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清不知道脑中的是什么画面，也许有上辈子和父母在一起的样子；有上辈子和那些朋友们勾肩搭背地去打球的样子——现在别说没得打球了，连勾肩搭背的人都没有；甚至有第一次看到霰时，无法不失神的样子；更多的，却是那个冷漠的人。

什么时候看到他皱起眉就不由自主想去抚平了呢？从一开始想试试霰说的融入这里的生活，到后来的心甘情愿，用很多时间去想那些让人头疼的问题。只是为了，不再看到那张冷漠的脸上露出头疼的表情。看到那些偶尔露出的淡笑，像是在寒冷的冬天，太阳光穿越了厚厚的云层，那些金色般的光芒让人觉得温暖而满足。

现在头顶那些延伸过来的翠绿的叶子，像是覆盖了所有的光亮，没有了阳光，没有云层……有的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

第64章：对不起

像是经历了长长长长的甬道，经过了太久的黑暗。一直在像那个甬道的尽头跑去，那里有自己的父母、老师、朋友……虽然是这样的感觉，但是总觉得遗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在黑暗中，络清皱起了眉，那些空缺的是什么？

想努力记起，却如本能般抗拒的是什么？

对，那些……那个有着墨绿色眼眸的人，那个容貌绝世的任性的霰，那个调皮的木槿……眼前的黑暗，让络清慢慢回忆起陷入黑暗前的梦境……

呵，好奇怪，竟然做了那么就的一个梦啊……不过等醒过来要快去学校了！

那么想着，络清纤长的亚麻色眼睫扇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但是眼前的床，那些摆设，都让络清知道，那个被他努力当成梦的事其实却是事实……不过是想逃避啊！为什么醒来不是在自己的那个全蓝色的房间里！为什么醒来不是听到母亲为自己准备早餐的声音！为什么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些不过是一个梦，酸涩的喜欢以及——痛苦的结束。

守在床边的不是亲人，甚至不是熟人，这个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是一个侍女。那个侍女快速地跑出门，想必是去叫霰他们了……可能还有，霓云烟。

动了动身子，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一般。感觉不到痛，但是也无法动弹。

“主人！”感受到身旁的动静，一直蜷缩在络清床上，后来睡着了的木槿马上醒了过来。红肿的眼睛还有蓬蓬的头发，木槿看起来很憔悴——不过，能让本体是木头的木槿看起来憔悴，让人觉得心疼起来。无论是对于那个憔悴的人，还是引起憔悴的人，都让人觉得心疼。

像是长久的跑步以后，那种全身的酸酸的疼，而这种心疼蔓延的地方是人最脆弱的心。

“木……”才说了一个字，络清就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嘶哑地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也许是喊的，也许是长久不喝水的关系，谁知道呢！

喝着木槿拿来的水，小口的小口的感受着水流过喉咙的感觉，这个时候络清才觉得自己原来真的是活着的。

络清是恨准的，虽然知道准这么做的时候想的是“瞬”，但是承受的却的的确确是自己。而且，就算承受的是瞬，络清也不会原谅准的。从准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一起准一定做了让瞬十分不开心的事情，而且用这样……这样粗暴的方式对待——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

络清想，原本的自己可能被这件事给毁得面目全非了呐……那个善良的自己，也许就不在了，学会了恨的人，还会善良么？络清不知道。

呵，不仅身体么？连心都要因为这次的……而改变了么？

络清觉得有点悲哀，他多么希望如以前一般，能呆在霓云烟身边就好。其实，心里叫过很多次了吧，烟……

咀嚼着这个简单的字，络清都觉得困难，他想就最后一次，再这样叫几声。以后他便是五皇子霓云烟，不能用自己来污染了他。

络清睁着一双如萌了舞的海面的蓝色眼睛，思绪翻飞，那些想法像蜂拥进了他的脑袋，让他的脑袋都甚至有些涨疼起来。

等到霓云烟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上方的络清，木槿在一边手足无措。

霓云霰向他身边的父皇靠了靠，扯住了他父皇的衣服。他觉得心中所出现的感情他从没有过，那中感情应该是抱歉。如果不是他拉着木槿做了试验，他想以木槿的能力一定可以救络清的。

霓凌霄抚了抚霓云霰的头顶，将他的宝贝儿子圈入怀中，温暖而让人安心的怀抱，然后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走出了房间。

在议事的时候听到了络清已经醒过来的消息，那个侍女是霓凌霄交代的他一醒就过来通报，自己的宝贝儿子像是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有些不开心。所以三人就都过来了，而现在，霓凌霄只想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拉开。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看到络清的情况，变得有些暗淡的脸。

看着木槿要哭不哭的样子，而络清却是安静。他像没有感受到有人来到一般，只是直直地看着上方。

“络清……”冷漠的霓云烟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看到这样子的络清他的心里竟然会觉得有细微的痛楚。

络清眨了眨雾气朦胧的眼睛，看向霓云烟，然后向是平时一般露出一个笑容。那样的笑容却是空洞的，不如平时那么温暖的笑意。

“五殿下，我想换个地方住。想住到宫外去……”虽然是早已经想好的事，但是现在说来却还是苦涩的，如咬了不熟的柿子，嘴里苦涩难耐。

“为……”想问为什么，但是问了有用么？然而突然脱口而出的却是：

“对不起”

