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对极为悦目的父子,手牵手悠然踏进古刹,从众人瞬间退开的通道中从容的走过去,脸上笑容盈然,让人很是舒服。
江湖议事自然少不得白垒和白迟的席位,两人半路入席,也没一点愧疚,反而不顾正事,在众人面前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
白垒一收扇子,怜爱的揉揉白迟的头:“迟儿是盟主,不可以和爹坐在一起哦,乖,快到那边去。”
白迟可怜兮兮的拉着白垒的衣袖,“爹,迟儿不要过去,迟儿怕。”
“乖,迟儿是大人了,快过去,不然你反败家盟的盟主,却和我这个被反的坐在一起,成何体统。”
“提桶……就可以和爹坐在一起?”好奇怪,和提桶什么关系?
“要你读书你不认真,成何体统的意思是,即使提桶也不成,迟儿乖乖过去,等回去爹给你买糖吃。”
“小糖人吗?猪八戒的糖人最漂亮了……不不,迟儿不要糖人,不要和爹分开。”
“糖人很好吃哦,要是猪八戒的肚子点芝麻的话,迟儿想想,多好吃……”
……
毫无营养的对话持续着,天南海北漫无边际,糖人、官道、海水……最后又转到衣服上,对在场的所有人指点研究,指得
每个人都心里发毛。
“够了。”
伴随一声巨响,怒喝的声音传来,白迟一个哆嗦,咬着下唇,小媳妇似的可怜巴巴转头。
莫知君面前桌子连同茶盏摔得一片狼藉,他的满脸怒容在看到白迟畏畏缩缩的神情后无奈收敛,放低声音轻哄:“迟儿乖
,让这么多叔叔伯伯们等着,迟儿也不安是不是,乖乖坐到对面去,迟儿想要什么舅舅都给你买。”
白迟环顾四周,想起这么多人看到他撒娇,脸羞得通红,手交叉不安的玩着手指,他轻轻问道:“迟儿……迟儿是不是有
丢人?”一边问着,他还不忘拿清澈的期盼的眼睛四顾。
“当然没有。”几个够得上档次的人异口同声,周围站着的人也齐齐摇头。
败家宫有个白痴少宫主,真是……再好不过了!
白迟眼睛更清亮了几分,很开心的笑起来,转头甜甜道:“爹,我过去了。”
“好……等等。”拉回本以迈开步子的少年,白垒恋恋不舍的为他整理了发冠和衣服,最后一低头在那红唇上浅尝一口,
这才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吧!”
“嗯。”白迟脸羞红的应一声,很不好意思的转头小跑到对面。眼珠貌似无意的一扫,他心中闪过一丝阴郁,大多人都傻
住了没错,可是他分明看到好几人眼中都陡然大亮了一下。
对待你无法打倒的人时,就要抓住他的弱点,这是古今通用的道理,而现在,这些人一定越发肯定他用来威胁白垒的价值
了。
白迟在心中暗暗警惕,那个败类专干坏事,他必须万分小心。
从上次被李宁侯轻薄后,他终于意识到他现在不同于前世了,他有个太漂亮的身体,被抓住了很可能被人压,可是,要真
被人怎么了,白垒一定会杀了他吧!
白迟心里发寒,虽然像华山的那些人一样,白垒一定会给他报仇,可他要是死了,报仇还有什么用。
还有霍亥也要警惕,他刚刚身上浮起过杀意,莫知君虽然也有杀意,可针对的肯定不是他,不用担心。
最特别的是无花谷要做他大哥的那个胖子,你从椅子上摔下来,是因为……太胖了吧!
……
终于把这对黏乎的父子分开,议事再次进入正题,白迟坐在上手不安分的乱动,两脚踢啊踢,手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脑袋
乱晃,不时和别人视线对上,给一个甜甜的笑容,大家都知道他是白痴,自然没人责备,只忽略他就好。
这议的就是回火殿灯引燎原的失窃案,第二次在少林期间丢失,一方的观点自然是怀疑少林,而另一方的观点怎是认为少
林千年古刹、名门大派,哪里会偷你那点毒药。白迟觉得这第二方的潜台词是,你回火殿肯定在诬陷。
不过白迟看着莫知君眉间隐隐的疲惫,却知道真被偷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莫知君他怀疑的应该并不只少林,他的眼神还
经常在白垒和霍亥身上扫过。
白迟心里嘿嘿笑,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往白垒和霍亥身上扫,这两人这坏人做得,树大招风啊!
“盟主……盟主……”
“啊……啊……”白迟装着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看着叫他的智法大师。
智法眉间虽然也有疲惫,依然慈祥的一笑,轻声问:“盟主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白迟眼睛不安的胡乱扫,一个白痴哪里会有耐心听这样的话题,他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突然
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大叫着跳起来:“我想到了,我觉得……大家都不饿吗?”
除了白垒、霍亥、雾花花三人很无良的笑起来,其余人都哑口愣住,半响后终于有人捧场:“盟主果然英明,这样重要的
事,除了盟主谁还能想到。”
“对对,盟主高啊!”
