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部都是希雅的声音。哀哀的企求，为了krantz。

然后是哭泣声。

再然后，突然变得很安静。

……

“希雅……你一直在这里。”

是方叙雅迷乱沉醉的轻唤。

声音里，有陌生的温柔。是陌生的，因为那是方的声音。不是希雅。

……

是爱吗？

krantz靠在门上。身体无力地滑了下去。

咬住嘴唇，口腔里都是腥甜的味道。

这样才没有哭出来。

……

十五岁那年，我懂了很多东西。

关于温柔和残忍，关于牺牲和自私。

关于，信任，和欺骗。

你的温柔是残忍。

你的牺牲是自私。

那么信任和欺骗呢？

……

你看，现在慕香是和我对立的。你会站在我这边，对吧？

是信任吗？

希雅，你一直在这里。

不，不是的，我不爱他。哥。只是，只是。

他还小。

是欺骗吗？

第21章：如此脆弱，却始终羁绊（碎片 8）

方坐在窗前一小片月光里。背对着他，点起一根烟。

他不喜欢开灯。他喜欢独自坐在黑暗里，仿佛自己也一起消失。

“这房间，似乎是太小了？”不知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语，“不如换一个房间吧。”

krantz靠在床背上，无聊地把玩着银色魔方。

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很轻松地拼出来了。不像第一次要花那么久。其实只要弄清楚规律，很容易就能完成。

抬起眼睛，瞥了瞥窗边的男子。

他斜斜靠在沙发上，手指修长纤细。指间是一根烟。烟雾很淡。

他穿黑色衬衫，线条简洁。左手腕上是钻石表。他只有在处理事务时才戴手表。

领口松松地敞开，隐约看到锁骨。没有领带。随意而正式的装扮。

和希雅一模一样呢。krantz默默地想着。

唇线微扬，勾出淡淡的微笑。玫瑰灰的眼睛，像是温柔，又像淡漠。是不被外界打扰的疏离。只是方叙雅的眼睛里多些残忍，多些凌厉。浅栗色发丝看上去柔软温顺，修剪得干净清爽。

一模一样。

但是截然相反。

krantz移开目光，嘲讽地开口。

“你做不做？不做我睡了。”

方勾起嘴角，笑了笑。“你的语气，是不是太失礼了？”

krantz冷笑。“是我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么？”

方叙雅连眼睛里都有笑意。“你看看你自己，像不像个刺猬？……还没长大的孩子啊……”

“长大了，你把我的刺都拔掉？变成行尸走肉？哈哈……”

方沉默地抽着烟，没有再说话。

krantz握着手上的魔方，突然又觉得生气。

自己那时候怎么那么傻，竟然让机会白白溜走了……只是因为他一俯身的温柔，就忘记他对自己做过的事了？

……

那晚之后，方派人把房间里所有的利器硬物都拿走了。木椅全部换成沙发椅，桌子贴上厚厚的一层硬质海绵，用塑料杯代替玻璃杯。没有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并且，白天只允许他出去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有人严密监视着，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早就看出来自己想干什么了！

越想越恨自己！简直是个废物！

他在房子里侦察了三天，然后发现，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到处都有守卫。

即使是房子内部，也有很多地方他不能去。比如方的书房，会客室，卧室……但是那些地方他也没兴趣去。

那么……

“你觉得，希雅是怎样的人？”

思考被打断。krantz愣了愣，抬起头。“什么？”

“你和他相处了很久了。喜欢他么？”

krantz想起了那天他在方的房间外听到的话。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喜欢。”

方笑得像只狐狸。

“我以为你不敢承认呢。难道你忘了，你是我的宠物？宠物有资格喜欢人吗？”

krantz冷笑。“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方耸耸肩。“无论如何，我现在是你的主人。我想要你做的，你都必须做到。比如现在，我要你走过来，主动示好。你来不来呢？”

krantz冷冷地望着他。“变态。”

“你怎样骂都可以。只是，希雅已经有三天没有来这里了。你不好奇吗？他去了哪里？”

就像是猎人，下好了圈套，站在树后面，笑眼看着猎物一步步地走进去。

猎人知道猎物会掉到陷阱里去的，因为猎物抵抗不了诱惑。

krantz咬了咬牙，慢慢地走过去。坐在方的腿上。

心里一阵恶心。

“想要希回来吗？”他抬手，轻轻抚摸着krantz的头发。krantz的身体僵硬起来，胃部一阵翻腾。

“你对我太冷淡了，让我很无趣呢。你为什么不试试，讨好我呢？”

