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背后有温润好听的声音。

诧异回过头，是面容俊秀清贵的少年。姿态优雅地站立，嘴角有温和笑意。

希雅对着那个陌生的少年微笑。krantz忽然发现他也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

“温凉。我想介绍krantz给你认识。”

第34章：友情（碎片 18）

高中生活并不算太无趣。有很多社团可以参加。

krantz报名了射击，意料之中地发现老师教的不过是皮毛。兴致索然地独自练习着。

渐渐有人聚集过来，轻声惊叹着。

krantz勾起嘴角，微微地笑。子弹都落在靶心不远处，是无论如何都要让新手们艳羡的成绩。

忽然身旁又爆发出一阵惊呼。

“真是太厉害了……他是高三的学生吗？长得好高……”

“他以前得过奖的……”

krantz侧过脸，皱眉看着右边的人群。射击者被人围了起来，看不清是谁。

旁边有人小声提醒着，“下一枪你只要射到八环以上，你的分数就比他高了。”

射击练习能比实战更熟练吗？

那个人倒也不简单。只是以学生的身份，达到这样的水平已经可以算天才了。

krantz笑了笑，忽然很想赢过他。

深呼吸。瞄准。长时间的瞄准。

他怎么可能胜过我。毕竟我在真枪实弹里过了一年。

就算右手受了伤，我也能精准地射击。

……

身旁有掌声响起。

krantz诧异地望去，看不见什么。只是旁边有人说着，又是十环……

十环……那么自己也要射出十环才能赢过他。

krantz慢慢眯起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靶心。

不可能输的。

怎么能输给一个普通高中生？

扣动扳机。

同时，听见温润如玉的嗓音。

“krantz，原来是你。”

十环。

krantz忍不住扬起笑容。回头，望见温凉优雅的笑容。

“我赢了。”

温凉瞥了瞥靶子，微笑道。“是啊。真是厉害啊。”

krantz望向温凉射过的靶，算了算分数，突然失落起来。

“也只是高了零点几分而已……”

他温和地微笑道。“总之是我输了。介意我请你喝杯汽水吗？”

这样的请求谁会拒绝？

友情从那个下午开始。

两个人呆在体育馆里打篮球，从一点直到六点。旷了四节课。

温凉问，不回去上课不要紧吗？krantz说，无所谓，都是简单的东西。然后krantz问，你呢。温凉说，没有关系。书上的内容都自习完了。

相视而笑。

都是拥有天才般智力的人，只不过一者高调张扬，一者深藏不露。

……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了清初和温凉在身边，倒也不算太无聊。

清初是很温柔体贴的女孩子，会在krantz打篮球的时候送冰镇可乐到操场上。认识温凉以后，可乐变成了两罐。

也渐渐知道温凉的背景。是温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天资聪颖，谈吐不凡。温氏和红是有生意来往的，温凉也是希雅的好友。

晚上的时候，回到方的寓所。

希雅一如既往地温柔，玫瑰灰的眼睛里流露出温情。

相处时能感到他的爱。

是爱。开始尝试着不再掩饰的……爱。

小心翼翼的亲吻。不经意间察觉到他的静静凝望。夜色里月光倾洒，带着虔诚意味地靠在他的背上。

心都被他握紧。

只是方开始很少出现。偶尔也能看见他沉默地坐在书房里抽着烟。

背影是说不出的寂寞。

krantz望他一眼，之后默默退出房间。

然后，感情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那天是在情人节。krantz和温凉站在教学楼二楼的阳台上随意地聊着天。

突然温凉拿出一个心型的盒子递给krantz，说。“去送给喜欢的人吧。”

“是什么？”krantz接过，诧异。

温凉微笑道。“巧克力。是情人节的礼物。我知道你不懂这些，所以替你准备了。”

忽然望见清初向这里走来。干净的制服，棕色外套白色短裙。远远望去，是触动人心的美好。

心念一动。krantz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清初抬起头，询问地望着他。

krantz笑了笑，把手里的巧克力在温凉面前晃晃，无声地说。

“他送给你的，巧克力。”

清初慢慢移动目光，最后平静地落在温凉身上。

krantz意外地发现了温凉微许的局促。

在温凉不安的注视下，清初慢慢扬起嘴角，笑意温柔。

她同样无声地回答道。

“谢谢。”

同样是在那一天，晚上。

krantz找遍了房子，希雅不在，方也不在。

他失落地坐在门口，突然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找不到希雅，也找不到方，对么？”慕香姐的声音。依旧冷若冰霜。

