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然半撑着头，嘴角含笑，衣扣半开，那模样要多妖孽有多妖孽，偏偏喝了酒的声音还低哑的性感，“本来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纪一禾偏过头，不敢去看齐嘉然，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那、那我替你去煮解酒汤去吧。”说完纪一禾也不待齐嘉然说话，跌跌撞撞向厨房跑去，好像后面有怪兽在追赶他一般。

齐嘉然本想喊住他，话还没说出口人都不见了，只好徒劳地放下手，低头看看身上，蹙起眉，挣扎着起身向浴室走去，他向来自律，又有微浅的洁癖，自然无法忍受自己一身酒味躺在床上。

纪一禾冲到厨房才冷静下来，拍拍发红的脸，“纪一禾，冷静冷静？？？？？”连拍了几下，心跳才平复下来，到洗手池掬了几把水洗了个脸，纪一禾终于完全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拉开冰箱的门找出几个橙子和苹果，纪一禾决定简单做个水果羹，酸酸甜甜正好解酒。

当齐嘉然穿着浴袍走出浴室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鼻子耸了耸，便毫不犹豫地向客厅走去，“纪一禾，你煮了什么，好香。”

纪一禾小心地将锅里的水果羹盛到小碗里，“水果羹，很好吃的。”然后抬起头，一时看呆了。刚出浴的齐嘉然松松垮垮穿着一条白色睡袍，胸前的带子没有系上，露出一大片肌肤。齐嘉然的肤色并不白，却是性感的蜜色，许是一直坚持锻炼的关系，显得精壮而紧致，没有擦干的水渍顺着肌肤的线条往下流去，更显得性感，让纪一禾的脸也红了。

齐嘉然没有注意他的神色，自然地坐到沙发上，捧过小碗开始吃起来，他空腹喝了一肚子的酒早就饿得狠了，加上水果羹又很是开胃，齐嘉然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才罢休。

“纪一禾，你真是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啊。”吃饱喝足，齐嘉然瘫在沙发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哪有半点贵公子的气质，“又会做衣服又会做菜，谁要是嫁了你才叫福气。”

纪一禾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完毕，听了齐嘉然的话没好气地反驳，“得了吧，明明你才是上个月《LOOK》刚刚评选出来的最想要嫁的男子NO．1好不好，多金，温文尔雅，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受欢迎。”

齐嘉然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意思，将脸转向一边，淡淡地回了句，“她们看到的不过是杂志上的我而已。”

纪一禾顿时安静下来，丢下手中的碗筷，坐到沙发上，他敏锐地感觉到，刚刚那一瞬间，他的话一定触动到了齐嘉然的伤痛处。

两人不言不语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静谧的温馨，一瞬间，仿佛已是天长地久。

良久，齐嘉然终于开腔，低低的声音，仿佛是低吟浅唱，“纪一禾，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不过却最终没有在一起。”

纪一禾心里一紧，而后释然，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原来齐嘉然你也不是万能的王子啊，我还以为像你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真的不会失恋呢。”

齐嘉然被他故意挑起的开朗逗笑了，“纪一禾，几天没有敲打你，看来你胆子倒是养肥了，不但敢调戏你家大Boss还敢取笑我啊。看来我真是对你太松了，不如再去缝纫室锻炼锻炼？”

纪一禾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反驳，“那你还故意装醉让我拖你上来呢。”

齐嘉然摆摆手，“我可真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本来就是易醉体质，加上沈鱼故意想要灌我，我前面是真的醉了。不过我这人有个好的特质，醉的快醒的也快，不过今天也幸亏醒得快，要不然不就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大胆，还敢掐我脸蛋。”

纪一禾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沈鱼？沈言的姐姐干嘛要灌你酒？”也许真的是气氛太好，原本稍显隐私的问题纪一禾也大著胆子问出口。

齐嘉然刚好在喝水，被纪一禾这么一问，一时呛住了，咳个不停，“咳咳咳，咳咳咳，纪一禾，这可是我的隐私啊。”

