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第二部)——玖荼易易
玖荼易易  发于:2012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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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俯身,将自己的唇印在陈何微张的唇上,极轻的一个吻,而后起身,拉上遮光窗帘,将屋中变得宛如黑夜“睡吧,你醒过来之后,这个世界就是你的了!”

于黑暗中深深看了陈何一眼,转身离开。

耳边听到极轻的落锁声,沙发上的黑影慢慢蜷缩成一团,呜咽着,最终落下泪来,“小文,对……不起……”

……

“所以我跟你说,推迟两周对你来说是好事,你有更多的时间熟悉动作,只要不浪费就好了。”

早春的天空洒下沙粒一样的雪,落在地上很快融出一片泥水,校园里四处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匆匆吃过午饭从食堂出来,韩阳躲在伞下与小林并排走在路上,不停的看腕表,“还好时间来得及……”

刚刚接到通知说比赛会推迟两周举行,教练让两个人吃完午饭就过去体育馆集合,可教练只计算了两个人吃饭的时间,忘记那之前或许还要排队,韩阳在下课时候又偏偏被老师叫住讲毕业班大小事项,耽误不少时间,当然还要算上安抚不得不在食堂解决午饭的赵思贤所用掉的那一份。

“可是准备时间越久,我这压力就越大啊……”小林撑着伞,苦皱眉头。

“明明相反吧,准备越久胜算就越大,毕竟你现在跟李忆不是同一个水平线的,你可以进步的空间比他大得多,所以争取时间可是对你有利的事……”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熟悉的清唱即便在雨声吵杂中也能准确抓住韩阳的神经,跟一阵洌风撩过似的,韩阳打了个冷颤,“等会让我先接一电话。”

摸索着从书包里翻出闪亮闪亮的手机,一眼看见崽子露出牙齿的干净笑脸,想骂人的愤怒缓和一些,接起电话却仍旧没好气,“又怎么了?不就一顿午饭么,至于一中午打八次电话么!这都第九次了!喂?说话!什么声音这么吵?思……”想叫思贤,却瞥见小林八卦的一张脸,韩阳咳了一声,按住话筒,转头交代他,“你先去,跟教练说我中午院里有点事,所以耽误了,这就过去。”

小林想要跟在他身后偷听收集八卦的愿望破灭,只好讪讪的把书包往上拖了拖,递过伞去,“你拿着吧。”

韩阳摇头,摆摆手,不愿多说,捏着手机匆匆跑出伞下,小林撇嘴,自言自语着,“什么事儿这么急,老大交女朋友也不告诉兄弟,回头一定问你!”

遇到这样的情况,换个人也许不会这么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经过那样的事——听筒里声音吵杂,什么都分辨不清,原来以为只是信号不好,但联络到那个人之后看到的事实却是他高烧着晕倒在马路上——所以对于韩阳来说,赵思贤打来的电话,如果有吵杂在里面,总能让他心慌到什么都无法顾及。

那个时候,赵思贤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就算他不承认,这也是最客观的事实。

“赵思贤,你给我说话啊!”

“呜……”及其压抑的一声闷哼,像疼痛的呻吟,伴随着或许是重物落地的吵杂,紧接着又一声类似疼痛的哀鸣,崽子的声音沙哑,模糊不清,只能隐约分辨一些简单的词语,“……谁……氏……关系……不许……呜……”

“赵思贤……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呜……哥……哥?……啊!手机还……”

后面没听清,赵思贤惊讶的口气好像根本不是自己打了电话过来,韩阳手心潮湿,拧着眉头坐在路边花坛上等。

“韩……阳?”

“嗯?”听筒里传来陌生的声音,却竟然似曾相识,韩阳想了想,记忆模糊,“谁?”

“呵……SantVoo后门,赵思贤,跟我在一起,不来的话……”

那人的话停住,耳边传来碰撞声及压抑的痛叫,韩阳本能的脑海中勾勒一幅画面,于是瞬间红了眼,“你别动他!有什么事儿等我过去了再说!别……别tmd动他!”

SantVoo是什么他不清楚,可就算再不清楚也要拼了命弄清楚,因为在那里,他放在掌心中宝贝的赵思贤小崽子,不知道正被谁狠狠的揍到无力还击……不管是谁,他只知道一件事,那个家伙,死定了!

……

天空苍白仿佛哭泣的脸,厚厚的云团遮住光芒,如同向世人掠夺希望与未来的恶魔,无论怎样,也无法驱散。

穿着灰色家居服的男人在窗边停下,抬手突然抱住一抹粉色身影,脸埋在那人肩膀上,声音憔悴,“小文……死了……怎么办,他竟然……竟然……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只剩下……”

穿着淡粉色睡衣的身体一僵,低垂的头慢慢抬起,仿佛干涸的一双大眼睛茫然看着前面,片刻之后,突然发狠的把缠在自己腰间的手用力掰开,转身一拳砸上灰色男人的脸,美丽的面孔因愤怒与仇恨而扭曲,“郑宁为!这是报应!郑氏腐烂的报应!”

