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如此纤瘦身子,能承受多少重击?坠下时其实五脏六腑已受了重伤,只是强自硬撑,又要担心着逸尊,此刻到了安全处所,自然大是安心,是以内伤齐发,再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逸尊大惊的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以他目前情形,又如何抱得住人?两人双双摔倒在地!眼看儒秀又连呕了几口血,逸尊急得脸色也同他一样雪白。
那老者打开手中葫芦,立时满屋药香扑鼻,倒入手中也刚好两颗药丸,急忙给了逸尊儒秀各自一颗。
逸尊先照顾儒秀吃药,只见他含入口中,却无力吞下,忙要了碗水,也不避嫌的哺入儒秀口中,度气把药送下。眼看他为了救自己竟伤成这般,逸尊此刻是心如刀割的痛!
儒秀只感到一股暖流抚慰着五脏六腑,疼痛正快速的平复下来,一时还说不出话来,急着用虚软无力的手推着逸尊。
逸尊见他脸上已有血色,甚是开怀,微笑着说:“你别急啊,我知道。”也把药吞了下去,一双深情的眼睛只是凝视着儒秀,伸手用衣袖温柔的替他擦去嘴角血迹。
两人目光交缠,都只顾着对方身上,直是浑然忘我!
这时一个清脆女声笑着说:“正是为了要成全你们这一对璧人,倒累得我要去面对一个俗人!”一个风姿端丽的姑娘走了出来。
霍桓喜悦无限,喊了一声:“娘子!”
那青娥脸上轻嗔薄怒,瞪了霍桓一眼,霍桓只是傻笑,青娥还想发作,不知怎的竟是心中一甜,也就没再赶人了!
逸尊两人这时才惊醒,儒秀不禁脸上泛红,逸尊小心的把他扶了起来,疼惜的毫不忌讳的搂好他的纤腰,扶着他缓步走过去在椅上坐好,动作无限的轻柔宠爱。
儒秀却感到十分羞赧,低声说:“倒叫老先生笑话了!”
那老者笑着说:“却是无妨!你二人真情流露,俱都是好孩子,老夫等人呢也不是那世俗之流!两位现下身上可感到好些了?”
逸尊答说:“我的状况应是已经复原了,后脑伤口不痛,头也不晕了。”转过头,殷殷关切柔声的问:“儒秀你呢?”
“嗯,我的内伤也似乎平复了,体内的一股暖流,倒似……倒似十分的熟悉呢,却又想不起来?老先生这药直是仙丹了,药效奇速呢!”
说着站了起来,逸尊一旁不放心的忙搂住他的腰,儒秀深深一揖:“感谢活神仙救命大恩!”
老者呵呵一笑:“你倒是应该谢过活神仙,却不是我!老夫姓武,早年抛家学道,深山修行!却在十年前,遇到一位道仙,是他把我携至此处洞府,并交代与我一个葫芦,说是十年后有对璧人会需要用到!”
听到“璧人”,儒秀又是忍不住脸红,逸尊却甚是开怀,两人对望一眼,心中无限甜蜜。
儒秀感慨着说:“难道竟又是那……道士爷爷麽?他在十年前,就算准了我们会有今天之难?道士爷爷当真是太疼我了!”
“那道仙还不只交代了我爹,前些时候呢还送了些东西嘱咐于我。”青娥看着儒秀说:“你全身都是伤的,我已然依照指示准备好了药浴,你这就先去浸泡疗伤,待会儿好点了,有话再叙!”
逸尊称谢,把儒秀扶入房中。果然备有一木桶,蒸气氤然,药香四溢。
逸尊帮着儒秀除下衣物,一心只想照顾人,此时倒是无任何遐想。只见他全身满佈累累伤痕,憷目惊心,心中直是极度的不捨与自责!
小心的让儒秀泡入桶中,只见他痛到眼泪汪汪的,逸尊满心的心疼,紧紧的握住他的小手。
“真是对不住!若不是我一时不察,中了那妖诡计,也不至累你受苦了!”想引他说话,分散注意。“那妖难道和王浚有何恩怨瓜葛?”