纪一禾一撇嘴，什么隐私，他要是真想知道还是问沈言比较快，“我才不稀罕你的隐私呢。”

“好了，这个别扭的孩子。”齐嘉然终于平静下来，宠爱地摸摸纪一禾的脑袋，对于他来说，纪一禾的确还是个孩子，不谙世事的孩子，“沈鱼对我有意思，而我对她没有意思，这个答案够八卦了吧。”反正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齐嘉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纪一禾耸耸肩，他讨厌齐嘉然把他当做孩子看待，可是另一方面又享受着齐嘉然难得的宠爱，话语里也不由带上了赌气，“沈鱼那么个大美人，你居然不动心？”

“好了好了，今天这个话题打住吧。”齐嘉然实在无法，举手投降，“现在都多晚了，纪一禾你该回去睡觉了吧。”

纪一禾这才惊觉已经半夜了，而第二天还要上班，急忙站起身准备离开，“糟糕，我都没想到这么晚了，我要走了。”

齐嘉然抚慰道，“别急，实在不行就请个半天假吧，我准的。”毕竟纪一禾算是因为送他才弄到这么晚的，齐嘉然也不好意思，“对了，这么晚不好打车，你开我的车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别开太快。”

纪一禾点点头，接过车钥匙，挥挥手，“行了，我知道的，你快点回去睡觉吧，要不然明天去不了公司可让别人看笑话了。”纪一禾看着齐嘉然眼下一片青色，明显是缺乏睡眠。

齐嘉然拢好睡袍，似笑非笑，“纪一禾，到底是谁比较大，还敢教训我。”心里浮起的却是脉脉的温暖，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人用关心的语调告诉他该去睡觉了。反正在圈子里的人看来齐嘉然是天才，而在下属眼里齐嘉然是严肃的老板，却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也会累，也会想要有依靠撒娇的时候。

纪一禾挥挥手告别了齐嘉然，准备开车回去，却在钥匙插进车钥匙孔的一刹那，鬼使神差想起了齐嘉然说起的无缘的恋人。

到底是谁呢？纪一禾很确定自己不喜欢齐嘉然提起那个人的口气，带着怀念和怅惘，所以他打岔岔开了话题，可是心里偏又不争气地想要那个人到底是谁。是高的还是矮的，是胖的还是瘦的，是温婉的中国女子还是活泼的外国姑娘，纪一禾不受控制地想了又想，却徒劳地发现自己脑海里没有半点关于齐嘉然的恋人的消息。

或许，或许，那是一个比齐嘉然更美好的人吧。纪一禾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不只是酸涩的还是别的。

车拐弯，顺利驶入自家小区。

第十二章：开启

时装界最著名的有四大时装周，而国内最有名的莫过于B城的时装周，虽然远远赶不上四大时装周的水平，但在国内看来，还是代表了国内的时装水平，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时装圈子里的一次大范围聚会。

这一次的秋冬季展齐嘉然早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齐氏的设计部的几个设计师不眠不休熬了近一个月后全部瘫倒在地，接着是生产部人仰马翻，可以说齐嘉然对这次的展抱予了很大期望，也在离开幕还有一周的时候就带上了纪一禾赶到了B城。

“酒店是主办方订的，反正每年两季，都是住这里，习惯了。”下了飞机，齐氏在B城的办事处的经理亲自开了车来接齐嘉然，齐嘉然看著明显好奇的纪一禾一点一点解释，“你还没来过B城吧？来过几次后就一点都不新鲜了。”

纪一禾坐在车里，眼睛看着窗外与江南截然不同的风景，白墙青砖和黛瓦，比起江南如弱柳扶风般纤细的丽色更多了一种大气和严谨，虽说风沙漫天但是天空也更加空旷和悠远。

“真的好漂亮。”纪一禾现在也没了平时的稳重，如同一个兴奋的孩子般对着齐嘉然说道，“等时装周结束了后我还要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去。”

