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季涵，你可不知道，咱儿子真厉害，他那个小同桌，胖乎乎的小孩儿，比扬扬高还壮，被扬扬教训的，那叫一个狼狈，整个儿就跟掉土堆里一样，哈哈~”

看他为这种事笑起来，季涵不知该做何感想，“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么，亏你还是个老师，你在幼儿园里也是这么样，看着两个小孩子打架，就关注谁厉害？”

“喂，这可是咱儿子，和别人怎么能一样。不知道么，在父母眼中，孩子就是再混再没出息再看着不顺眼，那终归也是自己的种儿，护犊子呐！”

季涵敲敲他的脑袋，正准备去做饭，就听见小屋里突然响起哭声。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走去小房间。

推开房门，就看见早早坐在地上大哭，他屁股底下和周围的地上都是散落的乐高积木，那原本立着的乐高机器人彻底散了架，而扬扬站在他面前，手微微抬着，像是愣在那里一样。

“怎么了，怎么了？”看小儿子坐在地上，季涵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把儿子抱起来。

“呜呜呜，我……我的……散了……呜呜呜，哥哥大坏蛋……坏蛋……倒了……”早早一到大大怀里，里面撒起娇来，哼哼唧唧的，季涵也听不出大概来。他扭头看向扬扬，那孩子低着头，咬着嘴唇盯着地上那一摊散落的积木碎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好了，早早不哭了，”见季涵哄不住孩子，方旻把早早接了过去，拍拍他的后背，劝慰他，“羞羞，早早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啊羞~”

扬扬一直闭口不答言，可看看屋里这阵势，大概也不过就是早早缠住扬扬，弄得哥哥不耐烦了，甩开他，结果劲儿大了些，小家伙就退了几步，把自己的机器人给推倒弄散了。

本就不是大事，不过早早被宠坏了，所以一点不顺他的意，他就要闹脾气。季涵怕扬扬内疚，抬手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

扬扬抬起头，及其严肃的说了句话，“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季涵笑笑。

那边方旻终于安抚住早早，替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诶，对了，我们早早可坚强了，才不动不动就哭呢，好了，我们和哥哥一起把机器人再堆起来，让它原地复活，好不好？”

早早怯生生的看着扬扬，好像是怕他生气一样，头却轻轻点了下。

“好了，扬扬来，我们一起来弄。”方旻抱着早早，一手揽过扬扬的肩头。

扬扬躲避了一下，“我还有作业……”

“没事，晚上让你大大辅导，要劳逸结合，别就一直窝在书桌前。季涵，把地毯给抽出来呗。”

“我陪他们玩吧，你歇着。”季涵把地毯铺好，看着方旻把早早放下，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撑着腰往地毯上坐，季涵连忙上去扶，并且后悔自己刚才没提前预知他的意图。

“行了吧，你笨手笨脚的，净帮倒忙！”方旻推开季涵的手，自己盘腿坐好，拉着不情不愿的扬扬也坐下来。“行了行了，你去做饭吧，别站这儿了。这个……是怎么拼的来着呢……诶，扬扬，你把箱子里的图纸拿过来看看。”

扬扬显然并不愿意参与进这样的活动，但是方旻却一个劲的给他分配任务。

“扬扬，你看看这样搭对不对？”

“扬扬，你帮早早把胳膊上那块绿色的换个方向。”

“扬扬，你指导着弟弟一点，他那部分很重要，否则倒了，我们都要重新来。”

季涵无奈的被赶进厨房里做饭，等他再回来，机器人已经初见雏形了。

“哥哥，那个不是放在那里的，要放这里。”

早早早就忘记刚才的矛盾了，一口一个“哥哥”，听着亲昵的不行。

扬扬专心低头拼积木的时候，偶尔也会忘记冷漠，搔搔后脑，露出孩子该有的模样。

就像方旻说的，事已至此，就继续走下去吧。慢慢走，慢慢爱，总有一天，扬扬会接受这也是他的家，认定现在围绕着他的，也是他最最亲密的家人。

75、产检

虽然那天父子三人看似相处融洽，但事情过去以后，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扬扬依旧沉闷，早早依旧缠人，夫夫两个依旧无奈。

情感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好像相信一见钟情若非有日久生情做支持，寿命长不了一样，季涵想，大概轻易让儿子接受自己也不一定就好，不如耐心的继续对他好，等着他融入这个家的那一天。

操心的事情一多，时间就好像不够用了起来。整日忙忙碌碌的，季涵有些时候睡一觉起来，都会记不清前几日是怎么过的，忙了些什么。

季涵坐在工作室的办公桌前翻看行程日历，这几天的事情还真不少，之前张楠的小女儿满月自己正忙着扬扬的事情没去，说好了这几天去家里看看，还有……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速翻找之前的记录，又掰着指头算了算，季涵猛然想起今天正是方旻产检的日子。一拍脑门，他拿了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自己怎么连这事儿都给忘了，最近还真是忙乱，只要不记在本子上转身就能忘！

