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说话,话语友善。
离比武大会还有一天的时候,管晏阳终于撞到了一个场面。这场面不能说有多么秘密见不得人,但是最后达成了他想
做的事情。
只能说连借尸还魂都能遇上的管晏阳运气太好。
这日下午,艳阳高照,管晏阳觉得腿有些酸,脸上也有些烫,就跑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去避暑。
正觉得舒服,想打个盹的时候,管晏阳听到了两个人谈话的声音,一个很耳熟,是任复的。
任复推拉着一个人,动作似乎有些粗鲁,衣料摩擦声不断。他与那人来到管晏阳所靠的墙的对面,管晏阳能挺清楚他
们说的话。
任复的语气不善,失了平常的冷静有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儿没有邀请是不能来的吧!”
被拉来的另一个人,声音倒还算镇静,“有朋友带过来的。倒是你,孟复。两年不见,怎么改姓任了?”
任复有段时间没吱声,随后来了句,“我的事你别管。”语气凶恶,“你认识我的事,也不准说出去,知道了吗?”
另一个人也沉默了会,说,“你既然不想让人知道,我就不会说。只是你能告诉我,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吗?他们说的
杂七杂八的武功,你都会……”
声音突然一断,像是被人掩住了嘴,任复话语里带着些狠戾地说,“这些事,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总之我现在很好。
”
话刚说完,又是几个过招的声音,随后就又听到任复在那头不可思议,“你武功何时这么高了?”
另外一人似乎挣脱了束缚,清淡地道,“我又练了两年。”
任复听了这话,长久没有反应,随后是突然爆发似地一掌,墙体震动,连管晏阳也带着震了起来,一直憋着的气一松
。
而此时的任复,刚吼出两个字,“凭什……”急急一收语峰,“有人,总之呆会我再来找你。”
管晏阳在另外一头听得莫名其妙,想到要站起来赶紧开溜地时候,只觉得自己脚麻,被任复刚才那一掌给震地根本起
不来身。
他看了看地上的小石子叹了口气,反正本来也是听了要和任复谈条件,等会谈和现在谈似乎也没差。
只是,刚发过脾气的人,似乎很恐怖。
果然,隔了没一会,脸冷地像冰地任复走到了管晏阳面前,嘴角轻挑,笑地凶狠,“怎么好巧不巧就是你,刚才的话
,你要么当什么都没听到,要么我现在就剁了你,你选一样?”
管晏阳握紧了拳头,稍涨了志气,他抬头对上任复不友善的目光,“你要我不说可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现在就可以剁了你。”任复皱着眉,似乎不想多烦。
管晏阳摇摇头,不为所动,“你不能,这里是慕府,你若下手,总有人会找着你。”
任复也不知是早料到会谈到如此地步,还是习惯了这种事情,他压低了声音,直接问,“你问吧,什么事?”
“你和藏宝图有什么关系?”管晏阳问出此事后,心里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任复似乎也料到他会问此事,说得似乎一点负担都没有,“首先,我对那宝藏一点兴趣都没有,其次,放出消息要卖
宝图的人也是我,这图也被定走了。”
管晏阳听了大吃一惊,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不由得接着问出口,“要买图的人是谁?”
任复嗤笑一声,“小弟弟,只问一事,我已答完。”说着也没再看管晏阳一眼,自行转过身,朝阴影外走去。
管晏阳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这样子的任复,看着也还是不讨人喜欢。
而前方的任复,忽然就在几步开外停了下来,似是强调,似是故意地转头补充了一句,“话说,这些事你若是说出去
,明着我不动你,暗地里我绝对会剁了你。所以管小弟,你自己瞧着办吧。”
这话的目的要是想让管晏阳不自在,那就已经办到了。
在管字从任复嘴里脱口的时候。
第二十六章
这日晚上,慕浮然有来莞草间,也不干什么,就是来告诉徒御风,明天的比武大会是怎么一个比法。
经过那些老人家的商讨决定,比武循序由抽签决定,抽到首签者需从一开始就站上擂台,如若打败,便换人,如若一
直取胜,便可战最后。
管晏阳听了这规矩不由咋舌,“那第一个上次不是很惨?”
慕浮然笑道,“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人太多了,这样的安排方法最方便。”
管晏阳听了点点头,只听到旁边徒御风满口不满地道,“我才不高兴在那个台子上站那么久,要是我抽到第一个,就
直接弃权。”
慕浮然苦笑着叹了口气,“你这是难为我?”
徒御风岔开话没回答,“浮然,你参加吗?”
