虽然不知道,可略微一想,也就清楚前因后果了。可是就算猜到了,也怎样都不愿意相信,从小看顾我到大的大哥,有朝一日会这样做……是我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大哥?”抬头看着千飏错愕的脸,千影的微笑在秋日的阳光下散发出一种迷醉的妖娆。

那个微笑宛若一个烙印留下的旧伤,即便愈合了,也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日后的许多日子里,千飏一想到此,心中便涌起突如其来的绵绵痛楚。

“大哥……”曾经亲切的称呼,如今叫来却有些涩口。

“京兆尹死了,其他人我会慢慢处理的,你放心。”千飏探了探他的脉搏和丹田,空虚得无以为继,根本没有半点复原的希望。

“下个月,我和舞阳公主成亲,你来喝杯喜酒吧。”对于千影认真的眼神,他终是不能太过将那些事当场过去了一般,想如以往那样摸摸千影的头发,手上如系了千钧重力。

“好的……”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也预料到了这样的行为,微苦的味道在口腔里慢慢扩散。“那我退下了……”说完便慢慢转身,扶着廊柱慢慢离去。

“小七!”千飏突然出声喊住了他。千影身形一滞,明知道留下来会承受更重的屈辱,却仍然停住了脚步。

“小七,对不起,这件事情,是大哥负你在先,你想要什么补偿的话,尽管可以提出来。”千飏正色道,一桩归一桩。不能因为对方对自己怀有龌龊的感情,就能为自己的恣意耍弄做理由来开脱。

“大哥会觉得愧疚不安么?可是若是能重来一次,结果也没有任何改变吧。”千影抬头看着房梁上的燕子窝,想着大概明年春天,它们一家就会回来了吧,会带上一群叽叽喳喳吵闹不修的小崽子回来吧,而大哥,却从来不嫌它们吵,偶尔,还会看到他抬头看着小窝时流露出来的些许温柔的错觉。

“我不否认。”面对这样的指责,千飏直面承认,“不过确实是我失算了,想到了万般酷刑,却惟独没想到……”

“这话大哥你自己相信么?什么时候我们开始相信敌人的仁慈了?”千影微微抬起下巴,笑道,“如果我说我想要大哥你,你会作为补偿将自己给我么?”话音一落,果然看见千飏的冰块脸又要雪崩的架势。

眼看某人脸绿得跟来年春天出土的小草似的,千影忙摆手笑道:“玩笑而已。大哥莫当真了,日后不会了——我要的,大哥不愿意给,大哥能给的,也不是我想要的。”从那天之后,或者说是跟随他以来,似乎是第一次得到这样一个与他平等对视的机会,可惜付出得太过惨痛。

“放肆!这样禁忌的话日后再不可多提半句!”隔了好一会儿,千飏冷了脸喝道。

“是,日后再不提了。”千影低头轻笑了一声。眼睛始终看着不知名的虚无。很奇怪,自己居然敢说这样捋虎须的事情。

“是如此么?那你回去好生养着吧。不要再喝那么多酒……”

“会的,我会好好养身体,会来喝大哥的喜酒,等身体好了,我会直接去参军的,让大家看看我这关系户的真本事。”千影微笑着,这次只怕真的是谎言了,暗暗握了握手指,绵软得没有半点力气。三个月前穿了明光铠冒充千飏驰骋疆场时升腾的雄心,已经于不能用力的手指间一去不返。

21.血缘

千飏抱着千影退回了书房,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太子请自便”就再没看过百里明睿一眼。

百里钧遥愣愣地看着昏倒的千影,千飏抱着人冲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往旁边闪避。怎么会这样?那酒他喝着明明好好的啊……

千飏唤人打来了水,两下扯开千影的衣服,吓了一大跳。看样子应该是许久没上药了,那些针孔和鞭痕还有烫伤的边缘都已经污紫发黑,中间则开始溃烂。也亏得是天冷了,还好没有发出腐臭的味道,

“拿酒来。”千飏喝道,“是!”百里钧遥反应过来立刻翻墙去取。千飏打湿了帕子仔细擦着千影的脸颊,从怀里摸出了个玛瑙瓶子倒出个颗通体晶莹的药丸掐开千影的嘴巴往里塞了进去,又用手顺了顺他的胸口输了些真气进去。

“来了。”小王爷丢了个坛子给他,千飏打开封泥将一坛子酒对着一身的伤口倒了下去。烈酒一浸入伤口,千影立时尖叫了起来,身体不停地抽搐着扭动着。

“啊——啊——啊——”

