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镜像——湖水幽蓝
湖水幽蓝  发于:2012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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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对镜像双胞胎,一个是站街的MB,一个名校高材生

外貌一样,性格迥异,却同时陷入了杀人事件

律师小攻在情感和案情上都陷入迷局

最后结局当然是要拨云见雾啦

属性分类:现代/悬疑推理/未定/正剧

关键字:贺明轩 配角: 其他

楔子

八年前

法庭上一如既往地肃静。

旁听席上差不多坐满了人,却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中间隔着宽阔的过道和好几排座椅。

显而易见,他们分别站在支持被告或受害人的不同立场上。

左边坐着的那一大群,在人数上占压倒性优势,看起来品流相当复杂。

有的西装革履还算文质彬彬,有的却衣冠不正外套大敞,露出里面的各色T恤,带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彪悍和粗野。

这么一群不相干的人混坐在一起,让人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弄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右边坐着的,则是一个小小的家庭,只有两位老人带着个十二三岁的漂亮男孩。

男孩着一身黑衣,大而明亮的眼睛哭得红肿,泪水遮住了他的视线,氤氲的水汽却让墨黑的瞳仁散发出我见犹怜的柔光。

他纯黑的眼睛对着空气转了几圈,然后低头茫然地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十指。

老人和孩子身旁有几个拿着纸笔记录着什么的年轻人,应该是法学院前来旁听庭审的学生。

十一点钟到了,所有的人都抬起头,神态严肃地注视着空空的法官席。

休庭已经结束,而庭审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法官,陪审员,公诉人,被告律师分别就位。被告最后出现,在法警的夹持下缓缓走向被告席。

他三十岁左右,身材彪悍壮硕,头发剃得很短,脸上不但毫无惧色,反而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阴毒微笑。

法官敲了下锤子,沈声宣布:“被告人宋立杰,指使马仔毛松,在汽车上安放土制炸弹,致受害人徐清源、李燕珊夫妇被炸身亡一案,现在继续审理。”

年轻的公诉人站起来,用一种平缓但有力的语气说道:“众所周知,被告宋立杰是作恶多端的帮会分子……”

“公诉人先生,”为被告辩护的秦律师立刻站了起来,“请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我的当事人。宋先生是一位成功商人,你所谓帮会,只是宋先生一手建立的商会而已。”

“是吗?”年轻的公诉人弯下腰,从桌子上取出厚厚的一沓材料拍了几拍,厉声说道,“宋立杰年轻时坐过两次牢,而且仅最近两年,他就涉及两宗谋杀案,一起贩毒案和数起严重伤害案件。有哪个成功商人会涉及到如此之多的刑事案件?!”

秦律师诚恳说道:“年轻时谁没有犯过错误?我的当事人早就改过自新。至于最近那些案件,既然法庭全部宣布无罪,那就证明我的当事人是清白无辜的,那些全部都是污蔑。宋先生年轻无知时是做过牢,但是社会和法律应当给他们机会,平等对待。”

这些黑帮律师都是些最有能力同时也最无耻的家伙,把黑说成白,把白说成黑就是他们的职业。

年轻的公诉人并没有受到影响,也轻轻笑了笑,气定神闲地转身说道:“法官大人,现在,我请求提交最重要的证据并请重要证人——涉案人毛松作证。”

旁听席上发出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证物袋被呈了上来,透过无色透明的塑料,可以看到里面是一部黑色手机。

年轻的公诉人娓娓说道:“毛松,外号阿猫,现在是宋立杰手下的马仔,以前曾在建筑公司做爆破工。他已经承认,炸弹是他亲手制作并放在徐家夫妇的车上。但他跟徐家夫妇根本不认识更不会有私仇,怎么会无缘无故去谋杀?”

