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皇后 下——风夜昕
风夜昕  发于:2012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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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宇挑眉,这个男人让他看上去异常的邪气,“你就么想把手指给我?”

苏禾说不,“我只是不想让你提前杀了我。”

他的话让霍靖宇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点点头说:“不得不说,才第一次见面你就比其他人更了解我。”这次他是真心夸赞苏禾。

苏禾心想自己猜得没错,十个小时不过是个玩笑,如果男人想杀他,任何时候都可以。一小时还是二小时,全看男人的兴趣和耐心。

“手指没了,就不能当警察了吧?”霍靖宇一边说一边走回去拿起了刀。

“那倒也好。”似乎意外的豁达。

“比起砍手指,我更想划花你那张脸。女人听到要划她们的脸的时候总会哭天喊地的像是比死还痛苦——”霍靖宇看着锋利的短刀摇摇头,“哭花了一张精美的妆,很难看。”

“我也会很痛苦。”

“看不出来,要不我们试试?”霍靖宇转过身看着苏禾笑着问。

“试过你就会放我走?”比起谈条件,苏禾更像是在试探。

“我不能放你回去,因为你还是个警察。”缓缓举起手用刀指着他,霍靖宇收起脸上的嬉笑,“要封住一个警察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不能开口。”

苏禾也站起来了,“你可以在我脸上想割几刀就割几刀,但是等你尽兴了之后要放我走。”

“凭什么?”霍靖宇嗤笑一声,“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没有。”苏禾朝霍靖宇慢慢走了过去,“但是我不想死在这里。”

霍靖宇看着他微微皱眉,“如果没等我尽兴你就死了呢?”

“至少我争取过了。”苏禾停下来,看着他说:“你给梁竟十小时,我却只给他十分钟,如果他不来——”

“如果他不来呢?”霍靖宇马上接下去问。

沉默片刻,苏禾扬起嘴角说:“那是我跟他的事。”

霍靖宇很好奇,好奇这个男会走到哪一步?更好奇他跟梁竟的关系,二个小时足够梁竟找到这里,但是梁竟没有来,是不想来还是有其他原因?

“如果你不反对,那就开始吧。”苏禾又向前走了两步,“划哪里随你的便,划开我的嘴或者是眼睛都可以,我可能会叫出来,但是我尽量忍住——”

“你——”霍靖宇完全不理解这个此时比他还像个杀人狂的男人要干什么。

“动手啊。”苏禾朝霍靖宇伸出手。

几乎在他的手要碰到刀尖的那一瞬间,霍靖宇猛然反映过来,举起刀飞快向苏禾刺了过去。

刀尖划过脸上的瞬间,苏禾拧着眉向前一步,几乎是在刀割进他皮肉里的下一秒抓住了霍靖宇的手腕。

这个动作只会让刀割得更深,霍靖宇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怔忡的一刹那苏禾反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刀,反手把霍靖宇的手扭到背后,将他挡在自己面前。

“老板!”

“别过来!”苏禾用刀抵着霍靖宇的脖子对正要冲过来的霍靖宇的手下说。

霍靖宇笑了两声,没有一点惊慌地说:“我差点忘了,你是个警察——”

“比你更凶残的犯人多了,但是你比他们都谨慎,看着像是很放松的样子,却连一分钟都没有停止对我的观察。”

“彼此彼此。”霍靖宇动了动手指,苏禾拿着刀的手稍稍用力,在他脖子上划了一条浅浅的口子。

“我放你一次,你也放我一次。”

霍靖宇皱眉,“你是在要挟我?”

“我是在跟你公平交易。”苏禾说,“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

从眼角向后看着他,霍靖宇好笑地问:“如果我答应了,你不怕等会儿我说话不算数?”