“嗯？”这时那平静如蒙雾的蓝色眼睛里才有了波动。

霓云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说对不起，也许是——对不起，我怀疑了你；对不起，其实我有想利用你而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和目的；对不起，其实这件事明明可以避免的……

长久的静默，木槿看了几眼两个表情不明的人，再看看那个进了门却被室内奇怪的气氛给弄得不敢说话的，端着药的侍女：“主人，你该吃药了。”

络清的皮外伤其实都已经好了，治疗师用了高级的光系恢复术才让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那些血肉模糊现在想想还真是短暂如梦——但是却永远不可能如梦般忘却和抹去了。另外的多处骨折也治好了大半，肋骨上的碎裂和一些内脏都已经治好，但是手脚却是没有治好，而且长久的冷冻使四肢受了严重的伤害。

木槿还真是小鬼，先前喂水就让水流了络清一脖子，现在的是药唉！先不说这个要有多贵重，而已非常有必要喝完，仅是脖子里的药的黏腻感就让络清不怎么舒服了。

“我来吧……”接过笨手笨脚的木槿手上的碗。虽然都是第一次喂别人吃药，但是天赋这个东西果然不可小瞧，霓云烟喂得是十分顺利。

络清看着专心如在处理事务时的样子的霓云烟，心里温暖而悲伤。他想，要快一点好起来然后离开烟栾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父皇……”霓云霰抱着他父皇有力的腰，把头埋在他父皇温暖的胸膛。

“霰儿，不是你的错。”霓凌霄用手指勾起霓云霰的下巴，在他脸上印下细细的吻，停留在他额间的印记上细细摩挲。自己的宝贝儿子虽然以前什么感情都不懂，但是现在却开始一点点知道那些感情了呢……可是却还不知道怎么处理，直接又变扭。

对于霓凌霄来说，只有霓云霰是值得他有大的情绪起伏的。络清是因为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比较关注的，所以才有所注意。不过是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把情绪给带过去了，还真是没有办法呢，对着这个宝贝儿子。

不过这些事的确要好好处理了，越早越好。脑海里又闪过片段，却像水一样让人无法抓住，所能感受到的不过是熟悉而已。那些对话、场景、人……

当晚，霓云霰瞬移进入准的房间，没有任何犹豫地用了幽冥之火——暗系的高级魔法。黑色的火焰包裹着准，只一会儿，准就消失了。又看了一眼飘浮着的还有着意识的灵魂，霓云霰厌恶地皱了眉，额间的印记亮起银色光芒，那个灵魂在霓云霰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以后便消散了。

整个安静的房间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整洁、安静、馨香。其实这里却是有一个人消失了，甚至连他的灵魂也没有逃脱。

霓凌霄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霓云霰身后，然后伸出手，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搂入怀中：“不知道父皇醒来看不到你会担心么？”亲了亲霓云霰的头顶，发微凉、头顶的皮肤却微热，霓云霰反身抱住自己的父皇，像看到自己的主人的小猫一般，撒娇似的蹭了蹭。

霓凌霄抬高了自己宝贝儿子的头，吻住那花瓣似的娇嫩嘴唇，越吻越深，当霓云霰从这个让他失神的吻中反应过来时，他的父皇已经运用能力回了云霄殿中的巨大龙床上，并且更加带着青色意味的亲吻和抚摸着他。

这边是旖旎而缱绻的，而另一面——

“嗯哼！”坐在亭子中的男人突然闷哼一声，在月光下端正的脸庞显得苍白。

忍住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后，华炎直起身。

“竟然被杀了，连灵魂都被灭！哼……”华炎稳了稳疼痛带来的抽搐般的后遗症，那几个人全都是他下了“灵魂复制”的人，如果遇到情况可以使灵魂变得和自己一样强大，虽然身体会因为无法承受而崩毁，不过在这之前却是可以做很多事的。下灵魂复制自己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如果那个灵魂被毁，他所要承受的痛苦也绝对不小。

“呵，怎么有人让你吃暗亏了？”突然带着邪肆意味的声音响起。月光下，一个暗金色头发的青年从亭子外走进来，像是黑暗中生长出来的恶魔一般。

“你竟来见我了？”带着嘲讽语气的，华炎看着那个自顾自就坐了下来的暗炎。

“我们至少以前是一体的嘛~不要那么冷淡……哼哼呵……”带着尾音的笑，在夜晚显得诡异。

“到底来干什么？”华炎可不相信这个人会无聊地来见他，一定是想到什么要……

“我们先联手吧。”一定是想到什么要自己帮忙的！

暗炎看到华炎带着不屑的眼神也仍旧笑得邪肆：“反正吸收了那个能量没有这个……”暗炎的受伤突然出现一个墨色的吊坠，像有黑色的水在其中流动，“还是会爆体而亡吧……”

“你根本进不去那个结界吧？说什么吸收能量，先要解决的可不是这个问题。”

“这个——”暗炎站了起来，走到华炎旁边，抓住他那在夜晚都显得明亮的金色头发，“你不是已经发现了么？”

在那明亮的金色上印上一吻，笑得无比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