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相思 上——鲁庵
鲁庵  发于:2011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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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颜偏着头看了看两人,道:“你们若是不放心我哥,可让这位小哥留下照看。”她指了指在一旁的冬生。

秦风见上官子瑜点头,只得叮嘱冬生道:“我和韩元就在门外,有事叫一声。”冬生答应着,送了他二人出去,关好

房门。

秦风看了眼身后紧紧关闭的房门,用力扯开领口:“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若不是来给太傅瞧病的,我早给他一

顿拳脚了!”

“这赛华佗那青是有些名气,且让他给太傅好好医治,若是有个怠慢,我也不会放过他。”

“他那个妹子倒是个可爱的丫头,好像叫……那颜。”秦风下了一级阶石,就地坐下。

韩元噗嗤笑了:“敢情你看上人家妹子了,难怪看人家做哥哥的不顺眼。”

秦风气得捶了他一拳,只听着里面上官子瑜低低的问话,那青朗声答道:“在下师从八庄主。”

“八庄主……哦,原来是女神医凤凰。”

“是,先生忍着些,在下要用针了。”

接着房内便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上官子瑜渐渐粗重的喘息声透过门隙传了出来。秦风霍然起身,被韩元用力按下

:“冬生在呢,没事。”

过了有多半个时辰,房中一阵轻微的响动,门开了,冬生带了那青兄妹出来,见秦风和韩元围过来,忙压低了声音道

:“天晚了,先生体虚,先歇下了,吩咐我先带两位医师去静客居歇息。”

两人只得让开道路,秦风犹自不放心,轻声问:“太傅怎样了?”

那青停下脚步,回首道:“无妨,先生不过是心思重些,操劳费神,再加水土不适,并无大碍。”

嵩山书院依山而建,专门接待外客的静客居在书院偏僻的一角。清泠泠的月儿升上了半天,四下里别是一种静谧安详

,而房中的窃窃低语正如夏夜的虫草轻鸣。

“哥,可瞧了密函?”

“嗯,是太子的消息,他一个月内要来邻县赈灾。”

“嗯,太子一个月内要来此赈灾。”

“啊!真是个大好机会!”

“不错,是个好机会……千载难逢……”低低的应答仿佛带了凌厉的杀气。

第 11 章

那青的医术当真了得,不足一月,上官子瑜已神完气足,清健如昔。秦风到底心里也有些佩服,面上对他却冷淡如故

,偏那青也是个言语不饶人的,两人便时常唇枪舌战,互不容让。

这日冬生去嵩山县城采买物品,傍晚回来很是兴奋。吃饭时絮絮叨叨说起自己见到奉皇命来嵩山县赈灾的太子殿下,

有千余禁卫军随行,太子殿下骑在白马之上,风神如玉,威仪天生。县令孙朗只能在丈许之外步行相随,隔着锦衣侍

卫,连话都说不上。

冬生是第一次见到太子鸾承,只顾着啧啧赞叹,没发觉上官子瑜早已蹙起了眉,道:“我倦了,先回去。”

“先生且慢!”那青忽然起身,深深一揖,“上官先生,在下兄妹来此已不短时间,也该回明庄了。您应当已知道,

庄主有命,让我兄妹留下一人,做……嵩山书院的医师,请先生允下。”

上官子瑜刚一摇头,那颜已起身抢着道:“先生休要推却,咱们虽是庄主遣来的,其实却是遵东平侯的吩咐,这与皇

命并无差别!”

一听皇命二字,上官子瑜不好再拒绝,一时沉默不语。

秦风在一旁斜着眼拖长了音调道:“便是要留,咱们也只会留知书达理的那颜姑娘。”

那青轻轻哼了一声,仍是望着上官子瑜,目含期盼:“敝庄主吩咐,任凭先生选择,便是要我二人都留下,也无不可

。”

上官子瑜微微一笑:“贵庄主客气了,既如此,就请那颜姑娘留在嵩山书院吧。”他转向那颜,笑道,“不知姑娘可

愿意?”