“你说话,算数的。”苏禾像是命令一样提醒着。

“呵。”霍靖宇冷笑了一声,“说实话,我不相信你能在这里割断我的脖子。”

“那你要不要试试?”苏禾也笑了一声,“割断气管不会马上死,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你相信——”

苏禾的声音嘎然而止,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我从来不会只用一把刀,因为那一把可能会落到别人手里。”霍靖宇松开右手,一把刀深深扎进苏禾腹部,几乎只剩一个刀柄露在外面。

“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你太鲁莽了。”

苏禾捂着腹部的伤,血很快从指缝里冒了出来。霍靖宇的手上冲上来抢下了他手里的刀把他按到了地上。

“够了,放开他。”霍靖宇转过身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皱了皱眉说:“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头不露牙的狼。”

苏禾一动不动地躺着看着天花板,随着血流得越来越多,眼前越来越模糊,霍靖宇后来又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听清楚——

“老板,要怎么处置他?”

“等到他断气之后,把尸体处理干净。”霍靖宇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毛巾捂住伤口,又皱了一下眉,“处理掉之前划烂他的脸。”

第六十五章

一直以来,苏禾只对一种感觉记得清楚,孤独。

那是一种心理状态,一个人的时候并不一定会孤独,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包围的时候,也不一定不会孤独。

许多年以后,他仍然会想起一个地方,海中央孤独的小岛,夜里带着海的咸味的风,星空像是一盘玻璃碎片,房间里昏暗中的烛光,电唱机里悠扬的女声——夹杂着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的心从来没有像那个时候那样平静过,他想,那可能是他和梁竟最近、最近的时候。

如果,没有离开是不是会更好——有这个疑问的时候,苏禾觉得他老了。

“咳——”一声轻咳,却感觉像是被人在肺上划了一刀,疼得连喉咙都像针扎一样。

苏禾被这种疼痛折磨的缓缓睁开眼,四周一片明亮,阳光被玻璃折射成一束束在他面前晃过,让他有些茫然,半晌之后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身体很沉,像是一种透支过后的精疲力竭,他动了动手臂,却牵动了身上的伤。摸了摸缠着绷带的肚子,发生过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

既然他没有死,那这里又是哪里?

苏禾咬了咬牙,刚想起来,门突然开了。

“醒了?”进来的人是苏禾怎么也想不到的。

“受了那么重的伤也只是睡了二天二夜,你还算是比较坚强的。”林子安脸上几分佩服几分无奈。

苏禾轻轻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那你觉得应该是谁?”林子安走进来站在床边低下头看着他。

没说话,苏禾慢慢放松了身体,又突然想了想,伸手摸了摸脸上。右左两边脸颊上用胶带各贴着一大块纱布,鼻子上也横着一条伤口,不过不算长。

“放心,伤不是很深——”林子安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又说:“也不算多,做几次手术就能恢复过来了。”

林子安不想告诉苏禾,他发现他的时候,那些人正在拿刀划他的脸,他阻止的还算及时,左脸还好,但是右脸上的伤就深了些。他差点揍了霍靖宇,绅士风度在那一刻荡然无存,骂得霍靖宇体无完肤,但是那个男人从来是不在意这些的。

苏禾没说什么,他对纱布低下到底有多少伤并不在意,能不能恢复也不是很关心,事实上没有满脸缠着纱布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太多了。

“我以为我会死。”他侧过头朝林子安笑了一下。

林子安心里突然有点难过。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已经从感兴趣升华到另一个阶段了,直接跳过了爱情变成了怜惜,现在的苏禾是很可怜,很悲惨,但是他不哭不闹的样子反而更让人心酸。

“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回来,你别跟我一口一个死的。”

说到这里,苏禾问:“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林子安似乎不太想多说,但是看到苏禾“眼巴巴”的看着他,又隐瞒不下去。

“跟霍靖宇讨了个人情,你出事的时候我正好有事找他,正好看到你浑身是血地被人从房间里拖出来。我吓得嘴里的烟都掉了——”

“你认识他?”

