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狐媚子 第二部——綠羿
綠羿  发于:2011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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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尊感到儒秀的小手在颤抖,十分的不捨,自己却也是气无处发!

这时棠雨轻巧的起身,儒秀连忙拉住他,凄苦的摇摇头。

又听到一句:“如此的楚楚多娇,如此的可怜生生的,不知多少人骑……啊!有蛇!”

只见地上爬进了无数小蛇,甚至迅速的鑽入各人的裤脚,那一桌客人不免大声惊叫,狼狈逃出!

刚跑出门口,突然被竹枝绊倒,各各跌个鼻青眼肿鼻血长流的!

才堪堪爬起,一个个又乱吼乱叫起来:“唉呀有蜜蜂!一群蜜蜂!好邪门啊,快逃快逃!”

凉玉瞪着逸尊,逸尊只能苦笑,对儒秀柔声的说:“我送你回去!”

两人静静走着,儒秀始终低着头,这时叹了口气说:“原来你们人类社会,相爱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我……我当真是不明白啊!”

逸尊见还是伤了他,甚是揪心。“都是我不好,让你无辜受累!”

儒秀摇摇头说:“想来,那胭脂姑娘才是无辜呢,痴心用尽等待了十年,却无端端的……多了我这个坏事的人!她……她才真正是名正言顺的啊!”

逸尊伸手去搂紧他的纤腰,不知从何安慰起。

“都怪我!唉,我当真不记得这门亲事了!不论是否定亲,我爱的始终只有你啊!”

“唉,我也是对不起她!尊……我是不是太天真太自私了?胭脂她可以……可以……”

“帮我传宗交代?胭脂方才在你身边说的就是这句?她就只能用这句话来伤你!好,我问你,若我有一天缺了胳臂少了腿,还是瞎了聋了,你就不再爱我了?”

“怎麽可能?无论你变得如何,我都是爱着你守着你的!”

“我也是如此啊,你懂吗?有没有给我孩子根本不重要,我要的是你,爱的是你啊!”

逸尊轻抚他的头髮,柔声说着:“任何事情都拆散不了我们的!胭脂的事呢,也必定能圆满解决!好了,我的小狐别胡思乱想了。”

儒秀想了想,一个自觉很『两全其美』圆满的答案,却是始终没有勇气提出来!

儒秀这几日很少下山进城,每回总是有人对着他鄙夷不屑的指指点点,风言风语!

儒秀不是不能承担,而是不希望让碧东他们也忧心!虽然遇到难堪羞辱,儒秀也是下定决心要挺过去。

儒秀选择的爱情,并非浓茶,回甘有馀味,而是烈酒,入口伤喉,虽苦也醉人!

与君既相逢,何忍轻离别?始终如一不忘初心,再伤再痛也坚持,自有它的醇美,这才是莫失莫忘啊!

过得几日之后,竟自风平浪静了!

儒秀所不知的是,这兴风作浪的,是他深觉愧对的胭脂女,而消弭风波的,却是那王浚!

王浚虽然转了性子了,仍是不容有人诋毁儒秀!每每四处奔走巡视,见到那正嚼舌根的,不免横眉竖眼干起了老勾当,当街威胁起人来!于他实是恁般的艰困,因他性子现在可是十分的腼腆的,但瘦虎犹威在,那些乡民早习惯惧怕他的身影和他瞪起的大眼睛,所以还是收到很好的成效!

话说小翠进了王家几日,儒秀终是记挂。这日进得城来,不觉来到王家后院的牆外。

突然一个毬飞将出来,正滚到儒秀脚前。

儒秀弯身拾起,已听到元丰的笑声高喊着:“我去检!小翠你别讨厌元丰笨哪!”后院门“呀”的一声打开了。

元丰一眼就看到儒秀,先是一呆,随即亲热的靠过来:“儒秀哥哥,你来陪元丰玩吗?”很依恋的就去拉着儒秀的手。

“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爹告诉我,要我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能告诉我娘和奶娘!元丰很乖,元丰都没说,元丰只说给小翠听!”

附在儒秀耳朵小声的说:“爹说,你是我亲哥哥哪,元丰好开心,元丰看到儒秀哥哥,心裡就好喜欢,只比喜欢小翠少一点点的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呢!”

