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凌霄看着在自己腿上的孩子用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霓凌霄能从这双眼睛中看出经历过人世的漠然，可是却还有一种单纯的信任。怎么会有那么干净的灵魂？结合在那么矛盾的人身上。这孩子应该被谦妃保护的很好吧？

霓云霰不知道自己怎么也看不透的人，却已经在自己大量他的时候把自己给看透了。

“霰儿，我知道其实你不是这个你吧……”皇帝略有深意地拖长了音，“别人看不清，可是我知道。聪明，隐忍。真是很不错呢，对吧？”

“什么？父皇什么意思啊……”霓云霰突然有一种自己平时把自己看太高的感觉，放在这个帝王面前自己简直就像遇到天敌的动物一样。

“呵呵，小家伙……你不用装了，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在只有我们的时候‘坦白’的话，我也可以用很多方法让你在朝堂上坦白啊。”霓凌霄靠近霓云霰的眼睛“你说，谦妃到底是怎么才埋住了有怎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呢？”

“母妃不知道！”霓云霰是真的明白了，垂死挣扎还不如痛快结束，“母妃什么都不知道，请不要怪罪她。”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小，即使有很好的能力也没有完全开发出来。

“哦，是么？”霓凌霄眯了眯眼，“那么霰儿那么小就知道藏拙了啊？”

“因为我的灵魂不是你的儿子！”霓云霰有点生气了，一种被耍弄却无力还击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受控制了“我记得上一世的事……我只想找到值得自己保护的人，只想去寻找而已。”所以，我不想进入这个宫廷斗争里。

霓凌霄看着有点认命和不甘心却仍旧不失坚定，因为生气而涨得有点红的小脸。改变了嘴角的弧度，用宽厚的手掌揉了揉那个在自己怀中的孩子的柔软的发：“我知道啊……”

第06章：侍卫

站在空旷的殿堂里，霓云霰有点气闷地想着和那帝王谈话的结果——搬到里皇帝寝宫最近的宫殿住。

还不是为了监视自己！虽然到了要上书房的年龄的皇子们的确要住到属于自己的宫殿里，远离后宫才可以更好的阻止外戚的干扰。但是，为什么自己要住得离那个帝王最近！！！

皇帝对外说什么“九皇子情况特殊，作为父皇更应该多加照顾……”简直是在闭眼说瞎话~~~~哪个臣子是相信的——虽然他们也没有想出原因就是了（也没有任何人觉得是皇帝宠爱这个儿子，毕竟皇帝的性格大家也是有一定认识的）。“皇帝的想法哪是那么好懂的，还是不要猜了好”这就是大部分臣子的想法。

算了，反正也已经被发现了。近和远又有什么区别呢，就是母妃又担心了一次。想到母妃笑着说皇儿要好好学啊，可是却又偷偷擦眼泪的样子，霓云霰觉得有人关心的感觉还真是好呢。

结果所有的事都跑一起了。本来是上书房的第一天要挑选自己的陪读和侍卫的，而第二天是要搬到新的宫殿。霓云霰昨天和皇帝谈了那么久，不仅书房没去连陪读侍卫也没来得及选。

霓云霰跟着霓凌霄身边的侍奉——罗杲（就是经常传旨的那位~）去人事部选人。

到了人事部看到站成一列列的40多人霓云霰就想笑。那些人不是一看就知道是呆滞的人就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霓云霰听到罗杲略带同情的叹息声，好笑地想这罗杲在皇宫生活了多年能做到皇帝身边的总侍奉还把皇宫打理地整整有条却还是那么一副好人的心肠也却是难得，皇帝也的确有看人的潜力。

霓云霰第一次真的用心地看那么一群人（以前的霓云霰不是只和母妃在一起就是根本不看那些人……）惊奇地发现竟然几乎所有人都不是黑发。深浅不一的颜色，霓云霰惊讶过后也就明白了，自己见的人本就少，再加上平常人肯定是不讲什么血统啊，继承的。那么有那么多发色是很正常的了。不过，霓云霰撇了撇嘴，虽然不同的颜色的发有不同的韵味。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黑色更好看呢。

