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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abxyz  发于:2011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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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生松开手,“你是曲大哥的师弟?”

古非轻轻咳嗽两声,“曲凤言最爱自吹自擂,跟人斗毒药赢了就说‘你的药未必无人可解’,听说阁下曾在他的凤来居呆

过几年,他这样的嘴脸必然是见过几次了。”

裘生道,“你怎能这样说你的师兄?”

古非笑道,“有何不可,他气得冒烟也不敢出他的凤来居半步,有本事便出来教训我。”

裘生语塞,原来曲凤言素来心高气傲,若是治伤治病便罢了,若是为人解毒,必然要尖酸刻薄的损一顿下毒的人。长此以

往,得罪了许多用毒的高手。三年前有人向曲凤言的夫人花蕊下毒,使她缠绵病榻,连移动也不能。曲凤言唯恐一眼看不

过来便送了妻子性命,故而从此往后半步也不敢踏出凤来居。

当年裘生年少,被那人利用向义姐下毒,花蕊初中剧毒,唯恐丈夫偏激,不肯饶恕裘生,故亲手刺伤裘生,逐他离开。曲

凤言虽然想杀了裘生报仇,却不忍让妻子失望,从此对裘生不闻不问,只当从没认识过他。

但裘生和曲凤言学过一些医术,古非用的普通迷药自然对他没有作用。

裘生皱起眉毛,他在想如何处置这个人。

但他很快就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古非已经给了他答案。

低低呻吟一声,古非用力揉着后颈。

裘生虽没有用重手法点住他的穴道,然而疼得这么厉害,到明天早上,那里也一定会乌青一块。

古非爬起来,对僵在那里不能动弹的裘生微微一笑。

“裘兄,请了。”

背着手绕到裘生面前,古非道,“曲凤言的药对大部分的迷香的确有效,但你要知道,有时候我们不需要用迷香也能制住

一个人。对付我们这样的人——”他轻轻笑出声来,“——一定要让我们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

裘生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脸板得很严。

古非叹了口气,“你是我师兄的小舅子,我也不能对你怎样,只想跟你打听个事。”他顿了顿,有点试探的问道,“你知

道毕留在哪里么?”

“我只是昆尚斌临时雇的车夫。”

“昆尚斌要真的拿你做车夫,他不是瞎了就是傻了。”

“我的确不知道毕留在哪里,我只是那辆马车的主人。”裘生冷冷注视着古非惊讶的脸,“我以赶马车为生,雇主要我去

哪里,我就去哪里。”

接着,他有些挑衅的对古非扬了扬眉,“我在雨城赶马车已经三年了。”

次日清晨,那妇人便向东丹世家而去。

古非留在客栈里没有跟去,并尽力忽视裘生射来的恶狠狠的眼神,并且抑制自己不要再去惹裘生。

走近一个医道世家的大门,几乎可以从空气中闻到药香的味道。

古非转了转指尖的茶杯,忍不住回想起一些不那么美好的记忆来。

比如说小时候试着学武被昙悠子训得鬼哭神嚎从此再也不练武,刚开始行医时因为失误灰溜溜跑回去找帮手……

然后看了看蓝悠悠的天,碧绿绿的地,决定在这种良辰美景里还是不要想这些过于灰暗的东西为好。

尤其是,当某个漂亮的姑娘已经坐到面前的时候。

裘梓抱剑躺在瓦上,这里是偏房的背阳面,他身上披了青色的布,就像一个在黑暗中隐匿起来的影子,万无一失,绝不会

被发现。

他白天睡在权门总舵的房子的瓦片上,晚上溜达在权门总舵的屋子之间,过得很是逍遥自在。

然而他心里却有不小的疑问。

很多很多,其中一个最大最关键的萦绕心头,简直牵肠挂肚。

毕留哪儿去了?

