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路漓跟首领太监拿了回魂丹之后，就往回走。刚刚到莫衡庭的门口，路漓只觉得屋内安静的可怕，记得自己刚刚离开的时候，屋里明明还有人在说话啊，难道？九皇子不行了？

心下疑惑，路漓加快步伐走进了里屋。

路漓刚刚进屋就被一个人吸引了全部眼光，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让路漓瞬间忽略掉周围一切事物的女人。

锦贵妃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体态婀娜，身上的肉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则嫌少，除了一身长裙，锦贵妃并没有佩戴任何装饰品，这样却显得更加的清新脱俗，气质高雅。

锦贵妃看起来十分年轻，跟二十多岁的少女一般，皮肤细滑如脂，眼似水杏，樱桃小嘴轻轻的抿紧着，一头及腰的乌黑秀发披在身后。

站在屋里，锦贵妃整个人犹如不慎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超凡脱俗，瞬间把身边本来皇家贵气十足的司莫衡变成了一个市井里的癞蛤蟆。

首领太监并不是第一次见锦贵妃所以并不向路漓那样失态的傻站在那里，进门就立刻下跪，高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锦贵妃那犹如玉葱般的小手轻晃了一下，示意太监平身。

太监起身后将回魂丹用双手捧起抵到锦贵妃的面前。

待锦贵妃看清太监手中之物时，路漓只看见锦贵妃那明亮的双眸里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双颊一直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下了，接过回魂丹，开口说道：“皇上赏赐的？”

太监点头称是。

路漓只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天外之音，锦贵妃那柔和地声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平缓地语调更是有如涓涓细流般缓缓地流淌进了心尖。

只见锦贵妃将回魂丹合着水喂给了莫卿，看莫卿的喉结一动，路漓知道莫卿已将药丸吞下。

“锦贵妃，这次的中毒事件还需彻查，九弟虽然已服下回魂丹，但是还未苏醒，今晚不如就让九弟住在我这莫衡庭里，也让我这个做哥哥照顾下受伤的弟弟，聊表兄弟之情。”司莫卿建议道。

锦贵妃拿出娟质的手帕细细的擦去莫卿额头的细汗，并不转头看司莫衡，只是淡淡的说：“不用了，卿儿住你这儿也不方便，我把他带回翠竹轩。”

司莫衡又开口劝说了几句，见锦贵妃一直没有回应，也就作罢了。

不一会，来了几个侍卫样的人把莫卿抬进了轿子里，路漓一直静静的跟在莫卿身边。

翠竹轩坐落于整座皇宫的最西面，打开赤红色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水潭，水潭中间的假山上潺潺的流着水，翠竹轩内院的四周种植了大片翠绿的紫竹。

翠竹轩虽然很冷清，但是布置的犹如人间仙境一般，非常的具有诗情画意。

路漓跟着侍卫一齐将莫卿抬进一间厢房，安顿好莫卿侍卫们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端着水盆进来了，开始跟莫卿擦洗，更衣。

路漓本想在旁边帮忙，但是没想到他心中的“仙女”竟然开口跟自己说话了！

锦贵妃把头转向路漓，温柔的说：“你是路漓吧？卿儿跟我说过你，谢谢你当初救了卿儿。”

路漓有些脸红，救人出力的是欧阳皓和茶蜂，他路漓可什么都没做啊，对于仙女的问话路漓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呵呵傻笑两声，答道：“别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锦贵妃笑了一下，柔和的声音再度响起：“自古英雄出少年，路漓，我很喜欢你呢，有时间跟我聊聊么？”

“仙女”的一句喜欢，路漓顿时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虽然路漓是断袖，但是被这么个只应天上有的“仙女”说喜欢，路漓还是没出息的心跳加快了。

锦贵妃把路漓带到紫竹林旁边，伸手轻柔的抚摸着一片有些发黄的竹叶，轻声说道：“再好看的紫竹也抵不过春夏秋冬季节的更替，这原本是这片竹林里长的最好的竹子，北方的秋天却早早的吹黄了它的枝叶。”

