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然是被早晨照进窗户的晨曦给弄醒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确认他还在安睡后，齐嘉然才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替纪一禾掖好被子，亲亲他的脸蛋。然后拉上窗帘，怕纪一禾被阳光吵醒。

因为今天是端午，所以齐氏放假，齐嘉然也不必赶到公司，所以优哉游哉洗漱完毕后，齐嘉然打开冰箱门，想弄些吃的。

“这个？”齐嘉然看着冰箱里的箬叶、糯米和豆沙，沉默了一下，终于明白自己昨天吃的粽子是怎么来的了。

“纪一禾。”齐嘉然摇摇头，想着昨晚在床上纪一禾如同糯米般白皙的身躯逐渐变得嫣红如豆沙，认命地叹了口气，算了，把人家吃得一干二净后总要做点事补偿一下吧。

“齐嘉然。”纪一禾套上家居服，嘴里一边诅咒齐大总监，一边扶着腰走出房门，“都快吃晚饭的时间了，居然还不叫我起床。”

走到客厅后，纪一禾才发现齐嘉然并不在家里，失望地撇了撇嘴，纪一禾随手打开灯，喝了一杯水，感觉到有些饿了，才拖着依旧发酸的身躯跑去厨房觅食。

“诶，粽子？”纪一禾傻眼地看着一锅子的粽子，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干的蠢事，赶紧打开冰箱，果然齐嘉然买的食材都已经不见了。

纪一禾转身，拿起一只齐嘉然包好的粽子放到眼前，漂亮的包扎手法让他不得不服气，“算了，看在粽子的份上，这次放过你好了。”

纪一禾将粽子丢回锅子，眼尖地看到锅子旁的一张纸条，上面是齐嘉然一贯优雅的字体。

端午节快乐！

第四十二章：第二天

第二天，齐嘉然是被纪一禾惊醒的，虽然纪一禾已经尽量放缓了动作的幅度，但是不习惯与人共眠的齐嘉然还是被吵醒了，不过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依旧装作熟睡的样子。

纪一禾轻手轻脚洗漱完毕后，站在床边看了看齐嘉然沉睡的脸，然后找了纸和笔写了几句话，放在床头柜上，就离开了齐家。

齐嘉然的心猛的一沉，等到关门的声响传来后，才睁开眼睛，双目无神地盯了天花板半晌，才觉得似乎有力气接受噩耗。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纸条，齐嘉然甚至已经做好了纪一禾会写一大堆不能接受他的理由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纸条上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糟糕，而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句简单却让齐大总监噌地从床上蹦下来的话。

齐嘉然，我们试一试吧。

纪一禾心情很好，简直是春风得意，喜欢的人对他的感情做出了回复，自己又挤进了比赛前三，纪一禾甚至怀疑最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拜了哪路神仙，让自己如此顺利。

“丁家成，你要回去了吗？”因为不好意思一大早面对齐嘉然，也因为要收拾行李，所以纪一禾一早就偷偷起床，趁着齐嘉然还没醒过来，想回到古堡把东西收拾了，路过丁家成的房间的时候，正巧看到他打包行李，忍不住探头探脑，“这么早？不多在巴黎玩几天吗？”

“我可没你这么好命。”丁家成自然知道昨夜纪一禾一定是与齐嘉然一起过的，虽然心里高兴沈言没有机会了，但是又微妙地有种嫉妒感，干脆冷着脸，重重把行李往床上一丢，“我的老板可不是养我吃闲饭的，我得卖命替他挣钱。”

纪一禾讨了个没趣，点点头，“那我回自己房里去了，一路顺风。”

纪一禾回到房间，隔壁间的伊恩也不知道是没回来还是在睡觉，大门紧闭，纪一禾耸耸肩，继续回房收拾行李，反正不管齐嘉然是准备留在巴黎还是回国他都不能住在这里了。

因为一直住在古堡里也没怎么出去买东西，这一次的行李明显比上次轻多了，纪一禾刚整理到一半，短信就来了，是齐嘉然的，“我在你楼下，整理完了就下来吧”短信很正常，纪一禾却似乎透过短信感受到了齐嘉然的温柔，吸了口气，加快了手中整理的动作。

纪一禾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塞进箱子后就急急跑下楼，果然，齐嘉然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衣服站在古堡外等他了。

“我还以为你会多睡会儿。”已经挑明了关系后，纪一禾反而不知该如何与齐嘉然相处了，眼神也飘忽不定，不敢直视齐嘉然的。

“我习惯早起，不过等同居后如果你起得晚，我也无所谓。”齐嘉然认真地注视纪一禾。

纪一禾没想到齐嘉然已经想得这么远了，脸上一阵烧，急忙转换话题，“对了，你订了几号回去的机票？”

“现在公司里基本已经没有设计师的事了。”现在这个时节，工厂的订单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等待商场将衣服上市而已，“接下来就是销售部的忙碌期了。”虽然真正的战役这才刚开始打响，但是齐嘉然好似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我把琐碎的事情都交代给余小秋了，所以大概可以陪你在巴黎玩上三四天的样子吧。”