儒秀很感动的抱紧这个弟弟,只听元丰很兴奋的继续说:“我也告诉爹一个秘密喔,就是奶妈让哥脚痛痛!爹生气,生很大的气!”

儒秀不禁满心疼爱的摸摸他的头,“元丰乖,你再偷偷的去告诉爹,说哥的脚好了没事了,不要再气奶妈了。”看见元丰点头,忍不住说:“你要好好的保护小翠,要多疼小翠啊!”

“元丰喜欢小翠,不是小翠疼,是元丰疼呢!小翠天天陪我玩,画脸扮戏偶,还有踢毬,打破古董,娘要打她,元丰挡,元丰痛痛,小翠不痛!”

见元丰天真却也爱护小翠,儒秀稍稍安慰。

元丰又说了:“小翠好,小翠只有晚上不好!她不让我睡一起,老是踢,元丰睡地上!”

儒秀只能摇头苦笑。一抬头,却见小翠倚在门边,含笑含泪的望住自己。

这表兄妹只能相对无言,怕旁人閒话,小翠迳自领了元丰进去。

儒秀慢慢的走向客栈,不意最怕遇见的偏遇个正着!胭脂迎面走来,如寒梅冷香,虽浅笑犹带侵骨风雪。

儒秀只得颌首微笑,却见胭脂也把定亲的金锁佩带在外,迎着阳光漾起的金光,直刺入儒秀的心!

“见了人也不打招呼,你爹娘是这样教你的?”声音无比温柔,彷彿不忍苛责!

儒秀低声的说:“见过大嫂!”

“很乖,你是不是压根儿不想喊我大嫂?你想喊的,无非是……大姐?”

看见儒秀尴尬的面红耳赤,胭脂扬起银铃笑声。“只要你够乖巧,我真的会考虑考虑,要不要让尊哥也收了你!”

心裡想的只是,改日就是要让你長跪在我腳跟前苦苦的求我!哼!到时莫要怪我折辱于你,拒绝你,让你彻底伤心绝望!要怪你的爱情真能让你卑颜屈膝到如此毫无尊严的地步!那时候尊哥还能如何看待你呢?

轻描淡扫的看一眼儒秀,见他眼中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凄苦伤心的神色,不免心中不快!

胭脂这一番话,若早几日前当着儒秀面前说出,有如利刃刺中儒秀心中所想,自会让他又羞又愧,一时无颜面对。

她却不知这几日小狐想得多了,心思在三人身上绕来绕去,柔肠百转的,却更深深的明白,逸尊和自己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的了,无可动摇。这时听胭脂若有意似无心的提起,他心中更是清朗起来,如此的两全怕的只是委屈了胭脂!从此倒是打消此念头了。

胭脂表面上云淡风轻的笑容,迳自走了。

儒秀看着胭脂离去的婀娜背影,只觉得逸尊和自己深深的对不住人家,眼裡只看到胭脂的坚强,却不知逸尊也在一旁,心疼的看待他的勇敢。

“儒……”

儒秀回过头,看见逸尊那极其不捨的笑容,也就灿烂的笑出一对甜美的梨涡。

“儒,胭脂可有说些什麽?”就是怕他一伤再伤啊,怎麽捨得?

“没事了!”那笑容好真好美。

“儒,你不要勉强自己笑啊!”

“开玩笑,我可是狐族属一属二的爱笑冠军呢!”那弯弯笑眼,如银河闪闪,“说好了要跟你面对一切的,今日没有办法,明日说不定有了,愁眉苦脸也一日,笑着也是一日!只要看着你,我就好满足好开心。只要你在我身边,两个人好好在一起的每一時每一刻,我只想笑着。”

逸尊凑近儒秀的小脸,也是贪慕也是沉醉,“唉呀,两位可爱极了的梨涡,又是久违了!怎的只长在小狐狸脸上才这般好看?长在人的脸上就是不成?就是不对?就是不够美呢?”

把儒秀逗得大笑出声。碧东和棠雨正在楼上窗户看出来,也是目眩神迷,满心安慰。

过得两日,小翠神色慌张的熘到客栈中!