一边开着车往家赶，一边找了蓝牙耳机戴上，季涵生怕方旻自己跑去医院了。可没想到，自己电话打过去，家里竟然半天没人接，再往方旻手机上打，竟然还关机了。

该不会，这人已经自己去医院了吧？还不带手机，这不是诚心让自己着急么？难不成……是惩罚自己忘了？

一路上季涵脑子里产生了各种想法，其间有几次他甚至想拐了弯先到诊所去，不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他还是决定先回家看看。

季涵快步跑上楼，打开门就往里屋跑，结果还真的在卧室里看到了方旻。

不过，是在床上……

季涵下意识的感觉就是方旻出了什么事，扑到床前，刚想开口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结果嘴张了张，又合上了。

方旻窝在被子里，一手枕在头下，睡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早上自己出门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早上还是他叫儿子们起床的，没想到三人都出了门，他又倒回床上睡回笼觉了。看他这样子，睡得还真香。

没事，就好。

睡吧，你也真是累了。

把西装脱了丢到床上，季涵用自己的胳膊替下方旻的手，让他在自己怀里躺得舒服些。又把他那只大概被压得发麻的手握住，小心的捏了捏。

白日里看着睡着的方旻，季涵才发现他眼底的眼袋很重，脸颊好像也有点肿。半侧着窝在自己怀里，一呼一吸都显得有些滞重。胸腹一起一伏，暖暖的腹顶隔着睡衣和衬衣贴过来，季涵被那种软软的触感弄得心神不定。

看他砸吧砸吧嘴，季涵笑着抬手在他嘴角抹了抹。

真丢人，多大了睡觉还流口水！

没想到这一抹，竟然把这人吵醒了，方旻哼唧了一生，挺挺腰，把眼睛睁开了。

“醒啦？”

“嗯？”方旻揉揉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不睡了？”

“不睡了。你又忘带什么了？丢蛋鸡！”

“说谁丢蛋鸡呢！”扶着他坐起来，季涵在他腰侧掐了一把，“你记不记得今天要干什么？”

“什么？”

“产检，忘了？”

“嗯？什么时候，今天？”方旻还没搞清楚状况，接过季涵递过来的绒衣迷迷瞪瞪的往头上套。

“当然是今天！得，我以为就我忘了呢，你也没记住！”季涵笑着摇头，蹲下来帮他穿袜子。

“这么快，我觉得上次产检还没过去几天呢。”

“过去快一个月了！”到浴室取了毛巾来给他擦脸，季涵顺手摸了摸他浑圆的肚子，“你说，这小家伙会不会生气啊，这俩爸光顾着他哥哥，竟然都忘了给他检查身体的日子了。”

“切，我儿子哪有这么不懂事！”方旻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起身去抽屉里去病历本，“他敢我就揍他！”

不过，这次还真的让季涵一语成谶，几个星期以后，这个一直安分的小家伙终于把积聚的不满一股脑儿的宣泄出来，方旻却是想揍他也够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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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最近没操心吧，孩子的各项指标和之前比差太多了。”

两人最后还是准时赶到了医院，老大夫给开了好几张单子让他们去检查，等所有的结果出来，这才坐下来一张张的看那些外行人看不懂的数据。一边看着，一边用他的墨水笔在病历本上写东西，头也不抬的教训这两个准爸爸。

“这可不行啊，孩子个头太小，营养跟不上啊。你是不是没睡好吃好，脑子里琢磨太多事儿了吧！”

老大夫抬起头，推推眼睛，“这个时候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的生个健康孩子重要！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后天再补可费劲呢！”

两人被老大夫说得惭愧，微垂着头都不敢接话。

“唉，听了就得做。营养针什么的我不提倡，还是要在吃的上面下功夫。年轻人，别怕胖，生了以后自然就瘦下来了。是苗条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没有，吕大夫，我没刻意节食减肥……”

“没有就好，捡那有营养的，搭配着都吃点，听到了没？”

两人赶快点头应下。

“这胎位不是很正，但是才刚28周，再等等看吧。你们也别着急，现在孩子还有可能自己转过来，等到下次再来看看。你要是有哪儿不舒服，别忍着，可得说。孩子可是在你身体里，你的感觉最直接，你不说，别人也不好判断。”老大夫又嘱咐了几句，把填好的本子递了过来，“下次产检是两个星期以后，可别再忘了啊。操点心！”

老大夫的话让季涵有些介怀，他还想再多问问，但是老人家却劝他放轻松。他又想想，方旻还在这儿，万一真有什么让他也跟着担心就不好了，这才作罢，拿了病历本和方旻回了家。只希望真的像老大夫说的那样，孩子能自己调整过来吧。

接下来几天，接了老大夫“旨意”的季涵开始尽职尽责的帮方旻进补。猪蹄炖玉米，红烧肉烩土豆，白灼虾……各样菜式季涵都勇于尝试，虽然再一次证明他确实没有成为厨师的天赋，在方旻的指导下，也算没糟蹋东西。

饭桌上，早已经喜欢大大厨艺的早早还算给面子，啃猪蹄啃得挺欢。方旻也没有拒绝季涵每天都给自己单独盛的一小碗主菜，为了给肚子里的三儿补身子，他已经快来者不拒了。可是，最最捧场的，还是扬扬。

