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记+番外——洛尘
洛尘  发于:2012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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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风缓缓张开了眼,只见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昏迷了多久?现在是深夜吧?

“风,你已经安全了。”沉稳的声音使他安定了情绪,那紧握住他的手的力道也让他有充分的真实感。

“水……”他喉咙好干。

那只有力的手放开了他,一瞬间,他竟感到莫名的空虚,几乎想伸手去抓回。然而在他还没有细察自己的情绪变化时,他感觉到那个身影已经回来。奇怪,没点灯没点烛,怎么对方可以行动自如?

尚未问出口,他已感到身体被扶了起来,接着有个“器皿”压到他嘴上,缓缓灌进水来。好渴!他记得自己流了不少血,不知道喝水能不能补回来?胡思乱想间,水已喝完,他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哪怕一滴残余都不愿浪费。然而如此本能的行为却引来一匹“狼”的入侵!他尚未反应过来,唇舌已被一个柔软的物体完全掠夺。难怪那个喂他喝水的“器皿”那么奇怪,又柔软又温暖,原来那是……

久违了,这种被温柔对待的感觉。他竟有些怀念……

“风……你在玩火……”和悦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傲风浑身一颤,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最后一次见面……

“不要!”他突然失控地尖叫。

萧无非沉默着,为自己压抑得太久的冲动感到自责,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只是表情严峻地盯着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眸……

傲风为自己的反应过度而尴尬,生怕被问起为何如此反应激烈,连忙自动发问:“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风荷呢?她怎么样了?”

“你昏迷半个月了,现在是辰时,风荷在燕骋那边,她没事。”

“她没事就好,她没事就好……”他喃喃念道。突然,他脸色一变,“你说……现在是什么时辰?天亮了吗?”

“风,你冷静点听我说。”萧无非将他揽进怀中,紧紧箍住,不让他有挣扎的机会,“你中了剧毒,眼睛瞎了。”

第七章:迷情

又来了!那个恐怖的梦……

“好美……”

一个暖湿的东西掠过他的颈、他的肩,又来到赤裸的胸口。那是那个变态城主的舌头,他觉得好恶心,好想吐……

“血的味道,就像花蜜般香甜……”

舌尖舔过鞭子留下的伤口,品尝着鲜血的味道。

“唔……”他因疼痛而呻吟。

“别急,小宝贝,我很快会让你解脱……”

唇与舌继续下移……

放开!混蛋!他想叫骂,但嘴巴被堵了起来;他想挣扎,双手双脚却都被锁得死紧。

“乖……等我从头到脚品尝够了……”

他忽然睁大了双眼,因为一只可恶的贱手摸过他的大腿内侧,另一只则抚过鲜血淋漓的脊背往下延伸……

“不——”

一个惊喊,他居然挣脱了所以的束缚,从床上坐了起来!

目之所及,是那片已经熟悉却依然无法接受的黑暗。这片暗为何如此阴魂不散,让他分不清梦与现实!

“来人!”他兀自从床上站起来,往前探索着走了几步,“来人啊!”

小丫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下子来到他身边扶住他,“公子,您要什么?”

他已换回男装,不再是“姑娘”。

“准备水,我要沐浴!”

“啊?公子不是沐浴过才午休的吗?出汗了擦干就好吧……”

“我要沐浴。”他的脸色阴郁得宛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天空。

小丫头被吓到了,呆呆地道:“可是……”哪有那么多的水呀!现在是旱季耶!

“快去!”他大吼,烦躁地甩开她扶着他的手,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公子!”

“别管我。”他干脆坐的地上,把头埋进双臂圈成的天地中。“去呀!”

“是……是!”

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心里嘀咕着:这都督府的主子,个个都阴晴不定的,好难伺候!别说那新上任的年轻都护大人能在谈笑间下令杀死前人都督大人的十几名下属,而那位护卫大人则一个不满意便将正得宠的侍妾送进妓院,单是她伺候的这个天仙人儿也是动不动就发脾气,完全不若外表那么和善。唉!以为自己经过千挑万选才来到这里应该是一份美差,谁知……

“啊!”一个闪神,她竟撞上迎面走来的人,接着被推开。

“你心不在焉的干什么?”萧无非手中以托盘端着药碗,半点都没洒。

“奴婢知错了!请大人恕罪!”她连忙磕头。

“他醒了吗?”没有分神搭理别人,他只关心那个人。

“醒了。”

