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然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语气，曾经他们在一起时，也为了伊恩爱去这种地方吵过无数次架，虽然都以和好告终，但是齐嘉然对于这种地方的深恶痛绝已经根植在心底了。

伊恩的声音也忍不住大了起来，“又不是我强迫他来的，他这么大个人了，自己有主见的，再说来玩玩又怎么了，你这个老古板怎么还那么封建！”

齐嘉然不愿与他多说，直接开口道，“你们在哪个酒吧，报名字，我过去找你们。”

伊恩屏住呼吸，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报了名字，挂了电话。这种情况和十年前多么的相似，伊恩苦笑着将背靠到墙上，只不过他关心的对象已经变成了纪一禾，而他，则变成了带坏纪一禾的人。

“算了，就算你叫我回去我也不会回去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伊恩像是发泄一般，狠狠踢了墙一脚，扯开笑容，大声奔回舞池，“纪一禾，我们继续跳舞！”

如果没有人关心，那还不如放纵生活。

齐嘉然将车资付给出租车司机后，直起身，虽然脸上是掩不住的疲倦，但更多的是忍耐。

黑夜下夜店的招牌霓虹灯闪烁，齐嘉然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夜店门口，从开始的愤怒到逐渐的麻木习惯。

纪一禾总觉得接了电话回来的伊恩不太对劲，不但脸上不好，舞步也频频出错，但是因为离得远，他也不好上前去问，只能自己玩了一会儿，拒绝了一些想要邀请他出去的男人后继续坐到吧台上喝酒。

“纪一禾。”齐嘉然看见纪一禾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乖乖地坐在那里，还没被人拐走，接着又是一股止不住的怒气上涌，这么紧身的衣服他也敢穿出来。

“齐嘉然！”纪一禾猛然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一惊，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齐嘉然，“你、你怎么来了？”

齐嘉然见他安然无恙，只是脸有些微红，顿时松了口气，口气也软下不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先回去吧。”

纪一禾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伊恩一身，被齐嘉然厉眼一瞪，浑身一凛，只得匆匆跟酒保说了一声便乖乖跟着齐嘉然走了。

不远处，舞池里的伊恩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影咬了下唇。正巧有人跟他搭讪，“今晚，不如……”

“滚。”

纪一禾默默跟着齐嘉然上了出租车，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司机放的轻音乐在车内流淌。

“我。”纪一禾动了动嘴，想要打破沉默，被齐嘉然打断，“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车子开了一会儿后纪一禾才发现他们去的不是古堡的路，刚想发问，齐嘉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一样，解释道，“不去古堡，回我家，我在巴黎有一间小公寓，去那里。”

纪一禾点点头，心下有些不安，只得闭上眼睛假寐。

齐嘉然在巴黎的公寓位于寸土寸金的市区，地方虽小，但是装修得很温馨，一厅一室的设计也足够两人居住。

到了屋子后，齐嘉然就自顾自地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换，把纪一禾一个人留在客厅打量屋子。

“这是我留学的时候住的房子。”齐嘉然抹了把脸，平静下来后才走出来，跟纪一禾解释，“当时是租的，后来我回国后挣了钱，正巧房东又要把房子卖了，我就买了。”

“装修得很好。”纪一禾称赞了一句，才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说道，“对了，比赛我赢了，因为比的是男装，我不擅长，所以只是刚好挤进前三。”说起这个事纪一禾还是觉得侥幸，因为在创意上比第四名刚好多了一分，所以才能跻身前三。

“那之后的冠亚军决赛呢？”齐嘉然也不是很在意，顺口你接下去问道。

“在半年后。”纪一禾答得飞快，“因为是靠系列装对决，所以给每位选手半年的时间设计出一个主题的一系列服装，最后再评判。”

“那也挺不错的。”齐嘉然点点头，“男装谁赢了？”

“丁家成。”说起这个纪一禾也只能叹服，丁家成的发挥太稳定了，虽然每次创意分不高，却各项都很平均，最后得分也遥遥领先，“他的整体感觉很好。”

“不要紧，你只要发挥自己的水平就好。”齐嘉然明显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反正只要进了前三，老师就说会收你为徒，所以，纪一禾，恭喜咯，变成我的师弟。”

纪一禾局促地摇头，“还早呢。”不管是当你的师弟还是追上你，都还很早。

齐嘉然瞟了一眼纪一禾，顿时把本想问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快速从卧室里拿出一套睡衣丢给纪一禾，“新的，我没穿过，你自己去卧室换上吧。”

齐嘉然是对纪一禾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露出那么多的肌肤，加上纪一禾因为喝了酒，白皙的皮肤略微泛红，在灯光下看起来十分诱惑，齐嘉然只要一想到已经有这么多人看到这一幕，就忍不住皱眉。

“不、不用了。”纪一禾刚想拒绝，就被齐嘉然反驳了，“你一身酒味，还是换一下吧。”