其实之前季涵就已经发现了，扬扬吃东西不挑，哪怕是早早哼哼着抱怨自己做得没味道的菜，扬扬也还是吃得很香。起初他和方旻还担心两家的口味不一样，饭菜不合扬扬胃口，结果他来家里最适应的，反倒是饭菜。半大小子，能吃是福，看着孩子能吃，还不嫌弃自己手艺，季涵不知道有多开心，管不住自己手一样一个劲的给儿子夹菜。

周末，天气不错，季涵开车带一家人到张楠家看望张家的二公主。路上早早就兴奋的和扬扬讲着雯雯姐姐有多漂亮，她给自己看小妹妹的照片有多可爱。这段时间扬扬也能和早早在一起玩了，还挺有大哥哥范儿的总是照顾着这个小了自己快三岁的弟弟，不过偶尔也还是会对他像跟屁虫一样黏着自己的行为表示不满。

季涵敲开张楠家的大门，早就等着的雯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拉了早早进屋。

“雯雯姐姐，这是我哥哥，我哥哥哦~”被雯雯牵着手的早早另一手扯着扬扬，迫不及待的要向他介绍自己的哥哥。

“季思扬？”一看到扬扬，小姑娘露出吃惊的表情，一下子就喊出了扬扬的大名。

扬扬没接腔，歪着头看看面前的女孩子。

“雯雯，你认识扬扬？”看这三个小家伙的样子，方旻也有些奇怪。

“他就坐我前面，上回做值日生洒水还把我的裙子弄湿了！”

“是你非要站在路中间的！”

本来季涵还觉得挺巧的，扬扬因为上学晚和小他一岁的雯雯正好一个班，可看现在这阵势，好像处得不太好啊……

不过孩子之间的事情，就留给他们自己吧。

“致鑫呢，在里面休息呢？”

“呵呵，马上起来了，昨天晚上那小祖宗哭了一晚上，我怎么哄都哄不住，他在旁边也没睡好。”张楠笑着搓搓手，“这小丫头，太能哭了，饿了哭，吃饱了劲头足了哭得更响。”

“季涵和方老师来了。”正说着，门帘被掀开，任致鑫穿着家居服走了出来，“张楠，你怎么不知道倒水洗水果啊，就杵这儿站着？”

任致鑫的身材还没恢复，蓝紫色的宽松家居服穿在身上倒是修饰了不少，不过一看就知道他精神不好，火气也大了些，一张嘴就数落起人来。

张楠倒是全不在意，抬腿往厨房去了，“呵呵，我这不是忘了么，你们先说着，我倒水去！”

“爸爸，我带早早去看小不点儿！”

“去吧去吧，轻点声，别把妹妹吵醒了啊。”

大人在客厅里说话，三个小的就迫不及待要去看小宝宝了。季涵有些不放心，也跟着进了卧室。

窗户上挂着厚厚的帘子，屋子里有些昏暗，大床的一侧的粉色睡袋里躺着安睡的小公主。一个多月的小家伙嘟着水水的小嘴，脸蛋儿粉嫩粉嫩的，乖巧的哪里像是任致鑫刚说的那么能闹腾人的模样。

“她可爱吧？我爸爸说，过一段，她会变得更漂亮~”雯雯趴在床上，摸摸妹妹的脸，引得小丫头蹙了蹙眉，她马上收回了手。

“哇~像水蜜桃一样，她要是会和我们玩就好了，”早早也想伸手去摸，季涵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扬扬抓住了他那没轻没重的手，他只好吐吐舌头，“哥哥，小妹妹是不是很可爱？”

“嗯。”

“那，哥哥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都行。”

“让爸爸给我们也生个妹妹玩好不好？”扬扬对这个话题的冷淡完全浇不灭早早的热情，他仰着头继续追问，“哥哥你看到爸爸的肚子像装了一个大西瓜一样了么，那是有小宝宝了。小妹妹当时也是被任叔叔藏在肚子里的。爸爸说，我们以前也是被他藏在肚子里的。”

早早的话让扬扬愣了一会儿，他又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婴儿，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些。

“嗯，爸爸说，小宝宝特别小的时候，就需要爸爸妈妈的保护，所以就被藏起来，等到他不会被坏人抓走了，就可以出来玩了。”早早把爸爸的话发散了不少，还一副认真的表情说出来，看得季涵想笑，“对了，爸爸还说，等到夏天的时候，他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就出来和我们玩了。哥哥，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隔了好一会儿，扬扬才慢慢开口。

“妹妹，弟弟太吵了。”

76、突破

一场绵绵春雨落下，气温一点点回升，空气里渐渐有了春日该有的暖意。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正是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出游的好时节。

扬扬和早早的学校都下了通知，要在下周组织学生春游。这是扬扬转学以来的第一次集体活动，也是早早第一次参加春游。早早把兴奋都写在了脸上，饭桌上说起即将到来的春游，激动的差点把小碗都推倒了。扬扬表面上丝毫不为所动，但想也知道，孩子对这样的活动都是有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