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是彻底打败每一个人。很难想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将另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打得肠穿肚烂,但当时的肖白清楚的记得
,肖如玉是怎样疯狂地一拳一拳揍在那个人身上,只因为那个人赢了他小半步棋。
他说:“文,他输。武,他绝不再输!”当时的肖如玉,已经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也就是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找他玩。他终于成功地孤傲自己于众人之上,每日勤学苦练,将一众游乐的同伴远远甩在
身后。
如果肖白可以选,他也不会和肖如玉纠扯。但不知为什么,他每次玩乌龟,逗麻雀儿时,肖如玉总是那么适时适当地
出现,帮他捉飞跑的鸟儿,捉水底的蛇。肖如玉武功好,做这些不费吹灰之力,虽然时有小伤,但总算无碍。
大概在肖如玉的生命里,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一同欢笑过的人。
这是他的可悲,也是他恶梦的来源。
“那一场仗,足足打了半个月。匈奴人离开的那一天清晨,满城都是死不瞑目的尸体。鲜红的血早就干涸,腐臭弥漫
了整个边城。我们花了五天五夜才将所有的尸体搬到城中广场,一把火点起来的时候,半边天空都被染红了。很多人
在哭,因为害怕,因为失去亲人。可是只有我知道,这一次战役,将军死了,于是我有了机会,我有可能站在这个城
市的顶峰,进而操纵整支军队。”肖如玉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眼中泛起野心勃勃的光。
肖白眨了眨眼,又倒了一杯酒递给肖如玉,吞口唾沫。
肖如玉仰头饮尽,看着肖白,捏捏他的脸:“吓着了?你自己要听的。”
肖白摇摇头,一把抱住肖如玉,抱得很紧很紧:“有时候都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怕、不痛,还是装出来的。可是我想,
你怎么样也是个人,你不要怕,我在这里。”
肖白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他等着肖如玉大笑一声将他推在地上,然后猛地踢他几脚。他把浑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
,尽管这没有多少,肯定不足以抵抗肖如玉的脚。但他一定要说,他在赌,赌这个人还是个人,还有一点人情在,赌
自己的命!
预想中的疼痛一直没有到来,直到肖白等不及要睁开眼睛,才被肖如玉一把狠狠抱住。肖如玉沉默着,越来越紧地勒
着肖白,越来越紧……
他想要把他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将他融成自己的骨血,那么这个人就永远无法逃开自己,自己就可以永远得到他。这
是一种渴望,犹如出生之前就已注定好的,如蛆附骨的渴望!
“咳、咳……”肖白捶打着肖如玉,伸出舌头示意自己喘不过气。被放开不过一瞬他又再度失去空气,肖如玉低头吻
住了他,深深地重重地吻住他。
抱着他的双臂这样紧,闭着眼睛的人这样强势,无论从力量或者权势,他根本毫无反抗余地。于是,他撩开了肖如玉
的豹纹缁衫,伸手摸在肖如玉的胸膛上。
长年锻炼的肖如玉肌肤如玉石一般光滑和紧致,摸上手时比秦淮楼的芸儿都不差,甚至要好上二分。只是心境不同,
感觉自然不同,摸着肖如玉,他就感觉像摸着那条碗口粗的大蛇一样,时刻有被血盘大口吞掉的恐怖感。
“你做什么?”肖如玉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绽开一抹灿烂至极的笑:“伺候你啊,哥。”
肖如玉抓着他的手滚烫如烙铁,眼中的神色瞬息万变,令人捉摸不透。“白,有时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似稳藏在心里多年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肖白张大耳朵仔细听着。
肖如玉抿了抿唇,忽然如春水般笑了开来:“差点又被你骗了,”他伸出手指戳了下肖白的脸,“小骗子!”