……

如果……可以让希雅回来……

krantz闭了闭眼，俯身，吻上方的唇。

……

疼痛，但是Krantz没有出现。

因为……身体不可抗拒地，感到了快乐。

krantz厌恶地想着，压下胃部的翻腾感。他不愿意承认，但那根本无法掩饰。

“想看看镜中的自己吗？”方叙雅微笑着问，“你有多淫荡，自己不知道吗？……”

不是的……不是的……

krantz在心中拼命抗拒着，身体却根本不听指挥。

渐渐的连理智都背叛了他。

算了，算了……

他要的不是就是这样吗……看我屈辱地表情，看我迷乱地尖叫着求他……

算了……

只要希雅能回来……

……

“这样多好，两个人都很舒服。不是吗？”方的目光在他的身体上流连。“真是美丽。你不要长大，一直就保持这个样子好了。”

krantz慢慢睁开眼睛。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希雅在哪里。”

方以唇轻轻蹭动他的耳垂。声线低沉，尾音微扬。

是嘲讽和调笑的意味。

“我有说过，做完就告诉你吗？”

……

心猛地沉了下去。

……

对，他没有说过。

krantz听出话里的暗示，听话地照做了。可是……方只是在耍他。

自己……真是个蠢货！

“毕竟是还没有长大啊……不过，你确实是太小了。”方坐起身，慢慢穿好衣服。

krantz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想哭？别忍着。”方叙雅调笑地望着他，“你哭得好看，我或许会让希雅回来？”

krantz冷笑。“哭得怎样才算好看？”

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愤恨地擦掉眼泪，扭过头去。

方叙雅却笑了笑，侧过脸去，低低地说：

“我何尝不想让希雅回来呢。”

然后起身，沉默地走了出去。

……

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知道我爱希雅，所以用希雅来要挟我。

要逃出去。

逃出他的手心，不做他的玩具。

……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其实很多话，并不是他骗我。

只是我误会了他。

不是欺骗，而是误会。

因为一直都在被他玩弄，所以，他认真的时候，我也以为他在酝酿又一个阴谋。

因为脆弱的自尊，不甘心被他玩耍。

因为这样的恨，所以简单地认为，他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欺骗我。都是为了调教我。

所以，迫切地要摆脱他的控制。迫切地逃离。

可是……

可是。

你一直都在骗我。为什么到最后，没有再对我说谎呢？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所以，你没有再骗我。

可是我却误会了。

不是欺骗，不是欺骗。

只是误会。

是我，误会了你，也误会我自己。

Phoenix，Phoenix，Phoenix……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如此脆弱。

是不是很可笑呢。如此脆弱，却始终羁绊。

第22章：残忍（碎片 9）

krantz走到游泳池。刚推开玻璃门，便有一个穿着白色女仆装的年轻女孩迎了上来。她手里拿了条丝带。

“方先生吩咐，要蒙上您的眼睛。”她毕恭毕敬地把双手叠在胸前，垂着眼睛，声音轻柔。

krantz朝水池瞥去，匆匆望了一眼。

远远地，只看见他露出水面的一段脊背。肩膀宽阔，皮肤白净，莹莹地闪着水光。

“嗯。”krantz收回视线，对着面前的女孩子微笑。

她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突然受了惊一般，又飞快地垂下眼去。然后慢慢举起丝带。

krantz眨眨眼，了然地笑了笑。闭上眼睛，感觉她指尖柔软的温度。

一时玩心大起。

他抓住她的手，睁开眼笑望着她。

“手怎么抖成这样呢？”

她脸一红，连忙摇头。

krantz眨眨眼睛，轻笑着问：“在害羞吗？”

女孩子的脸红得彻底，用力摇了摇头。

krantz勾起嘴角，笑容甜美温柔。他感觉自己正被方注视着。于是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嗅那种年轻女孩身上的清新香气。