慕浮然摇摇头,说,“我不去,我哥会去。”
徒御风回了一个“哦。”便没再接着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抽签的时候,徒御风还没醒,管晏阳去叫,却被赶了出来,只得到一句令,“你去帮我抽。”
管晏阳的心忐忑啊,他要是手气不好,抽了个一号签那可怎么办?徒御风不就不上场了?可转念一想,当年说书先生
说过,徒御风在比武大会上表现不俗,怎么都不会真的退出不干吧。
给自己打完气,管晏阳来到了抽签的地点。
在那他碰到了几个熟人,比如慕浮然正笑脸温和地站在签箱后头,一个个招呼着;比如卢飞正在一旁问慕浮然,“这
一百二十号怎么样?”
慕浮然想了想,说道,“统共是二百零六个人,算是中间,快的话,大概午间的时候就会轮到。”
管晏阳听了,在心底下打着小算盘,他怎么都要抽个比卢飞后头的,免得徒御风责怪。
等他凑到了签箱旁,有个人撞了撞他的肩膀。
他侧过头一看,是任复。
任复恢复了之前的满脸笑容,这笑容让管晏阳觉得假,不舒服。
“怎么,跟班替着来抽签?”任复笑问。
管晏阳点了点头,没做回答,问慕浮然道,“徒御风还睡着,我抽行不?”
慕浮然看了眼管晏阳,道,“你抽当然行,只是你得小心点,若是抽了个前头的,保不准司徒那家伙怎么招呼你。”
说这话的时候,慕浮然眼里都是笑,不像是关切,倒像是吓唬人。
管晏阳瘪瘪嘴,缩回了手,有些犹豫。
乘着这空档里,任复随意地伸出了手,抽了一签。管晏阳瞧见,凑过头,想去看看,却被任复遮住了签上的字。
“想看?你先抽一个,让我瞧瞧。”任复嬉笑着说。
管晏阳皱皱眉,想来早抽晚抽都一样,就也伸手摸了一张。
将签取出,摊开,三道视线同时凝在一张签牌上。
签牌上写着三个“二零六”,管晏阳瞧着不由倒吸了口气问慕浮然,“慕大哥,你刚才说,一共有多少人?”
慕浮然看完签牌,倒不是特别惊奇,从容一笑道,“就是二百零六个人,你这是最后一个。”
一旁的任复瞧着这签,淡然一笑,摊开手上的签,也不知是对着谁说,“这运气果然不能比,我是第一个。”
听到这个,管晏阳的惊讶程度不低于刚才,他盯着任复,没说话。
慕浮然只道了一句,“那就有得你忙了。”
抽完了签,管晏阳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莞草间,叫醒了徒御风。
管晏阳沾沾自喜地和徒御风说,他抽到了一个好签,是最后一签。
而徒御风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徒御风皱着眉说,“你抽到最后?我只要打一场,不是无聊死了?”
管晏阳眨了眨眼,问道,“那你是要抽多少才好?”
徒御风想了想道,“一百二十来位正好。”
管晏阳一笑,“那正好,卢飞就是一百二的签,可以同他换。”
徒御风听了,眉头皱地更深了,“算了,最后一个就最后一个罢……”说完站起了身,拉起管晏阳朝外走。
“先去吃饭,吃完了也差不多开始了。不知道第一个上的是谁?”
“这个我知道的。”管晏阳不知道该怎么说,“唔,是任复。”
徒御风听后大笑道,“那个人倒是有一张倒霉相,去瞧瞧,他到底有什么本领。”
等他们两来到比武大会会场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
这场比武是公开的,也就是说,无论你是参加的人,还是普通老百姓,都能在一旁看上一看。此时的情况是,会轻功
的都已经挑了楼顶的好位置坐着,不会武功的老百姓围在一旁里一圈外一圈地看热闹。
管晏阳在人群里转来转去都没寻到一个好地方,无奈地看向徒御风。徒御风却像是对位置根本不敢兴趣,随便在外围
一个推车上一坐,就不再动了。
转了两圈之后,管晏阳终认命地坐到了徒御风的边上。
中间的擂台上渐渐上去了几个人,两个老者,四个大汉。其中一个老人,管晏阳有些印象,是慕浮然的爹。
慕浮然的爹,慕家的当家,身份上并没有武林盟主之类的职位,而名眼人都知道,如今江湖上的事情,都或多或少得
听从他的话。
说完一通大道理后,两个老人下了擂台,由四个大汉走到擂台的四个角上,敲鼓以示比武的开始。
鼓声停后,管晏阳远远地看到任复走到台上,对台下的人作了个揖,样子自然之中显出份疏远。
随后上台的是一个少林弟子,光头在太阳底下闪亮亮,手中握着木头棍子,看来是练棍法的。
管晏阳集中着精神看去,看到最后却不免有些失望。
任复上台并没有拿什么武器,擂台的右边有一排铁架子,上头的武器五花八门品种齐全,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
的。
任复瞧着那个少林人士笑了笑,就去拿了把大刀,三下两下砍了木棍,将人给踢了下去。
随后这场面一直重复,别人来剑,他就来鞭,别人来双刀,他就来长枪。总之那块武器区就像是为他设的,被他利用
地淋漓尽致。
管晏阳观察了一下,如今上去了十来个人,没有一个在台上斗过一百招。
他越看越兴致缺缺,徒御风却看得有劲。
管晏阳其实不比在场其他武林中人。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在江湖上打混一断时间,对各个武器都有点看法,也就对任复
的功夫很有兴趣。
管晏阳从开始学武就只接触了一样东西——剑。即使他也曾遇过敌,可那敌人也蹩脚,用的是爪功。
徒御风在一旁分析道,“这任复是亏大了,学了这么多样没一样精的。”
管晏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问,只说了句,“现在他不是打地很顺吗?”