自从那一天在齐嘉然的家里谈过后两人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纪一禾对待齐嘉然的态度也多了几分随意和轻松，根据纪一禾的原话来说是“看穿了齐嘉然闷骚的本质”，齐嘉然也不吝于和纪一禾这个他眼中的小鬼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在工作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把纪一禾折腾得半死。

“不用想了。”齐嘉然自然地敲了一下纪一禾的额头，“时装周之后有你忙的，整理什么的，估计又要连轴加班了，不睡在公司就已经很好了，你还妄想旅游，做梦吧。”

纪一禾嘟嘟囔囔几句，大意是齐嘉然这个大Boss是恶鬼啊之类的，又被齐嘉然瞪了好几眼。

一路上就在两人打打闹闹，或者说纪一禾被齐嘉然单方面欺压间过去了，等真正到了酒店门口，纪一禾下了车，不由啧啧出声，果然不愧是国内最大的时装展，组委会好大的手笔，连酒店也是五星的，光是住宿费也得花掉好大一笔吧，“真是奢侈啊。”纪一禾感叹出声，眯起眼抬头望向耸入云间的酒店。

齐嘉然已经恢复了他在外面风轻云淡的样子，“你以为接到邀请函的人个个都有这么好的待遇住五星级宾馆？”齐嘉然冷笑，“也只有几个公司或者设计师有这个待遇，那些不出名的或者实力不够的自然只能住别的地方，实力决定待遇，这就是规则。”

纪一禾默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个不入流的小公司里的三流设计师，连一张邀请函都拿不到。

“别想了，快点进去吧。”齐嘉然不知道纪一禾在想什么，只是直觉不喜欢他偶尔露出的这种伤感眼神，拖着行李箱就率先向大门走去。

纪一禾也回过神来，急忙跟上。要说五星级到底不愧是五星级，两人一进门，贴心的门童立刻接过两人的行李。齐嘉然在前台办过手续后便领着纪一禾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往电梯走去。

纪一禾跟在齐嘉然身后，一步也不敢落后，生怕就走丢了，因为一直低着头，也不防前面齐嘉然突然停下，正巧撞上了齐嘉然的背，“怎么了？”

齐嘉然看着眼前用拐杖支撑着头发花白却依旧神气高昂的老人，脚步一顿，头微微低下，“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旁边是纪一禾熟悉的沈言，此时见到老熟人也微微点头，“齐总监，原来你也到了。”

沈老爷子眼神睥睨看了一眼齐嘉然，咳了两声，“小齐，听说你最近的锦在国内很风光啊。”

齐嘉然一笑，“哪里比得上沈氏的风光。我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在国内设计圈您老可是打个喷嚏都要抖上三抖的。”

沈老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转过头看看沈言，“我是不行了，沈家这一辈就要看小言了，小齐你也要多提携一下小言啊。”

“那自是当然的。”齐嘉然的话永远让人如沐春风，“沈公子的毕业展我也去看了，说是沈老爷子您的接班人并不为过。”

齐嘉然一路目送沈老爷子上了电梯后才乘上另一部电梯，脸上的笑意也敛了起来，“看来最近圈子里的传闻是真的，沈老爷子的身体不好了，怪不得着急着把孙子推出来呢，趁着现在还能扶一把，万一哪天真的倒下了沈家怕是也要动上几动了。”

纪一禾知道这些东西自己还插不上嘴，明智地保持沉默，心里却感叹于沈言的家世雄厚。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沈公子沈公子乱叫，没想到凭着沈言的家世，叫上一句沈公子的确丝毫不为过。

就在纪一禾还在感叹的时候，沈言却在房间内失声，“什么？确定了吗？真的吗？”

沈老爷子不满地斜睨了孙子一眼，“说过多少次了，淡定淡定，要学会淡定，你怎么就连齐嘉然的半分都没学到呢。”

沈言自知自己让沈老爷子失望了，低下头，“抱歉，爷爷，是我失态了。”随即抬起头，面上是掩不住的焦灼，“可是爷爷，您刚刚说的消息是真的吗？”

