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你就不能有一次安安分分地过来吗？”陈思远粉色衬衫半开，露出大片胸膛，笑着吹了江耀一拳，“欢迎过来视察。”

江耀推了推墨镜，不忘与一旁的女孩递了个飞吻才看向陈思远与他身后的丁家成，轻描淡写道，“视察不视察的倒是其次，我难道还信不过你们两个吗？不过是借个由头过来玩玩。”顺便看看齐嘉然如今的惨象而已。

陈思远一个眼色，顿时后面上来一个人接过江耀与伊恩的行李，伊恩嘟囔了一句，“里面有贵重物品，小心点。”

陈思远看了一眼伊恩，才继续说道，“沈言的举动虽然在国内的设计圈闹了一场震动，不过好在瑞亚是新牌子，受的影响比预想中少上很多，有些老牌子倒是不太行了。”

“这也是一场革命。”江耀从来就不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他江家家大业大，也无所谓这个只是前往国内探探路的新品牌，“不过沈言这次也算有魄力了，虽然做的事掉价了点，但是沈家那种暴发户，懂什么设计，赚够钱也就够了。”

陈思远摸不清江耀嘴里到底是褒扬还是贬低，说的话越发小心了，“江耀，你这次来，是准备去看一下齐嘉然？”

陈思远是江耀的心腹，自然早就知道他和齐嘉然那堆破事儿，也不避讳伊恩，直说道，“齐氏这次受的影响很大，齐嘉然设计是一把好手，销售就比不上那些个老头子了，人又有一股傲气，齐氏这次可算是元气大伤了。”

江耀沉吟一会儿，才开口道，“齐嘉然公司里有没有裁员的流言？”这可决定他的下一步计划。

“有。”陈思远外表看起来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内里却精得跟个鬼似的，要不然当初江耀也不敢把他放到国内来当急先锋开路，只要国内数得上名的设计大公司，陈思远里里外外全安排了人，特别是齐氏，就算今天齐嘉然放了个屁，他陈思远都务必要求在十分钟之内知道。

“齐嘉然还没发话，不过公司里已经有传言说过了夏天就裁员。”陈思远笑眯眯的，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依我看，如果齐氏再不出对策的话，估计传言就要便真的了，那么大一笔货就这么压着，我都替他们心疼。”

江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思远，你别搞这一套，江家还饿不死你，就算江家倒了，凭你的本事，随便哪个公司还不抢着要你。”

陈思远笑笑，没说话，倒是江耀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正在后座上玩手机的伊恩吩咐了一句，“伊恩，给纪一禾拨个电话，告诉他，我们来了。”

伊恩点点头，虽然心里乐意，脸上却还是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拨电话。

纪一禾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在于齐嘉然说话，看了一下齐嘉然的脸色，按下了接通键，“对，好的，我知道了，嗯，我会记得转告齐嘉然的，拜拜。”

“谁打来的？”齐嘉然没在意，只是随口一问，眼睛还一个劲儿地盯在财务报表上，仿佛多看一会就能在收入上多加上一个零。

“伊恩。”纪一禾把玩着手机，仔细盯着齐嘉然的神色，迟疑着说道，“他和江耀一起来的，说要抽个时间拜访你。”

齐嘉然将财务报表扔到桌上冷哼一声，鬼都知道这个人特地挑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故意要给他找不自在的，“我既不想见江耀，也不想见伊恩，你帮我推了吧，就说公司很忙。”

纪一禾一听他说不想见伊恩，心里一松，将脸凑到他面前，故意说笑，“怎么，怕我吃醋？”

齐嘉然心情也好起来，伸手将他搂到自己怀里，也不嫌热，用唇碰碰他的额头，“纪一禾，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想那么多，既然我当初决定与他分手，就再也不会回头的。”

纪一禾听着齐嘉然强劲有力的心跳，心慢慢平静下来，仿佛自己的心跳频率也与齐嘉然的趋于一致，半天，才说道，“齐嘉然，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见一见江耀。”

