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穿越 三)——猫小碧
猫小碧  发于:201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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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么样的重症,我都有承受住的勇气!

朱厚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正打着,却听周栩昆说“想是天花”,一下让朱厚熜有些错愕。

“什么?天花?”他忍不住很蠢很蠢地张大了嘴,“我……呃,朕以前是得过天花的呀,否则当初刘嬷嬷也不会让朕进殿

看宝宝的……”

“有些人,即便是先前得过,也是会再患的,是身子骨过于柔弱……”周栩昆说着,看了看朱厚熜,摇了摇头,他或许也

觉得朱厚熜的小身板不至于柔弱成患过天花却连抗体都不能产生的那种人,“再有就是,皇上许是记错了?经年历久,许

是有些记不清的……臣看皇上龙颜,却没有过天花的痘痕……皇上千万确认一遍,天花可不是小事!”

朱厚熜有些傻眼。他记得他刚穿越的时候,的确有不止一次听见蒋氏和许氏,蒋氏和朱佑杬,许氏和小侍女……这些人在

说他出痘的事情,还说烧过什么痘神娘娘,怎么会没有得过?或者他真的是那种禀赋柔弱?

不过既然已经是天花,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患上那就是次要的了。周栩昆站起来,道:“皇上,这是大事,要紧之极

,须得慎重。如今万幸大殿下已然安好,此刻是皇上的身子最为重要,还望皇上切勿牵挂他事。”

说着,老先生已经走开了,这会儿是一切虚礼都用不着了,如果皇帝死了,他也是没有活路的,那么还不如把行礼的时间

用来拿药物器械,给皇帝治病。

周栩昆走了出去之后,朱厚熜才有些回味过来——原来他是得了天花。

这个病,或许在二十一世纪的名声早已经没有癌症艾滋响亮了,但是死亡率却一直都是传染病之中最高的……在宝宝得病

的时候,朱厚熜没少了解天花的有关事项,传染或是发病还有症状之类的,现在想想,原来和他自己也都是很符合的。

于是他有些怔怔的。宝宝得了天花,他自然是会担心孩子会不会夭折,但是打从内心来说,他一直坚信宝宝是能过得了这

一关的。可是现在轮到了他自己,他也不敢说,他就一定能活下来——别管他是皇帝还是穿越者,死亡是不会留情面的。

那么,他就要这么终结了吗?

在这样的时候,在他的振兴中华的计划还没有得以实现的时候,在他还满怀希望,准备对这个国家进行今后十年二十年的

规划的时候,在他准备好了,要努力的干上四十年,管理好这个王朝,建设好这个国家的时候,在他的孩子还这么幼小的

时候……

朱厚熜一手覆面,遮住脸孔,觉得正在疼的头更痛了。他了解天花的威力,所以才更烦恼。这不是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

如同面临世界末日的绝望,而是想要努力求生,却担心最终还是要一切功亏一篑,最终一切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的忧虑。

有宝宝的先例在,他自然觉得自己也是很有存活下来的可能的。可是如果他不像是宝宝那样幸运呢?如果他的体质对于天

花的感应度特别强呢?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在几天或者是十几天之后死掉了,那他留下的一切,又该怎么办呢?

在周栩昆回来之前,朱厚熜一直都是怔怔的坐着。黄锦在一旁伺候,却也不敢提醒他要尽量多休息一下。

直到周栩昆再次出现在殿内,领着一群满脸死灰色的太医们,朱厚熜这才像是回过了神似的,慢慢地起身,向着那群低着

头的太医们颔首。

第二日上,皇帝得了天花的消息就传给了太后和皇帝的几个心腹重臣知道,现在朱厚熜的身体情况早已经不是他自己一个

人的事情了,而是上升到了关乎家国大事的高度上。如果他会有什么大碍,这些人先行做好准备,事到临头才不用慌张。

蒋太后固然是当场就晕了过去,之后跟许氏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就连杨廷和这样见惯生死的老臣子,也都石化了很久,

