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皇后 下——风夜昕
风夜昕  发于:2012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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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竟低下头,抽着烟说:“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决定。”

“霍靖宇可能会送一颗炸弹给你!”

“他有本事就亲自送来。他不送来,我就先送给他。”

赵行奕皱眉,他不理解现在的梁竟。这个男人是张狂,但是并不顽固。懂得进退,知晓轻重,这次却不同。

“因为他?”他问。

梁竟没有反驳。

赵行奕低下头抿了抿嘴唇,最后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们只是——”

“只是什么?”梁竟抬头看他,似笑非笑地问:“只是玩玩?”

当然不是。但是却没想到会到今天这个地步。赵行奕觉得自己是个中间人的角色,他了解梁竟和苏禾,但是这两个碰到一起,他更不了解他们了。

等梁竟回到紫藤架下的时候,看到的是苏禾在太阳下,仰着头闭着眼,像是在享受阳光的温暖。

他走过去站在苏禾身后,弯下腰问:“有人来过?”

苏禾缓缓低下头,说:“没有。”

梁竟看着他,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言不发地在阳光下又呆了一会儿,苏禾突然说:“这里的太阳,没有那里的好——”

他不知道梁竟是不是明白他说的“那里”是指哪里,但是很快,梁竟就说了一句:“那下次再去。”

苏禾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他们住在了花圃后面的二层小别墅里。苏禾支字未提关于房子的主人是谁,入夜之后,气温降了下来,四周的空气比城市里更加湿润,泥土的清新确实能让人放松下来。

和梁竟一起吃完了饭,苏禾躺在卧室里,就着墙上壁灯乳白色的灯光翻着杂志。没翻几页,梁竟进来了,穿着睡袍,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盆和一块毛巾,盆里的水冒着热气。

苏禾不能洗澡,这几天一直是梁竟为他擦身体。

等梁竟把热水放到床头柜上之后,苏禾合上杂志看着他说:“我自己来吧。”

梁竟把毛巾沾湿,看了他一眼说:“衣服可以你自己脱。”

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害羞什么的,苏禾也懒得再说,把杂志放到一边开始动手解身上的衬衫纽扣。

绞干了毛巾,梁竟坐到床边,伸手掀开被子,被子底下,苏禾只穿了条内裤,笔直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着,衬衫低下的隐秘部位若隐若现。

本来也没什么,梁竟突然抬头看了苏禾一眼。两人视线正好撞上,苏禾微微一愣,然后低下头,解开了全部的纽扣,露出了他缠着纱布的肚子,看上去整个腰都粗了一圈。

梁竟无声一笑,拿起毛巾开始擦苏禾的小腿。不知道他是不是太“敬业”了,从小腿开始慢慢向下擦拭着,然后是脚,几乎把苏禾每根脚指都擦过了。

苏禾也并没有拒绝,温热的毛巾捂在脚上很舒服,只是当梁竟握住他的脚之后,明显已经不是单纯的擦身了。

一手握着苏禾的脚腕,梁竟抬起头看着他,这种时候,男人脸上的性感得可以。在夜里是一种无声无息的诱惑。

他们很久没有亲近过,也许是条件气氛太好,也许只是单纯的欲望。和梁竟对视片刻,苏禾垂下眼皮,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但是没有成功。

梁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扔掉了手里的毛巾,起身半跪到了苏禾腿间,没有任何犹豫地分开了他的腿,弯曲成一个诱惑的弧度。

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在比赛谁先忍不住开口。梁竟抬起苏禾的一条腿,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在他脚背上咬了一下。

如果是别人,这绝对是个变态的动作,虽然在苏禾看来梁竟也很变态,但是却也很色情。

然后,梁竟的嘴唇贴在他的小腿上,慢慢地向上吻了过去。

苏禾咬了咬嘴唇,感觉着皮肤上那种酥痒,压抑着双腿发抖的欲望。

直到梁竟趴在他身上,最终的一吻是和他唇齿相依。接吻间隙中漏出了喘息,良久之后,梁竟稍稍抬头看着苏禾已经湿润双眼,突然伸手揭掉了男人脸上的纱布。

苏禾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动。

利刃划开的伤口,交错在脸颊上,已经愈合,有些甚至是淡淡的粉红色,梁竟看了几秒,又揭开了另一边的纱布,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苏禾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形容自己的脸的,问梁竟:“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会让你倒胃口么?”