“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肖白二话不说,扑进肖如玉的怀里,撅起嘴巴就往肖如玉脸上凑。谁知被肖如玉一把推
到地上。
肖如玉这一推用了真劲,肖白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就觉得屁股没准开花了。
“肖白,我告诉你,在我面前少用那一套,在俞青身上应验的招儿在我身上不起半点作用。惹毛了我,”他哼哼两声
,蹲下身,离肖白极近,非常温柔地说:“我让你觉得你就是死也绝对是我的恩赐!”
咕噜。
肖白吞了口唾沫。
室内安静异常,只有烛火偶尔啪啪地挣扎两下。云南冰丝做的烛纱下,三两只小蚊虫吡地一声撞到火边落了下去。
“呵、呵呵。”肖白终于扯出了笑容,虽然这笑比哭还难看。他伸出手抓住肖如玉的衣服,衣服轻微的抖动着,“哥
……”
肖白像狗一样地爬过去,满眼惊恐地望着肖如玉。
没有人来救他。不会有人来救他。终他的一生,都只能在这样的屈辱和恐惧中渡过。如果不思考就好了,不想,一定
就不会痛,不会难受。
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所有的灵气与思维都终断了。面前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控制的木偶。
肖如玉捏着肖白的下颌,抬起肖白的脸。他满意地笑了出来:“想起来了吗?这样才乖嘛!”他甩开手,肖白的头朝
一边偏过去。
肖如玉的呼吸渐渐沉重:“还敢躲去俞青那儿吗?”他抓着肖白的头发将肖白的脸抬起来:“嗯?”
肖白睁着空洞的双眼。
啪!
肖如玉狠狠扇了肖白一个耳光,打得肖白嘴角流下血来。
“说!还敢不敢去俞青那里躲我?”
肖白全身发抖,嘴唇也在发着抖。他咬着嘴唇,咬出血痕。
就在肖如玉又抬高巴掌的时候打算重重打下来时,肖白突然猛烈地摇起了头。疯狂的肖如玉慢慢地放下手,捧起肖白
的脸,擦去肖白眼角的泪,用一种宠溺小孩子的语气说:“早一点承认不就不用挨打了?痛不痛?”他轻轻地摸着肖
白的脸颊。
肖白的眼泪流得更加泛滥,如同泉水一样不息。
“白。”肖如玉轻唤着,细细地吻去肖白所有的眼泪,他的吻如蝴蝶一样轻,落在肖白的眼上,鼻尖,唇上。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对我诚实一点,哪怕只有俞青的一半,我就会把我所有的东西给你。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
么。甚至你去秦淮楼和那些下贱的男娼苟合我都可以容忍。我唯一不能容忍的、唯一不能原谅的,就是你去俞青,”
他捧着肖白的手渐渐下移,来到肖白的颈间,“付出了真心!”
他的手指嗖然用力,紧紧地勒住肖白的喉咙:“我是你哥,凭什么你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真心以对!”
肖白呼吸不畅,开始挣扎。
肖如玉紧紧地锁住肖白的喉咙,眼中竟是疯狂:“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见你和他在一起嬉笑时我都恨不得把他千刀万
剐?我只恨、我只恨我们从小在一起,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你却喜欢上了别人!”
“咳、咳……”肖白拍打着肖如玉,脸涨成紫色。对死亡的恐惧让他重新清醒过来,从童年地狱般的折磨中抽身出来
,看着眼前变成疯子的肖如玉,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被肖如玉一把按进了怀里。
新鲜的空气再度充盈了肺部,肖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咬牙仇恨地瞪大眼睛:肖如玉你这个疯子!迟早被天打雷劈
凌迟处死!
凌迟!
赶明儿个我就让俞青下道旨,将你秋后凌迟在北大街!
当然,这只是他美好的愿望罢了。照目前朝廷的形势,俞青能顾好自个儿就不错了。这外有貔貅内有平和的!