他思量着,以那青的本事,定是明庄用得着的高手,那颜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在嵩山书院呆上年余便寻个缘由

遣她回去,应当不妨事。再者秦风与那青不对付,他也怕往后多生事端,便同意让那颜留下。

那颜喜上眉梢,红着脸道:“愿意,我自然愿意。”

那青哈哈大笑:“先生当真好眼力,我妹子的本事胜我多矣!年前八庄主离开之时,还说她这几个弟子之中,只有那

颜能传她衣钵呢!”

众人听了,都惊异得看向那颜。小姑娘却没了笑意,低下头道:“可惜我师父只在庄中呆了三年,她说这次和师公离

开明庄,就再也不回来了。”

上官子瑜隐约知道些八庄主凤凰当年的旧事,可牵涉舞帝与东平侯的情事,在朝内外从来没人敢细说短长。他也不接

话,只笑了笑,起身出来,慢慢踱去前院巡查学生们的饮食。

晚些时,冬生进来服侍他睡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憋了好半天又忍下了。

上官子瑜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事么?”

“没事没事!”冬生慌忙熄了灯出去,房内顿时安静下来。上官子瑜大瞪着两眼望着黑漆漆的房顶,全无睡意。

自己去年离京之时,曾答允东平侯,三年之内,与鸾承互不相见。如今鸾承来到嵩山县,会不会……前来探望?

几乎是一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上官子瑜不觉暗笑自己,鸾承早已是一国太子,哪里还是从前任性意气的孩子,这

样想着,放下了悬着的心,迷糊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午时。

冬生早在外室候着,听到动静忙进来服侍他穿衣洗漱,一边道:“那青要向先生辞行,在前院候着呢。”

上官子瑜匆忙来到院中,那青已郑重行下礼去:“那颜年少,还请先生多加照拂。”

“那医师放心,那颜姑娘在咱们嵩山书院好比闺中小姐,绝不会受了半分委屈。”上官子瑜微笑还礼。

听他带着三分玩笑的口吻答应了兄长,那颜羞怯之余忽然间很有些不舍,拉着那青的袖角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青搂住她肩头低声宽慰,那颜垂目点头,跟着他出了书院大门。

“记好了,要跟着上官子瑜,寸步不离。太子定会前来寻他,发现行踪,立即传讯于我。胜败在此一举!”

“知道了,哥。你都说了好多次了!”

“好,我先去了。”

那颜正遥遥望着马车远去,身后传来上官子瑜温柔的声音:“那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里诸多不便,我去请个侍

女来伺候你可好?”

那颜微微一惊,不知自己与兄长的话是否被他听了去,回头看看他面色如常,心下稍安,摇头道:“先生不必替我担

心,那颜既是医者,也曾救过许多江湖人的性命,并不是手不能提的闺中小姐!”她眼珠转了转,笑道,“您叫我那

颜便可。先生若是不弃,可否让那颜跟随左右,替冬生分担些辛劳?”

上官子瑜微笑道:“不必了,这些粗活,哪里能劳动姑娘家。嗯,那颜姑娘若是觉得闲暇,我倒是愿随那神医学些岐

黄之术。”

那颜脸一红,讷讷道:“你听我哥大吹法螺呢!”说完扭身便跑了回去。

上官子瑜此时心情极好,不觉莞尔。秦风正巧自外面回来,瞧见两人神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先生。”秦风递上一封请柬,躬身道,“孙县令方才派人来,邀先生去县衙一叙。”

上官子瑜拂袖道:“不去,替我推辞了吧。”鸾承既是在县衙,他又如何能亲身前往?多半是这位孙县令自作主张,

想博取太子的欢心罢了。

前些日子,嵩山书院购置粮食药材救助灾民,银钱花费着实不少,官府对书院的贴补虽是极为丰厚,到底也填不满赈

灾这个无底洞。夏日里雨水多,最近许多房舍都有些塌漏,却又银钱短缺。

上官子瑜这一整日都与掌管书院院务的两位执事商谈筹集银两修缮房舍与往后的银钱开支等事务,很是疲惫,晚上吃

过饭便睡下了。

不知什么时候,上官子瑜被冬生的轻唤叫醒了。朦胧间睁眼,见冬生跪在榻前,低垂着头,结结巴巴道:“先生,太

子殿下……求见!”