一片恭维之声,白迟本来耷拉下的眼皮上扬,特开心的笑起来。
窜进白垒怀里,白迟娇声:“爹,吃糖人。”同时心里恶寒了一下,暗付自己果然堕落得彻底,只希望这样轻侬的嗓音能
恶心到白垒才好。
白垒的抗体再一次展示了他的强悍,全身没有一点不良反应,自然的低头,微笑哄着:“糖人晚上吃,这寺里穷,没有糖
人吃,我们要他们做鲍鱼好不好,还要燕窝漱口。”
智法刚跨出门的腿一个踉跄,旁边的小和尚忙扶住他,然后就听到后面他们的小盟主拍手叫好:“迟儿还要人参,那个吃
了热热的,比胡萝卜好玩。”旁边同样走在后面的霍亥、雾花花、莫知君三人也符合。
智法腿一软,哆哆嗦嗦的被小和尚扶着走了出去,人参鲍鱼燕窝,这堆祸害、败类、败家子、挥霍……挥霍啥来着……
小和尚看着走远了,小心翼翼的问:“方丈您看?”
“买……买……”智法颤巍巍的,几乎老泪纵横,扭头一推小和尚,狠心道:“赶快去买……你难道想他们寻着这个借口
,把少林也来个灭门吗?”
小和尚忙应一声,赶快跑了。
“大师。”雾花花跟过来,站在他后面恭谨的行了个礼,只是他身体圆滚滚的,所以显得有些滑稽。
智法瞬间恢复庄严,回头合什一礼:“谷主有什么事?”
“奶奶临死前有书信一封,要我代交给大师,大师请了。”
把书信塞到愣住的智法手里,雾花花告退一声离开,走远后最后看一眼愣住的人,雾花花眼睛眯得几乎消失在肥肉里,极
轻的冷哼一声,衣袖中的手收收缩缩几次,才克制住怒气,恢复到和和气气的神情,旋即再不回头,很滑稽的迈着圆腿,
向着角落的黑痣姑娘们奔去。
……
用饭是在少林食堂,几百人各自入席,白垒本着谦逊的原则,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这下谦逊之风大起,先是另三个
隐藏门派门主跟上同桌,接着各大掌门也谦让着选了他们附近的位置。
席间谦辞有礼,一片和谐。
白垒慈爱的把白迟抱在腿上,一手环住他腰一手指点着人给他介绍:“那个穿着很白的漂亮衣服的是霍亥,他是怪叔叔,
专门拐卖小孩,迟儿要离他远点。”
怪叔叔霍亥手一颤,筷子上的丸子骨碌碌的逃命去了,他眼睛追逐着丸子,专心致志的惋惜,只差给丸子开追悼会了。
“那个青蛙眼的莫知君迟儿很熟了,他是骗子,迟儿要见一次打一次,对骗子不能留情。”
本就因为两人太过暧昧姿势一直怒目,又听到这句评价,莫知君手上筷子下压,霍亥和雾花花同时把手搭在桌上,桌子是
稳住了,筷子撑不住力,‘卡擦’一声,寸寸尽裂。
白垒好似一无所觉,继续道:“那个圆圆的丸子是雾花花,他倒是没什么威胁,就是太胖了,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爹不喜
欢那么胖的迟儿。”
传染……胖也能传染!雾花花举起圆滚滚的手指,认真的扳动,他决定了,从今天起努力运动,每天扳三次……不,扳两
次手指,坚持下去,下个月应该就减肥成功了吧?
“其余的人上次给迟儿介绍了些,没介绍的都不需要认识,路人而已……迟儿知道了吗?”
路人们很开心,被败家宫的人惦记,即使是个白痴,还是不要了。
“嗯嗯,知道了。”白迟连连点头,身体不自在的后缩,想躲避不断吹进耳里的热气,他的身体最近越来越敏感,实在是
经不起挑逗,他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美味的小身体在怀里挪动,白垒眼神暗了暗,觉得自己搬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那个……热。
“白痴……”
拖长的尾音消失在交缠的唇舌间,整个堂场瞬间寂静,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
白迟脸通红,乖乖任白垒施为,轻轻颤抖着扑打的睫毛显出了主人的不安羞涩,在旁人看不到的衣袖中,他指甲刺向手心
,保持着内心的清明,把在坐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白垒……”莫知君气愤难当,站起来手一摆,霍亥和雾花花条件反射的按桌,他更怒了,转头冷眼看两人,两人有志一
同,另一只手齐齐一指对面,示意他不要弄错了重点。
这个场景极有意思,堂堂四大隐藏门派,比历史悠久的少林等五大门还要强大的四股力量的首领,没有一点与他们身份相
符的稳重庄严,反而似小孩儿斗嘴斗气,很有点让大人们蔚然一笑的单纯氛围。
可是这几个小孩儿,谁手上没有一堆人命。
这样一想,哪里笑得出来,只心中透骨的凉。
第三十章:灯引燎原偷窃案
关于灯引燎原偷窃案,我要发表我的猜想,这肯定是白垒搞的鬼。
你说什么,你说白垒不屑,我鄙视你,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爹,怎么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吗?……救命啊……
——白迟
现在是十一月了,这匆绥城比望日城要北上很多,天气严寒,今日难得的出了太阳,暖暖的照下来,让人只觉得困顿,江
湖人虽不惧寒气,在那小太阳的照射下,也难免觉得有些倦意。
白迟暗中咒骂这江湖会议竟然直接在露天之下,让他晕晕沉沉,只骂了几句,他就心安理得的靠在智法命人给他添加的软
褥上,陷入了半梦半醒的境界,美其名曰:空灵之境。
可是哪里来的空灵,他耳朵尖尖的用心听着大家的谈话呢!