“嗯。”纪一禾也不好意思拒绝了，拿了衣服站起身，或许是酒精终于发作了的关系，脑袋有些晕忽忽，心跳也莫名加快了，纪一禾一边晃了晃脑袋，一边就去卧室换衣服了。齐嘉然脑子一热，干脆也跟着去了。

因为伊恩给他的是连体裤，纪一禾将衣服脱掉后便只剩一条底裤，光滑白皙的背脊和柔软有力的双腿就这么展现在齐嘉然的眼中。齐嘉然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顿住。

“齐嘉然？”纪一禾听见声响，诧异地转过身，却忘记自己还没穿衣服，上身立刻暴露在齐嘉然面前。

齐嘉然上前，用力拥住纪一禾的身躯，脚微微一勾，纪一禾一时愣住了，也没站住，被压倒在床上，随后一个湿热的吻占据了他整个心神。

齐嘉然的睡衣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与纪一禾的相互摩擦，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淫靡的味道。

“抱歉，本来想先问你对我有没有感觉的，一时忍不住。”齐嘉然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再让我抱一下就好，我去冲冷水澡。”

纪一禾有些羞赧，但更多的是兴奋，或许是体内的酒精作祟，他用膝盖顶了顶齐嘉然的灼热，露出平日里绝对不会出现的调笑神情，“喂，你也太快了吧？”

“你就不兴奋？”齐嘉然抽了口冷气，没好气地开口，“今天什么都没有，别想了。而且。”齐嘉然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些事情我更希望等到我们的关系确定之后。”

“或许我有些古板。”齐嘉然翻身躺到一边，眼睛看着天花板，“毕竟像我这种的多是一夜情，但是我不一样，我想找到一个我爱的人，然后认真地过一辈子，像正常夫妻那样。”

纪一禾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又被齐嘉然打断，“纪一禾，你别现在就告诉我回复，你自己好好考虑这件事，国内的环境与国外不一样，对这些都还是挺歧视的，还要考虑到家庭之类的。”

“那你是认真地喜欢我吗？”纪一禾半天才问道。

“起码现在是的，我喜欢你，或许过段时间之后会爱上你。”齐嘉然对着天花板笑笑，“所以我很认真地考虑我们的将来，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因为选了这条路而后悔。”

“那你爱伊恩吗？”隐藏在心里最隐秘的地方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仿佛轻而易举地就说出了口，纪一禾自己先唾弃了自己一番，但是还是想听到齐嘉然的答案。

“曾经喜欢过。”对于这个问题，齐嘉然并不以为意，“但是我们俩性格冲突太大，加上江耀横插一脚，最后还是分手了。纪一禾，你不是伊恩，我们之间也没有江耀，我现在喜欢的仅仅是你，纪一禾而已，我是三十岁的人了，这点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纪一禾转过身，没有说话，今天这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太过不可思议了，从刚才的激情中平静下来后，纪一禾才感到整个身躯微微发颤，齐嘉然居然真的说了喜欢他，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真的喜欢他，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重而透不过气来的现实。

他喜欢齐嘉然，喜欢地要命，可是他真的做好了承担各方压力的准备吗？齐嘉然的提醒是一桶冷水，让他从两情相悦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权衡天秤上哪边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齐嘉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先去洗澡了，你如果困就先睡吧。”

纪一禾应了声，嘟囔了一句，“嗯，我不困，等你洗完我也去洗一个。”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身上的酒味儿。

那一天晚上，纪一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但是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两个人背对背的睡姿和相同的沐浴乳味道。

端午番外

“叮咚”一声，电梯顺利到达。坐在沙发上的齐嘉然丢下杂志，抬眼望去，果然是纪一禾拖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

“很重吗？我帮你拿吧。”齐嘉然接过纪一禾手中的环保袋，顺手拉开看了下，“这些是妈包的粽子？”

纪一禾跟在他后面，点点头，神色不太好，“妈包了好多粽子，一定要我拿回来，说是我最喜欢的骨头粽和豆沙粽。”

齐嘉然在桌上放下袋子，回身抱着纪一禾，垂下眼睑，声音轻轻的，“怎么，她又让你离开我了？”

纪一禾蹭蹭齐嘉然的脖子，叹息，“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每次回家都要为这件事唠唠叨叨半天，我也很难过。”

当初，纪一禾的母亲知道他们俩的事情后，很是闹了一场，虽然之后在两人的努力下，稍微松了嘴，但是依旧不肯承认两人的恋人关系，也不许齐嘉然上门。只要纪一禾回家，就忙不迭地劝儿子分手，还硬要他去相亲，让纪一禾很痛苦。

“别想了，今年春节的时候我再去趟你家，跟你妈好好再谈谈，也许她也会放心一点。”齐嘉然拍拍他的肩，在他耳边说，嘴里的热气灼地纪一禾耳根子发烫。

“好了，我知道，我没什么，我爸倒是让我跟你好好过，别吵架。”纪一禾不好意思地推开齐嘉然，虽然已经同居那么久了，但是每当齐嘉然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时，他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

齐嘉然扬眉，“既然咱爸都同意了，放心吧，妈肯定也会同意的。”