“谢谢。”他闭上眼，微笑道。

女仆受惊地抽回手。过了一小会儿，才为他遮住眼睛。

krantz听见她走开的轻轻脚步声。像一只乖巧的小鹿。

水声。

湿漉漉的气息，缓慢接近。

krantz呼吸着水的清澈气息，心里无比畅快。

耐心等待。

潮湿气息临近身侧。忽然，他被一只手按住后脑，唇上便是一阵掠夺。krantz懒得反抗，乖乖地任他吻着。

方叙雅终于放开他，调笑一般地反问。

“和她相比，味道怎么样？”

krantz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站在这里。不要动。”方边走边吩咐。声音渐行渐远。

krantz静静站着，忽然觉得很开心。

能让方生气，大概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他以为，他能控制一切？

krantz嘲讽地想着，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脚尖已经感觉到池壁边缘。

呵呵。他回来以后的表情，想必会很有趣。

krantz慢慢地蹲下去，先是一条腿，然后整个人——轻轻沉入水中。

放松。他在心中默念。

水温柔地包裹身体，发丝在脸颊上拂动。

在水里，感觉到这样自由。

krantz扯下丝带，在水里勉强地睁开眼睛。

是微微的蓝色。光线在水里折射得很漂亮。黑色的丝带缠绕在指间，柔软地浮动着。怪异的好看。

他把自己的手腕系在了池边的扶手下端。重新闭上眼睛。

在水里，仿佛这样自由。

虽然，这自由以死亡为冒险。

可是……会吗？

窒息的痛苦很强烈。他勉强忍住挣扎的欲望。

抱住自己。既触不到池底，又无法浮出水面。可是拥抱自己就能感到安全。

水真深。那种漂浮的无力感令人难以忍受。

有点冷。

……

一下。两下。

胸口被用力挤压，krantz感觉自己的嘴被张开，有人向里吹着气。

鼻腔酸酸的很不舒服。他转转眼珠。眼皮很沉重，脑子里一片空白。

勉力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一张惊愕的脸。

“……希……雅。”

krantz眨眨眼，看着面前精致美丽的男子。他的浅栗色发丝还在向下滴水，玫瑰灰的眼瞳，怎么看都是温柔。

krantz又觉得开心，于是环住希雅的脖子，把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

希雅愣了一下，然后托住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krantz的嘴角还有笑意。

这个吻越发地温柔缠绵。他贪婪地索取着希雅的味道，几乎要忘记呼吸。

是一样的吗？

和方是一样的吗？

有时候我会怀疑。他们，是一样的吗？

不。不会。

希雅不是方。

直到脑子变得晕乎乎，差一点又昏过去，希雅才推开他。krantz大口喘着气，笑得开心。

“不怕他看到么？”希雅望向水池，淡淡地问。

“就是要让他看到……呵……呵……”krantz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你故意跳下去？”希雅回头，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要是没人发现，你怎么办？”

krantz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知道。反正现在是被救上来了。”

希雅深深地望着他。玫瑰灰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不要这样。死不是用来玩的。”

krantz垂下眼睛，勾出笑容。

“你说，要是他看到我们接吻，甚至做爱……”

……沉默。

然后希雅淡淡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krantz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

突然发现他身上有伤。

希雅赤裸着上身。胸口有一小片淤青。

“这是……？”krantz犹豫着，伸手按上淤青附近的皮肤。轻轻抚摸。仿佛被触及疼痛的是自己。“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希雅淡淡地拉开他的手。

“只是替红做些事情……krantz，我不想被你利用。”

“……对不起。”

希雅扶着他站起来，垂下眼微笑。

“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对不起，因为那意味着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呵，这是父亲说过的话。”

那一个瞬间，突然有了怀疑吧。

为什么方这么久都没有出来呢？这么大的动静。

“希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尖叫声。突然从更衣室方向传来。

krantz惊讶地望向那里，没有注意到希雅脸上，微微迷惘的表情。

那是……刚才的女孩子。

她怎么了？如此凄厉的惨叫……

希雅忽然拉着他的手走向更衣室。

“我们把身上擦干，换衣服。然后离开吧。”

惨叫声已经消失了。

有另外的佣人们服侍着换了衣服。奇怪的是他们都脸色惨白。

“方在哪里？”kratnz拉住希雅，紧张地问。“还有那个女孩子……”

希雅低了低头。

然后淡淡地道。“他？大概在看他们把她的手砍下来吧。那女孩子，似乎没犯什么错。或许只是他起了玩心？”

双腿灌铅般沉重。

krantz咬了咬牙，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方叙雅……是变态吗……他怎么可以……他……”

希雅侧过头，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