“柳爷,碧东,不好了!我无意间听到王家奶妈,竟是唆使人把表哥绑去祭河了!”

“什麽?怎麽回事说清楚!”凉玉也过来了,这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大伙儿急如热锅蚂蚁!

“我们邻村有个习俗,就是训练俊男美女在龙舟上跳舞,百般的献艺,若是表演得好或是长得十分的出色,就会被带入水底龙宫,如此可保江上舟行平安,鱼虾丰收。可最近一直没有美人雀屏中选,这江水汹涌作恶,已翻了几隻船!那奶妈也不知哪日瞧见过表哥,竟叫人把他……把他捉去祭江献龙神了!”说着哭了起来。

逸尊又惊又怒:“那个王家该死的老东西!之前才用兽夹夹伤过儒秀的脚,儒秀怜她衷心护主不予计较,不料今日又干出此等事来,竟是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如此阴狠毒辣,须留她不得!”

碧东听到小儒的脚竟曾被兽夹夹伤过,已甚感心疼不过,又听他遭逢危难生死未卜,也是大大动怒!望了棠雨一眼,棠雨轻描澹写的说:“须饶她不过今晚三更!”

逸尊拿起无极剑,急着说:“就算翻江倒海,推倒水晶龙宫,我也要把人救出!”

棠雨也说:“我原是蛇,水性水战都妥利!东,你等我好消息!我定会毫髮无伤把那小鬼带回来!”

凉玉则说:“我的鳖宝原属水族,自然入水无碍!可是大哥,你要如何护身?”

“我日前曾收起一面古镜,有次在溪边喝水无意间掉落,意外发现此镜竟可分开水路!我这就执着古镜杀下去!”

大家商量得宜,这就马上要赶去!却见儒秀好好的走了上来!

“表哥!”小翠忍不住抱住儒秀就是哭!

“怎麽……?”儒秀眼看大家神色有异,看见自己竟是惊喜万分的,不由得笑出来。

“我也不过昨日没过来,怎的个个都这般的想我?”

“表哥,我偷听到王家奶妈着人绑了你去祭江了!你怎的逃回来?大伙儿正是要去救你呢!”

逸尊只急着看他全身上下,柔说询问:“可有伤着了哪儿了?”

“我当真没事啊,也没人绑我!小翠怎知是我被捉住了呢?”

“那奶妈给了赏银,夸他们做得好!那些人确是回说,捉住了胸前佩戴着金锁的美人啊!也不知何时,给那奶妈瞧见表哥的金锁了?”

“唉呀,不好!”儒秀脸色变白,“却是绑错人了!胭脂这几日也是……也是把金锁佩戴在外呢,唉,可又是我害了她!”

儒秀只焦急的拉着逸尊说:“尊,我们同去救她!”

碧东不允,“你水性又不好,兼之小时后溺过水,你还是怕水的呀!”

儒秀坚持着:“她也是因着我才发生危险,今日我若不同往救人,这心如何能安呢?就让我去吧!”

逸尊沉吟片刻,点头说:“你愿意和我们说一声一同前往,也胜过我们坚持不允,而你自个儿偷偷的跑去独自涉险!好,就一同去吧,原是我们两个欠她的!”

可这儒秀如何下水呢?倒是伤脑筋的问题!想来思去的,无个定桉!

儒秀自己说了:“既然人被带下了龙宫,自当有其避水之法!如今之计,就是我泛舟江上,任水底精怪把我也掳了去!如此,也可先探探胭脂以及宫裡虚实!你们须得给我点时间,以便裡应外合!”

众人尽皆摇头,逸尊甚不放心,“儒,这岂不是真的连你也陷入了?太也冒险!”

这小狐顽皮的一笑:“唯一冒的险,就是我长得不够格,无法雀屏中选被掳走呢,哈哈!”

大家心中俱都想着:“就是怕你长得太美貌,才是危险呢!”

确也实在无其他更好的方法,只得冒险一试!

逸尊和碧东几人躲在江边,眼看着儒秀独自坐在小舟上,江风拂衣轻动,直是飘飘若仙!