锦贵妃不知为何竟流露出些许悲伤的神色，路漓宽慰道：“季节交换本就是世间常理，现在的枯萎换来的却是明年春天的新枝发芽。锦贵妃不必为此神伤。”

锦贵妃漂亮的嘴唇拉出一根优雅的弧线，温婉的说：“呵呵，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看见秋风扫落叶就想到人生短短几十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

路漓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急忙开口说：“您一点都不老，我从没见过像您这样漂亮，优雅的女性。”

锦贵妃把手从竹子上拿了下来，对路漓说：“路漓，陪我去碧水潭坐一会儿吧。”

路漓点头。

刚才由于月色朦胧，路漓进门时并没有在碧水潭边看见什么其他摆设，现在走近了才发现，离碧水潭大概十步的地方有个圆形的石桌，围转还有四个小石墩，路漓和锦贵妃相对着坐下。

锦贵妃唤来刚才为莫卿梳洗的小侍女，吩咐其准备些茶品来。

锦贵妃面带微笑的对路漓说：“路漓，尝尝这个茶，这可是我们瞿国最出名的磬茶。”

路漓一听是磬茶，立刻来了兴致。看着侍女往茶壶中倒入开水，在热水刚刚接触到茶的时候，路漓就闻到了一股淡雅的茶香，香气清幽却不会被晚风所吹散，久久的弥漫在石桌附近的空气里。

刚刚把第二次泡茶水加满，锦贵妃就吩咐侍女下去了，锦贵妃亲自拿起茶壶给路漓倒了一杯磬茶，路漓赶忙接过茶杯，对锦贵妃连声道谢。

锦贵妃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后，缓缓的开口了：“路漓，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卿儿也是好孩子，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帮助卿儿一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卿儿这边好么？卿儿的脾气太倔强，我实在不放心他。”

路漓点头。

锦贵妃看见路漓点头，笑的很欣慰，看着路漓说：“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可以开口。”

路漓连忙摇头，说：“我跟莫卿本就是好朋友，帮助他是应该的，不要什么回报。”

锦贵妃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磬茶，说道：“我听卿儿说，你对二十年前的那场事故很感兴趣？可惜据我所知这个事上知道全部事情始末的活人只剩下我与皇上了。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刚才的要求，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站在卿儿身边帮助他。我不要你点点头，我要你对着今晚的月亮发誓，你路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帮着卿儿，站在卿儿的身边扶持他。”

路漓觉得很奇怪，自己刚才已经说了，自己跟莫卿是好朋友，日后莫卿如果有难自己一定会挺身相助，难道是因为锦贵妃担心莫卿日后在皇位争斗中会吃亏？可是我路漓一没钱，二没势，也帮不到莫卿什么啊。但是路漓心下对于二十年前的事太过在意，一时也来不及多想，便开口答应了锦贵妃要他发誓的要求。

路漓站起身来，面朝月亮，举起右手竖起中间三指，朗声说道：“我路漓对天起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扶持九皇子司莫卿，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路漓发完誓，转头看向锦贵妃。

锦贵妃竟然摇了摇头说：“天打雷劈这种东西太玄，不可当真，你就说如违此誓，所有爱你的，和你爱的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终身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路漓皱着眉头看着锦贵妃，这个誓言之狠毒远非天打雷劈可以相比。但心下又太急于想知道陨石的下落，路漓只得照锦贵妃的要求发下誓言。

锦贵妃很满意，对路漓笑的很开心，路漓却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大陷阱。

这是时候的路漓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此刻他只当这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儿子的过渡关心罢了。当他知道自己誓言的真正含义的时候已经追悔莫及了。

锦贵妃很守诺言，路漓发完誓后，就立刻开始讲述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二十年前那场事故发生的时候，那时我才刚生完卿儿，那段日子是我最得宠的时候，也是我与皇上最恩爱的时间，那时虽然我还只是个小小的嫔妃，但是皇上却带着我出席一切皇家宴席，对我恩宠有加，那时的我很开心。”