才明白自己听到的消息意味着什么。

朱厚熜在开始治病之前的安排还算是周密,批示奏折的权力仍旧是平均分给了杨廷和王守仁还有夏言三个人,而方绪则在

太常寺之外,又增添了检察院的工作,由他跟孙敬亭合作的话,朱厚熜觉得即便是他把一切都暂且放下来,朝廷里的监察

工作也让他放心了。

最坏的打算也要做好,宝宝现在还只是大殿下,不是太子,如果朱厚熜死了,那么他的继位还会出现波折。朱家的藩王们

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对于高高在上的皇位的渴望,朱厚熜怕宝宝的继位不会那么顺遂,就算是继位了,他那么小,或许还会

有变故。

于是朱厚熜写好了遗诏,册封宝宝为太子,并且留好了“令太子继位”的诏书,让黄锦去放在乾清宫。这时候还没有正大

光明匾,朱厚熜想了想才想起来那是顺治手书,这会儿还没有,于是就只是把诏书搁在了书架子上。

太子的一班人马,朱厚熜也想好了,首先的一个,自然是王守仁。册封王守仁太师太傅太保三公于一身的诏书和册封太子

的诏书就放在一起。而太子太傅,是在皇帝得天花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大臣们耳朵里的时候就已经任命了的。诏书发下来,

人选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不是夏言,不是赵审,不是方绪,也不是新近正得宠的王静略,而是杨慎。

第九十三章:阴云重来

用杨慎,这是朱厚熜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的。杨慎这个人,的确是很有能力,很有才华。最关键的是,他的心思还算是比

较好琢磨的,不像他老爹那样,成精了的老狐狸似的,心眼多。杨慎此人,整体上来说是个文人而非政治家。或许是因为

智商高因此情商就低,他天性奔放活跃,想法很多却显得单纯,又没有经历过朝堂上太多的历练。这样的人,日后相对来

说比较好驾驭。就算是宝宝掌握不住,想必蒋太后是一定能拿捏住他的。

而他又是杨廷和的儿子,如果他成了宝宝的班底,那么因为儿子的缘故,杨廷和肯定是不会跟宝宝对着干的。幼君临朝,

特别是像宝宝这样,还不到两岁,朱厚熜不能让对朝政一无所知,却对权力比较敏感,身份又摆明了是谁都动不得的蒋太

后垂帘听政,成为慈禧太后一样的女人,那么朝臣把持朝政那是必然的。把权力交到杨廷和手上朱厚熜也算是放心,只是

怕将来宝宝亲政之后会压不住他。弄得跟朱厚熜自己刚继位的时候一样,有满心的打算,却什么事都做不成,整天的需要

看着杨廷和的脸色做事。

虽然现在依照杨廷和的年纪来看,他恐怕是活不到宝宝成人的了,就算是活到了,那也是个老老头了,但是除了杨廷和之

外,并不是说像韩晥方绪,甚至是夏言,这几个人,就是不用防备的。这些臣子们,是朱厚熜一手提拔,对他自然是忠心

的。但是宝宝毕竟还小,想要宝宝执政,只怕还得十来年。十来年后,在朝堂上这些人必然都是朝中巨擘了,还能对宝宝

这么一个他们看着长大的新君忠心吗?如果宝宝不够出色,那么,不是人人都能像诸葛亮一样,有取而代之的机会却仍旧

能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现在一方面这是在抬杨廷和,让他有机会重新组建自己的一派人马,日后杨慎总是在宝宝身边的,用他们父子来对抗或许