没等齐嘉然反驳，纪一禾又道，“你听我说，江耀这一次来肯定是存了想拉你一把的意愿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齐氏是你的心血，为了你的心血，将他一面也无所谓吧。”

纪一禾知道，齐嘉然年少成名，又在国内成立了备受好评的锦，这一生可说过的顺风顺水，沈言这一下打得他太重，他心里的难过是别人不可想象的。

“那我就见他一面吧，反正也闲着。”齐嘉然揉了揉眉心，他也不想齐氏毁在这个夏天，“那帮销售部也真是没用，都那么久了还没想出个办法来。”

“销售部不是一直你带着他们在跑销量吗？”纪一禾叹了口气，齐嘉然最近为了销量这件事都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城市了，整日里不在飞机上就是在前往飞机场的道路上，连他见一面都难。

“难。”齐嘉然喝了一口水，苦笑道，“沈家店铺从一线城市开到三线城市，如果光拼地域的话，根本拼不过。但是因为最近时尚杂志一直在捧沈言的牌子，加上他们衣服款式好，齐氏原来最大的客户群体，白领人士流失得很严重。”

纪一禾安慰似的拍拍他，“没事，夏天还长着呢，只要快点想出挽救的措施，起码积压的先给卖出去了。”至于像往常那样的卖断货就不用想了。

“先看看江耀的条件再说吧。”虽然齐嘉然对于江耀丝毫不抱任何希望。

“不行，我不同意。”齐嘉然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绝了江耀，斩钉截铁道，“江耀，你别再打这个主意了，纪一禾不会离开齐氏的。”

“别急，你先听我说。”江耀一边把玩着墨镜，一边笑吟吟地示意齐嘉然安静，“你自己也在法国留学过，难道不知道在大公司工作的重要性吗？”

“我不是逼你，如果你真的为纪一禾好的话，应该明白江家才是最好的选择。”江耀慢慢说着，一点也不顾及齐嘉然的脸色，“我相信如果你去问纪一禾的话，他也愿意来我这里的，齐氏虽好，但终究太小。”

齐嘉然脸色隐约发青，他当然知道以纪一禾的能力去国外大公司锻炼上几年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他是真的怕了，怕纪一禾像当初的伊恩一样，一走就再也不回头了。

“齐嘉然，我们斗了这么多年，难得我想帮你一把，你还犹豫什么的。”江耀装模作样地哀叹一句，“这明明是双赢的事情啊。你看，我可以帮你把锦外销到法国，既缓解了你的资金链又帮你打开国外的知名度，纪一禾又得到了学习的好机会。”

江耀得承认，看到这样的齐嘉然他是开心的，难得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也就不急着逼他了，慢条斯理地说道，“齐氏的资金一共也就那么点，如果夏装全部积压住了，对秋冬装也很有影响吧。做企业最怕的可就是资金链断裂，如果你不想我帮忙的话，我也无所谓。不过如果想借钱的话，还是可以来找我的，毕竟我们相识那么多年了，这点钱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齐嘉然不说话了，望着窗外发了好半天的呆，半晌，闭了闭眼，又猛然睁开眼睛，眼神发亮的吓人，沉声说道，“江耀，你走吧，我这里的问题会自己解决的。”

真遗憾，谈判失败了。江耀无奈地一摊手，脸上微微一笑，“齐嘉然，那我就在法国期待着你的反败为胜。”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齐嘉然，江耀才戴上墨镜走出办公室。

斗志昂扬的齐嘉然才有与他相争的价值，如果有一天齐嘉然变成了一只无力的战败小公鸡，那么他也没有进入自己视野的意义了。

“你想去江家吗？”晚上回到家，两人吃过晚饭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客厅看杂志，齐嘉然仿佛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如果能去也不错吧。”纪一禾谨慎地回答，他知道齐嘉然对江耀和伊恩一直有一个心结，那是他心里的一个禁区，“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了。”说到这里，纪一禾咬咬唇，故意想要扯开这个话题，“反正我是不意外你拒绝了江耀的。”

