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看了欧阳皓一眼说道：“你把他抬到晴川阁去，你们俩先住在后院的空房间里。”伸手摸了摸路漓的额头，继续说道，“你把你脸上那副死人表情收起来，他这烧的虽是有些厉害，但是应该问题不大。”

欧阳皓轻轻地“嗯”了一声，走进马车内，轻轻的背起路漓，往晴天阁走去。

残月在晴天阁的后院给两人找了两间相邻的房间，认真的为路漓把了脉。

欧阳皓对正在写药单的残月说：“谢谢你，残月，漓儿，这段时间……很不容易，我……”

残月抬头看了眼语塞的欧阳皓，淡淡的说：“生活本就不易，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红眼眶，难看死了，路漓死不了，吃了我的药，过几天就好了。”

欧阳皓感激的点点头。

残月终于写好了药单，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抓药，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欧阳皓说：“我对你们这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很感兴趣，明天把事情讲给我听听吧，这就抵了房租和诊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欧阳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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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残月亲手送来的中药之后，路漓的高烧终于退下了。

“说吧。”残月看着刚刚喂路漓喝下中药的欧阳皓问道。

“其实也没发生好玩的事啦，残月你不用这么好奇。”深知残月品性的欧阳皓无奈的看着已经给倒好茶水准备听故事的残月。

“好玩与否不是你说了算的，快说，离开清河城之后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不说的话，我就把你们俩都扔出这晴川阁。”残月皱着眉头说道，十分恼怒欧阳皓竟敢违逆自己的意思，要知道自己昨晚可是深夜出诊，亲自煎药，还安排住房，这个欧阳皓得了恩惠竟是还敢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想起自己平日里生活的无趣，越想越生气。

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残月，欧阳皓心知这是残月发怒前的征兆，解释道：“我是真觉得我们这一路上的经历挺无趣的，也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说了你也未必爱听。”

残月冷冰冰的说：“爱不爱听由我说了算。”

无奈，欧阳皓只得把自己和路漓离开清河城之后发生的事情慢慢的讲给残月听。

经历的时候不觉得，再度回想起来，欧阳皓才发觉到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越讲到后来越上瘾，不用残月催促，欧阳皓已经把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了残月。

喝了三壶茶水之后，欧阳皓终是讲完了全部的事情，整个人的精神十分亢奋，一部分是对当初与西域士兵决战沙场的壮志豪情，另一部分是对没有抓到拓拔昊为路漓报仇的愤恨。

欧阳皓在嘴里碎碎念着要回去找拓拔昊报仇，发现残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扭头看去，发现残月正蹙着眉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残月，你在想什么？”

“欧阳皓，把路漓那两块陨拿给我看看。”

“你要干什么？那个东西可是路漓的，虽然你让我们住在这里，但是陨也不能给你。”欧阳皓义正言辞的强调道。

残月不耐烦的看了欧阳皓一眼，说：“谁要那个破石头啊，只有你们家路漓把它当个宝贝，为了个不知道用处的破烂，竟是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你放心，我对那个不祥之物没兴趣，只是单纯的想看看陨长什么样。”

欧阳皓别别扭扭的起身，嘴里碎碎念着“不感兴趣就不要看啊……”之类的话，但是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他雀跃不已的内心，刚才残月把路漓称做是“你们家路漓”，这个称呼让欧阳皓有种想跳起来大叫的冲动。

翻找了半天，欧阳皓终是把剩余的两块陨拿到了残月面前。

残月盯着欧阳皓手中的陨看了一会儿，又抢到自己手中细细抚摸。

欧阳皓十分不解残月这一古怪的行为，问道：“残月，你怎么了？”

残月看了眼眼前的欧阳皓，又扭头看看正在床上睡觉的路漓，仿佛在内心下了一个什么决定般的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欧阳皓条件反射的点头，完全不知道残月想要干什么。

过来不大一会儿，残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

“残月，你干什么去了？”

“你看看这个。”说着，残月把手中的布袋里之物倒出放在了欧阳皓的手上。

“这是？这个……怎么会……这……”欧阳皓拿着手上的东西，一时间思维竟是有些错乱，他看看残月，又看看路漓，再低头看看手上的东西，语无伦次的说道。

残月看了眼欧阳皓手中的陨，说：“这个应该也是路漓口中所说的陨——第四块陨。”

第二章

“你是从哪得到这个的啊？这个也是陨么？可是漓儿明明说陨只有三块的啊，这个……”拿着手中的第四块陨，欧阳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陨。

残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欧阳皓，淡淡开口说：“等路漓醒了，我再告诉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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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儿，你终于醒了，觉得怎么样？还难受么？”欧阳皓扶起昏睡了两天的路漓关切的问道。