叫做郑宁为的男人被打得趔趄,站稳后慢慢抬起头,淡淡的明亮光线里一张看不出年纪的包子脸,剑眉紧促,用手揉着发烫疼痛的脸颊,“你说……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郑氏的那些肮脏勾当,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你也逃不了!逃不开!报应,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仿佛被踩中痛脚,郑宁为高高扬起手臂,咬紧牙却无论怎样都掴不下去,眼前的那张脸,苍白却倔强着,如同高岭之花般,非同寻常的美丽,曾几度张狂的黑眸,这一刻,全是仇恨,毫不畏惧他的暴力,那种坦然,让人心酸。

“别这样,希涵……”最终还是妥协,宁为慢慢放下手臂,轻轻搭在希涵肩膀上,想要寻求一个支撑,却被希涵躲开。

希涵瞪着他,直到眼眶潮湿,泪水掉下来之前的一秒,希涵转身蹲在床边,压抑的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小文……为什么……会是最无辜的小文……”

一起长大的三个人,陈旻文是被两个家伙真心当作弟弟疼爱的那一个,曾经孩子气的在地下埋了永不分离的誓约,以为愿望可以成真,但谁都忘记,那个时候的天真不懂生死。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我……”

“希涵……”

宁为靠过去,温柔的揽住希涵的肩膀,“你……还有我……”

希涵抽泣着,无法控制似的跌倒,倒在宁为身前,头靠向他的肩膀,没有哭声,眼泪却汹涌如潮。

失去依赖似的,茫然抬起手,握住宁为的衣服,抓紧,时隔许久,两个人第一次,毫无芥蒂的拥抱。

失去一个人的孤单,也许,会教他们长大,并懂得珍惜。

……

“思贤!”韩阳找到SantVoo的时候,赵思贤还活着。

窄窄的一条小巷,赵思贤弓着背坐在堆成半个人高的黑色垃圾袋旁边,蓝色的衣裤全是泥水,手臂无力的摊开在身体两侧。

韩阳双手捧着他的脸慢慢抬起来,双眼潮湿的看见那张被人打到肿了一圈的脸上露出一个及其难看的笑。

思贤哑着嗓子自嘲,“对不起,哥,我又输了,给你丢脸……”

韩阳抖着指尖双眼熏红,一刹那理智被飓风卷走似的,黑色的发在风中散开,周身冰冷,“说,谁干的!”

思贤又笑了一下,扯痛嘴角的皱眉,一只手抬起搭在韩阳的手腕上,慢慢转头看向一边。

韩阳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巷尽头的暗处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两个陌生的男人,看不清脸孔。韩阳轻轻拍了拍思贤的手背,安慰,而后缓缓起身,转向那两个人,皱眉,“谁干的?还是说,你们两个一起?”

靠后站着的男人往前一步想说什么,大概因为他倨傲的态度而有些恼火,但被前面的人拦住,那人点点头,似乎在默认韩阳的猜测。

“我最讨厌以多欺少。”韩阳冷笑一声扔下背包,侧身站直,立起手掌做了个请的姿势,“但是更讨厌浪费时间,你们两个一起来吧,不过最好先叫救护车。”

站在后面的男人好像听了个大笑话,夸张的翻了个白眼,这种事韩阳看得多了,早已不为所动,现在再怎么不屑都没关系,等下动起手来那家伙才会明白到底什么叫后悔。

反而是站在前面的那个人,耸肩的动作让韩阳觉得异常熟悉,还没仔细想清楚,那人就走出角落,韩阳盯紧他看,看清楚之后失声“啊”了出来。

“李忆?!你怎么会……”

“呵……还没认出来吗?”仿佛从电脑屏幕直接跳出来的李忆笑着,从口袋里摸出眼镜和帽子,一番装扮之后再转向韩阳。

韩阳立刻深吸一口气倒退了两步,“怎么……是你……”

难怪他觉得李忆看起来眼熟,原来李忆根本就是那天帮他送思贤去医院的外国人Lee,这个世界真的好小,亦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巧合?

“那天,你是故意跟着我的?”韩阳皱眉,小心而警惕的护住思贤。

“你很敏锐。”李忆仿佛赞赏的点头,摘下眼镜和帽子,“不过也很蠢,我跟着的人,不是你,是你后面那个。”

“思贤?”

“哥,别跟他废话,把他打残了我再跟你解释!”思贤伤得不轻,喘着气说话,含糊不清。

“啧啧,真没耐性,这可不是好习惯,韩阳,你赢不了我,所以你确定要跟我打?”

原本看思贤的韩阳迅速转头看向李忆,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说什么?”从小到大他可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对他讲话。

“我说你赢不了我。”

“呵……”韩阳冷笑,“我不清楚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所以这架我本来不想打,但既然你这么说,那真是恭敬不如从命。”

“恭什么从?你讲话真奇怪,我不懂,你是打,还是不打?”