“你下去吧。”他径自移开脚步往房间走去。

丫头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那位天仙公子不知犯了什么病,老是得和一些又苦又臭的药,之前给他送药这份差使也是她的,每次他都拒绝喝,后来都护大人只得自己监督,她的日子才好过一点点。唉!不知那位天仙公子是大人的什么人?竟能让他如此细心照顾?若非那位天仙公子是个男子,她都要以为他们是一对佳偶了……

“风,该喝药了。”

一进门,萧无非就出声喊道。知道傲风看不见,所以他吩咐下人走近房间是就要出声,免得吓到他。

“拿走。我不要喝。”傲风仍维持刚才坐的地上的姿势,声音闷闷地从下方传来。

“又在闹什么别扭了?”萧无非将盘子放到桌子上,走过来淡笑着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坐到桌旁的椅子上。

“放开我!”傲风挣扎着,这种被他抱在怀中的姿态让他倍感羞辱。

萧无非却并不理会,只是将他箍得更紧:“乖,喝药。”

“我不要喝!你没听见吗?”那些药喝了总让他想睡觉,而一睡着,他又会梦见那个魔鬼!更重要的是,“喝了也于事无补,我照样是个瞎子!”

短暂的沉默。然后,萧无非的语气却像松了口气,道:“终于还是说了?我还在想,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呢。从我告诉你事实的那天起,你就平静得过分,不哭不闹,连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不喝药也只是以太苦太臭为借口。”

傲风愣住,然后涌现前所未有的狂怒:“没错,我是在装的,我不是外表那么平静那么洒脱,那又如何?你要笑就尽管笑吧,你不是说过要摧毁那份可笑的圣洁和单纯吗?现在你看到了?我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一个虚伪的小人……”

“说这些气话做什么?”萧无非捂住他的嘴,“不准你这样自暴自弃,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你的。喝药!”

“我不要喝!你管我去死!”如此的任性也是他前所未有的。然,他已控制不住自己……

“你可以选择自己喝,还是让我喂。”不得已,萧无非只得使出“杀手锏”。

傲风听到那个“喂”字,脸“刷”地变得通红。他忆起醒来后,水仙来向他道别时所说的话——

醒来后的第二天,水仙就来向他道别。

“你总算醒了。”一把似曾相识的温柔男声在他耳边响起,“醒了就好,否则,公子只怕会把我五马分尸。”

“你是……水仙?”他的意识仍然有些混沌,但总算忆起在哪里听过这把声音,不就是在他去执行那个劳什子被出卖、被陷害的计划之前吗?

“我的真名叫韩奉先,先后的先,‘水仙’是扮妓女时取的,公子都叫我‘先儿’。”

为何……突然跟他说这些?

“倾城也不是你的真名吧?不过,这不重要的了,”水仙——不,是韩奉先了,轻笑了声,又似叹气,“我要走了。”

“走?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被公子驱逐了。”

“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自己是被出卖了才会在御风军赶到之前就被拆穿身份吧?出卖你的人,正是我和燕骋。”见傲风的脸色十分平静,他于是继续下去,“我有一些私人原因,不想公子拿到密旨;燕骋则是不想公子过分迷恋你,打算趁早将你除去……所以,我们不约而同地向都督府的探子透露了你的密探身份。”

“你在说谎,是萧无非为了推卸责任,叫你来顶罪的吧?”

“你是个聪明人,不要自欺欺人,公子若想除去你,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而且,你也该正视他对你的感情了。我之所以来见你,就是不想你和我犯相同的错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傲风狼狈的别开了脸。

“在跟随公子之前,我是宫里的娈童。家父本是朝中武将,因受小人陷害而落得抄家罢官的下场,我求助无门,只得自愿卖身救我重病的母亲,阴错阳差,竟被当作礼物送给了太子。我并非天生的娈人,只是当久了娈童,心态也扭曲了,根本做不回正常的男人,你笑我无耻也好无知也罢,反正我就是这样堕落了,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你是说萧无非?”

“你又犯傻了?这么善良,就一点都不会把不好的事情加诸别人身上?呵呵,实话告诉你,我爱的人不是公子,而是太子。三年前,他奉旨与右卫将军裴居道之女完婚,我不顾他的苦衷以死相逼求去,于是他将我托付给公子,这就是公子没将我送入都督府的原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对我有多重要,所以,我决定回去。临走之前,不得不提醒你,要好好珍惜。我是不清楚公子对你的心意有多重,但你昏迷的这段日子以来,他确实照顾入微,粥水汤药,都是他亲自以口度与你吃,否则,你怎能有命到现在?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

当时他听到水仙直言不讳的话,已经尴尬得想找个洞穴钻,想不到萧无非现在又提起!