路漓摇摇头。

“喝点水，你先躺下，我去叫残月，让他再帮你看看。”说完，欧阳皓就出门去找残月了。

“漓儿，你怎么起来了？”跟残月一起进门的欧阳皓看路漓坐在桌边，出声问道。

“这个是从哪来的？”路漓的嗓音因为发烧的关系干涩而沙哑。刚才欧阳皓走的匆忙，遗留在桌上的三块陨被起来倒水的路漓发现了。

欧阳皓看着路漓手中的陨，此时三块陨已经完全拼成了一体，这是一个没有一丝缝隙，完完全全的密和成一体的大陨，开口说道：“漓儿，你病刚好，小心别着凉了。这个陨是残月的。”

“残月？他怎么会有这个，最后一块陨明明被泊友捏碎了，就在我的眼前，我亲眼看见的，这是怎么回事？”路漓不相信的追问道。

“因为被泊友毁掉的是假的！”残月冷静的说道。

“不是真的？那这块才是真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司莫卿明明说最后一块陨被绿袖带去了西域，这……”因为过于震惊，路漓的思维有些混乱。

残月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来到路漓身边坐下，接过由三块陨拼接成型的大陨，说道：“当年绿袖出嫁西域的时候确实身上带了一块这个石头，但是真的那块石头并没有被她带去西域。”

“什么叫没有被绿袖带去西域？”

“因为真正的石头在路途中就被启天偷走了，绿袖带去西域王宫的是块假的，被泊友毁掉的也是那块假的。”

“启天是谁？”路漓疑惑的问道。

“启天就是孟神医，孟启天是孟神医的本名。残月，你说真的陨被孟神医偷走了？他是怎么偷的啊？”欧阳皓说道。

残月轻轻触摸手中的陨，说道：“五年前绿袖出嫁时，启天作为随行御医，跟着送行的队伍一起送绿袖去西域，他就是在这路上偷走了陨。”

“孟神医原来是御医啊？”路漓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

“嗯。当年这个破石头把皇宫砸个大窟窿的时候，他也在场，后来还是启天发现的这个石头的益处，同时也是启天发现了它的坏处，可惜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说道最后，残月的声音里透出了无尽的哀伤。

“这个陨还有什么益处么？漓儿，你知道么？”欧阳皓问道。

路漓摇头，自己只是听“声音”说这个陨在地球是起到了坐标的作用来引导大陨石撞击地球，至于坏处应该是陨会放出辐射，影响陨主人的性情和身体会产生变化，但是这个陨还有益处么

路漓一直都觉得这个陨是万恶的根源，没有它地球不会毁灭，自己的家人朋友不会死亡，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思索了半天，路漓实在无法想到这个陨到底是有什么益处。

残月看着眼前不明所以的俩人说道：“这个石头可以治病，在启天的设想里，如果运用合理，这个东西可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

欧阳皓嘲笑道：“这个陨能治病？还能让人长身不老？孟神医又再做梦呢吧。”

路漓听见残月的话却呆住了，他的心中有了一个想法：陨上有辐射已经是肯定的了，当辐射大的时候人类会受到辐射毒素的影响而变成没有思想的异形，但是如果把辐射控制在一定量的范围内那是不是就可以治病呢？就像现代医学常用的X光，化疗之类的医疗手段，这些现代医疗科技在治疗疾病，杀死癌细胞时的作用已为世界公认，但是这些治疗手段的使用也是有着严格的限制，如若没有按照要求使用，其对人体的伤害也是无法估量的。

残月听出欧阳皓话中的嘲讽之意，冷冰冰的反问道：“哼，如果这个石头不能治病，当初郝舒伤重快死了，还有路漓被萧晴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你以为我是用的什么方法救的他们两个？”

欧阳皓睁大了眼睛用略带指责的语气说道：“你是说，你救人用的是这个陨？那你当时怎么不拿出来啊，如果知道最后一块陨在你这里，我和漓儿根本不用去趟西域，还害得漓儿的手……”话到此处，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个石头怎么说也是启天从皇室偷来的，我怎么能拿着它招摇过市，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们再找它。当日我治疗路漓时，他自己也没发现嘛……哦，我忘记了，当时路漓好像已经昏迷了……不过这也不是我的问题。” 残月把自己的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欧阳皓拿残月没有办法，不过路漓手臂别砍也确实跟残月没有关系，想了想继续问道：“孟神医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陨可以治病才把陨偷走的么？”

残月摇头说：“不是，启天虽然知道这个石头可以治病，但对于这个石头是个不祥之物却有着更加深刻的认识，启天到后来就非常想毁掉这个石头，但是我和他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办法毁坏它分毫，之前你说那个泊友可以用手捏碎石头，这可真是荒天下之大缪。”