纪一禾点点头，装作没看见齐嘉然越凑越近的脸，抓起桌上的袋子，一溜烟跑到厨房，“我去把粽子放冰箱里。”

齐嘉然不以为意，扬声道，“放速冻里吧，免得坏了。”厨房里应了一声，“好。”接着又是纪一禾疑惑的声音，“齐嘉然，你买了包粽子的原料干什么？”

齐嘉然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纪一禾观察他放在料理台上的东西，“明天是端午，所以我去买了箬叶、糯米和豆沙，准备和你一起包。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豆沙粽吗，干脆就自己包好了。”

“怎么，你不会包？”齐嘉然眼尖地看到纪一禾为难的脸色，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那我教你吧。”

纪一禾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可还记得清楚，上一次齐嘉然非说要教他做包子，结果两人面都还没和完呢，已经滚到床上去了。

“不用，多谢，我会包粽子。”纪一禾见势不妙，立刻将齐嘉然推出厨房外，把门重重一关，“你就等着吃我包的粽子吧。”

齐嘉然无辜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大门，摸摸鼻子，摇摇头，果然已经用过一次的把戏再用就不灵光了啊。

而此时的纪一禾望着面前的一堆箬叶、糯米和豆沙馅，犯难了。虽然刚才信誓旦旦地对着齐嘉然说自己会包，可是从小到大他还真没包过粽子，幸好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手机的东西。

纪一禾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豆沙粽的做法，大致心里有数了，反正糯米齐嘉然昨晚就浸好了，豆沙是现成的，他要做的就很简单了。

纪一禾先把箬叶洗了一遍，又按照教程上教的，放入锅内煮了五分钟，捞起，浸入凉水，等它完全冷却后便可以开始包了。

纪一禾本以为包粽子肯定不难，毕竟自己是公认的手巧，连这么复杂的衣服自己都能搞定，何况一只小小的粽子呢。纪一禾满怀信心地拿过三张粽叶，卷成锥形，然后依次放入糯米、豆沙和糯米，就在他包拢粽叶，拿棉线捆起来的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诶？这个粽子怎么漏的？”纪一禾不敢置信地把粽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稀稀拉拉的糯米从角落里不停漏出来，噼里啪啦落到干净的瓷砖上。

纪一禾赶紧扯开棉线，重新包过，可是弄了许久，依旧还是包出个漏粽子。纪一禾不甘心，又扯了两张粽叶，包在漏的地方，用棉线扎起。这下虽然不漏了，但是这个粽子歪歪扭扭的，外表很是难看。

“纪一禾，你好了吗？”厨房的门被敲响了，齐嘉然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可是等着吃你的粽子。”

“快了快了，你别催，很快就好了。”纪一禾心虚地应了一声，匆忙将粽子扔到一边，生怕被闯进来的齐嘉然看见。

“算了，干脆就换掉吧，反正他也不知道。”纪一禾灵机一动，看了看料理台上的原材料，又看了看冰箱，心里一横，大不了自己明天把小秋姐找过来帮忙包好了。

纪一禾将箬叶、糯米和豆沙一股脑儿放进冰箱冷藏柜里，又故意磨蹭了会，才从速冻柜里拿出今天母亲给包的豆沙粽，扔到锅里煮了，自己将厨房收拾干净后，走了出去。

“包好了？”齐嘉然有些意外，“这么快？”

“那当然，我的技术可好了。”纪一禾一点都不害羞，自吹自擂，“等一会儿你就看吧。”

三个小时后，厨房里飘来一阵香甜的味道，纪一禾兴冲冲地跑进厨房。

“齐嘉然，吃粽子了！”纪一禾喜滋滋地将粽子端出厨房，放在桌上，对齐嘉然示意，“看，我包的技术不错吧？”

齐嘉然仔细打量了一下，果然包的很好，点点头，“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你了。”又拿筷子夹了一口，糯米软硬适中，豆沙香甜软糯，“很好吃。”

纪一禾睁大了眼睛，连声问道，“真的吗？”又赶忙剥开一个粽子，也不顾还烫着，咬下好大一口，“呲，好烫！”

“叫你这么贪心，还咬了这么大一口。”齐嘉然放下筷子，去接了一杯冷水递给纪一禾，“喝一口。”

纪一禾就着齐嘉然的手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道，“你说的这么好吃，害的我等不及了。”

齐嘉然笑笑，见纪一禾嘴唇边沾了几粒糯米，忍不住拿手轻轻抹去。

“喂，齐嘉然。”纪一禾偏开头，想要躲避齐嘉然的手，“别乱摸。”

齐嘉然嘴角含笑，将唇凑近纪一禾的，一手揽住纪一禾的腰部，一手顺势解开纽扣，“看起来你比粽子好吃多了，你看，这里好嫩。”

纪一禾唇被堵住，发不出声响，只觉得全身无力，身上穿的衬衫不知何时也已经半褪，被齐嘉然的手触碰到的肌肤灼热发烫，“去、去床上。”

“嗯。”齐嘉然轻咬了一口纪一禾软软的唇，“谨遵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