韩阳仔细看李忆的脸,比视频资料中看起来还漂亮,干干净净的,皮肤像刚剥了壳的白水蛋,五官小巧轮廓精细的像女孩,可侧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倨傲得挑衅着,那么不屑一顾。

不知哪里迅速窜起一股火,在胸腔乱撞,呼吸间都能喷出白气一样,韩阳的眉头慢慢下沈皱紧,脚尖动了一下之后开始小幅度的活动四肢关节,这动作意味太明显,李忆带着果然如此的表情脱掉外套交给身后的人,也开始活动身体。

“话说在前头,大家切磋而已,点到为止。”韩阳伸出手臂摆出起始的姿态,冷冷提醒着。

“放心,我不会让你在那之前受伤的。”

这句话韩阳没完全懂,但这一瞬间他全当作是李忆C国语讲得不好,李忆淡淡的表情仿佛势在必得,这让他如同被谁抓住把柄似的心烦意乱,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挑衅,可却是第一次因为想要赢而变得心里像猫抓。

在这一生所有与打架有关的经验里,他清晰记得,这是他唯一一次因为迫不及待而主动攻击,也许从那一刻就注定他没有办法赢。

就像是一脚踏进沼泽,再怎么挣扎,也不过都是越陷越深。

噗——

韩阳转头狠狠啐了一口,灰白的水泥墙面上留下鲜艳的血沫。

“哥……别……”思贤挣扎着起身想拦他,无奈力不从心。

明明刚刚的一拳他已经躲开,却怎么会被直接打在颧骨上?害他毫无准备,跌出好远。

与他的惊讶和狼狈相比,李忆度假似的顶着悠然的脸笑,“现在认输的话比较好呢,你大概有点轻微脑震荡,去医院才比较不会留下后遗症。”

“滚你的脑震荡!”也许看见无法获胜的终局,韩阳失去了从来的冷静与风度,像一个被人挫了锐气的孩子,变得暴躁。

父亲曾经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韩阳你没有资格继承韩氏太极,因为你从没输过。

那时候他觉得这话没有逻辑,他从没输过,所以难道这不能说明他最有资格做继承人?

到后来他才明白这话真正的所指,而让他明白这道理的人,竟然就是李忆。

没有经验挫折的人,无法成熟,只有在仿佛厮杀般的挫折中以坚韧意志存活下来并百炼成钢的人,才有资格顶天立地。这该是天降大任于斯人的简单道理,只是那时候他就算理智很清楚,可心里也还是无法接纳。

那天他输了,而且输得很惨,一个人堪堪坐在地上,抚着脱臼的手臂,眼睛肿得不断流泪,满口咸腥。

而李忆,仅仅嘴角有些破损,袖口被他撕开一块而已。

“你想保护他对吗?”李忆走到思贤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与他们相隔两米的韩阳,邪气的笑,“可是你看,你什么都做不了。”说着,抬脚狠狠踢思贤的小腹,思贤立刻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体倒下,被李忆踩住肩膀。

“别动他!”韩阳挣扎着起来,肩膀被人死死按住,身后有人用脚踩住他的脚踝,膝盖紧紧顶着他的脊椎,动弹不得,只能大声“你别动他!”

“我动他你又能怎么样?”李忆笑着弯腰,拎着思贤的衣领把他提到自己面前,抬手狠狠掴他的脸,思贤早就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用墨色的眼珠喷火看着李忆,赌气得想啐他一脸血沫,却被人捏住下巴一脚踏上胸口,人像标本似的镶在墙壁上,狼狈不堪。

“我XXX!”从没遭受过的屈辱让韩阳丧失了所有的理智,那一刻不懂疼痛似的从钳制住自己的力量中挣扎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李忆。

“哥!”思贤惊叫着,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韩阳一个漂亮的后旋把追上来的人踢出很远,血红的眼睛要跟李忆拼命一般,而李忆却只安静的看着,一只手探进怀里,思贤的心猛然向下沈,也顾不得自己伤得多重,抬手去抢李忆怀里的东西,却被眼尖的李忆一把扣住喉咙,从嗓子里挤出破碎的言语,“别动,哥……他有……枪……”

最后一刻韩阳停住,而那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在他的额头刮开一条血口,李忆手指灵敏的卸下保险的声音唤回他的理智,另他僵在原地,姿势奇怪却不懂要怎么办。

不是没见过枪,父亲有几个徒弟是警察,小时候那些人会被他央求着带他去靶场玩,或许那时真的太年幼,枪在他的意识里总是与玩具的概念等同,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这样用枪指着脑袋,动弹不得。

这枪,是真的?为什么李忆会有这种东西?他是警察?

思贤犯了什么罪吗?

韩阳慢慢收回进攻的姿势,被站起身的李忆用枪抵着向后连续退了几步,“你是,警察?”

“啊?哈哈哈哈哈哈……”李忆仰头放肆的笑,“你真幽默,韩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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