说着,他指着那个被呈上来的手机继续说道:“这是案发后第一时间,警察在宋家的垃圾堆里找到的。这个手机号码在案发前曾经给阿猫打过好几次电话。”

秦律师学着西洋人耸了耸肩:“这又能说明什么?也许打电话的人跟案件有关,可在宋家的垃圾堆里找到并不代表就是宋先生打的。宋先生的商业对头不少,用一个没有指纹的手机来嫁祸他真是太容易了。”

年轻的公诉人敏捷地接口道:“是的,被告宋立杰的确有很多商业上的对头,徐家夫妇就是其中之一!徐家经营石材和木材生意,尤其是他们在瓦山的石材厂,出产最好的大理石材。宋立杰要用极低的价格接手而不得后,曾经屡次暴力威胁,这些在警局都有备案。这次指使手下痛下杀手很显然是前几次威胁事件的直接后果!”

“说到底,那只是你自己的主观臆断!”

“不,这是最合理的逻辑解释,”年轻的公诉人道,“何况检方掌握最有力的证人。”

年轻的公诉人威严地站在法庭中央,他身材高大,神情坚定,自信满满,就像一尊充满了力量的雕塑,所有的视线现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坐在外祖父母身边的漂亮男孩,热切地看着那个英俊的男人,眼神中带着崇敬和希望。

对于同时失去了父母的徐家男孩来说,这个男人就是惩恶扬善的神祗的化身,他强大而坚定,充满了力量,能够代表法律和正义,让伤害他父母的幕后恶人得到惩罚。

公诉人优雅地转身面向法官,一字一句说道:“法官大人,现在我想请涉案人毛松作证。”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这句话却引起了旁听席上的一阵喧哗。

尤其是左边坐着的那一大帮家伙,本来还摄于法庭的威严假装斯文,此时听到毛松真要做污点证人指证老大,哪里还忍得住?顿时摩拳擦掌、骂骂咧咧起来,有几个还挽起袖子,好像专等毛松出来就要冲上前去把他臭揍一顿。

法警走过去维持秩序也无济于事,直到法官生气地大力敲着锤子,威胁要把他们统统赶出法庭这才作罢。

在这一场骚乱之中,公诉人却趁人不注意悄悄擦了把冷汗。这个案子证据并不完善,取胜不易,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案子当然要推给他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了。

是的,他贺明轩的履历堪称光彩。

大学就读名校,以同年第一的成绩毕业出国,几年后在美国顺利拿到法学博士学位。进入检察机关的几个月来,也办理过一些案件,结果是辉煌的全胜记录。可是,可是,他处理过的最大案件也不过是酒驾逃逸之类,他的资历真的还太浅太浅。

而事关集团犯罪总是会困难重重。

首先,这些人犯罪经验老道,很少会留下明显的线索,就像本案,虽然警察幸运地找到了那个重要的手机,可手机上的指纹却被擦得干干净净。

再者,这类集团内部都有严格的规矩和“道义”,很多时候,连弱智都能看出来是老大指使小弟犯案的,可小弟宁愿坐一辈子牢也不会出卖老大。

贺明轩接手这个案件后,把那些厚厚的卷宗一字不漏地仔细阅读,并且不知疲倦地各处奔走取证。可这个案件的线索实在寒颤,起诉宋立杰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证据链不完善,根本不能保证把他定罪。

物证方面已经无能无力,贺明轩在调查中偶然发现,毛松的女朋友阿珍有了身孕。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在押的毛松,毛松又惊又悔,为了尚未出生的孩子,在一番劝说下终于答应指证宋立杰。

想到这里,贺明轩就不由得暗叫声幸运。

身材消瘦如同竹竿的毛松出现在证人席上,头发蓬乱脸色蜡黄,两只三角眼耷拉着往下看,整个人带着一种浓厚的瘾君子气息。

待到法官示意可以询问证人了,贺明轩指着证物手机问道:“毛松,这个电话的号码,尾号6518,在今年2月14号那天,也就是你把炸弹绑到徐家夫妇汽车底盘下面的那天,这个号码往你的手机上打了四个电话,对吗?”