权门总舵只留下一个分舵主坐镇,毕留和昆尚斌都不见人影,实在不像对付自己的架势。

裘梓虽然算不上太自大,但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充足的。

古非说他一个人能单挑整个权门,裘梓说您老人家太抬举我——但裘梓相信自己还是能单挑整个没有毕留和昆尚斌坐镇的

权门的。

如此放了总舵空门,绝不是毕留的做法,虽然保不齐他有些什么突发的事件要处理,但权门态势不明,裘梓并不想冒险。

难保裘梓一时按捺不住跳出去,毕留就会出现在他身后嘿嘿一笑,说小子我等你呢……

裘梓想,那样我也太冤了。

然后裘梓又发现了一件事。

就是毕留的老婆,云娉婷不见了。

云娉婷是武林中有名的美女,据说还是东北金刀云雷的独生女儿,结果这个一身正气的老爷子在女儿跟毕留私奔之后的第

三天,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裘梓曾经愤愤然跟古非说起这件事,结果古非说,这样多好,以后就不会有父女相残的惨剧了。

说话的时候古非的嘴角挂着一点讽刺的笑容。

话说回来云娉婷,她这样抛家舍业的跟着毕留,毕留自然也把她当成宝,据说在权门总舵金屋藏娇藏着呢。但毕留的主屋

没人住,各个上点档次的厢房也没人住,再就是裘梓这几天对权门总舵各个密室的探查,觉得这里藏个老鼠苍蝇什么的还

有可能,要把一个人娇生惯养的藏着,实在困难。

于是当天晚上裘梓决定再去溜达一圈,要是还找不到毕留,就先回头去找古非。

毕竟让他一个人走,还是不放心。

于是当天晚上,裘梓熟门熟路的荡悠进了毕留的卧房。他的卧房装饰静雅,显然有一个大家闺秀做主妇持家。

毕留外室案头有一方砚台,普普通通,大气方正。

裘梓把砚台往左扳了扳,墙边无声无息滑开一扇小门。

因为前几天进去这个密室时一点阻碍的没有,裘梓今天走进密室的时候相当轻松自然。

然而就在他迈步进去的一瞬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密室中点了一盏油灯,而他的视线集中在密室中的桌子,桌子上的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和裘梓南下时碎掉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绝妙的欢迎仪式。

第 8 章

那妇人在东丹世家呆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离开了,按原路折回。

她经过那个枫林边的客栈时,古非正靠在桌边喝酒。

他平时喜欢喝茶,因为那会让他清醒,用药落针的时候手不会颤,心也不会慌。

但这时候他忍不住想喝一点酒,因为他面前坐着的漂亮姑娘。

那位姑娘穿着一身春水绿的衣裳,长得也跟春天的花儿一般,又漂亮,又可爱,稚嫩中带着一点庄重。

而且她的动作很文雅很温柔,她不多话,但说话的时候声音温和的像三月的春风。

尤其她还是东丹世家的家主东丹霖唯一的女儿东丹慧,她有着美貌和聪颖,更有财富和权势。

当她水润的眼睛凝视着古非时,古非忍不住叹气了。

他说,“东丹姑娘,您找我有事么?”

东丹慧的脸上露出明快的笑容,如果只看着她的笑容,一定不会有人猜到她正在说的话。

“你看到了那个刚刚进入东丹家的女人,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

“为什么?”

“杀了她,你不会后悔的。”

“虽然我不介意帮朋友做一点事,但在下不想误伤无辜。”

“她并不是什么无辜。”东丹慧转动着眼珠笑了起来,柔软的身体前倾,手搭在古非的肩膀上。

古非可以闻到东丹慧身上散发的清香。

“那她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只能让你失望了。”

然后他的指尖微微感到了一丝刺痛。

就像被头发丝刺到了一样,但下一瞬间,那一点点疼痛一下子扩散下来,让他白了脸。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像一汪春水

一样的姑娘,下手会这么快,这么狠。东丹世家的医术在江湖上享有盛名,但他们的毒却是让他们保有高超又神秘医术的

武器。就像光与暗,白与黑。

古非想起曲凤言,他这个师兄非常自负,但说出来的话偶尔也是能听听的。他曾经说过,不要以为东丹家的毒比田家差!