锦贵妃显然回忆起了过去的甜蜜往事，凤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整张脸洋溢着少女怀春般的幸福，樱桃小嘴也全然展开，露出了一个今晚从没出现过的满足微笑。

路漓并不打算打断锦贵妃回想陈年旧事，只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磬茶，慢慢的开始品味茶香。

第十章

路漓刚刚咽下一口磬茶，就听见锦贵妃开口了：“二十年前的那场事故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那天时欧阳云将军大获全胜班师回朝的日子，皇上举办了一场大型宴会为欧阳将军庆功，宴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天空雷电交加，然后就听见皇宫东面传来一声巨响，后来据在场的人说是天上降下一记闪电正好劈中了皇上的寝宫。”

锦贵妃目前所讲跟之间欧阳皓打探到的消息完全一致，路漓静静的等着锦贵妃讲剩下所发的事情。

锦贵妃突然抬头看看了天空中皎洁的圆月，感叹的说：“一切的错都是那句：真龙出世，天象异变。”

路漓看见锦贵妃陷入了沉思，并不加以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锦贵妃继续开口说：“寝宫的大火被扑灭之后，侍卫们从断壁残垣中发现了两块石头。”

路漓猛地站起，惊呼：“两块？怎么会有两块陨？你说的那两块石头长的什么样”

锦贵妃奇怪的看着路漓，说道：“是啊，有两块神石，都是拳头大小，通体乌黑，神石表面还有些坑坑洼洼的痕迹。怎么了？不对么？”

路漓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像雷鸣一般，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司绝天在二十年前就拿到了两块陨！他多年来收到的毒素辐射都是双倍的，难怪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锦贵妃疑惑的看着路漓的脸色变来变去，说道：“路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今天也很累了，要不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明天再告诉你。”

路漓现在哪里肯去休息，一下子发现了两块陨的下落，路漓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己了，开口说道：“锦贵妃，我很好，您继续说。”

锦贵妃看了看路漓，缓缓的继续讲，锦贵妃讲的很慢，经常还要停顿下来陷入思考，泡磬茶的水都换过三次了，锦贵妃的故事才全部讲完。

当年司绝天拿到两块陨之后，很高兴，觉得这是天降祥瑞，老天都在为瞿国彻底驱逐赶来庆祝，还送了自己两块神石当贺礼。

司绝天一直信奉佛法，专门在宫殿里设了佛堂供奉香火，皇宫里也养了一些讲述佛经的师傅。司绝天拿到神石之后就想把神石供奉到香堂，以此向上天表示自己的敬意。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这个时刻。

佛堂里讲课的一位老师傅看着司绝天供奉在神台上的说：“真龙出世，天象异变。”

司绝天听师傅说自己是真龙，非常的开心，因为自己的皇位是抢来的，名不顺，言不正，这件事一直是司绝天心中的一大隐患，总怕有朝一日会被正统血脉的皇室驱逐下皇位。

师傅继续说：“可是这真龙为什么有两个呢？”

司绝天顿时脸色煞白……

从这个时候起，司绝天就开始防备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第一个引起司绝天怀疑是另一个“真龙”的就是欧阳云，毕竟天象异变也是发生在专门为欧阳云举办的庆功宴上，赶走欧阳云之后的十多年里，司绝天慢慢的把对他皇位有威胁的每一个人都赶尽杀绝。

杀光了所有可能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人，丝毫没有让司绝天安心，反而让司绝天更加的寝食难安，皇位不保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司绝天的性情乃至长相都慢慢的开始了变化。