儒秀叹口气说:“说来应是我连累你才是!那妖是水莽毒草,曾是那王浚的爱侣,因爱生恨,报复到我头上!却连你的性命也要加害,当真恶毒!又生生害了一位无辜的路人。”
“确是我不好,我这眼力真是差劲!难怪那妖掳了假儒秀而去,这无极竟没有鸣剑示警,连无极都比我还要清楚,唉!”
儒秀嗤的轻笑出声,逸尊见他笑了,关切的询问:“照看这药效神奇,你此刻身上可是没那麽疼了?”
“嗯,倒是……好痒呢!”
逸尊帮他一看,伤口多已结痂,难怪发痒。
等水温凉了,也就扶着儒秀起来,帮他身上擦乾。这一擦,身上痂疤竟随擦随掉。等全身擦乾,已然恢复雪白玉肤,还他美丽无瑕!
儒秀边换上一旁备妥的衣裳,边笑着说:“唉呀,当真是要好好谢谢那神仙爷爷了,也不知是否有缘可再遇上?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了!”
逸尊非常的欢喜放心,这高兴之馀呢,倒对于方才见到的美丽身子念念不忘。
儒秀见他眼神有异,红着脸急急逃了出去。
武老以及青娥和霍桓都在,见儒秀行动自如了,也很是高兴。
这逸尊随后走了出来,武老这才说起青娥之事!
原来青娥在家常看父亲的藏书,自小也是想着修道向仙,一心只羡慕何仙姑,不欲嫁人,偏偏遇到痴心的霍桓。
那霍家斋僧济道,也是积善之家,有日一道人上门化缘,之后送了一把药铲,说是可成就良缘。
这霍桓小小年纪倒也大胆,竟挖掘武家围牆,潜入青娥闺房,乖乖的心满意足的只是睡在那绣帐之外。这件事发,也只好把青娥嫁与了他。
这青娥后来假装病故,棺木却是空的,原来是寻到父亲共同修行去也!
霍桓兀自不死心,到处寻找青娥。这一日遇到一童子,说是可帮他和青娥再续前缘,眨眼把人带至这山壁上。那霍桓自然当他是仙童了。
“请问仙童,那青娥可住在内?”
“你只管凿壁,若遇到有两人出现,包管青娥现身,还你个妻子!”
逸尊听到此,直是啧啧称奇,儒秀听说起“童子”,心中一动,好似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青娥脆声说着:“我倒是见着了白髮长鬚的道仙,也是交代些东西与我,只说听到石壁敲凿声音,务必速速开门!”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珮,交予逸尊。
“你是无极剑客是麽?这个是道仙送你们俩个的贺礼!”
逸尊大喜称谢,双手接过,饶富深意的笑着看了儒秀一眼。
听到“贺礼”,儒秀已甚为不好意思,脸上正红着,那霍桓也拿出了一个金锁片说:“那仙童要我交给一位美人一般清雅的哥哥,那自然就是你了!”
儒秀接了过来,低头道谢,又羞又窘,不敢看向别人。
逸尊“咦”了一声,“我这玉佩上镌刻有字呢,儒你帮我看看!”
儒秀接了过来,只见玉质晶莹,内孕宝光,仔细一看,轻呼出声:“这玉上刻着『不离不弃』四个字!”
想到逸尊这一年来四处寻找自己,茫茫无踪,相思无偿,却是不离不弃,心中感动,眼眶红了起来。
逸尊也心有所感,温柔的握住儒秀的手,心中只想着:“执汝之手,与汝偕老,这一生对你,自然是无怨无悔,不离不弃了!”
只是外人在场,这满腔柔情却不便说出。望向儒秀的金锁,“你的锁片,可也有字?”
儒秀一看,竟是镌着『莫失莫忘』!儒秀看着这四个字,霎时全身发颤,头痛欲裂!
逸尊见他突然脸色发白,也是大惊失色,伸手去扶他,儒秀全身一软,昏了过去!