沈老爷子面无表情，眼里带着阴狠，“我也没有想到江家会这么急进，看来是我失策了。不过他们也够大胆的，居然敢用新设计师，也不怕阴沟里翻了船。”

“江家根基重，哪怕国内闯的不好退守国外还是伤不到筋骨。”沈言不屑道，“他们打的倒是好主意，启用丁家成这个新设计师，如果红了，那江家的牌子可就一炮打响了，国内设计圈也能和我们沈氏齐头并进。”

沈老爷子沉吟半晌，抬起头，眼神锐利的惊人，“小言，现在江家这一手已经不是我们沈氏的事了，你去给齐嘉然传个话，这时候共御外敌才是正事，我就不信沈氏和齐嘉然联手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新人设计师。哼，这次我就要让江家这艘大船撞得个头破血流。”

沈言身子一凛，他知道这次沈老爷子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纪一禾，你对你的这位同学这么看。”齐嘉然这边的情报并不比沈家慢多少，在沈言过来语焉不详地说了几句话之前齐嘉然便已收到了消息，只不过没有沈氏这么详细。

纪一禾苦笑，他的同学怎么个个都这么厉害，沈言就不必说了，丁家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取得了主设计师的地位的确大出他的所料。

“丁家成这人很怪。”纪一禾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还是挫败地放弃，“我跟他交集也不多，只知道他的作品并不比我和沈言的差，特别是他的想象力很丰富，被老师成为鬼才。”

齐嘉然摸摸下巴，“鬼才？那可就麻烦了。”通常被称为鬼才的人要么红遍设计圈，被无数人追捧，要么一辈子不被人理解，落魄终身。丁家成既然被江家这么捧，后一种可能性就很小了。

“对了，齐嘉然，那个江家是什么来头啊？”纪一禾虽然对各个品牌如数家珍，但对背后的家族了解不深。

“江家的根基在法国，拥有众多一线品牌，虽然在国内也算比较有名气但是因为没有正式进军国内，所以不怎么为人所知，连时尚杂志也大多只是稍微说说他们的品牌，没有用过大幅版面介绍。不过照这么看来，下一期的头版非得给他们不可了。”说起这个齐嘉然眉头皱起，原本以为只是锦和沈氏之争，没想到被江家渔翁得利了。

“锦，现在很危险吗？”纪一禾踌躇片刻，还是小心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齐嘉然不答反问，“是不是沈言说了什么？”

纪一禾点点头，思绪回到刚才。沈言走之前曾把纪一禾叫了出去，严肃地告诉他江家这次进军的是国内中高档女装，与锦是真正起利益冲突的，而锦在国内看似风光实则根基不稳，而江家实力雄厚又有备而来，锦已经危在旦夕。其实沈家反而关系不大，毕竟沈家最大的利润并不是中高档女装而是大众休闲服饰，不过沈老爷子老成精了，自然看得明白，如果锦倒了，江家下一个进军的就是大众休闲服饰的领域。为了防患于未然，早早把江家逼回法国才是正事，沈家睡的也安稳。

“不要紧。”齐嘉然恢复了一贯的闲适，反倒安慰纪一禾，“虽然江家这次的举措是对锦构成一定攻击，不过锦也不是这么好打败的。我齐嘉然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

齐嘉然心里冷笑，这次的来袭反倒勾起了他内心平静了好久的战斗因子，他倒是想看看笑到最后的赢家是谁。

看来这次的秀展T台就是决斗的战场了。纪一禾默默地想，血腥的华丽大幕已经拉开。

第十三章：发布会

江家将进入内地的第一个品牌命名为瑞亚（Rhea），取自希腊神话，是地神盖亚与天神乌拉诺斯所生十二泰坦（提坦）（Titans）神之一，掌握时光流逝与风霜的女神，她是一位有着美丽长长的秀发的女神。也预兆着瑞亚的女装能够使更多的女性的时间停驻，美丽永久的美好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