“谁?在哪里?”上官子瑜含糊道。

“太子殿下……就在门外。”

上官子瑜瞠目愣了好一会儿,腾地坐起身:“太子来了?”他忙下了榻,三两步走到门前,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落了拴

,刚扶着门吁了口气,已有人在门上敲了两下,尽力压低了声音道:“太傅,是承儿!您让我进来!”

第 12 章

“太子殿下请回,臣已歇下了。”片刻前的惊惶渐渐褪去,上官子瑜声音平淡。

鸾承有些歉疚道:“太傅,承儿原是没打算来的,可今日孙县令派人相请,说您病重,不便应命,承儿实在放心不下

,便带了秦善偷偷来瞧瞧。”

上官子瑜闻言一惊:“殿下太过行险!为何只带了一名内侍?”

“还有两名御前侍卫!太傅,我……不敢让太多人知道……”鸾承的嗓音中已带着一丝委屈。

上官子瑜原本就担心他违命前来,如今既是人到跟前,早已从心底软了起来,倒也不好再出言责备,只得温言道:“

殿下,上官子瑜身体无恙,书院中诸事顺畅,殿下不必担心,回去吧。”

门外沉默片刻,鸾承求道:“太傅,承儿自从听说您病了,担心得紧,可远隔千里,我一直都忍着。如今近在咫尺,

您还不让我见您一面么?太傅请开门,我只看您一眼就走!”

上官子瑜淡淡道:“殿下可还记得东平侯的训谕么?”

鸾承似乎是退了几步,许久,颇显无奈的声音缓缓自门缝钻了进来:“是……娶珠玑为太子妃,三年内不得见太傅。

上官子瑜不再说话,鸾承似乎也不愿就此离去,两人僵持许久,外面忽然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秦善低喝

:“什么人!”

上官子瑜心头一紧,忽然想到院中有秦风和韩元守卫,不会有事,手刚触到门闩,又收了回来。

“有刺客……啊……”秦善尖利的嗓音刚起,就变作了一声惨叫。紧接着传来韩元与秦风的呼喝和打斗之声。

此时上官子瑜已知不妙,他迅速打开房门,看到秦风正与一名黑衣人拼斗,韩元刚引开另一名追杀鸾承的黑衣人。

鸾承回身看到上官子瑜,咬牙叫声“太傅”,扑到门前,上官子瑜一把抱住他拉了进来。冬生一眼瞥见秦善倒在阶前

,大叫着“哥”奔了出去。上官子瑜顾不得他,返身关上房门,下了门栓,又要去关窗子。

不料一股劲风扑面,两扇窗扉呼地打开,一道黑影掠了进来,转到他身后,闪电般扼住鸾承的咽喉,将一柄短短的匕

首横在他肩头。

秦风紧跟着越窗而入,终究晚了一步,立在一旁,不敢稍动。

“上官先生,请您让外面的护卫停手。”黑衣人脸蒙黑巾,语音低哑,似乎是故意想隐藏起原来的声音。

上官子瑜应声打开房门,命韩元住手,和他相斗的黑衣人身形瘦小,动作却敏捷,闪身进了屋,接过原先那人手中的

匕首,捉住鸾承手臂向外就走。

“慢着!”上官子瑜一步踏到门前拦住,厉声喝道,“两位手中擒着的是当朝太子,快快放手!”