“怎么办,他的大穴都受过重创,不能点睡穴!”沐钧看着他的样子不得不佩服某人的心狠手黑。

“就这么办,你们出去下,我来弄。”下了逐客令,千飏熟门熟路地处理起来。千影疼得狠了嘴里开始呜咽,偶尔会哭道:“哥我错了……不要……不要——”那神情活似一个被抛弃的小鹿。

别的伤口还好,而要处理那个紧致的地方时,千飏略微犹豫了一下,将人翻了过来,双手握住双丘坚定地分开,借着药膏的润滑手指陷了进去,被收缩的后穴狠狠咬了一下。

不同于上一次在大牢里时的窘迫,这回他很认真地仔细涂抹着,心中也无比平和,下手无比流畅。弄好了之后扯过了锦被将人包了起来,搂在怀里。感受着千影微微颤抖的身子,手掌抵在他的背上慢慢渡了些真气过去。

“来人!”千飏一扯软榻边的绳索,只听得远处铃声作响。听得千飏呼喊,外屋里做活计的丫头赶忙过来。千飏吩咐道:“去我屋里取两床干净的新被褥棉被过来。这两天我就在这里歇息了,调两个大丫头过来。另外问问千影屋里其他的丫鬟去哪里了,一人领二十板子轰出去!”千飏有条不紊地吩咐着,眼睛盛满了怒火。

每个主子都有好些个下人伺候,千影就算是个庶子,又何至于冷落到如此地步。

小武本就不放心一直也没走远,听得里面动静立刻就赶了过来。一进来看见大冷天的千婳穿着单衣就跑过来了,一脚踢开了大门冲了进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深怕自己哥哥被野兽给吃了。小武赶紧拦着劝道:“我的祖宗哎,七少刚刚睡着,小小姐您消停会儿吧。七少的伤一直没有上药都烂了,现在光着呢,您别去添乱了。”

千婳听得一阵脸红,也只得作罢。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

灌了些药擦了身子,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千影慢慢恢复了意识。

“醒了。来,喝药。”沉稳的声音仿佛来自时间的尽头,听得心中轻微的惊喜之后猛然想起那些事,微微刺痛之后恢复了平静。

“大哥……”嘴唇干裂的难受,千影轻轻地嚅动嘴唇,低低地应了一声。配合着千飏的手斜靠在厚厚的软垫上,慢慢地就着千飏的手一口一口低眉顺眼仔细地喝着。

喝完药,又喝了些水漱口,千飏喂了个蜜腺给他。甜蜜的滋味顿时在口中蔓延。这个是他喜欢的味道,甜甜腻腻的暖人心脾,什么苦都立刻消失不见。

都弄好了之后,千飏又给他擦了嘴角,期间一言不发。千影突然产生了上刑场前的错觉,这个过程多像杀猪之前烧开水的准备活动。

千飏在床前坐下,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淡淡问道:“多久没上过药了?”言语间不见喜怒。

不过千影自然知道他这行为是触了千飏的底限,低头不语,千飏也不急,一直注视着他。直到千影实在被他看怕了终于投降,躲闪着说道:“十……十天……”不算今天和头一天的话。

“我之前说过什么?!”千飏拿了本书坐在床头慢慢翻着,随意地问道,口气并不是很严厉。不过以千影对他的了解,那严厉也是迟早的。没见着动物捕猎的时候都有一个舒缓的预备动作么……

“不许不上药,如果不能随叫随到,就……就滚……”突然间眼眶泛酸,千影低下头答道,“大哥,我不敢了……”

“同样的错误你要重复多少次才能长大?”千飏不悦了,不过现在千影的身子也还没有恢复,也不好太过严厉,故而放缓了声音,“算了,你休息吧,这次的错误我不会姑息的,什么时候还债我说了算。”

千影一阵诧异,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用视线描绘着千飏的轮廓,这个是他的大哥没错啊……为什么?这个人在听到自己的那番话之后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出现。他到底……

“大哥……”满眼的不确定。为何在他决意放弃的时候,老天总是以玩弄的姿态再一次赐予他希望。

“即使你愤怒,即使你怨恨,这件事情发生了。如果你想报仇,养好身体练好本事,才有杀掉我的机会。”千飏说得很是淡定。像他这样的人,这件事情哪怕再罪无可恕十倍,他也不回逃避退让。

“大哥,我并没有……”千影急了,他是恨,可是怎么能……

“如果你实在吃不了苦想参加春闱,大哥也不会阻拦你。”发现千影憔悴了许多,颧骨好像要突出来一般。一双眼睛睁得老大,里面满是惊惶,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就已经折腾得昏了过去。

太子百里明睿被彻底忽视了。这个新奇的体验还是头一次,他在千飏身上尝试了太多的头一次,以至于愈陷愈深欲罢不能。

他深知千飏是个直的,且千家门风严谨绝对不允许子弟越雷池半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千影好,他们是兄弟,血缘的牵连他从前是不相信的。他本人除了百里钧遥这个小白痴以外,不会对任何兄弟产生感情。如今,千飏是想证明什么么?

