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诉离殇+番外——小妖海蓝
小妖海蓝  发于:2013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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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倒动听!这缘不缘的你定了,算的不准又怎么说?”刘欣有心要叫这老头在董贤面前出个丑,冷笑着问。

那老者又是沉默一会,伸手道,“刚刚那位小友可还在?”

“嗯,在呢。”董贤听到叫他,犹豫着伸手上去。

引得刘欣不满地回拉他一下,他转过脸,讨好地笑了笑,表示没事。刘欣见他果真对测算之事有兴趣,便也罢了。

那老者在董贤手上细细摸索了一会,叹道,“小友与老身倒是有缘,只是时候不到,硬测命数的话只怕伤人伤己啊。”

“你说说看呢。”刘欣先发了话,面上一片冷硬之色。

老者边在董贤手臂摸索,边叹气,“小友的命数难测啊!只怕是一世的舛命,永不得富贵……”

“胡扯!”刘欣大怒打断了老人,骂道,“跟着我身边的人倒是一世的穷命了?”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哥莫急,老身晓得小哥必是非富即贵的身子,不过天命难违,老身不敢造次。”

刘欣怒得眼里冒火,见董贤一张小脸也微微发白,有点儿委屈地避开自己眼光,怒道,“哦?这么说,你倒是神算了?那你倒测测他的寿数,测的准便罢,测不准,哼!哼哼!”

老者捏着董贤手只觉这手柔软无骨,五指像并不拢一般微微张开,指节又软又细,心知这是漏财的手相,恐怕也要一生散尽钱财才能换得寿数,听得刘欣暴怒又不便明说,叹了一声,道,“难测,恐怕要由面相看。”

刘欣果然不同意,他绝不能容忍阿卿的容颜被旁人所看所抚摸,却是勾起了怒气,骂道,“今儿偏要你测,人也来了话也问了手相也看了,测不出的话你这摊也不必摆了。”

老人叹气道,“小哥如此执着,只怕会折了这位小友寿数……”

“来人!”刘欣暴怒。

侍立两旁的侍卫上前一步,眼望着刘欣等待他示意,被董贤拦住,轻轻摇摇头。

“老人家,你说吧。”董贤轻声道。

老者又是沉默一阵,放开了董贤手臂道,“三千六百个日月!”

刘欣心里咯噔一跳,这个日子,跟宫里太医推出的一样,脸色唰一下就变了,倒是董贤,轻声笑笑,道,“那也够长了。”

“老人家怕是学过医吧?”刘欣缓过神,冷声问道。

老者只是缓缓摇头,再不答话。

刘欣大怒,几乎要上前一脚踢翻摊位,被董贤拉住,他恨声道,“我们走!莫听他疯话!”

“没有给钱。”董贤还低声提醒了一句。

老人微笑道,“与小友卜算是缘分,既是算到这份上,卦钱老身不敢受,只是劝那位小哥一句,不要妄图改了小友命数,千金散尽人才得来,他是吃不起富贵这碗饭的。”

刘欣再不理他,拉着董贤上了车。

老人在他们身后叹了一声,“人力难回。”

“不要听那疯子胡扯!”上了车,刘欣怒道,“朕是天子,还不能给你荣华富贵么?朕赐你一座铜矿,从今后由你董家自己造钱!”

“皇上……”董贤轻轻握住他手,安慰他道,“没关系的,我本来也不想要。”

他是不甚在意身外财物的,一辈子吃不了富贵饭?呵,吃不了就吃不了吧,也不值什么。三千六百个日月,也够了。

“不!朕要改你的运数!朕要改!看谁改拦!”刘欣气的浑身哆嗦,那个日子,居然被那个老头算的那样准?原本那老头的规劝,不要勉强阿卿的运数他倒可以听,毕竟财富也并不是阿卿的追求,只是,听了的话是不是就表示阿卿真的只有十年时间了?