他还没想完,突然被人凌空抱起,重重摔在床上。肖如玉扒下一身价值不菲的黑缁,赤 裸裸地压了上来。
8
肖白很久没这样疼过了,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只要稍微喘气,剧烈的疼痛像锯子一样锯着五脏六腑。
他被肖如玉按在床上,头埋在褥子里。只剩下两只削瘦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
汗从肖如玉的额头滴下来,滴在肖白白皙的纤瘦的背部。
肖白是真的瘦了,比刚进宫时还要瘦。因此过了这五年的时候,他从十五岁长到了二十岁,好像仍是五年前的样子,
没有一点变化。脸上,连一根多余的细纹都没有,光滑得如那些精雕细琢的陶瓷娃娃。
肖白痛得实在利害了,也懒得和肖如玉甩嘴皮了。他算是看透了,经过五年的鲜血奋战,肖如玉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
个彻底的疯子!
他索性放弃了挣扎,把头一埋。大不了,今天丢下半条命得了!
骤然失去活力的肖白让肖如玉微微愣了一下,但他马上想到这是自己拆穿了肖白的谎言以后,肖白无言以对不能再辩
的结果,因而更加怒火中烧,抬起腰用比刚才更加凶狠的力度晃动起来。
肖如玉狠狠地掠夺着这个人的身体,恨不能将他生拆入腹。他让肖白躺着、跪着、站着、坐着,每一次姿势的改变都
让肖白疼得几乎死过去一次,可又在他残酷的玩躐中再活过来。
肖白不知道求过多少次饶,每次都是疼得受不住了,声泪俱下地唤着“哥……疼……”肖如玉偶尔会轻一些,偶尔,
他会更加残暴地肆虐在肖白身上,直到肖白嗓子喊哑了,力气都磨尽了,像一条死鱼一样地瘫在床上。
雕花的檀木床沿挂着墨绿的云锦纱帘,随着床的晃动泛起如水波般的涟漪,遮住了里面无限的春光以及某人摇摇欲碎
的身体。纱帘荡漾间,时或传出一声极压抑的痛呼,但瞬及又被剥夺。
夜晚的时光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透过窗洒在摆满酒菜的桌子上的月光,同样轻拂在一隅晏和的地板上。
一隅晏和的地板用上好的大理石铺成,黑亮的方形砖地上,稀疏的灯火摇曳欲熄。宫人无声无息地退去,只留了程三
守在太子御寝的外头。
程三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躺下。
空旷深宏的大殿静无人息,仿佛幽深的洞穴吞噬了一切活物。忽然一声恐栗的惊叫撕破了长空的寂静,本来好好睡在
玉蹋上的太子翻身坐起,头上汗流如柱。他的双眼透出至顶的恐惧,胸口剧烈起伏。
“肖白、肖白。”仿佛记起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抓起长剑勿勿下床,直往外奔。他穿着极薄的鲛纱,大步行走间宽大
的衣袖有如扑火的蛾般轻盈飘起。
程三连衣都来不及披,滚到太子脚边一把抱住:“殿下,三思啊!”
太子一脚踹开程三,怒目横眉:“回头再跟你算账!”
程三被喘一个咕噜翻去数步,也顾不上心窝的疼,爬起来再抱住了太子的脚,哭号:“殿下,您想想皇后娘娘,要是
您现在去了,那娘娘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提起已瞢的杜皇后,太子顿了顿,手抓着长剑极紧,紧到清晰地现出手背上的筋骨。他咬着牙,从牙缝中吐了个字:
“滚!”
程三一愣,硬是拼了一死地更用力地抱住太子的脚:“您今日要踏出这个门,就连奴才也一起杀了吧。奴才要和死去
的皇后娘娘交代,没脸活在世上了!”