会有不臣之心,或是掌惯了权不想放手的其他身居高位的朝臣们。另一方面,杨廷和已然到了一定的高度,就算是为了自

矜身份,得保晚节,为了他儿子的前途安危,他也不会,更不可能再想什么不现实的事情了。

当然,这些事情发生的前提都是朱厚熜的死亡,如果他能过了这一关,那自然是天下太平,如果他过不了这个坎儿,那这

些布置日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用处。

朱厚熜并不是一定要让宝宝做皇帝,他本来想让宝宝先历练着,日后再看看他自己的想法再做决定,但是如今已经没有这

个时间让他慢慢地考察宝宝的能力,询问宝宝自己的想法了。如果现在他死了,继位还是不继位,是立即就要决定的。

而宝宝如果不做皇帝,恐怕就没有活路了。朱厚熜可不相信再有一个藩王继位,他能够宽容地让宝宝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

皇位继承人好好地成年。只怕就算是好心眼儿,不杀掉宝宝以除后患,也得想个什么法子,让宝宝变成个尽人皆知的无能

之辈——别管是白痴还是酒囊饭袋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这都是不是朱厚熜希望的宝宝以后的人生规划。

不过相信有蒋太后在,如果朱厚熜有了不测,宝宝继位是已成定局。宝宝或许并不能做一个好皇帝,那么这一班子臣子就

是他的补充,能够替他管理好这个国家,不说能够像朱厚熜期待的那样避免以后的历史,起码也不会早早灭亡,加速历史

进程;如果宝宝争气,那么他也算是尽量地给宝宝减少了集权的麻烦了。

所以朱厚熜在没有公布自己得病的消息那之前的一天内调动了数十个人的职位,安排了嘉靖二年嘉靖五年的二十几个曾经

在他身边待过的,比较出色的进士到各部重要岗位任职,并且都给他们挂上了东宫的衔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给

太子造势了。

此外,除了现在朱厚熜身边这群新晋进士的调动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事调动安排。

徐阶在失望了没多久之后就接到了调令,他可以从大同回北京了。但是他却是疑问多于欣喜:因为他已经连续十九天没有

接到来自皇帝的“信件”了。

这次的调令,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应该在调令之前有一封皇帝吩咐的对于任职期间工作情况的总结和针对大同的各种意见

和看法。之前他打从福建回京,就曾经收到过繁杂的一份“问卷”,让他把福建的情况好好地摸了个通透。

可是这次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份吏部的例行公事的文书,让他回京任职,而且职位颇为奇怪——除了原先的兵部左侍郎之

外,他居然又加了太子少傅的衔儿。

这还不算什么,太子少傅也只是个虚职,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他一介文官,居然能够做得了禁军统领?这可是一向都是武

职。若说是因为他有兵部的衔儿,可是这谁不知道,兵部尽皆是文官,他在里面实在是不招人眼的。可是禁军就不一样了

——那里面的官员们可纯粹都是武举出身,哪一个不是功夫过人。他徐阶,不过是个书生。

先时拒绝他回京的要求时,皇上才说过,如今他升迁过快,已经够惹人记恨的了,先在大同历练两年,多积攒点资历,回

京的时候就算加官进爵也名正言顺,脸上好看。那时候他虽然觉得这只是皇上不想让他回京的托辞,可是那说法勉强也是

说得过去的。如今却反着来了,实在是奇怪。不说禁军统领的权势之大,单是那正二品的官职,就不是他这个年纪资历能

能坐得上的——这和之前皇上的说法完全是背道而驰啊……

所以徐阶觉得,这回京城大约是出大事了——或是要出大事。

当徐阶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时候,整个京城凡是有些门路的,都已经知道皇帝得了天花,已经是第十二天了却还没有见喜

只高烧不出花,连痘都很少见,周太医都从没见过这样的,这说明实在是很危险的。

蒋太后整日以泪洗面,哭晕过去好几回。大殿下却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只是要父亲来陪。可这会儿谁还顾得上这一老一小