他不信!他不信集宫中所有太医的医术与智慧还不能多留阿卿几年。他要改了这该死的命数!一把搂过董贤在他身上疯狂地吻起来,“阿卿,朕不信!朕绝对不信!”

24.发迹

来年春,时间便这样平静安逸地流逝。这半年里,宫里安逸得像不曾有过从前种种困扰,连边关的匈奴方都停止了骚扰,在准备向大汉朝贺,董贤的身体状况也日渐好转,偶尔地,会望着刘欣浅浅一笑,春花开了一般,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放掉梅舞,放掉洛名,甚至放掉这天下,但求换得阿卿陪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

董贤再也没有提过刘聍,也不会像初进宫一样神色慌张而小心,除了一个人时会浅浅发呆,终于,见了他也会淡淡地笑起来,再不若从前一般总那么怯怯的,偶尔也会同他要这要那。这就是他所想要的,要一个爱人软绵绵地对自己撒娇,贪心地要东要西,而不是谨小慎微地看着自己,步步为营。

到了第二年春季,刘欣排除万难,将董贤复封为大司马。

那几天,朝堂有过一小段不平静,以王闳为首的一批老臣反对复封董贤,刘欣力压反对之声,终于,匈奴单于的队伍走进洛阳城,忙乱起来,董贤受封的风波暂时平静。那几日,刘欣心情很好,带了董贤一同见客。

麒麟殿里,单于一双墨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董贤,引得刘欣不快,单于缓声问道,“这位年轻人是谁?”

这麒麟殿内都是老臣,只刘欣与董贤看来年轻,刘欣叫了中方翻译回说是大司马。

单于故作奇怪道,“我听说大汉朝官至大司马都是贤能之辈,这样年轻的大司马真是稀罕!”

满堂的老臣均是不满,无人说话,刘欣浅笑一声,便叫中方翻译回道,“大司马虽然年轻,倒真是凭自己本事坐上这位置的。”

单于忙起身毕恭毕敬地举了酒杯恭贺刘欣道,“恭贺大汉朝得了这样一位贤臣。”

刘欣微一撇头,见董贤微红了脸,有些紧张的样子,心情大好,也端起酒杯饮下美酒,听单于笑道,“大汉朝得此贤臣,国力必是蒸蒸日上,请皇上不要再跟咱们计较一点小东西吧!大汉地大物博,皇上也该大方些。”

刘欣听中方翻译译出这话,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微笑,殿下朝臣已有意见,窃窃私语起来,见单于一双墨色的瞳仁考究地盯着董贤,刘欣笑道,“不过是些绢帛野马,单于既看的上带走就是。”

“皇上!”底下有朝臣反对。

单于看准时机谢了恩。

刘欣笑道,“今儿来是吃饭,余事不要再谈。”

天子一诺千金,更何况这一句话着实堵住了朝臣,一时无人敢再出声,刘欣伸手到桌下轻轻捏住董贤柔若无骨的小手。

“皇上!此事还须再议!”王闳突然站起身。

刘欣眯着眼微微笑着,单于亦是眯着眼,似要看这出戏会怎么发展。只有董贤似感到握住自己手的人突然在手上加了力,手被捏的有点儿疼,却见刘欣笑道,“几匹绢帛值得你们这样上心?朕若要效仿尧舜,将这位子让给阿卿呢?”

叮的一下,董贤手里的汤匙掉进汤碗,刷的白了脸。

底下一片私语声,只王闳不卑不亢地道:“天下是高皇帝打下的天下,不归陛下所私有。陛下继承祖宗的事业,应传给刘姓子孙以至于无穷。继承权至关重大,天子无戏言!”

刘欣挑着眉眼看着一旁的王莽,见他默不作声,笑道,“黄门郎觉得呢?”

王莽在宫变那回立了大功,却一直被刘欣晾着,如今仍是个黄门郎,只拱了拱手道,“下官愚昧,不敢揣测圣意。”

刘欣边捏紧董贤小手安抚他,边笑道,“王爱卿不是绝顶聪明的人吗?”