徒御风笑了笑道,“现在顺是因为没遇到厉害的,我估计他撑到一百人那儿就差不多了。”说着他从推车上跳了下来
。
推车顿重心不稳,向前倾去,还坐在前头的管晏阳愣了愣神,眼看着就要摔个底朝天,却被人拽住了后领。
他缓了缓身,转头看去,徒御风提着他的衣领好笑道,“带着个你真是不方便,连跳下来都不会。走了,接着没什么
看头,我们去转转。”
管晏阳直起了身站稳,搓了搓鼻子想,不方便还带着啊……
想归想,反正有些话怎么都不会说出口,他小步跟着徒御风朝外头走去。
大概是由着比武大会的关系,街上的摊贩多了很多。
两人从东街逛到西街,不是瞧见捏糖人,就是看到卖冰糖葫芦的,看得管晏阳嘴馋得紧,要不是徒御风在一边,他早
就上去买了塞嘴里了。
好不容易在某个路口下定决心去买包粽子糖,他却被两个人影吸引住了眼神。
管晏阳看到那两个身影的时候,已经不是用惊讶能形容的了。
这两人就是当年将他逼下山崖的“双面贼”。
双面贼的武功不能算好,但是脑子绝对不错,为非作歹了十几年,顶多被人教训教训,却从未有人真正去除了他们。
如果问管晏阳,他现在最想做什么,那肯定是那把刀把这两人给剁了。
只是他办不到。
他只能扯扯徒御风的衣袖说,“那边!那边两个人是坏人!”
此时的徒御风正在看着路旁的小玩意,听了管晏阳的话侧过头望向双面贼,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坏人?他们脸上
还有字?”
管晏阳急道,“他们两你不认识吗?有名的双面贼啊!”
徒御风挑眉,“双面贼?有名吗?”
管晏阳傻了眼,他突然想起来,这时候双面贼名气应该还小。可要说就因为这个,而不去教训那两个混蛋,他可办不
到。
他难得坚定地说,“这两人的确是坏人,信我。”
徒御风觉得有趣,“你又知道呀?好啊,我们跟着看看,他们会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管晏阳点头,忙道,“好。”
两人跟着双面贼走了四五条巷子,终没见什么动静。
徒御风不是有耐心的人,他不解地问管晏阳,“没什么嘛,还是说以前他们做过什么了?”
管晏阳也略显烦躁,“再跟跟。”他不知道这两人在十年前做过什么事,他只了解后来的坏事,而这些都不能和徒御
风提。
九曲十八弯地绕了近十条巷子,徒御风几近放弃的时候,双面贼露出了他们的本性。
他们打劫了一个老奶奶……
管晏阳不由在心里骂了句,什么双面贼,忒没出息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身旁的徒御风已经飞身而起,踹飞了那两个笨贼,将东西还给了老奶奶。
徒御风凝着一张脸,问管晏阳,“就这坏事呢?”
管晏阳沮丧地点点头,小声问,“要不要把这两人就地正法了?”
听了这话,徒御风忍不住笑了出来,“就抢个东西而已,这样我都觉得他们可怜了。”说着拍拍管晏阳的肩膀道,“
等他们杀人越货再说。”
管晏阳低着头没说话,他本也不觉得他能做什么去改变以后的结局,只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迷茫。
若是什么都不能做,那他这一趟行来,究竟是做什么。
第二十七章
徒御风在回擂台的路上,用笃定的语气对管晏阳说,“等下任复那小子也该下台了,不知是谁?”
管晏阳闭着嘴没说话,他对这种事没谱。他只知道任复不会赢到最后,他怎么都输给过那个来路不明的人。
所以当回到了人群,看到高台之上任复仍站在中央的时候。管晏阳只张了张嘴,表示了下惊讶。
而徒御风则很不爽,因为他猜错了。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管晏阳的后领,将人给提了起来,用另外一只手一环整个
抱住,随后,脚尖点地,轻轻一纵,飞向一旁的楼房屋顶。
管晏阳怎么说都好几个月没接触过轻功这东西,一时紧张没反应过来,急急闭上眼。再一睁开,他已经稳稳地坐在房
檐。
徒御风坐在他身侧,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道,“在这头看清楚点。”
管晏阳慢一拍地心跳加速,眼睛直勾勾地紧盯擂台,好久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