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间 上——蛇蝎点点
蛇蝎点点  发于:2011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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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感到无比的焦躁。一种火一般的情绪在胸口烧灼着,他总有一种拔剑杀了眼前能看到的所有人的冲动。

他心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东西,刺激着他,鞭促着他,让他的头脑愈发混乱。

他觉得自己快被这种感觉逼疯了。

他一碗接着一碗地继续灌着酒,对方几人也被他们兄弟俩自残的样子给惊着了,没再说什么。

逐渐再次视野模糊,已经快到极限,连肚子也喝得鼓胀起来,林残最终只能起身出去。在帐后扶着栅栏狂吐了一阵,

昏天黑地。

他强忍住眩晕感走回帐内。百夫长还在那里坐着,满脸通红,但显然状况比他好上许多,“怎么样?认输吧!”

林残也不理他,低头又倒了一碗。

刚要仰头干,一个人影遮住了光亮。

林残微眯缝起眼看着来人。

是刚刚回来的袭灭。这一夜他被派出去救那个被吴雍打压并要暗杀的、第二军另一个副军长海岑。看样子是圆满完成

任务。

林残沉默地看着他。

双方的目光都是冰冷的。袭灭是天生的、从未有过除此之外其他表情的冰冷。林残则是故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

得自己对袭灭的敌意与日剧增。

袭灭将趴在地上酣睡的异尘翻过来,拍了拍灰扛到后面通铺上。异尘被他的动作晃醒,抓着他衣领迷迷糊糊交代了几

句,袭灭便倒回来一言不发地站着,弯腰倒了碗酒开始喝。

“怎么?你们要加人?”百夫长道,一招手,“阿灰!过来一起喝!”

那边应了声,来了个兽人族熊属的壮男,两只手臂上都是毛茸茸的,咚一声坐下,地面都微微发颤。

袭灭理也不理地倒啊倒啊喝啊喝啊。

他们这比试按相同的人数一共喝了多少来算。这边异尘雷龙林残都喝得迷糊了,那边三个人还一个未倒,袭灭现下一

来,对面就是四个。一比四能有多少胜算。

但直到大半夜过去,天边微亮,全帐一片鼾声,对面四个人瘫成四摊烂泥。袭灭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

帐里酒碗狼籍,袭灭将所有酒罐酒碗收拾了,拉帘透风,销毁掉全帐通宵饮酒玩乐的痕迹,又帮林达将林残雷龙等拖

上通铺。

睡了大半夜的异尘被身边落人的声音吵醒,揉着脑门坐起来,先就惊叫了一声,“小达达!你的脸怎么了?!谁伤的

?!”

林达捂着脸涩然地笑笑,“没事,这样方便些,就不会再有今天的事了。不疼,真的。”

异尘不住地长吁短叹,抱着他拍拍说你别担心,日后回魔都我带你去找真姐,她有去除疤痕的药,保证你还是白嫩嫩

的小美人。

说着说着,反应过来,看看四周状况,“我们赢了?”

“嗯。”林达点点头,“袭灭把所有人都喝趴下了。”

异尘哈哈一笑,“就知道灭最管用了!从没见过他喝酒,没想到这么厉害!”

“从没喝过??”林达瞪大眼睛。

他这一夜可是看着那个人一碗接一碗一个人喝了近十坛啊!中途连出去解手都没有过!

而且之前看见袭灭贴身的黑衣透出瘦削的腰平坦的腹部,那些酒都喝到哪里去了??

“他人呢?”异尘又问。

林达奇怪地四下看看,“刚才还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好像出去了。”

异尘想想不对劲,下床去先把那百夫长和几个跟班踢了踢,确认对方已经睡死过去、没什么危险性,“小达达你休息

会儿,我出去看看。”

找到帐外,远远望见袭灭人影,直直往营外去。异尘跟了上去,潜过哨岗,一直走到营外一条小河边。袭灭一跪地就

开始吐。吐出的全是清澈酒液,仿佛之前只是被储存在身体某个地方一般。

“灭?”异尘忙扑上去扶他,“你还好吧?”

袭灭未曾回他,只是趴跪在水边拼命地吐着。额上浸出的汗湿了头发,凌乱了一脸。

等了许久,眼看着他吐完了,开始干干地呛咳,异尘担忧地拍拍他的背,“好点没有?”

袭灭回头看他一眼,脸上仍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微昂了昂头,看样子似乎是要做出个点头的动作——但在那之前,已

经闭了眼软了身,往前一栽,扑通一下头脸都浸了河水里!

“哇啊啊!!灭——!!”

第 18 章

异尘给吓得够呛,尖叫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捞他,“啊啊啊,灭!灭!”

湿漉漉地捞出来,袭灭细长的眼睛紧紧闭着,连睡着的样子也是阴森森的。异尘拍拍他的脸唤了几声,没个回应。

这算是……晕过去了还是醉过去了??