纪一禾没想到一向是工作狂的齐嘉然也会自我放假，转念一想，大概这就是他说的对待这段感情认真的表现吧。

“齐嘉然。”纪一禾踯躅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关于你昨晚问我的问题，我想了很久。”

齐嘉然抬头看了一眼巴黎的阳光，光线照射在他的瞳孔中，虽然很温暖，却还是终究有微微的刺痛感，“所以结果呢？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不知道我到那个必须，不得不说的时候是否有勇气。”纪一禾下巴扬起一个弧度，刚好能看清齐嘉然的表情，“但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齐嘉然，我很喜欢你，喜欢的比你喜欢我还久上很多。”

“你一直是我的憧憬。”纪一禾喃喃着，跨出一步，将头靠上齐嘉然的肩，唇间逸出一声叹息，“既然你都先跨出了第一步，我哪里还能够逃出你的掌心呢？”

齐嘉然拥抱着自己新的恋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不要紧的，没有勇气也不要紧，如果真的想要退缩的话，我也会保护你。”

齐嘉然的话语让纪一禾顿时不乐意了，“放心，我也是男人，这点担当还是有的，如果设计圈因为这件事给你难看的话，你告诉我，我帮你报复回去。”

“神经。”齐嘉然难得地说了一句，敲敲纪一禾的额头，笑骂道，“顾客喜欢的是我设计的衣服，难道她们就因为我是个Gay就不买我的衣服了。”

“但是，万一别人指指点点，然后圈子里的人也不会有歧视吗？”纪一禾还是担心，他怕的是给齐嘉然的事业带来影响，这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结果。

“如果我真的有才华，他们就算一边对我指指点点，一边也不得不承认我的地位，齐氏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垮掉的。”齐嘉然真是佩服纪一禾，怎么能想出这么多严重的后果，“实在不行，迁居到国外也无所谓。”

齐嘉然虽然更希望在国内生活，但是如果纪一禾觉得不适应的话，他不介意把事业搬到国外去做，反正国外设计圈里Gay的数量远超过正常性向的，他们自然也就不显眼了。

“再说吧。”纪一禾有些烦躁地晃晃头，别的不说，他家就是一个大问题，他总不能把齐大总监带上门去，然后对母亲说，妈，这是您的儿媳妇吧？

“喂，齐嘉然。”纪一禾喊了一声，“我们先不要公布这件事好吗？尽量隐蔽一点，我还没做好被别人知道的准备。”

齐嘉然看着纪一禾游离不安的双目，淡淡说了句，“我无所谓，不过你可以过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那当然。”纪一禾松了口气，又想要补救似的说道，“我只是、我只是，抱歉，对不起。”纪一禾语无伦次到最后，干脆抱着头自我厌弃，“算了，我就是个笨蛋。”

“不要紧。”齐嘉然慢慢吻上纪一禾的，辗转一阵后才放开他，清俊的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慢慢来吧，反正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纪一禾，我知道你的不安，我知道你的惶恐，虽然我不能将它们都从你心中抹去，但是至少我会在我们相爱这一段时间内保护你，扶持你，即使有一天我们分手，至少也不会恶言相向，彼此变成仇人。

“把行李搬回家吧。”齐嘉然拿起行李，看了看手表，征询地看着纪一禾，“然后我们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好，然后吃完饭我要去看埃菲尔铁塔。”纪一禾一直怨念，上次来巴黎因为行程太赶，埃菲尔铁塔游客又太多，他没时间排队，所以没有上去，这一次难得有时间，他一定要去看看。

“行。”齐嘉然点点头，“听老师说，这几天还有个香奈儿的展会，等明天或者后天一起去看吧？”

“果然，这些展览只有在国外才最多啊。”纪一禾感叹一声，“国内难得有一场展，还都是些国外剩下的。”

齐嘉然并不以为意，“国内现在虽然还没有这么好的环境，但是也在越来越好，不过等你来布洛克老师这里学习的时候就有福了，我记得我在巴黎念书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有不同的设计展，看得我如痴如醉。”

“真的吗？到时候我也要看个够本。”纪一禾对齐嘉然的留学生涯颇感兴趣，一连追问了好几个问题。

“别急，等你比赛完了，估计得在巴黎呆上半年到一年呢，到时什么事都熟了。”齐嘉然早就有心送纪一禾来巴黎进修，如今纪一禾自己争气，博得布洛克大师的青睐，就最好不过了。

听纪一禾说到这个，纪一禾顿时又想到江耀的邀请，在脑海里迅速梳理了一遍，纪一禾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埋在心里，这时候犯不着惹齐嘉然不开心。

两人将行李扔回家，顺便吃完饭后便兴冲冲去埃菲尔铁塔排队，等电梯上去，纪一禾抹了一把汗，抱怨道，“热死了，也不知道还要排多久。”

“你就知足吧。”齐嘉然自然地帮纪一禾拨开额间的湿发，“如果按照国内的人流，估计你得排上一天的队还不一定能上呢。”

“我这人特别容易出汗。”纪一禾用手背揉揉眼睛，扯扯齐嘉然的衣袖，“所以一到夏天简直要命。”