他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慕香蹲下身子，冷笑着开口道。

“你还没有发现么？看来真如他所说的，你太好骗了。”

第35章：可笑（碎片 19）

“从你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你所见到的希雅，一直一直，都是方。真正的希雅，两年前就死了。”

“从你来到这里，他就开始骗你。你果然不出所料地，表现得很有趣。”

“方只是在耍你，结果你竟然……爱上那个所谓的希雅了。”

“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笑。一边那么恨方，想杀掉他。一边又那么爱希雅，想带他逃。你从来没有发现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笑？”

……

所有的……都是欺骗吗……

……

不喜欢，也要喜欢的。

要听话，我讨厌不乖的东西。

你以为你有资格反抗吗？

抱歉，是我把你绑起来的，眼罩也是我……

你说，我还能，拿什么去换呢？

那么我给你这么多，你要怎么报答我？

残忍的事，难道你做得少吗？

希雅，你一直在这里。

哥，只爱你一个……

我何尝不想让希雅回来呢。

krantz，我不想被你利用。

让哥再看看你……希……

陪我说说话，这里安静得可怕。

这首曲子叫cannon，传闻作者是为了纪念他亡去的妻子而写下这首曲。

……

都是骗人的吗？

你不要长大，一直就保持这个样子就好了。

我哭了，你就这么听话？还真是好哄的孩子。

让我抱抱你。

你太好骗了。怎么这么顺从呢，不是想杀我吗？

我要希雅留在我身边，所以你必须留下。

你的家在这里，没有第二个。

你就这么爱哭。明天就十六岁了。

如果上一次当就能学乖，那就不叫傻子了……小傻子。

玩够了么？回家吧。我派人接你。

没什么，只是累了。让我抱一会儿。

只是……等到你累了，就会发现，你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就像我现在这样。

……

骗人的吗？

……

晚上。

房门被打开。

krantz已经睡着，枕头上面都是眼泪。床边放着半杯酒，他的手垂下来，刚放下酒杯的样子。

有人走近，坐到床沿。轻笑着问。

“为什么喝酒？”

krantz睁开眼睛，蒙蒙胧胧地看着他。浅栗色发丝柔软温顺，玫瑰灰的眼瞳流露出刺一样的嘲讽。是伸出手指就可以在梦里描绘的熟悉面容。

krantz撑起身子，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方，还是希雅？”

他眯了眯眼，嘲弄地笑道。“喝醉了，连我和希雅都分不出了？”

krantz闭了闭眼，身体微微摇晃。“你是希雅。”

“不。我是方。”

“希雅……我一直……喜欢你……”krantz低下头，倒在方身上。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可是……”

“好想要你……希雅……希雅……”他抚摸着方的脖颈，轻轻吻上他的唇。抬手，把衬衫扣子一粒粒地解掉。“为什么总是要拒绝我呢……希雅……”

方沉默地望着他，慢慢地勾出笑容。

“竟然这么主动啊……没想到你喝醉了，会这么可爱……”

krantz靠在他胸膛上，眼泪顺着他的肌肤流下来。

忽然之间。身体颤抖起来。

找到了。

方胸口的，那道伤口。淡淡的伤痕。

希雅的伤。

其实根本就没有喝酒。只是想找到证据，让自己相信……

真的是欺骗。

……

都是骗人的！

慕香说的是真的……从头到尾，希雅都根本不存在！

全部都是欺骗，玩弄……他只是把自己当成玩具！看自己多可笑啊！竟然真的会爱……

当初那么想要杀他，为什么恨意一点一点弱下去了，甚至……习惯了被他虐待，羞辱，习惯了看他抽烟的姿势……

希雅……根本就不存在……

他从来就……没有……爱过……

可笑自己竟然还以为可以和希雅在一起。

可笑自己会将杀他的心松懈下来。

可笑自己……已经爱上……

其实一切不过是方的游戏。

恨意突然全部涌上来。krantz死死地咬住嘴唇，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

他一直在骗我。

一直都是。

……

杀掉他！

就像决定的那样，杀掉他！

手伸到床边，找到早已藏下的枪。握在手里，迅速抽出，按上扳机。

杀掉他！

心里拼命地跳出这句话，他把枪口对准方。

手腕却忽然被握住。同时枪声响起。

方按下他的枪，苦笑道。

“原来你真的会拔枪。”