异尘有些发怔,跪坐在地抱着他上半身,不知所措。

多少年未见袭灭这样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中一片蚁咬般的麻痒焦躁。

“喂,灭……喂!”失了耐心,使劲摇摇摇。

“……”

“别装了……喂……”继续摇摇摇。

“……”

“……啊啊啊!我知道错了!再让你喝酒我就是猪!你可以起来了!喂,给我醒醒!”

“……”

最终只能嘿咻嘿咻将人背回去。

一路摇摇晃晃地走,被拂在颊边冰冷的呼吸冻得打了个寒战,异尘有些恍惚。

十九年前也是这样,他们被赶出冰族长府,身无分文,他背着伤重晕死的袭灭茫然地在街上走着,真姐不在殇情阁,

他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栖身。

幸而后面遇到了敏敏,虽然……为了还清各种费用,他给她做了几月的苦力。

那时候袭灭还未成年,个子不像现在这般高,但已经够把他压得气喘吁吁。那时候就想自己以后长大些就好了,没想

到他在长袭灭也在长,现在虽然瘦但更加高的离谱,仍旧压得他要死不活。

于是只能愤愤地想只不过是袭灭先成年嘛,等自己成年了,又高又壮,就能单手拎着袭灭甩来甩去,看他还敢不敢不

听话,看他还敢不敢那么用力地打自己的脑袋。

千辛万苦把袭灭给弄回去,等了一整日后者都不醒。冰冷僵硬地躺在那里,不摸鼻息还真以为挂了。

“这算是……蛇类的冬眠吗?”林达问。

“啊哈哈。”异尘干笑。

经历前一晚的事情,百夫长等人遵守约定,没再找他们麻烦。林残却从这一事中想到一个法子。

“我去!我去我去!”异尘听他一说,非常雀跃。往脸上扑了一把水,银色的长发往两边一扒拉,扬扇遮面,弯弯的

笑眸噼啪啪放了一溜电,“怎样?诱人不?”

众人都是一脸黑线的表情。

“诶,我这种天生丽质的……”

林残打断他道,“我去。”

“什么?!!”异尘坚决反对,“不行!你不能去!万一你真被那色狼怎么怎么了,我会伤心死的!”

另外几人脸上黑线更甚,林残直接一脚踹了上去,“闭嘴!”

“哥,你跟尘尘感情真好。”傍晚的时候,伍和羲藏身的奔兽棚里,林达一边看着自己哥哥认真地洗去脸上污秽,一

边低声感慨说。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林残拍了拍脸上的水道。

“可是……我看他很喜欢你的样子。”

“无聊。我没兴趣。”

黎渊元派了个稍懂易容的下属来,林残只让他照着林达的样子修饰自己,兄弟俩眉眼相似,要改的不过是些小细节。

“林公子,你表情可以稍微放松些。”那下属最后看了看效果道。

无奈林残怎样也遮不了眼底的傲气与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也只能作罢。

夜里总军长吴雍沿着老路线巡视一番,回主营的路上,差点被一个突然闯出的小士兵撞到。

“大胆!!”几个侍卫将来者围了,一个副官喝道,“你是哪个营的?!夜里不回营,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那小士兵吓得拼命发抖,蜷成一团低低地说,“我……我是新来的,不小心迷了路……”

那副官还要训斥,却被吴雍拦了,吴雍上前几步,玩味地看着那小士兵的脸,用脚尖踢踢他,“抬头!”

小士兵哆哆嗦嗦地抬起头,似是怕得要死的样子,连眼睛也不敢睁开。月光下面容清秀可人,肤色莹白,瑟瑟发抖的

样子分外惹人怜爱。

吴雍眼睛便直了,“你是哪个营的?”

“报告长官,三营……”

“知道我是谁么?”

“不,不知道。”

“大胆!连总军长都不知道!!”旁边又一副官喝道。

小士兵吓得抖得更厉害。

吴雍倒是蛮温和,“别吓着人家。你跟我来。”

“是……”

事情再顺利不过,被带入了吴雍的帐篷,对方的脸上便露出淫色的神情来。

“来,别紧张,喝杯酒缓一缓。”

小士兵怯生生地接了总军长大人递来的酒,看了看还守在帐内的几个副官,犹犹豫豫地喝了下去。

吴雍便开始呵呵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靠近。

“你们都下去。”他说。

几个副官便都退了,只剩了两个士兵守在门口。

“来来,别怕,过来坐在这里,跟军长说说话。”

那小士兵一直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只身体轻轻地抖着。

“你叫什么名字?”

“……”

“什么时候入营的?”

“……”

小士兵一直不说话,吴雍开头还当他紧张,后来直接失了耐心,“怎么?哑巴了?”