齐嘉然眼尖，见到一旁有卖冰欺凌的，就打算替纪一禾买一个，“等我一下，我去帮你冰欺凌。”

“好。”纪一禾点点头，眼神期盼地看着齐嘉然。

齐嘉然刚想走，冷不防手机响了，皱着眉接起，里面传来余小秋惊慌的声音，“齐总监，出事了，快点回来吧。”

“什么事？”齐嘉然尽管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神色却不大好了。纪一禾见状，牵住齐嘉然的手，紧紧握了一下。

“沈言太卑鄙了，他一方面假装与我们提出合作计划，拖住我们的步伐，另一方面居然在品牌重组。”电话里余小秋的语气义愤填膺，“沈氏已经发下邀请函了，推出中端自有品牌，由沈言亲自带领，说是要进攻女装中高端市场，并且第一批夏装已经全部生产完毕，只待上市。”

齐嘉然握住手机的手收紧了，中高端女装市场终于要开始新一轮的腥风血雨了吗？

沈言，终于以进攻者的姿态骄傲地进入这个市场，而江氏的瑞亚、齐氏的锦和罗萍的萍水，措手不及。

第四十三章：危机

“现在情况怎么样？”齐嘉然将行李放上车，问接机的余小秋，“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沈言做的那个牌子不是砸掉了吗？”

“对啊，据说本来沈老爷子打算把他放到基层再锻炼几年，但是沈言向沈老爷子提交了一份策划书，居然让沈老爷子当场就拍板用了，还抽掉了好多设计师专门弄这个，终于在旺季之前把货赶出来了。”余小秋说起这件事，就抱怨，“沈言太过分了，一方面偷偷自己筹措自己的新品，一方面又故意说要和我们合作，拖住我们的步伐，太卑鄙了。”

“发布会什么时候开始？”齐嘉然没有多问，“我已经订了最快的飞机过来了，不过实在太赶，只能刚好赶上今天。”

“司机，直接去发布会吧，刚好应该还能赶上。”余小秋吩咐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不过，听小道消息说，沈言这次胆子可大了，走的居然是抄袭路线，新品服装全部是抄袭国外大牌的。”

“别说小道消息，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有几分？”齐嘉然松了松领带，眉头紧皱，反问道，“哪里得来的消息？”

“九成。”余小秋比了个九的手势，“沈言把新品都送去给时尚杂志拍照了，然后才露出来的消息，听说沈氏百来个设计师全部是飞到国外各个大牌专卖店直接抄的。”

接下来的时间齐嘉然没有说话，只是闭目养神，纪一禾对余小秋笑笑，小声叫了一声，“小秋姐，好久不见。”

余小秋的面上也全是疲惫，从她收到这个消息开始她就一直没合过眼，此时早就支撑不住了，勉强勾起一抹笑，“小纪，好久不见了，还没恭喜你进入三强呢，抱歉，事情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纪一禾看了一眼闭着眼靠在座椅上的齐嘉然，小声对余小秋说道，“要不你也睡一下吧，机场离发布会远着呢。”

余小秋实在困极了，点点头，也闭起眼靠着睡了。

纪一禾见她闭上眼睛后，才敢悄悄握住齐嘉然的手，虽然他不一定知道，但是好像只有这么做，纪一禾才能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一般。

这一次的发布会开的很是成功，圈内的设计师、公司大多派人捧场了，加上各种杂志、报纸等人，显得热闹非凡。

“感谢各位参加沈氏旗下新品牌的发布会。”沈言笑吟吟地登台讲了几句话后便请上沈老爷子上台，自己准备去后台看看情况。

纪一禾瞅准机会，悄悄对齐嘉然说了一声，便溜出会场，在半道上截住沈言，“沈言。”

沈言今天穿了一身米白的休闲西装，看起来风度翩翩，“小禾？你也来了。听说你进了前三，恭喜。”

纪一禾不理他，抿着嘴直接问道，“她们说你的这个新品牌是抄袭大牌的，是真的吗？”

从在车上听到这个消息开始，纪一禾就一直想要亲自问一问沈言，他才不相信这个对自己的设计比谁都执着的骄傲的沈公子居然会干这种以前最不屑的勾当。

沈言却不以为意，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这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抄袭么太过了，借鉴一下吧。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销量，其他的都无所谓。”

“沈言，是不是你爷爷逼你了。”纪一禾半晌，才问出口，“因为之前你自己的设计没做好，所以才决定走这个路线的，是吗？”纪一禾还抱着一丝希望。

可惜，沈言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不，是我向爷爷提议的。与其让大多数的人渴望着大牌的衣服却买不起，让她们掏比大牌少上十倍的价格买一样的衣服，不是很好吗？“

“可是你这是抄袭啊！“纪一禾急了，恨不得拿块砖头敲醒沈言，”这是侵权的，会被别人告上法庭的，而且你圈内的名声不要了吗？”

“小禾，你真是和原来一样天真呢。”沈言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几步，用手拂过纪一禾的脸庞，被纪一禾躲开了去。

“沈言，别碰我。”纪一禾嫌恶地转过头，“我们之间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