“小殿下，您决定了么？”罗杲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到。

“恩……”霓云霰微微笑着点了点在队伍后面的一个低着头的人：“我要这个蓝色头发的人。”糯糯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真。

那个有着蓝色齐肩短发的男孩从队伍中走出，比其他孩子稍微高一点，却意外文雅的样子。

“抬起头。”罗杲说道。

那个男孩抬起头，蓝色的头发后露出的是一张文雅、特别清秀的脸。可是那张脸上却有着明显的新伤。

“这是……”罗杲还没说完，那个监管的侍奉就巴结的说：“这个人是八皇子才潜回来的，八皇子已经潜回第2个了。这个只去了2天就被潜回来了还被打伤了。”

罗杲想这八殿下虽刁钻任性却也是很聪明的，这个人也定是有让人不满之处才那么快就被潜回了。那么想就想劝劝乖巧的小殿下。可是嘴巴才刚张开……

“我就要他了！他的头发好漂亮”霓云霰说着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霓云霰从那张抬起的脸上看到那眼睛里隐忍的一种不屑和厌恶。

“那小殿下，还有一个呢？”

“只要一个不可以吗？”霓云霰想着两个人，多麻烦呀。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一般都选两个。”

“恩……那，我就要他了。

第07章：蓝庭

霓云霰看着跟着自己进了正殿，到现在还没有说过话的男孩。然后走过去“你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干脆冰冷的声音。

“怎么会呢？说嘛~”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你不说就不行的样子。

“庭。”

“姓呢？”

“不知。”

“姓蓝好不好？”

“好。”

霓云霰从这个对话中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会被八皇子潜回来了，因为太孤高。不过，这个人以后可是要为自己所用的。

“呐，蓝庭我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人。”霓云霰慢慢收起脸上乖巧天真的样子，变得漠然起来，“所以我告诉你啊，我不会去夺什么权利，甚至有一天我要走到别的国家去。旅行~所以呢，你既然被我选中，我也选择告诉你我并不是傻子。当然……你也有一次选择的权利，也许你更喜欢权利，斗争。所以你可以选择跟着我或不跟着我。”

蓝庭被那个被传成是傻子的九殿下的转变给惊到，谁能想到那个傻子殿下是如此聪慧的呢。蓝庭明白自己眼中深藏的东西已经被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孩子给看出来了，那是对皇家的不屑，对那群不知民间疾苦却明争暗斗的皇子们的厌恶。“我会跟着你。”

“太好了。”霓云霰是真的很开心，虽然把自己藏拙的这个事告诉他是一个冒险的行为，因为自己的腹诽对自己的在意所以肯定没有办法很好的掩藏。但是一个才8岁的孩子能掩藏么，当一个赌博吧。反正那个帝王都已经知道了。

晚上，霓云霰才开始坐下吃饭就觉得难受了。现在没有母妃了，旁边又站了那么多人，还真是讨厌的感觉。这时候霓凌霄到是很适时地出现了。

霓凌霄还是穿着一身的黑色衣服，袖口和衣边有少少的金色绣花，显得高贵神秘。霓凌霄一来就把人都退了下去。

“父皇，你来干什么？”

“怎么霰儿在露了底后就反而不怕我了呢？”霓云霰觉得好笑，怎么帝王说起“我”来了还用一副很后悔委屈的样子。可是反正自己想藏的也被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藏的，一直卑躬屈膝的可不是自己所能忍受的，最好能让这个帝王没有办法忍受自动就走。