王莽又是拱了拱手。

“朕还没让位,你们便这样!”刘欣似笑非笑地向朝堂下扫了一眼。

当下一片静悄,这句试探无人敢接。

忽听刘欣朗声道,“拟旨,晋王爱卿为光禄大夫!”

整个殿内的臣子都摸不着头脑,只王莽端着道,“臣惭愧,不敢受。”

“莫要推辞,这是爱卿应得的。”

王莽拱手,受下这迟来的赏赐,见了王闳向自己看了几眼,殿内又是一片私语声,便这样带过了之前的尧舜戏言。

******

夜风忽起,王莽总是在安静的夜点一盏灯静坐,这个习惯维持数年了。

家奴推门道,“老爷,舅爷来了。”

“嗯,”王莽眼皮也没抬,只道,“请进来吧。”

王闳已推开门信步走进来,轻哼一声,“王中臣如今架势大了。”

王莽站起身,换了一副神色,笑道,“舅舅说笑了。”

红木桌上搁着茶盏,因王莽甚爱在此静坐,并不用水,那茶盏积了一层灰尘,他上前几步,从那茶盏里倒出水来洗了几次茶具,满脸堆笑地递上茶水。

王闳是朝中老臣,很少受这样怠慢,这些年倒是给王莽不少苦头吃过,当下并不作声,接过茶水,一仰脖饮尽,扫了王莽一眼,见王莽点头哈腰笑道,“还要舅舅原谅。”

他便微微点头,沉吟道,“总算是块材料,这些年没有白栽培你。这茶我受了,从前的事便是一笔勾销!今后王家的发展就看你了。”

这些年,王闳退还这个侄儿的礼物不在少数,王莽微微一笑,一带而过道,“还是舅舅提携得好。”

王闳一时没有说话,又是沉吟一会道,“年轻人受点搓磨未必不是好事。”

这时节,王莽已过了而立之年,也并没反驳,只点头道,“舅舅说的是。”

“那我可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了,”王闳缓声道,“从此我也可放下心了,提携王家后辈的担子就在你身上!不是舅舅偏心,你两个哥哥都不争气,你今后只安排他们挂职拿俸禄,至于你小子,是跟着皇上吃饭的,我不担心。”

“舅舅老当益壮,何必说这样话?”王莽道。

王闳心下叹气,心道只怕皇上是在寻自己的接班人了,摇头道,“如今皇上迷恋董贤,我不担心你冲撞,不过满朝文武的眼睛盯着……嗯……”王闳淡声,目光随着烛火摇曳。

“舅舅放心,”王莽适时地接上话,“舅舅意思不过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最后总不致满盘皆输……”

“你是真聪明!”王闳哈地大笑几声,他早年带兵打仗,为人极爽朗,在军士中有很高威望,这时一笑,王莽只觉这三尺屋顶都要被震起来,却是微笑应和。

听王闳道,“留你这么多年,倒是我耽误你了!”

“甥儿不敢!”

王闳哼了一声,冷声道,“你是读圣贤书长出来的,天降大任的道理必然清楚!”

“是了!舅舅的提点侄儿明白!”王莽不卑不亢。

王闳默了一会,手中的茶杯已被握得隐隐升温,长叹一声道,“明白就好!王家发迹指日可待!”

25.如果

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你待怎样?

刘欣着一身明黄的对襟背心,露出内里的纯白便袍,愈发显得孩子气起来,弄得他无法,披散着乌发,细长柔软的手指从红如焰火的便袍里伸出,轻轻捺住刘欣,像要阻止这样的问话。

“有一天他回来,你待怎样?”双眼被蒙,刘欣仍是不依不饶。

他气苦不已,轻轻地笑了笑。

“你当然还会回到他身边。”他听到刘欣嘲讽的笑。

心像裂开一般得疼。

他猛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

劲风一起,虚掩的雕窗嘭的一下,不徐不疾地撞在窗栏。

刘欣微抬了下眼,放下手中的奏章,对外吩咐道,“还不关了窗。”

早有伶俐的太监奔将进来,去掩四下的雕窗,刘欣快步走近他,伸手摁在他头上,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了阿卿?”