欧阳皓问道：“为什么说这个陨是不祥之物？如果真的是不祥之物，那先皇为什么把陨随身携带二十年呢？”

残月冷笑说道：“如果不是司绝天把这个石头一直随时携带，估计他现在还成不了先皇呢。”

“什么意思？”

残月轻挑眉毛看了欧阳皓一眼，玩味的说道：“看来，你爹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当年这个石头降临时随之也产生了一个谣言——双龙现世，而你爹欧阳云显然就被世人认为是除了死绝天之外的另一条真龙，从那之后，死绝天就想方设法把你爹放逐到了这离朝都十万八千里的清河城。”

欧阳皓没有回话，关于自己父亲是被赶出朝都的事，自己虽然已经听司莫卿讲过了，但是每每想起自己父亲竟是因为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而在壮年被放逐，心中还是愤愤不平。

残月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当年落入死绝天手中的一共有两块，一开始这个石头只是作为一个信念的象征这么摆放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呆子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个石头对于受伤之人的患处有着显着的疗效，用石头放在患处，再配以针灸扎穴，患者伤口很快就可以止血，并且迅速愈合。”

欧阳皓发现了残月话中的漏洞，不解的问道：“你说孟神医五年前就得到了陨，而且那时就已经知道了陨可以治病的功效，那三年前郝舒被老虎所伤之时，孟神医为什么不用陨给郝舒治病，反而把可以给自己治病的幻草给郝舒服用呢？”

残月面无表情的说道：“首先幻草对启天的病没用，如果幻草能救启天的话，你以为我会把幻草给郝舒吃么？第二，就是因为启天在长期使用石头疗病的过程中发现了石头给患者带来的问题，他才没有用石头给郝舒治病的。”

“孟神医发现了什么问题？”路漓问道，心中迟疑难道孟神医也发现了陨会让人性情大变么？

“在启天刚刚发现陨可以治病的时候，十分的开心，石头可以治病无论是对于作为一名大夫的自己，还是对整个瞿国来说都是一个惊人的发现。当时的启天甚至设想从石头里发现长生不老的秘密，他的这个想法也得到了死绝天的支持，但是在经过多年的实验之后，启天发现这个石头不仅不会让携带之人长生不老，反而会消减使用之人的寿命。”残月说道。

“怎么会？”路漓奇怪的问，虽说受到陨石辐射的影响，最终人类会变成异形，但是减寿一说，实在是毫无根据啊，又一想，减寿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没人研究过人类变成异形之后会活多长时间。

残月解释说：“千真万确，启天发现，这个石头之所以能让患者的伤口迅速恢复是加快了人体本身的修复功能，打个比方：原本三个月才能好的伤，因为石头的帮助硬是缩短成一个月就好了，这被缩短的两个月的时间在无形中却还是被消耗掉了。这也是当年为什么启天不用石头给郝舒治病的原因。除此之外，启天还发现长期佩戴这个石头的人，就不能再离开它了，一旦离开石头之后，整个人就会萎靡不正，情绪癫狂并且迅速衰老，离开石头长达一段时间之后，佩戴之人就会死亡，这也是启天偷绿袖石头的真正原因。”

“那个时候的孟神医已经离不开陨了？离开陨他就会死？”路漓问道，他在心中想起了突然暴毙的萧晴，当初也是自己带走陨之后，她就毫无预兆的迅速衰老以致死亡的。

残月咬牙切齿的说道：“启天奉死绝天的命令研究石头的长生之法，等他发现石头会缩短人的寿命并产生强烈依赖性的时候，他已经离不开这个石头了。这一切都是死绝天的错。当年听闻绿袖想偷走石头，启天便提议自己帮忙，后来又趁机偷走了绿袖的石头。我并不觉得启天做错了，相反他还帮了绿袖才对，绿袖偷石头只是因为相信石头象征着真龙，启天却是因为司绝天的私心而再也离不开这个破石头了。”

第三章

“那当年孟神医的死因……”欧阳皓迟疑的开口问出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疑问，当年自己只是知道孟神医身体不好，精神总是很差，突然又一天就听说孟神医去世了，当初接到这个消息时自己可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的这个事实。

“虽然在身体上已经离不开石头，但是启天到后来说什么都不愿意把石头放在身边，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一开始我没有发现，等我知道的时候……”残月缓缓的开口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了孟神医的逝去。

“如果明知不携带陨会死，孟神医为什么不愿带着它呢他当初从绿袖那里偷走陨也是为了活命啊。”欧阳皓奇怪的问道。

“因为他怕自己会伤害我。”残月低着头说道。

“伤害你？孟神医怎么会伤害你？他那么爱你。”欧阳皓追问道。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残月蹬了欧阳皓一眼，对路漓继续说道，“我已经听欧阳皓说了，你要这个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