齐嘉然却不允许他逃避，脑海里回响的只有江耀之前说的如果给纪一禾选择，他也是愿意去江家的，想到这个，齐嘉然忍不住一把拉住纪一禾的手，沉下脸，说道，“纪一禾，你知道我和江耀的事的，不管你打算去哪里我都无所谓，但是不准去江家。”

纪一禾心猛地沉到谷底，恼怒地挥开他的手，脸上一阵不耐烦，“齐嘉然，拜托给我一点信任感，好吗？我们是恋人，你却要怀疑我背叛你，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吗？”

纪一禾承认，他是动心想要去江家，可是作为一个心怀梦想的设计师，碰到江耀给出的条件，谁会不动心？他顾及齐嘉然的感受，生生压抑了自己的心愿，却没想到齐嘉然连这一点的信任都吝于给与，纪一禾觉得他寒心了。

齐嘉然拍拍额头，长长吐出一口气，率先软下口气，疲惫地说道，“抱歉，我刚刚失态了，我道歉，纪一禾，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话的。”

纪一禾低着头，不说话。屋子里一阵难堪的沉默，闷热得几乎让人躁动。

“我们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齐嘉然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我们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不要再让江耀和伊恩掺进我们的生活，好吗？”

纪一禾几乎是怜悯地看了齐嘉然一眼，他的心里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害怕到不允许他接触江耀，甚至可以牺牲他的自尊？

纪一禾突然觉得心里的那个高大的齐嘉然坍塌了，余下的只有一个软弱的，连过去都放不下的齐嘉然。

“齐嘉然。”纪一禾转过头，细细打量齐嘉然，还是一条他最爱的白衬衫，一尘不染，清俊的面孔蒙满了疲惫，可是哪怕是这样的齐嘉然却还是让他动心。纪一禾明白自己栽下去了，栽到一个再也爬不上来的坑里去了，可是这又偏偏是他心甘情愿栽下去的。

“我有一个法子，也许可以挽救齐氏，你愿意听一下吗？”纪一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扬起眉，看着齐嘉然，眼神亮的灼人。

第四十六章：主意

“苏主编，齐嘉然这一个回马枪打得挺漂亮的。”卓芳芳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打开杂志，“看来这一个多月以来，锦的销售记录一片飘红了。”

苏玲珑从文件中抬起头，大方地开口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得了，这次我们也大赚了一笔，这个月月底给你们发奖金。”

卓芳芳喜上眉梢，连带的，稍稍拍了一下苏玲珑的马屁，“那就多谢苏主编了，不过说实话，本来当齐嘉然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我是不看好的，还是苏主编有魄力，当场就拍板与齐氏合作。”

苏玲珑听着卓芳芳的话，思绪却飘到了那一天，齐嘉然过来杂志社，人依旧温润如玉，就仿佛之前锦的危机对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的似的。她本来以为他是过来求她写几篇锦的报道的，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把她震撼到了。

“利润虽然不能跟你们分成，不过可以冠你们杂志社的名字，也就是对外合称是锦与《LOOK》合作而成的衣服，至于广告费和多出来的成本一分也不少，全部会给你们杂志社。”齐嘉然将一份文件轻轻推给苏玲珑，面上没有一丝波动，“条件也很简单，《LOOK》杂志下月多出二十页，全部刊载锦的夏装，并且提供贩卖。”

苏玲珑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销售模式，但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她立马想到了其中的好处，没有多说，接过文件就细细看了起来。