“好……我自己喝。”他终于屈服。

萧无非这才满意地将药碗递至他手中。然后,傲风接过药,却不是往口里送,而是往旁边扔!随着刺耳的撞击声响起,药洒了一地,碗也碎裂成片。

沉默弥漫了整个房间,傲风明显地感到对面的人所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他挣脱他的怀抱,心虚地退开。奇怪的是,萧无非竟没有阻止他。

“你在害怕?”萧无非的声音充满温柔,甚至还带着轻松笑意。

是的,怕!怕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在他面前,他总是无法隐藏真实的自己。是的是的,他并非真的毫无野心,隐世弃世!不入仕途,不学经济,只是一直以来因外表的关系明白自己不太可能以男子汉的身份得到认同,所以他只能将远大的抱负深埋心中,追求隐世君子般的自由生活。

“你想逃?”萧无非又问。

他想逃!逃开这个散步危险气息的人!再这样生活下去,他会崩溃!他的所有坚持,都会被这个恐怖的人瓦解!

“风,我告诉过你的,你逃不了了,因为我要定了你!”这不是他自负的宣称,而是他自信的保证!

“你……”傲风的声音微微颤抖,旧话重提,“你答应过我,完成任务之后就让我和风荷自由的!”

“那是燕骋与你的约定,我可从未允诺过什么。而且现在那丫头被软禁了起来,只怕是燕骋也不想遵守约定了。”

他看不见,却知道此时萧无非的脸上必是一种算计的笑!

“你为何对我如此执着?我是个男人啊!”恢复男装,他之前刻意装出的女子娇态也一并消除,他是男生女相,并不代表他“娘娘腔”!即使他着女装的时候,他的英气也是掩盖不住的,若非这张骗人的脸,他早该被拆穿身份。

“我也不知道。”萧无非一向坚定的表情竟也出现了一丝惘然,“所以,留在我身边,我总会找出答案的。”

他只知道,看上眼的,想得到的,就要不择手段去夺取!从小他就没有任性的权利,莫说跟大人撒娇——那不止是神话,更是笑话——就连三餐饮食,也得历尽千辛万苦去跟野兽争夺。渐渐的他认识到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手中握有更多权力,或者说是筹码,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像生长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的杂草,只要有一点阳光掠过,就会拼命往那个方向趋,只要有一点生存的支持,就会顽强地抵抗下去。也许就是因为他有着太多的阴暗的过往,所以他才会对傲风身上的光明气息即恨又爱……

“风,在我得到答案之前,你不准死!”他在呆楞的傲风耳边诉说,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我会叫人再送药来,如果你舍得让无辜的人受罚,你就尽管再摔!”

听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傲风颓然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他?如此的霸道,如此的温柔,他的抗拒似乎越来越无力了呀……

可是,他若不拒绝到底,不就要变成那种……娈童了吗?

呕……胃部有涌现不适感,他又想起那个变态魔鬼……

“快来人啊!给我准备水!”

收回都督府的主权后,萧无非与旗下的“御风军”自然入主了这座华丽的府邸。攻入都督府那晚,那座满是罪恶与血腥的“囚月楼”已被一把火烧掉,所以萧无非和傲风暂居“怜星楼”,燕骋和风荷住在客房,处理公事的地点则在那座废弃了的华丽前厅。

朝廷下令,楼兰收复后收编入安西都护府管辖,此地不再设都督府,只派军队镇守,设文官管理日常事务,保护正常贸易。

“都护大人,都护府在高昌,不是在楼兰,您到底几时要走?”

韩奉先走后,敢这么和萧无非说话的,也只有燕骋了。

“我自有安排。”萧无非只平静地丢给他这几个字,便继续埋头整理花名册。“这些雇佣兵我要留着,日后有用。几个首恶官员已经杀了示众以收民心,剩下的小官小差就都放了吧,囚禁起来也没什么用处。”

“那他的‘后宫’呢?”燕骋明显地话中带刺,“你也要留着吗?”

“什么‘后宫’?”萧无非抬头,以示询问。

“哥舒达的侍妾、男宠很多已趁乱卷款逃走,不过还有几个小男孩不晓得逃,被留在府里。公子要接收吗?”

萧无非皱紧了眉,杀人的目光射向那个同样在执笔勾画的属下:“你知道我没有那种嗜好,开什么玩笑?”

“你真的要我提醒吗?”燕骋冷笑,“住在你房里的那个人,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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