抬手去捏起小士兵的下巴,岂料还没看到对方的漂亮脸蛋,就被一口酒液喷到了脸上。

冰冷的剑锋迎面而来。

吴雍好歹也是个做军长的贵族,反应足够快,直觉地往后速速一退,但第二剑已经跟着逼近。

那剑太急太快,根本连让他喘气唤人的空隙也不给。不过眨眼间已经整个人栽倒至地上,漆黑半透明的剑刃压在他喉

口,连抽气的颤动也能激起一条血口。

吴雍艰难张嘴,不知是想问你是谁还是想叫人,但他出声之前林残已经一拳过去,将他击晕。麻利地捆缚起来,堵上

嘴巴,丢在一边。

在帐内翻查一番,搜出与议事会往来的书信密报若干。又过了一会儿,门口扑通两声。

异尘一脑袋扎进来,看见里头场景,松了口气。霎时就泪流满面了,扑过来就往林残身上东摸西摸,“呜呜呜,好好

好,领口没松开……”

林残刚要抬手去打他,突然脚下一软。

“哇!小残残你怎么了?”异尘给抱了个满怀,闻闻空气中的酒味,“你喝了下了药的酒??”

林残只能无力地瞪他。可恶,刚才的酒虽然只在嘴里含了一会儿,但看样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吞了些残液下去。

“小残残,你感觉很难受是吧?”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异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是不是浑身无力,还发热?”异尘的语气愈发兴奋。

“……”

“啧啧太可怜了!我来帮你……”

“邦!!”

“呜啊!!”

“你……你怎么又能动了……”异尘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眼泪汪汪的。

因为他只吞了一点儿!幸好药效去得快,不然这混蛋不知道要做什么!林残气急败坏地接着一顿狠踹。

帐外一片沸腾之声,海岑带人包围了总军帐一带。黎源元伍和羲一路连斩吴雍手下三个新任的分军长,绑了伍郁其,

拖至校场之上。

而后集齐旧部,登高一呼,亮出影族长、冰族长身份,揭露伍郁其串谋吴雍杀害前总军长一事,历数虫族在魔都及军

中犯下罪行。军中兵士多是伍宾十数年培养,皆是群情激愤。异尘——现在对外称伍尘,当众斩了叛徒伍郁其以祭先

父。

而后执掌兵权,重委各军军长及重要长官。不过一夕之间,军中再次换血,甚至比之前吴雍代权还要迅速。

以至于林残这天早晨自屠府之夜的噩梦中惊醒,侍卫进来询问林族长要不要紧的时候,他都还有些不能适应。

一切发生得太快。虽然,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现在任第二军军长,黎源元仍为副。总军长是异尘,子代父职,情理上更说得过去。异尘虽是个脑筋不按正常方向

转的家伙,但在伍族长府生活了几十年,统兵作战之术跟从伍宾学了不少,勉强还震得住台面。若是事情稍微重要些

,众人便共同商议。

如今夺回兵权,要想杀回魔都,第一件事是先把正在交战中的天界军打发了。

虫族在军中势力并未完全清除,拷打了吴雍两日,对方也始终不肯泄露丝毫。林残知道,夺权的消息不多时便会传回

魔都,如果等到虫族集结大量界内其他军队来进行抵抗了,要杀回魔都便要麻烦许多。

天军来势汹汹,步步紧逼至清河口外壶口山。这一日壶口山一役林残率第二军打前锋。一整日厮杀下来,天界军见偷

不到甜头,便开始后撤。少年人始终年轻气盛,林残便下令第二军追了上去。

追出几里地,愈发觉得不对劲,急忙喝令后退。

幸而退得早,未进对方包围之内,但突然从远处涌出的大量天军也让这边魔军士兵慌了神。林残一边镇定地指挥迅速

回撤,一边放出信号通知援军。

正激战间,谁也未曾料到,从己军突然飞出一支流箭,直往林残而来!

林残听得耳后风紧,下意识转身回剑,延影剑锋一闪,将箭头扫开。

但同时感觉到背后一冷。

林残惊诧地看着自自己腹间穿透的刀刃,滴滴黑色的液体沿着刃锋下淌。

他咬牙收缩腹部肌肉卡住那刀刃,迅速翻手自腋下回剑,后面穿透人体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背上!接着剑刃翻

转拉出,回身一扬!

前后动作不过眨眼,一颗人头飞扬出去。倒下的躯体作普通魔军兵士打扮。

剧痛袭来,林残甚至无法分神去判断这人是不是虫族留在军中的残孽。他咬唇咽下喉口翻涌的血液,拉过旁边一匹奔

兽,翻身上去。

周围惊呆的护卫兵这才反应过来,迅速保护他后撤。

奔出半里地,突然天空中呼呼风响,紧接着一道光球轰隆炸下。

护卫兵的惨叫声登时响起,林残的奔兽受了惊,一声嘶鸣便栽倒在地,似乎是扭伤了脚,再也爬不起来。

林残给摔翻在一边,捂着腹部伤口仰头,见半空中的来人雪白羽翼上黑血斑驳,一身金色戎装似是高级长官的打扮,

面上鹰钩鼻尤其凸显。

林残便明白这是员狠角色,或许是天军哪位大将。他此时受了重伤,哪里撑得住与此人对打,只能辗转往附近山谷里

撤。

那鹰钩鼻的天军将领一路紧逼,手中法杖连连挥动,不断有光球在林残身后落下。

正咬牙躲闪间,突然脚下一阵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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