“这是三赢的模式，既可以替锦打开销路，又让你们杂志打开更多的群体，拿到更多的广告费，而且还能帮助没有锦专卖店开设的地区的人们买到锦的服饰。”齐嘉然浅浅啜了一口茶，不得不承认，当纪一禾提出这一种模式的时候，他也震撼了，但是随即而来的是苦恼，苦恼该不该采用这种模式。在思考了一夜之后，他终于当机立断，迅速找法务部拟了文件后就过来找《LOOK》作为合作杂志。

苏玲珑看完后合上文件，脸上一脸的郑重，“齐总监，看来你们齐氏还隐藏了一个高人存在啊。这样的销售模式前所未见，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取得成功，你们齐氏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只能一试。”齐嘉然从来不缺乏勇气，资金链断裂他也不怕，只要他齐嘉然的牌子一天不倒，他就有能力再赚回一个齐氏。

苏玲珑又看了一遍合同，不禁赞叹道，“这样一来，沈氏店铺比齐氏广的优势就一下缩小很多了，甚至在某些地方沈氏都还没专卖店，但是我们的杂志却能覆盖到，这么一点成本，却换得大效益，如果真的成功了，估计这以后也会变成一个极好的盈利模式。”

“如果做得好，齐氏可以考虑与《LOOK》进行长期合作。”齐嘉然早就考虑过这一点，“当然，如果《LOOK》能力够强的话也可以单独进行设计和找工厂，但是这也是后话了。”

“这样吧。”苏玲珑考虑了半晌，终于拍板，“广告费我们可以少要一半，我们下一期给锦单独做一个册子，全部是锦的夏装，条件多一点，除了标明是与《LOOK》合作之外，另外要附赠东西，不然就凸显不出杂志贩卖的优势了。另外，锦必须承诺，在往后的服装都优先于《LOOK》合作。”

饶是齐嘉然镇定如斯也被苏玲珑的狠劲吓了一跳，虽然苏玲珑这么做不算赔本赚吆喝，但是利润也少了很多。

“好，那就这么定了。”齐嘉然微微一下，率先伸出一只手，“合作愉快。”

苏玲珑矜持地仰了仰下巴，雪白的手轻轻一握，“合作愉快。”

“怎么样，比起上次的销售报表好看多了吧？”纪一禾这一个多月也忙坏了，难得可以早点回家，立马躺上了沙发，支起头看着一旁的齐嘉然。

“嗯，积压的都卖的差不多了。”齐嘉然长长舒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报表，揉揉眉心。这一个多月来，他在外面不能表现出一丝的软弱，也只有在家里，在纪一禾面前，他才能释放一点内心。

“累了就早点睡吧。”纪一禾心疼地爬起身，给齐嘉然倒了一杯牛奶，“明天早上也没什么事，我帮你去和城北的那几个咖啡馆谈。”

除了杂志贩卖的主意外，纪一禾还让齐嘉然做了许多锦的册子，放在咖啡馆里供人取阅，因为咖啡馆的主力客户是白领，与锦的客户群体正好重合，所以这也是个不错的广告形式。

“没事，销售部会过去谈的。”齐嘉然一口气喝尽牛奶，避开纪一禾的手，自己走去厨房将杯子洗了，“你累了的话，早点去洗澡睡觉吧，这一个多月以来你也没有时间好好准备比赛的事，尽替我跑这些事了。”

纪一禾靠在齐嘉然的身体上，闻着他身上传来和他一模一样的洗衣粉味道，觉得内心无比宁静，“没事，反正还有那么久呢，晚一点开始也好，多考虑考虑，省得到时后悔。”

齐嘉然反身将他搂到怀里，重重的唇已经压了下去，纪一禾猝不及防，立刻被他撬开了牙齿，嘴里的柔软将他弄得昏昏沉沉。

“等会儿。”好不容易等齐嘉然的出去后，纪一禾稍稍清醒过来，微微推开一点齐嘉然，喃喃道，“明天我们两个都要上班，你就克制一点吧，再说我困死了，过两天吧，等我精神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