他的手止不住颤抖,但脸上却依然带着笑,看着东丹慧。

他说,“我学医不是为了杀人,下次有这等好事,你不妨去找曲凤言。”

东丹慧道,“据我所知,你制的毒药并不比曲凤言少。”

古非道,“没错,人在江湖飘,总要有些防身的东西。”

东丹慧道,“有我东丹世家做背书,你还怕误伤好人么?”

古非道,“我当然信得过东丹家,但若真的只是为了杀一个普通女子,又何必找我这个名不见经传又不通武功的人动手?

”说着,他站起身,刚刚手指的颤动已经停止,脸色也恢复正常。

古非对她温柔的笑了笑,“希望以后遇到你的时候,能够和你分享除了这些不太让人舒服东西之外的话题。”

东丹慧坐在窗边,看向古非背影的眼神中缓缓流露出一丝悲悯。

她说,“如果你肯耐心听我说下去,也许会改变想法。”

古非停住脚步。

东丹慧道,“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昆尚斌以上宾之礼待之,我并不傻。”

“哦,原来是钻了田家的空子。”

“田叔弈照他兄姐还差一点,看来田家脱离唐门还需时日。”

“呵,那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去东丹世家求医?”

古非侧过身,东丹慧幽幽叹了口气。

“你听说过蝴蝶蓝这种毒么?”

裘梓感到背后有两道锐利的剑锋袭来,身侧突然弹出十余支利箭,头上罩下一张钢索网,面前袭来的,则是三把钢刀。

裘梓眼睛眨了眨,就在他眨眼的瞬间,刀,剑,箭,网,俱已触在身旁!

利器入肉,五个人,一把箭,绞在一起,被浸了毒的钢索网罩住。钢索缠身入肉,他们的脸上慢慢呈现出灰败的颜色,连

惨叫一声都没有时间发出。

裘梓在一瞬间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他站在桌旁,缓慢的拿起玉佩。

玉佩上连着一根丝线,丝线是透明的,没有人会去注意这根又细又软的线。

但油灯的光照在丝线上,反射出线的形状。裘梓的脸色却变了。

丝线轻轻牵动密室深处的某样东西,裘梓听到了沙沙的响声。

曾经古非向裘梓介绍苗疆的几种蛊虫,他说这世上最麻烦的蛊有三种:金蛊,隐蛊和情蛊。

裘梓握紧长剑。

慢慢出现在视线中的,是淡黄色的蜘蛛,约有拳头大小。

那是一只金蜘蛛蛊。

裘梓剑尖微颤,斩向连着玉佩和金蜘蛛蛊之间的丝线。

丝线微微荡开了些许,却并没有断。反而是那只金蜘蛛蛊,似乎被激怒了一样,发出嘶嘶声响,停在裘梓面前两丈处,头

上两只眼睛溜溜转动,盯住裘梓。

裘梓知道,它正在等待攻击的时机。

裘梓不能给它这个时机,他突然跃起,手里的玉佩牵着蛛丝,把蜘蛛也微微提上了空中。

蜘蛛挂在蛛丝上,似要向上爬。

然而裘梓在跃起时,将它向后荡了荡。

他的身后是有剧毒的钢索网,网里还有五个死人。

蜘蛛落在一个网眼中,两只长螯深深刺入其中一个人的手背。

裘梓定睛看去,那个露出来的皮肤,正以蜘蛛刺入肉中的长螯为中心,迅速呈现一种苍白的颜色。裘梓再去解开系在玉佩

上的蛛丝,小心不去惊动看起来正大快朵颐的蜘蛛。

直到离开密室,裘梓还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突直跳。

手帕里包着的玉佩已经跌成两半,裘梓将昙悠子留下的玉佩一并放进去,揣入怀中。

微凉的玉佩贴着胸膛,反而让他感到一股热气沸腾。

他要找到毕留,他要报仇!