不过,这江湖议事其实也和前世的国际议事一样,极为无趣,大家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看着热闹,其实谁都知道在桌上
是议不出什么来的,重要的是桌下的功夫,而桌下的功夫,到最后,基本上是拳头大就有理。
白迟很想起身,气势磅礴的来一句:“实力才是鉴证对错的唯一标准!”然后再享受大家睇过来的崇拜眼神。可这也只是
私底下的意淫而已,白迟是自认不是白痴的,这决定了他必然做不出如此不符合白痴身份的事。
议事一直进行到夕阳西落,一点头绪都没有,众位大大小小的掌门争论不休,可真真的主角儿,智法大师和莫知君两人,
经过了午间败家宫父子‘没有轮子’的事件,心绪都有些复杂,反而沉默了下来。
见天色暗下来,白垒看着好似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状态的白迟,担心的蹙了蹙眉头,起身微笑提议:“我看此事就此稍歇
吧,等被偷的东西被用了不就清楚了,若被用在少林人身上,自然是莫知君诬陷,若被用在回火殿人身上,自然是少林偷
了。”
这……哪有这么判定的,太武断了吧!
“这样不行。”雾花花开了口,众人松了口气,忙跟着点头,却只听他接着道:“要是被用在别人身上怎么办?”
所有人都一噎,比吃了个苍蝇还恶心,他们怎么会期待无花谷的人,能说出什么正经的话呢!
“要是被用在别人身上,那自然是……”白垒眼睛环顾一周,很满意大家都不自觉的退缩,最后定在霍亥身上:“豁海岛
挑拨。”
霍亥也不生气,点头赞同:“白宫主此言甚是有理。”
还有理呢,全部都是放屁,不过众人再不满也没办法,当事人都沉默了,他们还哪有资格说什么。
……
人潮很快散去,白垒小心的抱起睡沉了的儿子,缓步走出院子。
白南驾着马车一直在寺前庭候着,见他过来忙掀开车帘,尽量轻巧的不发出声音,以免惊醒他家少爷。
不过他们却没能顺利离开,智法大师打了手势示意白垒借一步说话,白垒想了想,让白南把车厢有棱角的事物都收好,又
铺上柔软的锦褥,把白迟放在上面。
一丈开外的智法内心感叹一声,虽说是……乱伦,可是,白垒是真的用心了,难得,难得。
这么一折腾,白迟却是醒了,眼睛睁开了一线,迷迷糊糊的看到白垒转身,伸手,抓住衣角,用着带着浓厚鼻音的模糊音
调抗议:“爹要去哪里?”
白垒回头,笑容依旧温和,眼中意味却是深远:“大师叫我,迟儿松手,爹去去就回。”说着一低头在唇瓣上印一下,用
着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迟儿不可忘记爹的话,不准别人碰我的东西。”
白迟面上依旧迷糊,心里却一凛,从那看似平常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白垒安抚了儿子,跟在智法身后重新走回了寺内,走远了智法才合什道:“老衲冒昧,打扰宫主了。”
白垒理所当然的点头,“确实打扰我了,大师既然知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打扰就到此为止吧!我回去了……迟儿还
在等我呢!”
智法苦笑,忙叫住他,“尽管失礼,还是劳烦宫主在少林待几天。宫主今日父子……智法并不敢干涉宫主私事,可少林是
江湖正道之首,一日不敢忘自身职责,请宫主与老衲论道三日,让我少林行劝导之责。三日后宫主若依然坚持己见,少林
无话可说。”
“果然是多管闲事。”白垒轻摇折扇,嗤笑一声,看着智法那张本还算方正的脸皱成了苦瓜样,他折扇遮脸,嘀咕一句:
“最讨厌苦瓜,丑死了。”
智法大师极为无奈,脸有些扭曲的好似想做出别的表情来。人要是刻意去做什么表情时,往往反而做不出来,智法自然是
失败了,本只是个苦瓜,这会反变成了扭曲的苦瓜。
“苦瓜中的极品。”白垒啧啧有声,眉间舒展,笑得欢乐。
许是觉得被娱乐后不好意思太强硬的拒绝,白垒笑完没有反对他的提议,偏偏头,突然眼冒绿光的问:“这三天可都有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