纤腰之楚楚兮,风迴雪舞.徘迴池上兮,若飞若扬。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

果然只一会儿功夫,小舟即已翻覆,失去了儒秀的踪迹!

这夜叉水怪抓住了儒秀,儒秀惊慌中呛了几口水,随即颈项被繫上避水明珠,竟可在水中自由呼吸行走,沾水不溼,还眼可识物,不禁对水底世界大起好奇!

那夜叉兀自交头接耳的谈论不休:“这多年来,龙宫裡最美的就是晚霞了,不意今日竟是咱兄弟的大好造化啊,掳获了这等天下无双的美人,龙王必定重重有赏,咖咖呵呵!”

第十一回~水晶宫

儒秀随着夜叉,在水底飘飘行走,各色的鱼群有如飞鸟般,不时的在身边悠美的游过,真是美丽有趣呢,一时也忘了以身涉险,贪看奇景十分开心。

眼前赫然出现一座水晶宫殿,四壁光洁晶莹,有如冰凋雪塑,廊柱则是白珊瑚嵌镶着无数贝壳,宫殿的屋簷,则铺满活生生的巴掌大的贝类,时时打开壳甲,露出裡面的莹润珠光。

水晶宫四周的江底水沙,隐隐透出点点星光,似随着水波而闪闪流动着。

走得近前,儒秀差点噗的笑出来,当真是虾兵蟹将罗列,这些精怪修为尚浅,各各俱是硕大的虾头蟹脸长在人形身上,也有背着龟壳的白鬍子老爷爷,儒秀看他们看的是目不暇给,可自己也被这群水族看到目不转睛而不自知!

这几个夜叉把儒秀交给一位解婆,却是极慈和的老蟹精。

解婆把儒秀带到练舞厅,裡面正有十一位少年正在演练,儒秀看去,果然各各都是一时之选的美少年。

“你是新来的,刚好柳条部缺少一人,你暂时补上,需得留神记住舞步了!”

解婆说着,厅中奏起了钟鼓音乐,那些少年跟着乐声轻快跳着起伏抑扬的各项动作。

儒秀从不曾跳过舞,但小雪狐天生灵巧,加上聪明善记,初时难免手忙脚乱出错出糗,但随着练习几次后,虽身段仍不熟练,但修长体态却十分优美,举手投足自然散发动人韵致,这解婆十分欢喜。

“你叫做儒秀是吗?很好,今后你就和柳条部共十二人同一寝宫。男子还有分杨柳部,都是入宫较久资深之人,共有二十四人;统领你们这两部的是本宫中跳得最好的阿端,今后凡事要听从他的指导!可听清楚了?”

儒秀称是。解婆又说“宫中最是严防男女私下见面,寝宫另一边即是女子住处,切忌跨越走廊,也不可与她们随便说话,违者严惩!如此可明白了?”

“是,儒秀会谨记遵循!”

解婆很满意的令他们回房休息,儒秀还在想着,不知如何才得以见到胭脂。

第二日,龙王命令各部上殿献舞,于是全体整齐的齐会大厅!

儒秀看去,这龙王紫色脸膛,短鬚如钢刺棘立,甚是威严!

先是[夜叉部],各各鬼脸,鱼鳞衣服,跳着奇异勐烈的舞蹈,把水波打得有如巨浪汹涌。夜叉在浪头中鑽上鑽下狰狞扭动,充满力道之美!

接着是女子的[乳莺部],俱都是二十以下的美女。她们跳舞时,扬起一片丝竹管乐,水波霎时平静,似乎水凝如冻,气氛清幽。各各跳起轻柔如微风之舞,身上挽着的轻纱彩带随波飘动,直如飞天的天女般曼妙。

其中有一位,眼波若醉,风姿嫣然,跳舞时从其衣袖不断飘出各色鲜花,最是美丽动人。

儒秀想着:“此姝应是那晚霞了,果然不俗!”

接着儒秀便发现了胭脂,果然也在这队裡,倒是安心了一半,见她翩翩起舞,舞姿也是不凡。

接着是[燕子部],却是十五岁以下的妙龄美少女。再来是[杨柳部],裡头果然有一出色少年,舞姿极其善巧灵动,身上穿着独特华美服饰,与众不同,此人即是阿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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