毛松挑了挑眼皮道:“是的。”

“是指示何时何地安放炸弹的事情吗?”

“是的。我们只想炸车,真没想炸人。”毛松的声音微不可闻,但贺明轩和徐家人总算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么,打电话的人,是现在被告席上的那个人吗?”

毛松迅速看了看对面的宋立杰,宋立杰冷笑了起来,笑起来更显得一脸横肉。毛松的身子抖了一下,然后就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垂下眼睛,更加的没精打采了。

贺明轩了解他的害怕和犹豫,于是又柔声问了一次:“毛松,你只管说出事实就好,最后一个电话,就是确定动手的那个电话,是不是宋立杰亲自打来了?”

法庭上安静极了,尽管法庭一向都是安静的,可这一刻安静到时间都凝固了一样。

徐家男孩紧张地看着毛松,虽然这个人直接造成了他父母的死亡,可真正的凶手,更可恶的家伙另有他人。

毛松只沉默了一分钟,可是漫长得好像一世纪,因为,他的证词几乎能够左右最后的判决。

各方的沉默之下,法官终于开口催促道:“证人,请你马上回答公诉人的问题。”

毛松终于抬起头,长长出了口气,鼓足力气道:“不,根本不关宋先生的事,那天他没有给我打电话。”

旁听席那边响起了一阵惊喜的呼声,而徐家老小却露出了惊讶和绝望的神色。

证人竟然当庭翻供!

贺明轩的内心顿时卷起了千层巨浪,但他依然保持着表面上的波澜不惊。他给了徐家老小一个镇定的眼神,然后对法官说道:“法官大人,证人突然翻供,我严重怀疑证人受到威胁,请求现在休庭!”

法官看了看时间,接近十二点,于是点头说道:“现在休庭,下午两点钟继续开庭。”

“毛松,”贺明轩轻轻说道,“现在,这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怕,只管说实话就好。”

“实话是,我觉得宋先生一直对我不公,所以我在行事前故意买了个电话自己给自己打,然后扔到宋家门口嫁祸他。”毛松信口开河。

“毛松!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你难道想让自己的孩子永远见不到爸爸吗?!”

“没有人威胁,”毛松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神情说道,“你再问我一千次,也是刚才那个回答。”

“阿猫,”贺明轩既然肯定有人威胁了毛松,那自己扮作红脸谆谆善诱效果更佳,“阿珍现在在警方的严密保护之下,只要你坚持事实真相,宋立杰会坐一辈子牢,我们可以安排你和阿珍用新身份开展全新的生活。”

毛松鼻子抽了一下,可还是咬牙说道:“刚才说的就是事实,是我陷害宋老大的。你如果不再请我作证,秦律师也会请我作证的,秦律师一向厉害,宋先生会无罪释放的。”

贺明轩突然欺身向前,手脚利落地掀开了毛松的上衣。果然,毛松的前胸后背上布满了青紫可怖的伤痕。

“这些伤痕证明你受到了殴打威胁,如果你坚持那一套谎言的话,我会向法庭申请判你的证词无效。”

“你可以,但没了我,你们也没有其他的王牌可打,宋老大还是会因为证据不足被判无罪释放的。”

贺明轩的心已经沈到谷底,毛松的话是对的,失去这个证人,几乎就失去了这个官司,这将是他几个月的职业生涯中第一个败绩。

贺明轩知道,事情在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但他要坚持到最后一线希望破灭:“想想吧阿猫,你们一家三口,不需要再打打杀杀,孩子要是女孩,就让她学舞蹈钢琴,要是男孩的话……,还是说你想让他隔着铁窗跟你对话?”