“好,本王成全你!”太子唰地抽出长剑,照着程三的背心就是一刺。只听哧地一声闷响,兵器钻进血肉的声音在大
殿中如孩童的低吟,勾起人心都瑟瑟起寒。
血自衣襟慢慢渗透出来,因为大殿里太暗,根本看不清血的鲜红,只是有一团湿濡在墨青的皂服里越扩越大。
“谢……谢殿下。”程三咬着牙说完这句话,扑咚一声晕倒在地。
太子叮地一声将剑丢在地上,自己也如站立不稳般跌坐下来。冰冷的砖石地板咯着皮肤,寒意丝丝扣扣地锁进了血肉
里,挥之不去逃之不开。
那一剑并未刺透,只是深入皮下不过一寸,可也足够吓得程三晕过去了。
他止不住地全身微微发起抖来,他拼命地抱住双臂,双腿蜷起,犹如以往一个人在冷宫的日子,那些黑暗如地狱的岁
月。
风轻轻地刮进大殿,响起低低的哀鸣。俞青的金龙红绦抹在黑发的映称下越发明亮,光灿夺目得近乎刺眼。他一个人
在地上呆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止住颤抖,抬起脸,依然是那副冰冷的漠然的表情。他轻声地招来在外侍候的宫人,吩
咐将程三抬出去,临走时狠狠地踢了程三一脚,咬牙切齿:“缺心肝的狗财才!”
第二日的阳光依旧明媚,鸟语花香,肖白在园子里逛着,摧残了无数茉莉郁金香月季,转而逗起亭子里挂着的百灵雀
儿。
“使不得、使不得。”负责专门照看雀儿的奴仆吓得半死,“这是肖大人最爱的鸟儿,平时它拉个肚子都够我们这些
人挨一顿好的。您别、您千万别……”
奴仆话还没说完,肖白已经拉开鸟笼子一把抓住百灵雀的翅膀,浑不管那鸟怎样怎样地死命挣扎,死抓着不放,弄得
鸟毛刷刷地掉,铺了满金鸟笼底子。
“嗨,你个小畜生,你家主子骑在我头上你也敢寻我开心?”肖白说着手上一紧,直听到手中传来闷闷的软骨断裂的
声响,鸟儿从扑扑直倔到立马蔫菜,跟团泥巴似地倒在肖白手里。肖白满意地看着这鸟儿温顺下来,点点头,眼睛笑
得只剩一条缝:“乖,这才有做人奴才的风格!”
旁边听着的奴仆汗出如浆,抿紧嘴巴再不敢吭一声。只是脸色苍白满脸都是便秘般痛苦表情的看着肖白,哆嗦着嘴唇
,看上去一箩筐一箩筐的话要说。
肖白爱理不理,捏着百灵雀的翅膀把它从笼子里抓出来,上下一阵乱抖,弄得那鸟估计晕死半边天,价值不菲的鸟毛
跟鸡毛一样地满亭飘舞。
奴仆已经彻底崩溃了,捂着耳朵嚎叫着从亭子里跑了出去。
肖白睨着那奴仆的背影,嗤笑了一下,随手将晕过去的鸟儿扔在地上,又拿脚把它当石子一样地踢。那鸟本纯白如雪
,这会儿经这一折腾,整个跟满天飞的麻雀差不多。
“喂,”肖白蹲下来,“你别恨我,要恨恨你那个猪狗不如的主子,因为你的遭遇比起我的,真是不值一提。”
“你在说什么呢?”
低沉的嗓音犹如魔吟,肖白僵硬地回过头,脸上早是鲜花般灿烂的笑:“没有啊。什么都没说啊,你听到我说什么啦
?”他站起来,不等肖如玉说话,扑进他怀里,“干什么去了,一早上不见人,人家很想你呢!”
肖如玉嘴角一勾,扯出一抹怪异的笑来,摸着肖白的头:“真的?”
其实他的嗓声很纯,不带一丝杂质,干净得像光线一样。特别是低声说着温柔的话时,更是能把最野蛮的姑娘说到脸
红,但肖白完全不能体会这种他故意透出的温柔,他只是对着肖如玉演一场必须要演的戏,事关生死。他点点头:“
当然。”
肖如玉笑了,笑得仿佛很开心。他轻轻地圈住肖白的腰,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
肖白愣了愣,一时不习惯这样的肖如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两手环住肖如玉的脖子,笑得更加甜腻:“不,我喜欢
跟你那样。”
有没有人说过假话说得太真往往会以假乱真,又或者有没有人听过当一个你喜欢的人对着你说喜欢你的时候,即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