?都是围着皇帝转的。不管他会不会死,反正现在皇帝还是活着的,谁敢表现出来一丁点儿的怠慢呢。整日里药水是流水

价地往静怡斋送——那地方现在已经成了重点盯防对象,连出了两个身份高贵的天花病患,基本上已经被列为禁地了。

皇帝天花不比大皇子天花,到了第十二天上还不见要好的迹象,基本上整个大明朝都开始急了。北京城里都有一种浮躁不

安的气氛,太后亲笔懿旨,禁丧葬婚嫁,大赦刑狱,太后携皇长子亲自步行至天坛祈福,令民间不得炒豆点灯泼水。

闹腾了几天,皇帝却仍旧不见好,痘疹仍旧是少的,没有出花的迹象。虽说高烧是渐渐退了,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好兆

头。

就是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徐阶回到了北京城。

他一入京,自然是要先去吏部过关递文书,然后去新的职位上任的。只是如今哪里还有这份心思去办那些俗物?只是想想

紫禁城里那个人,心里就是一团乱麻了,实在是只想看看他,哪怕是一眼,只要是知道他如今的情形也就能稍稍缓解心头

难安。

却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入宫禁去探望一眼。

蒋太后如今是顾不上为难他了,徐阶也不担心当初皇帝曾亲口威胁他的那些话会成真。只是即便没有太后阻挠,皇上不宣

他,他是不能入宫的——哪怕他是挂着职的新任禁军统领。

京城里大家都只是猜测,谁也不敢说皇帝就是得了天花,可是这明摆着的事实,不是避讳就能够遮掩住的。如今京城里越

来越多的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皇上是个什么病症。这样的瘟疫一样的病症,又是拖了这许多天还没有见喜的兆头,皇帝

或许是好不了的了。

徐阶在京城,除了杨廷和这个座师,还有王守仁这个名义上的师祖之外,也着实没有什么有用的门路。而这时候,哪怕是

太后自己,也是见不着自己的儿子的,当然就没有任何一条门路能够让他见皇帝一回。

焦躁了两天,徐阶还是先行办好了回京的有关事务,去各部通了职,又去禁军转了一圈,拜访了几个同年,又去座师和原

上司府上拜见。转眼见皇上已经是患病的第十五天了,紫禁城里却仍旧没有传出好的消息——这也就是说,仍旧是不好的

消息。

朱厚熜从那天开始高烧起,就一直都处于半昏迷状态,身边来来去去的有人在走动,有人给他换干净衣裳,有人给他擦汗

,有人喂他吃药喝粥,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就连有人说他或许活不成了,他也是听到了一些的。

高烧的状态说难受,也不是特别难受,吃了一回药,头疼好了一些之后,也就只是昏昏沉沉的,不怎么清醒。要说身上的

难受,反正病得迷迷糊糊的,又被一大群人伺候着,其实也可以忽略高烧带来的浑身乳酸积累造成酸痛不已的感觉了。只

是他一直不能安稳的休息,总觉得怕下一刻,在放松了警惕之后,生命就会戛然而止。

实在是觉得有些不甘心的。朱厚熜心里只觉得不甘心,不管是睡着还是醒来,总是有一种不能够放手的感觉。

感觉又并不是仅仅针对这个国家这个朝廷的不能放手,总有一种缺憾的感觉在心里徘徊不去。似乎是少了什么,少掌握了

一些什么,少获得了一些什么,少体验了一些什么,因而使得整个生命都缺少了一些值得回味的东西……

不是很清醒的时候,思维可能就会更加的感性而压制住了原本的理智,朱厚熜不止一次地想起上辈子的生活,想起作为苏

沉照时的父母,血缘关系并不是很近,但是感情还算亲密的堂姐和堂弟,高中时关系亲近大学时却不再联系的同学……当

然更多的是想起在明朝的这二十年间,身边走过的人,经历过的事。

似乎是在放纵自己一样的,又一次开始想念夏言……只是这一次,似乎那种思慕的感情渐渐地淡了,只是有些遗憾,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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