儒秀突然昏倒,武老和青娥也束手无策,让逸尊把人先抱入客房歇息。
逸尊把儒秀抱入客房,自己先坐在床上,把人好好的抱在怀裡,感觉儒秀竟是蹍转挣扎,昏迷中也极不安稳,心裡不禁跟着又急又痛同受煎熬!
逸尊无辄,着急中只能轻轻的摇着他哄他,唱起了新学的词曲儿:“……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别离,更哪堪,冷落清明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大手轻拍着儒秀一边说着:“儒,我是个粗人,从不识诗词文雅,我只知道我偏要和你多情长相守!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我的良辰美景!没有你,这世间就再没有千种风情了!儒,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辈子都在,纵使天崩地裂,我一直都在!”
儒秀的睫毛眨呀眨的,睁开了水雾瀰漫的双眸,定定的望着逸尊,伸出微颤的小手,轻轻的抚着逸尊的髮,抚过他的眉他的眼,再滑下他的鼻他的唇。
那样的柔情依依,那样的深深眷恋,那样的不捨怀想,那样的不胜思念。
最后,用两隻小手捧住了逸尊的脸颊。
逸尊也定定的望着醒来的人儿,那小脸上似喜似忧的複杂表情,泪珠儿竟不断的滑下那美丽的脸颊,不禁心急如焚的问:“怎麽了?可是身上还有哪儿不适呀?快快告诉我!”
“尊,你说过你不怕把我宠得无法无天,不怕把我宠坏了,怎麽宠都宠不够是吗?你说过不死不伤,要为我长命百岁,就算成了驼背弯腰白髮长鬚老公公,也是如今日这般抱着我宠我的,是吗?”
逸尊呆呆的看着他,自己的眼泪也是流了下来,却只顾着伸手去抹儒秀的泪,可那泪珠越抹越多。
逸尊声音也是发颤:“你……你这都想起来了?”
“嗯,我的记忆都恢复了……”
逸尊张开了双臂,儒秀纵身入怀,两人紧紧的相拥,迫不及待的缠绵的吻住对方。
这样的拥吻,真真彷如隔世啊!
良久,甜蜜幸福的两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四唇分开。
儒秀绻起了身子,慵懒温顺的窝在逸尊怀裡。此时虽是人形,但如此的娇慵分明是小狐之姿了。逸尊心裡真是爱煞!两手环抱住他的腰,入手如此的纤细柔软,更叫人醺醺然而陶陶然!
儒秀取出了绣囊,打了开来,拿出定情的纸戒,柔声说着:“心有千千结,画作同心咒,此生既相逢,誓不与君绝!尊,恢复了与你相处的全部记忆,我的灵魂这才总算完整了!”
“我心亦然!我的心从来都是寄放在你身上,咱们两颗心合在一块儿才是完整的一颗!没有你,柳逸尊不过是有体无魂空具躯壳之人!儒,你是怎的会突然想起来了?”
“我看了那金锁片上的四个字,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绑了冲天髮辫的小童画面。好似看到当初,那道士爷爷返老还童化成的那童子,要我蹲低身子,抚摸我的头顶,对着我说,莫失莫忘,切记这句话!紧接着所有过去遗忘的画面,排山倒海的涌入我的脑中,像跑马灯一样的急转呢,我一时受不住就晕过去了!”
“还是想起来的好!只希望你忆起我俩相处的每一时刻,说过的每一句话,记住我是如何一步步的爱上了你,知道咱们共同经历各种磨难的心情!我爱你,儒,柳逸尊这辈子只爱常儒秀!”
逸尊说着,炽热的眼光,火辣的吻,加上火热的不安分的大手,彻底的融化了小雪狐!
“嗯……尊……”儒秀发出低软甜腻的喘息。“尊……这裡……”
逸尊在他嘴裡含煳的接着:“这裡……没有牛。”绵长深入的吻攻肆掠后,又嘟哝一句:“也没有鹅。”
儒秀听到鹅,倒是清醒了,伸手推拒着逸尊:“有……青娥!这裡是人家清修的神仙洞府,不宜……”
被逸尊强横的吻把话堵住,边继续把人家吻到神魂颠倒,边断续说着:“人家青娥的……相公来了,这也是同……咱俩一般……夫妻共修!”