不要再信他！他只会骗人！

krantz挣扎着，出手一拳，竟然真的打中了方。方眯了眯眼睛，死死按住krantz。krantz用尽力气终于挣脱，枪却被方抢去丢在远处。

第一次和方近身打斗。

krantz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有多爱就有多恨多想杀他！

咯拉一声。

右手忽然失去力气，软软地垂下来。

失去重心，krantz跌倒在地上。很快被方死死地按住。

脱臼的手臂传来剧痛，krantz咬着嘴唇，用脚踢着方，方淡淡地道。

“不要挣扎了。逃不掉的。乖一点，我帮你把手接上。”

“乖一点？虐待过我又再扮成希雅来哄我吗？虚伪！看我的蠢样很好玩吧！”krantz恶狠狠地说着，疼得眼泪又流下来。

方沉默。把他放到床上，卷起他的袖子拿铁链穿过krantz左腕上的银环，把他的左手吊起来。把双脚也固定起来。

krantz怨恨地瞪着他，眼泪拼命地流。

又要做那种事情。

方是变态的！

但是，没有把右手吊起来。

krantz垂着眼睛，淡淡地想。

因为脱臼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固定起来吧。反正也动不了了。

疼痛越发剧烈，额上有冷汗流下。

方坐在他身侧，举起krantz的右手。轻而冷淡地道。

“痛就听话。”

krantz愣了愣，不知方眼里是否闪过一丝怜惜。

又在演戏吧！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明明所有的伤都是他造成的！

关节摩擦的声音。疼痛渐渐消失。

方居然真的把他的手臂接上了。

krantz想抽回手，却被死死握住。方把他的手按在床上，平静地望着他。

“你都知道了。”

krantz侧过脸，不想再看他。

“慕香终于还是告诉你了。”

“她不想再帮你骗我。”krantz冷冷道。

方无奈地笑了笑。“你以为她真的是为你好吗？”

krantz哼了一声，嘲讽道。“难道你骗我还是为了我好？”

“你怎么就知道……”方忽然住了口。那一瞬间的语气非常像希雅。

或者说，那一瞬间，他显得非常脆弱。

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他俯下身，嘴角勾起残忍冷酷的笑容。

声线低沉，尾音微扬。

“有谁为你想过呢？每一个人，岂非都是自私的么？”

……

每一个人，岂非都是自私的么？

是啊……我们都是自私的。

你从来没有顾及我的感受。一味地伤害，索取。残忍地任性着。

而我。

也从来没有为你想过。

因为自己的痛苦，渴望着报复。并未察觉你的疼痛。

明明知道你如此强烈地思念着希雅。明明知道我是爱你的。

明明知道……或许，你也是爱我的。

为什么再也不愿意相信你。

被骗了这么久，就再也不愿意相信。

再也不愿意相信，爱。

第36章：逃脱（碎片 20）

方坐在窗边月光里，沉默地抽着烟。

krantz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侧着脸，仍是沉默。

直到月亮从窗的这一头挪到那一头，方才开口。

“我知道你现在想走。你留下来。或许某一天我给你机会杀掉我。”

声音低沉。

krantz没有回答。望着天花板。

“你在红已经一年，有很多兄弟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或许再努力一点，你可以坐上第四席，第三席……把我取而代之也有可能呢？……呵呵。”

“为什么要假扮希雅。”krantz缓慢地问。始终没有看他。

又是沉默。

方走到床边坐下，淡淡道。“他很久以前就死了。”

krantz闭了闭眼。

“你知道我有多爱他？”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你是不是以为，我连死去的弟弟都要利用，简直是禽兽不如？”

“难道不是吗？你忘掉对我做过什么？处心积虑地扮成希雅，一直以来都是那么虚伪，你……”

“你留下来。”方打断他。平静地望。

“不如杀掉我！知道了真相，还要我心甘情愿地留下来陪你玩？你不除掉我，我总有一天找到机会逃出去，再回来杀掉你！”krantz尖声喊道，“杀掉我啊！你觉得我还有价值吗？！一个有害无益的东西，你会留下吗？！再演戏做什么，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方凄惨地笑了笑。笑容忽然无力得苍凉。

“krantz。不要这样。”

那是希雅的神态。

现在krantz只觉得恶心。

“不要再伪装了。怎样都不会再相信你了。”krantz淡淡道。

“是吗。”方勉强笑了笑，转过身去。“如果说，假装成希雅，只是想让你知道希雅的存在，听你喊他的名字，听你说他的事……我只是为了给自己他还活着的错觉。因此欺骗你。你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