没有回答,又过了一会儿,梁竟从伤口上移开目光,看着苏禾扬起嘴角说:“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兴奋——”

然后,像是个饥渴的男人,梁竟低下头轻轻在伤口上舔拭着,舌尖一点一点的滑过——

新生幼嫩皮肤异常敏感,苏禾皱起眉,闭上了眼。

“这些伤是为我受的,应该算是我给你的吧——”男人慢慢舔到了他的眼角。

苏禾微微别过头,似笑非笑地小声说了一句:“真自私——”

也许吧。梁竟不想反驳。

“我喜欢你。”他停在他耳边低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苏禾从未回应过。喜欢可能只是一种感觉,重要与否,只有被喜欢的那个人才知道。

感觉到男人粗大炙热的性器抵在他腿间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要推开身上的人。

“别动。不要动——”梁竟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扣,“我会轻一点——”

夹杂着梁竟一遍又一遍的“喜欢”,苏禾被进入的那一瞬间,似乎除了疼痛,其他的感觉都不那么清晰了。

很讽刺。性爱的快感像是被更深的东西取代,不止是苏禾,连梁竟都觉得茫然了。

第六十九章

身上的伤让苏禾在床上几乎躺了一个多月。但就如医生所说,他身体还算不错,伤口恢复得很好,苏禾自己也很配合治疗,甚至是已经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等到伤口拆了线之后,苏禾的心态似乎已经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有时候梁竟看到他穿着肥大的T恤和运动裤蜷缩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觉得像是养了一只猫。

印象中的苏禾,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安静而且温顺,像是无计可施一样的认命,但是和在岛上的时候不同。

梁竟觉得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苏禾,但是并不是不能接受。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男人,所以,他觉得苏禾是在生气。苏禾说过连恨都懒得恨他了,但是并不代表就可以不恨。

来到苏禾的公寓,梁竟推开门,果不其然地看到苏禾躺在沙上吞云吐雾,比起床,他似乎更钟情于那张宽大的沙发。

其实前前后后梁竟和苏禾只住了十几天,等到后者拆线之后,过了几天就走了。他不能把他们现在的情况定义为“同居”。梁竟知道苏禾不想看到他,那他也没必要赖着不走,他和苏禾都需要各自的空间,他说过要开始对苏禾好一点,那么,就从尊重他的选择开始。

苏禾看到他来了,拿掉嘴里的烟,伸手在烟灰缸里掐灭。

梁竟笑了笑,一边走过去一边说:“又偷着抽烟了——”

他们有规定,养伤期间不准抽烟,一根也不行。一开始梁竟在的时候苏禾还能遵守,但是人一走,养伤时被半强迫养成的良好习惯就一点点的瓦解了。

苏禾看了他一眼,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

“忍不住。”他说,“头有点疼,就特别想抽。”“被我抓住了,你说怎么办?”梁竟坐到苏禾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他问。

苏禾侧过头看他,“你能怎么办?”

笑了笑,梁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苏禾脸上的纱布已经拿下来了,而且两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伤口算不上太狰狞,但是却绝对不好看。

苏禾照镜子的时候,觉得只能用“丑陋”这个词形容镜子里的自己。他不知道梁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对着这样一张还能有欲望,应该也不容易——

“我马上就得走,公司里有些事情一定要处理。”梁竟站起来脱了外套,一边说一边解衬衫的扣子。

梁竟以前在苏禾心里就是个“土匪”的档次,现在从他嘴里听到公司两个字还真有点不适应。

“晚上回来么?”苏禾随意地问了一句。

这难得的关心让梁竟有点受宠若惊,他突然转身弯下腰凑近苏禾,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的距离看着他微笑问:“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

梁竟一靠近,苏禾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并不是太特别的味道,也很淡,但是却似曾相识。也许是来的时候在车上打开窗让风把味道吹淡了,也许也只是在什么地方碰巧沾到的。苏禾没有去想太多,只是挑眉,眯起眼问:“客套话,你听不出来?”

“我就当成是你关心我了。”梁竟笑了笑,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这是他们这一个月以来做的最频繁和亲密的接触,在花圃的那天晚上之后,梁竟和苏禾就再也没有做过,苏禾把这当作是种“体谅”,虽然那天晚上像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亲密接触。

等梁竟进了浴室之后,苏禾回过头看了一眼浴室半掩的门,然后拿起梁竟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想找找看里面有没有烟。刚要伸手,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

苏禾稍稍一愣,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等了十几秒之后对方仍然没有挂断,他按了接听键放到耳边。也不开口,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直到挂了电话,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十几分钟后,梁竟冲完了澡,湿漉漉的就出来了,浑身上下就一条毛巾,但是是挂在脖子上的。他的裸体对苏禾来说并不稀奇,后者看着电视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我说,我的吸引力难道还没电视大吗?”梁竟走到他面前,大大咧咧地挡在了电视前面。

苏禾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春光”,眼也不眨地说了一句:“妨害风化。”

他嘴巴坏梁竟也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有段时间不被他挖苦一下他还真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梁竟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以为苏禾对他的影响不大,但是正因为是这样不明显的地方被一点点的潜移默化了。

把毛巾盖在头上,他走到苏禾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苏禾肩上,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苏禾以为他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梁竟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一下放开了他。

“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下星期就可以动手术了。”穿衣服的时候,梁竟背对着他说了一句。

苏禾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

没听到他接话,梁竟转过身,看着他问:“怎么了?”