逸尊逗弄的吻着,把浑身软到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的的小狐压在床上,正要解开腰带。
缠绵悱恻之际,这摆放在桌上的无极突然大大鸣响!
逸尊和儒秀被惊动,逸尊怕有危险来袭,霎时情慾顿消,翻起身把儒秀衣服拉好,飞身过去拿起了无极剑!
儒秀满脸绯红的缩在床角,看着逸尊全神戒备!
突然,一阵虹光冲了进来!
无极又是大鸣,儒秀则忍不住兴奋的欢呼一声:“鳖宝!敢情是凉玉来了?他竟也来寻我了?唉呀,当真是好生想念啊!”
那灵性的鳖宝飞到儒秀面前,状似撒娇的左摇右晃着尾光,把儒秀逗得大笑,甚是开怀!之后又去闹无极,那无极也鸣声回应!
儒秀对鳖宝说着:“凉玉也不知怎的获知了我们坠崖之事?鳖宝才会寻到此崖下来!鳖宝你且上去感应给你主人知晓,我和尊皆平安无事,千万莫要挂心忧急!”
鳖宝点了点,瞬间穿牆飞去!
儒秀喜孜孜的,却见逸尊黑着一张脸,对着无极的剑柄就是呼的给了一巴掌!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知道他大大生气的原因,这小雪狐再也忍不住大笑到弯下腰去!
逸尊沉着脸往儒秀的腰熊抱过去,却抱个空!
儒秀已变身成小狐,笑着一熘烟跑到前厅去了!
武老青娥和霍桓都在,眼看小雪狐窜了出来,俱都眼睛一亮。
心裡俱都想着:“好灵秀可爱的小狐!”
霍桓孩子气重,忍不住蹲下身子想抱他,想摸摸他身上雪白的绒毛。
儒秀轻轻避过跳了开去,笑着说:“喂,我又不是宠物!”
逸尊正走了出来,见状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武老:“方才有异宝闯入,老夫见它通灵无害,也就不加阻拦!看来,应是寻二位之人到了!”
逸尊:“是,我二人也当速速返回了,怕不知舍友在崖顶可有状况发生?”
儒秀:“那麽尊要使用轻功麽?我还是以小狐之姿纵跃上去!”
逸尊和武氏父女同声说着:“这万万不可!”
武老沉吟说:“崖高难测,山壁且多险峻滑熘,若有个闪失,老夫可无脸向道仙交代呢!还是让小女送贵客一程吧!”
只见青娥手拿素纸剪子,三下两下剪出了一隻鹤,形状灵巧栩栩如生。
霍桓讚道:“当真好手艺啊!”
青娥哼一声:“贫嘴!”
对着纸鹤吹了一口气,这纸鹤转眼放大,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白鹤,兀自展翅伸颈!
“唉呀,当真是好功夫呢,佩服佩服!好漂亮的一隻鹤!青娥姑娘,敢情是让我俩骑鹤上去了?”
儒秀绕着白鹤左瞧右瞧的甚感趣味,突然想到自己和尊这两几日来,倒是和很多[动物]极是[有缘]呢,不禁噗嗤笑起来!
逸尊显然也想到了,没好气的斜瞪那鹤跟狐一眼,儒秀瞧见他那脸色,更是笑得打跌!
连武老都不禁捻鬚微笑,摇头心想:“果真是顽皮爱笑的小东西啊!”
逸尊对着武老青娥以及霍桓作揖道谢:“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两一拜!”
儒秀也举起两隻前脚拜了拜。
霍桓抢着也是一揖到底:“我也要谢谢两位的机缘成全,否则我自是得不回青娥了!”用眼角觑着青娥,见妻子虽有愠色却没发难,知是良缘续繫,心中喜悦无尽。
逸尊把雪狐抱进怀裡,跨上白鹤。众人互道再见,这白鹤瞬即展翅高飞。
儒秀窝在逸尊怀裡,看这处势,竟是往下崖深不见底,往上崖高也不见顶,想到当时自己疾追着逸尊跃下,情势确也着实的惊险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