那两块陨自从被佛堂师傅称作是真龙转世的象征之后，司绝天再也不肯让“神石”离开自己的身边，整日的随身携带者，就算这样做了，司绝天还是生活在终日的惶惶不安当中。

随后就发生了五年前的那桩宫廷丑闻。

司绝天要处死莫卿，有两个深爱九皇子司莫卿的女人四处奔走，为莫卿挽回了生命。

绿袖格格以代替本来要远嫁西域的笙琴郡主为条件，请求笙琴郡主的阿玛向皇上求情，请求司绝天饶过莫卿的死罪。

锦贵妃跟太后达成协议，以终生不迈出冷宫为条件，要太后跟司绝天求情，请求司绝天下旨放莫卿出宫。

莫卿自由了，但莫卿深爱的，也深爱着莫卿的两个女人，从此都过上了万劫不复，生不如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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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魂丹果然是神药，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清晨莫卿已经可以下床自己走路了，但出于调养身子的需要，莫卿决定在自己的母妃锦贵妃这里小住几日。

莫卿刚刚除毒，身子虚弱，今日早上在翠竹轩里走了一圈就又回房休息了，路漓则帮着侍女收拾紫竹林里的杂草。

突然一位贵客登门拜访——司绝天独自一人来到了翠竹轩。

司绝天坐在碧水潭边的石凳上，喝着侍女泡的磬茶，宁静的看着眼见假山上的潺潺流水，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锦贵妃出来了，两个情人对视了一样，这也是五年来的他们俩的第一次见面。

锦贵妃仪态端庄的向司绝天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室礼仪，司绝天则将锦贵妃扶到石桌旁的石凳上与自己相邻而坐。

司绝天低沉悦耳的声音在翠竹轩里响起：“爱妃，卿儿的事我已经彻底调查过了，毒害卿儿的糕点本是给我吃的，但南儿贪玩找衡儿要去了，结果却阴差阳错的到了卿儿的嘴里。衡儿年纪大了，已经等不及了。爱妃，剩下的时我会去处理，我一定会还卿儿一个公道。”

锦贵妃低头行礼，口中说着公式化的语句；“

臣妾感谢皇上圣明，也替卿儿向皇上谢恩。”

司绝天皱着眉头，语含悲切的说：“你还是在生寡人的气么？五年来，你都不肯见我，还把自己囚禁在这冷清的翠竹轩里，你这是在你自己，更是在折磨孤王啊。”

锦贵妃神色坦然的说：“皇上多心了，臣妾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些的地方。这翠竹轩很好，我呆着很顺服。”

司绝天伸出他那犹如枯爪一般的双手，捧握住锦贵妃那细白柔嫩的芊芊玉手，抓到胸前，放在自己的心口揉捏了两下，因外鼓而严重变形的双眼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司绝天放缓声音对锦贵妃说：“爱妃，我的这里一直很想你。你也知道多年来我一直多梦浅眠，没有你在身边的五年里，我更是没有一个晚上的安稳。跟我回乾坤殿好么？别再拒绝我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我已经下旨给了欧阳云的儿子兵权，让他像他父亲那样当将军，这就把我欠欧阳云的债都还了好不好？你看，我连卿儿都叫回来陪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我们夫妻俩能重归于好。”

锦贵妃并没有抽出被司绝天握紧的双手，只是沉默的看了司绝天一会儿，缓缓的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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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卿在翠竹轩休息了五日后就回了沐府，据说，莫卿走后，锦贵妃就搬出了冷宫，跟皇上一起住在了乾坤殿。

“路漓，你有没有怎么样？我听说二皇子下毒害你，你有没有怎么样？你怎么在皇宫里住了这么久，我几次想去看你，那些守卫的都没让我进去，你也不知道给我来个消息，你知道我都担心么？还有那个小九，我让他照顾你，他竟然把自己搞中毒了，真是没用。”欧阳皓把刚进沐府的路漓拉在身边，怒气冲天的抱怨道。

路漓看着欧阳皓担心的摸样觉得十分好笑，扯开被欧阳皓拉住的手说：“首先二皇子没用下毒害我，我一个小人物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人家要毒的是皇上，是五皇子，就连莫卿也是运气不好才中毒的。还有，莫卿不是自己把自己搞中毒的，他也是受害者，好不好？看你这个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