“……”霓云霰甚至懒得回答，这样的人不如表现的那般无害。

霓凌霄觉得好笑，与那些看到自己就紧张害怕和惊喜的皇子皇女们不同。这个孩子像一直小豹子，稚嫩却伸出那还不够锋利的爪子——为的，好像是保护自己的地盘。

自己的地盘么？呵……霓凌霄却是心中温和，想做的不过是接近这个谨慎样子的小豹子罢了。

“霰儿一定是觉得父皇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责任，嗯……那么父皇从今天开始和霰儿同吃同住好了。”没有考虑，没有征求意见的直接定了下来。

“什么~！不用……”

“就这么决定了。”霓凌霄一句话没有挽回的余地，然后就坐下拿起霓云霰的碗筷开始吃饭。

第08章：霓云天

霓云霰觉得自己的智商看来是不会退化的了——至少每天都要用防备的心态对着突然强势地冲进自己生活的霓凌霄，连那个相处了那么多年的母妃都不曾这样。

虽然在除了在霓凌霄和蓝庭以外的人看来自己绝对是一个无用的人。

读书~这个任务已经教给蓝庭了。在书房的日子已经有一个礼拜了，霓云霰这7天都只是把头靠进臂膀中，任发丝散乱在了脸庞。那时霓云霰其实正和书房外的植物们聊天。霓云霰有木系的魔法能力，可是一般的魔法师（就算是大魔导师）只能掌控植物，霓云霰却发现自己可以用能力和植物交流，这应该是很好的能力吧。植物有很强的修复能力和生命力，当霓云霰一点点掌握那些能力时，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自动修复身体。但是先天的虚弱却是无法修复的了，霓云霰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天霓云霰还趴在桌子上和植物交流，窗外的阳光洒了一桌，给他渡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先生的课已经讲完了。本来就应该大家各自散了，可是今天大殿下从宫外历练一年回来，在见过了皇帝后就要来见这个教书的他的外祖父了。所以理所当然的大家都留了下来可以给大哥接接风洗洗尘。

霓凌霄规定皇子到了12岁就要外出历练，可以带上侍卫一个，在一定时间内回来。若在外丢了生命或者被限制了自由就不用再回来了，这只能说明这个皇子没有达到要求。如今第一个历练的大殿下已经回来了，可以问一下江湖上的事才好。自从皇帝有了九皇子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后宫就没有再添过新的婴孩，就算有了也会马上就夭折。霓凌霄觉得有那么多儿子女儿已经够多了，也从来不去管那些皇子皇女们——对于他大概真的就像是职员为自己多做了不轻不重的事情，高兴了赏赐就可以了。可是妃子们不是那么想的，所以这几年来明着暗着给霓凌霄送不同的药的可不少。

大皇子霓云天进到书房见过了外公后，转过身想和自己的皇弟们说些话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靠在靠窗的座位上睡得安静无比。原本是一个让人不舒服的感到不被尊重的场景，却被那中安详的气氛给迷了心。即使是在外历练过了，经历过同龄人没有经历过的事，可是还是被那中静谧给迷了心。霓云天知道那个是最小的弟弟霓云霰。

而霓云霰却正在心思遨游状态，这中状态其实也算是在练功的。直到有植物提醒他已经下课了他才收回了心思。心里怪着蓝庭怎么就不叫醒自己呢，然后抬起头来。

霓云霰不知道的是蓝庭是想把他给叫醒的，但是书房一直是很安静的，而霓云霰被叫醒时（无论是真的睡着还是练功）都会迷迷糊糊的一副小猫的样子，还会发出猫米一样的声音。这样的样子要是被那些皇子看到了又该笑了，虽然不是害怕什么的，但是还是讨厌的。也只当今天先生要多讲些了也没在意，却不想见到了大殿下从宫外回来了。

霓云霰从手臂总抬起头，习惯地蹭了蹭脸，总觉得有很多人都看着自己。往四周一看，那一个个该走了的皇子们却还坐在位置上，而先生旁边站了一个12、3岁的身穿皇子服的少年。是大皇子……霓云霰的脸黑了一点。