毛松的眼睛里泛出一点点水光,可他低下头,再也不肯做声。

午饭时间早就过了,饥饿与失望之下,贺明轩只觉得头晕眼花,一切都完了吧?没有任何余地了。

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可在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毛松突然开口道:“贺先生,我相信你会遵守规定保护我们一家,可是,宋立杰,他不需要遵守任何的规定。”

贺明轩没有回头,但他深刻理解毛松的意思。

贺明轩不知滋味地吃了午饭,在洗手间里洗把脸清醒一下头脑。

离开庭还有一点时间,法院的走廊只有微风穿过,静悄悄看不到人影。

贺明轩突然觉得很累,两条腿好像支持不了身体的重量。顾不得身上那身高级套装,他盘腿就坐在法院正门高高的台阶上,觉得茫然而无奈。

他用了将近十年时间钻研法学,虽然早就知道法律并不等于全然的正义,有时候甚至还恰恰与正义背道而驰,可这是他第一次亲切身会到这一点。

好像每个法院都有这样高高的台阶,一级一级,显得威严壮丽,同时也高不可攀,此时此刻,就好像意寓着所谓公平正义之路并不平坦。

可贺明轩还足够年轻,年轻到即使知道所有的这一切,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义愤填膺。

正午的太阳晒得贺明轩睁不开眼,恍惚中,一个瘦弱的男孩拾级而上,然后,一双纯黑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他眼前。

是那个徐家男孩,可怜的孩子,一下子失去了父母双亲。

“我相信,你会把宋立杰送进监狱,”男孩的眼睛里充满着信任和依靠,“因为你在法庭上那么厉害。”

贺明轩刚想叹一口气,可那个男孩的眼神让他生生把这口气又咽回了肚子里。

男孩难过地说道:“我们家散了,哥哥身体一向不好,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希望他快点好起来,日子还要照样过,而我们兄弟已经没有依靠了。”

贺明轩不知道这个男孩的名字,只知道他跟他口中的哥哥好像是一对双胞胎。

真是可怜,贺明轩伸手摸摸了男孩柔软的头发,故作坚定地笑道:“孩子,你放心,我会满怀信心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孩子。

也只有坚持尽最大努力了,也许会有其他证人或者证物,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嘛,就算把握不住其他,我们总还能把握住自己的坚持。

贺明轩给了男孩一个灿烂的微笑。

第一章:偶遇

八年后。

聚会到了深夜,已经有点不堪入目了。

这个豪华的KTV包房装修得金碧辉煌,大得好像容纳上百人一起跳舞。

在座大多是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股票经纪人,投行分析师,公司上市律师,跨国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全都是财富与成功的代名词。

晚宴时候,大家都还文质彬彬,一个比一个更具上流社会的优雅风度。可现在,几轮酒水喝过,在酒精的迷惑下,局面渐渐失控。

尤其是在宋先生到来之后。

他其实才是聚会庆功的真正主人,但外界肯定不会知道,原来最近IPO大获成功,并且股价表现强劲的景峰建材,幕后老板竟会是这样的一位,嗯,社团人士吧。

那个时候,贺明轩正跟券商方的代表律师敬酒寒暄。宋立杰进来的那一刻,他的脸孔不自觉沈了下来,心里升腾起一阵怒气,觉得有点耻于跟这个人合作。

他永远忘不了八年前那一幕,在法庭上惨败收场,让这个判死刑都绰绰有余的宋立杰再次逃脱法网。那之后不久,他就辞去了检察机关的职务,加入信达律师行转而从事商事法律业务——当然,他的学历背景更适合商务,但多少也算是对刑事业务的一种溃败吧。

虽然开始并不知道宋立杰就是景峰建材的幕后老板,但在连同会计师事务所进行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和美化包装时,他就已经知道真相。

贺明轩是十分不齿这个人的,可是,这笔业务标的涉及资金达二十多亿,佣金自然相当可观。他是信达律师行的合伙人,他必须保证事务所的利益最大化。再者,宋立杰犯下再多的刑事案件,毕竟跟公司以后的商业运营没有直接关系,他只是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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