看着千飏忙前忙后,陪着千影一起入眠,百里明睿突然想到了之前的调笑:“我们可是好久都没有抵足而眠了……”哼,又何尝有过。这句笑话从记忆中突兀而来,像一个耳光,热辣响亮。

背上才敷过药的伤口沙沙地疼,耳朵里炸响着皇帝训斥他的话,母后的眼泪,以及藤条呼啸的声音。

记得那日,于父皇眼中看到的只有责备,心底一片寒凉。赢了,是对手足无情无义,输了,是笨头笨脑活该去死。

捧着盒子去见皇后,心中不免担心。母后每次见他受责总是泪如雨下,最近还被太医诊断出有些轻微的眼疾,若是一个不小心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母后,孩儿不孝。”将盒子高举过头顶,跪了下来,低下头不愿看自己母亲眼角的泪。皇帝绝对是故意的,这样既可以折磨自己,又可以侮辱娘亲。

“你……你个孽障啊……你如何又惹了你父皇生气……罢了罢了,左右都是母后的不是……来人,伺候太子殿下更衣……”

宫人们很利落地褪掉他的衣衫,只留了明黄的中衣和亵裤,然后退了出去合上大门,只留一个老太监行刑。

“李公公,睿儿麻烦你了……”皇后早已不能自已。什么母仪天下什么荣华富贵她都不想要了,能换来儿子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即使她愿意付出所有,皇帝却不给她任何交换的机会。

“娘娘折杀老奴了,从第一次起,便是老奴在伺候殿下,娘娘只管放心……”李公公打开盒子,拿了里面的漆金的藤条和一块细长的红漆硬木板子,叹道,“殿下准备吧,老奴得罪了。”

即使在自己母亲面前,赤身裸体对于一个成年男子也绝对是对面子的挑战。只是拖得越久,母亲伤心的时间也会越久,还不如痛快点。

百里明睿脸颊微红褪尽衣衫,伏在一个红漆矮几上,皇后看着儿子背上尚且残留的肿痕,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不一会儿,李公公道一声“得罪”,板子便咬了上了。

这些伤回头皇帝会亲自验看的,丝毫做不到假,便是李公公想要放水也不能。

先是背上,宛若扒皮一般。百里明睿只管闭了眼睛不去理会,全当自己死了一般。

不知过去多久,李太监伏在耳边低声问道:“殿下,您还好么?”

深深抽了一口气,百里明睿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皇后哭着拦住板子:“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再打了,皇上要如何责罚本宫担着!”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了。哪个做母亲的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在眼前被人作践。

“母后,娘……没关系的。李公公,继续吧,回头父皇怪罪下来,又是一番折腾……”话虽如此,但是他真的有些挨不住了。而板子的部分,还没有开始……

每次挨不过了的时候,就会想是不是要死了,要是真的死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找先帝算账,为何一定要他当这倒霉催的太子,既然父皇这样不待见他,那么就是废黜了又有什么关系。为何还要勉强着两看两相厌。

但是不管怎样想,他还是挺过来了,能挺着等到皇帝来验看过之后再上药就医。

那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下红雨了,皇帝居然在行刑完毕之前就过来了。模糊中只听得母后哭得很伤心,生性懦弱的她头一次在皇帝面前失仪,生生哭昏过去。

很想看看他的父皇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眼前一片模糊……

此时看着忙活的千飏,百里明睿的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线,转身离去。

几日之后,北疆传来消息,长城工地发生事故,三王爷被压下来的石块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亡,死相极其难看恶心,见者无不将隔夜饭呕了个干净。

22.自伤

几日之后,北疆传来消息,长城工地发生事故,三王爷被压下来的石块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亡,死相极其难看恶心,见者无不将隔夜饭呕了个干净。

对于三王爷的死,皇帝轻微叹息了一声宣布厚葬,他的母亲华贵人因为打击过重精神有些错乱,移居冷宫,他的外公亦因为年迈而告老还乡。尔后,也逐渐被人们有意或者无意地忘记。人们的注意力被千府同皇家的联姻给吸引了过去,京城的赌坊娼馆又有了新的赌局,赌是新春之前成亲还是新春之后,赌是公主下嫁到千府,还是千飏大将军与公主住在驸马府,甚至连头一胎是男是女都开始设了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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