仿佛一股沁人心肺的力量传遍他全身,他低吟一声,摇摇头。

窗外的天,淅淅沥沥地撂下雨点,这殿内却丝毫不受影响,他想不过是一场梦,没什么的,是梦而已,抬头见刘欣一身黑袍黑褂,帝王的威严一览无遗,梦里,那个不依不饶的孩子,不会是他。

“这节气变天快,惊着了,”刘欣话里满是宠溺,微一用力,将他扯进怀,问道,“做噩梦了?”

“没有。”他嗫嚅一声。

“满头的汗。”刘欣伸手拭去他额头的汗粒。

静了一会,窗外的风雨声呼啸而过,更衬得殿内针落有声,他几乎听得到刘欣缓慢而低沉的心跳,一瞬间异常压抑,似乎猜得到刘欣脸上挂上了那种似有似无的笑。

就像梦里,那样似笑非笑的嘲讽神情。

没接触王爷以前,刘欣不这样待他;回来以后,刘欣怒过罚过他,这以后待他仍是好,只是,偶尔的,会露出那样似笑非笑的冷淡神情,刺得他心都疼起来。

原来自己也还会害怕,有时他不免自嘲,还以为失了王爷的疼爱,就像失了心一般不再有感觉,原来,自己还是害怕。

他不敢抬头看刘欣的表情。

忽听到刘欣玩笑似的问,“要是有一天他回来了,你会怎样?”

“谁?”他低声嗫嚅了一句。

刘欣轻哼一声。

“我……”他嘶哑着声,鼓起勇气抬脸,目光充满了恳求的意味,似乎在乞求刘欣不要追问。

刘欣只笑看着他,“说说看。”

他茫然地摇摇头,瞥见刘欣眼中一闪而过的危险光芒,抬手打了他一下,他生受了,雪白的小脸上印出一片红。

“他就这么好!”刘欣恨声。

他不知该答什么,所有的承诺所有的保证在这一刻都是无力,这一刻,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是不是又要跟他走?”刘欣冷哼一声。

“我没有。”他哑着声,忽然感到委屈,生生吞了泪,眼里一片迷离。

“你也不必哄我,他回来了自然是有法子跟朕周旋,见风使舵,自古都是一样,你再跟他,不过是权衡利弊、两相得益之事。”

他气苦不已,咳了几声,几缕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刘欣慌了神,放开了紧摁着他脑袋的手,大声呼喝,“传太医!去传太医!”

瞧着他歪倒在床边,闭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样子,刘欣忽然起了不忍的心思,他虽是柔弱,可并不痴愚,这一切,他从来都是看得清的,他何尝跟自己撒过谎呢?不过是最后,他的选择让自己伤了心,可是,他的确没有跟自己撒过谎。这样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想来是不愿意说谎的吧?

刘欣微微叹了一声。

太医很快到了,替董贤诊查一番后摇头道,“体弱症又重了,恐怕要在药方里加一味猛料。”

“那就加!”刘欣握着董贤手,头也不抬。

听得老太医道,“大司马总不能放宽心思,药物是治不了本的。”

一记响雷在屋顶炸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殿内的宫灯被风刮得一闪一闪,刘欣气恼道,“说这些无用的作甚?朕养着你们就是要治他的病!治不好太医院你也不要呆了!”

“臣当尽力。”刘欣怒起来自是带动太医跟着小心谨慎起来,说起官话。

刘欣气苦,骂道,“滚!都滚!”

霎时殿内便是静悄一片,太监上前掩了门,便这样隔开外界的风雨如晦。

刘欣抚着床边人的额发,发觉他又在微微发烧,睫毛一上一下地颤动,低声叹道,“我不过问你一句,就是失手打了一下,又有多痛了,你当时离开朕身边,朕的心不比你现在疼上千万倍?也这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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