可是却一副乖巧的样子：“先生，课好了么？”明明是在先生上课时睡觉的人，这么问该是很嚣张无礼的。可是霓云霰一副乖巧的样子，又加上傻子的称号却让人不觉讨厌，反而心生怜爱起来。那些皇子们原来是以怜悯的，嘲笑的，玩弄的，不屑的的眼神看着霓云霰的。可是却都在看到那个在阳光中抬起头的瘦弱的孩子的迷糊的脸时感到了一种震撼，似是一种干净的洗涤心灵的力量从那个孩子在细碎的阳光中露出来的身体散发出来。这样的想法连只比霓云霰大了不足一年的八皇子霓云雾都是萌生出来了。

霓云霰自是不知道那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却后悔自己不好好打听好消息了。

然后，自是一场兄弟间的问候。霓云霰仍是安静地等待这些皇子们的事情结束，然后自己可以回宫殿去。即使和那个自己看不透的人在一起，虽然总是输却也有点乐趣的。

若一个人长久无法赢一个人的话，不是变得消极不在做努力，就是迷恋上这种努力后追赶，追赶不上再努力的感觉的。而霓云霰即使是一个曾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但是现在有了母妃，又经历了多年的时光，他的的确确就是后一种人。即使感到霓凌霄身上不知哪来的威胁，却还是那样执着了。

第09章：入心

安静地看着手中的易容工具，霓云霰总觉得心累。他明白这些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存在，而他也的确还不想那么快就处于危险中。但是，如果谁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样子，连那个给自己易容的母妃也忘了那一年多前的脸已经长到如此程度，那么顶着一张“别人”的脸生活的自己还是不是自己呢？

霓云霰有点悲伤地想，或许自己把易容消除，然后谁也不再认识自己了。那样的想法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铺天盖地地向他席卷而来，霓云霰厌恶地皱眉：从来不是一个那么容易伤春感怀的人啊。为什么好像自己在一点一点变掉呢？

霓凌霄走进寝宫看到的就是一个背对自己的沉思的小人儿的背影，却不知总感到依稀的悲伤。他走过去把霓云霰抱入怀中：“霰儿，今天你大哥回来了，见过他么？”

霓云霰依旧在自己的思想中，他其实害怕，怕那个风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再存在——那样，他就仅仅是这个世界的人了么？总觉得不愿意，不愿意失去那些东西。

的确，只有失去些什么才能得到另一些东西。现在的霓云霰有想保护的人，有愿意去斗嘴的人，有能够去信任的人……这些是上辈子的他所没有的。但是，即使上辈子的风唁几乎不拥有什么，可是那种将失去什么的悲伤还是萦绕在心头怎么也离不去。对啊……即使明白会失去什么，那样就可以保证不悲伤了么？

霓凌霄却发现了今天的霓云霰的不同，把那小小的身子转过来：“霰儿！？”即使是冷静非常的霓凌霄在看到未易容的自己的儿子时也不免惊讶和痴迷。

霓云霰什么也没有说，用那双如玉石般的黑色眼睛就这么看着高贵的帝王。霓凌霰看到那被转过来的人儿竟然不是那张已经被自己看了千万次的脸，可是却知道这就是霰儿——没有来由的就是知道。可是那美丽不可方物的眼睛里有着微薄的迷茫还有满满的悲伤，霓凌霄突然心疼起来：“霰儿怎么了？霰儿……”

霓云霰听到霓凌霄似担忧心疼的声音，缓缓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我怕自己不见了。我怕……我不再是自己了。”有点楞楞的回答。

可是霓凌霄却明白一切，他把那小小的身子契合在自己的怀中：“霰儿，你不会找不到自己的。霰儿就是霰儿，你会因为成长和遭遇而慢慢改变。但是，霰儿，你拥有你区别于别人的记忆。那样子的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