“捉的就是他!”黑衣人慢慢道,“说来此次真是多谢上官先生,咱们才能捉到太子殿下!若是平常,殿下的锦衣护

卫守得水桶一般,又哪里能容咱们近身?”这人说着嘿嘿而笑,招呼同伴速走。

“你们是什么人?恒地叛匪么?”上官子瑜阻住房门寸步不让,见鸾承口不能言,脸涨得通红,很是心疼。大鸾朝胆

敢捉拿太子的贼匪,除了藏匿于民间的前朝余党,再无他人,他不由脱口而出。

“先生眼力不错,就是太过啰嗦!”黑衣人声音冰冷,宝刀出鞘,身形微动,直点向他前胸。秦风惊呼一声,纵身过

来,已然不及。

不料那瘦小的黑衣人急挥匕首横斩,撞开宝刀,尖声道:“哥,你别伤他……”话没说完,忽觉后心一凉,被一柄利

器刺入,手中捉着的鸾承也被对方夺了去。他摇晃着跌倒,被屋内的黑衣人拦腰抱住,封住要穴,这才看到身后偷袭

之人竟是方才一直守在门外的韩元。

“阿颜,你怎样了?”黑衣人嗓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左手抱着人,右手的宝刀却抵在上官子瑜的颈中。

“快放了太傅!”鸾承奋力要冲上前,却被韩元牢牢护在身后。

上官子瑜看着那人虽是止了血,却是脸色惨白,昏迷不醒,不由蹙眉道:“这位侠士,你的同伴伤重,还是尽快离开

救治为好。”

黑衣人此时也顾不得旁人,狠狠看他一眼,“请上官先生送我二人出去。”抱起同伴,推搡着他走出门。

冬生方才正伤心兄长惨死,这会儿见凶手又要逼着先生离开,顿时怒火冲天,捡起地上的匕首,不管不顾冲上前,被

韩元拉住喝道:“冬生,你别添乱了!”

鸾承趁机扑上前,拔出腰间配剑刺向黑衣人怀中昏迷之人,喝道:“快放开太傅!”

上官子瑜眼见着黑衣人反转宝刀磕飞了他的长剑,横刀推出,斩向他胸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扑上前死死抱住

了他手臂。黑衣人不想伤他,一时甩不脱,见韩元和秦风都围了上来,心中恼怒,宝刀脱手飞出,雷霆般斫向鸾承。

鸾承避之不及,眼睁睁看着刀尖到了自己胸前,韩元离得近些,忙奋力将他扑倒,刀子噗的一声自韩元后背透体而入

。他闷哼一声,见被自己护在身下的鸾承面容扭曲,以为自己压得重了,忙挣扎着起身,用力大了,一口鲜血喷了出

来,仰身倒地。

黑衣人冷哼一声,推开上官子瑜,飞身跃出院墙,他怀中抱着一人,竟也是身轻如燕。

院内众人手忙脚乱,哪里还顾得他两个贼人。

韩元后心血流如注,气息渐弱,人已昏迷了。秦风忙着给韩元急救,上官子瑜忙吩咐冬生快去请那颜,俯身抱起鸾承

,见他痛得呲牙咧嘴,肩头一片濡湿,用手一抹,满手血红,知道是受了伤,亲自抱了他进自己房中,放在榻上。挑

亮灯火一回头,却见鸾承正笑咪咪地瞧着自己,心中微觉不快。

他寻来剪刀,轻轻剪开他肩头伤处的衣服,见伤口不大,便先抹上膏药包扎起来。

却听那边秦风大叫“韩元”,忙起身过去,任凭秦风如何渡入真气,韩元也没了丝毫气息。上官子瑜脑中嗡的一响,

身子险些栽倒,他勉强站直身子,就听到耳旁秦风缓缓道:“四条人命,两名锦衣护卫、秦善,还有……韩元……”

这时冬生气喘吁吁跑进来道:“那颜……不见了!”

秦风惊道:“怎会不见了?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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