夕阳西下,一辆青布马车慢慢走在官道上。轮声辘辘,赶车的年轻人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儿,车子却稳稳当当的向前。

裘梓跟这辆马车擦肩而过,恰好轮子颠簸了下,布帘扬起,露出里面一个小姑娘的半张脸。

裘梓错眼看了看,那个眼睛很大的小姑娘立刻狠狠瞪了回来。

他不以为意的转回头,然后,看到了远远跟在车后面的古非。

古非的脸上微微挂着笑容,阳光从他的身后懒洋洋的撒过来,为他镶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古非催马走到近前,向他伸出手。

从麻布衣服下伸出来的手有点瘦弱,却是朋友的手。

裘梓握住,一向温度要比自己低的手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温暖,他抬头看到古非背在身后黑色狭长的骨灰盒子。

慢慢把头抵在古非的膝盖上,古非感到透过衣服的温热,他慢慢抬起头,看向远处慢慢行驶的马车。

第 9 章

向阳村是一个平静又安详的小村,位于进入西沙漠的必经之路上。村口的茶水摊是村里最老的摊子,摊主叫老王。他的茶

水摊每天寅时开丑时收,来往行商的客人千千万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其时还不是入沙漠的最好时机,商队们都没有来,这两个客人的来访,异常显眼。那对兄弟骑着一匹白马,着了孝服,行

在风沙漫天的戈壁上却不染一丝尘沙,远远望去,就像一团雪。

来到近前,看到其中个子高些的客人背负长剑,另一名斯文儒雅些的客人则背着一个盒子。

老王曾听过江湖侠客的故事,他们有兵器,一刀就能破开坚硬无比的石头;有女人,江湖上的漂亮的女人连皇帝的妃子都

比不上;最最重要的,他们很暴躁,生气起来,从来不管刀口下是一块石头还是一个人的脖子。

但那个高个子客人虽然带着兵器,神色却很平静,而旁边那个斯文俊俏的客人,更是一脸和气。

于是老王壮着胆子凑上前去,招呼坐在摊子里的两名客人,“两位,吃点什么?”

那高个子的客人道,“给我来碗水,再来几个饼子。”

那斯文的客人道,“再来点核桃。”

这个时候没有别的客人,老王把东西给他们端过来,忍不住看着他们发呆。

斯文客人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来,从袖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老王面前。

“老人家,在这里住多久了?”

“我自打生下来就住在这儿,两位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这个,不能收的。”说着,老王把那锭银子推了回去,“两

位看起来不像是行商的,是来做啥?”

他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把银子收回去,“我们要入沙漠。”

“哎呀,这可难了,这个月下个月正是风大,刮起来牛马骆驼都吹到天上。两位要进沙漠,还是再等两个月,有商队来,

再跟着慢慢走,这样又安全,又方便。”

斯文的客人笑道,“没关系,我们入沙漠是有急事。再说我这位哥哥能耐大得很,定能平安的。”

老王啧啧摇头道,“两位客人可不要怪我说不好听的,在风里哪儿管你有没有能耐啊,要不是几十个人连着牲口绑成一串

,定能吹飞了,我年轻时也不信邪,结果和两个哥哥进了沙漠,就我一个活着回来……”

高个子客人一直闷头喝水,这时水喝完了,听到老王的话,突然道,“给我们准备食水干粮。”

老王正说得高兴,突然被人打断,吓了一跳,等看到高个子客人的眼神时,心里猛的一惊,再仔细端详,却看他并没什么

特别板着脸,却隐隐有种让人惧怕的气势。

想到他身后背着的剑,当下再也不敢说话,急忙起身去后面准备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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