苏禾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已经习惯了。”

他这种“听天由命”的样子让梁竟皱眉,那种烦躁的感觉又一点一点的冒了出来,却分不清是对苏禾还是对自己。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对他说,告诉苏禾,告诉他——你还是喜欢他以前的样子。

但是现在,梁竟很清楚,他和苏禾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他甚至开始怀念他向苏禾“求婚”的那个晚上,虽然他们可能都知道那只是他的一个过分的玩笑,而他开始假设,如果那不是玩笑——

穿上外套,梁竟从口袋里掏出领带,他平时是不打领带的,只在需要的场合。

刚把领带套到脖子上,苏禾突然走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领带,熟练地开始帮他打。

这是苏禾第二次帮梁竟打领带,第一次两人之间杀气腾腾,仿佛随时都会要了另一个人的命。

这一次,气氛已经没有当初的剑拔弩张,平和的像是一个普通的早晨。

梁竟微微低着头看着苏禾,后者手指灵活而又熟练地把领带打成一个优雅的结,那一刻,他突然想对苏禾说点什么。什么都可以。

苏禾最后调整了一下领带的松紧,然后开松开了手,但是下一秒就被梁竟抱了个满怀。男人双臂勒得他有点疼,这种太过突然的“生离死别”的感觉,让人茫然。

“如果,你不想做手术,我们就——”梁竟埋首在他颈间,小声地说着。

苏禾眨了一下眼,他不知道梁竟要说的是什么,所以,也没办法回应。

良久的沉默之后,梁竟抬起头看着苏禾,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最后,梁竟松开了手。

“我走了。”

苏禾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一声关门声之后,房间里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禾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夜里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苏禾突然醒了。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雨打在窗上,几乎有点震耳欲聋。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苏禾揉了揉额角,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伤口也疼起来了。

伸手拉开了床头的台灯,苏禾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一个小时之前发来的,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但是他知道是梁竟。

拿着手机,掀开被子下了床,苏禾走到窗口看着外面在黑灯中闪烁的灯火,被一阵阵雨水打得忽隐忽现。

玻璃上映出他的脸,一脸的恍惚、麻木,还有脆弱,已经到了让他陌生的地步。

一生中,他从未这么狼狈。

低下头,他拨了梁竟的电话。几秒钟之后,梁竟带着一丝倦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醒了?”

苏禾嗯了一声,“你没睡?”

“没有。事情才处理完没多久,一时还不怎么想睡。”苏禾的电话似乎让梁竟有点开心,连语调也轻快起来。

苏禾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梁竟问:“怎么了?”

像是犹豫了一下,苏禾问:“你现在要过来吗?”

电话那头,梁竟沉默了好久,在苏禾想要开口说算了的时候,男人带着浓浓笑意的问:“你这是在邀请我?”

“嗯?”

“你觉得,大半夜的,雷雨交加的专门跑一趟只是为了睡觉?”

他的暗示太过明显,声音也很暧昧。没说话,苏禾看着窗外的雨,一阵阵的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泻出一条条模糊的水印。

“不来就算了——”

“你叫我,怎么能不来。”梁竟笑了两声,说了句:“等着我。”

苏禾沉默了片刻,轻轻叹息一声,伸出手放在冰凉的玻璃上,像是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了一句:“雨很大——”

“我自己开车过来。你等我,不许睡!”然后像是不放心一样,又重复了一遍:“记住了,等我!”

一句“等我”,让苏禾愣了很久,回过神的时候,电话里已经是一片忙音。

合上手机,抬起头看着天空,这种天气,反而不是单纯的黑色了。他想,从今以后他会不喜欢下雨的晚上的。

第七十章

后半夜,雨越下越大,偶尔有雷声响起,闪电紧随着划过夜空。这样的夜晚,很难入睡。

苏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醒着,但是又好像睡着了。半梦半醒的恍惚,比单纯的失眠更让人难受。终于无法忍耐,他回忆着伸出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烟,借着闪电的光抽出一只,放到嘴里点上之后,烟的味道终于让他平静了下来。

平躺在床上,他一口一口地抽着烟,觉得自己在慢慢失去知觉,忘了记了时间,停止了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已经停了,只剩一点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知在什么方响起。苏禾闭着眼,一只手垂在床上,指间夹着烟仍然在缓缓燃烧,黑暗中唯一的火光,忽隐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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