林子安看了苏禾一眼,说:“他差点成了我的妹夫。”

苏禾小诧异了一下,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不过幸好没有,不然我天天晚上都得做恶梦。”林子安叹了口气,用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口气问:“你现在知道我妹妹为什么喜欢梁竟了吧?”

苏禾没说什么。

“霍靖宇你说很冷静。”林子安转了话题,“能在那种情况下还那么冷静的,确实应该佩服。”

苏禾笑得很无所谓,“不然呢?你是让我哭还是叫?而且,我怎么哭怎么叫都没用吧?”

林子安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子安把被子往苏禾身上拉了拉,“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问问医生你什么时候能吃东西。还有,我通知过你父亲了,但是只说你出了点小事故,他说工作那边他会帮你请示——然后让你安心养伤。”

“最后一句他真的说过?”苏禾闭上眼问了一句。

林子安小小尴尬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不接话。

苏禾明白,睁开眼看着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叹了口气,林子安摇了摇头。

“想不到——”苏禾突然扬起嘴角轻声说。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林子字也说了一句:“我也想不到。”他难得当好人,而这次救了苏禾他仍然没有多少自己是好人的感觉,就像苏禾说的,他道貌岸然嘛。

“霍靖宇等的是梁竟,结果出现的却是你——”苏禾的语气是淡淡的讽刺。

林子安皱眉,又笑了一下问:“你在等他?你觉得他会来?”

“有那么一瞬间——”苏禾笑了笑,“我是真的想他会来的。我觉得我和他的感情已经够了。但是很显然,我错了。”

林子安愣了一下,“喂~你不是吧——”他无法想象,苏禾的意思难道是——他对梁竟是真心的?

“我太高估我自己了。”苏禾缓缓别过头看着窗外,但是脸上除了那一抹自嘲,再看不到其他的伤心表情。

这时林子安已经完全迷惑了,在他看来苏禾和梁竟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家伙,能凑到一起可能也算是“缘分”了。

“我们在玩游戏,谁先爱上谁——”苏禾说着转过头看着林子安,“不过很可惜。我输了。”

“你爱上他了?”林子安脱口而出。

苏禾不承认,但是也没有开口否认。

林子安觉得他的答案应该并不是肯定的,但是又想再问一句,“你对梁竟到底是——”

“大概是因为相似吧。”苏禾回答,“我和梁竟就像是树上散出去的枝条,无论长得多粗多壮,根还是在树上——”

“你——”林子安刚要开口,敲门声突然响起。

门外,佣人打开门小声说:“少爷,有位梁先生找你。”

“啧!他现在倒是来得快。”林子安故意这么说,苏禾倒也不介意。

“要见他么?”林子安问。

苏禾说:“这里是你家,说也是来找你,见不见你说了算。”

这是个难题,林子安还没决定好,梁竟已经不请自来了。

佣人识趣地下去了,梁竟站在门口,看着床边和林子安和躺在床上的人。

“人刚丢的时候你没找到,人一在我这里你就来了。”林子安讽刺一笑,

梁竟没说话,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阴森气息已经能让人清楚得感觉到了。

林子安心里开始没底,他觉得眼下的情况似曾相识。虽然不情愿,但是为了不殃及池鱼也是给这两人说清楚的机会,他选择走人。

“这里是我家,你要做什么最好先考虑清楚。”经过梁竟身边的时候,他提醒了一句。只是后者依然没说话。

林子安走的时候替他们关上了门,但是叫来了一个佣人吩咐他留在门口,如果里面有什么大动静或者——不好的动静,马上来告诉他。

屋里,梁竟慢慢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禾,对他脸上的伤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苏禾很平静地看着他,片刻之后,说:“看够了?够了就可以走了。”

梁竟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只是犹豫再三之后,问:“你不想听我的解释?”

“你为什么要解释?”苏禾笑得莫名,“你想找什么理由来让我原谅你么?”

“你不能原谅我?”

有时候原谅是求个安心,但有时候也是违心。苏禾觉得头有些晕,眼前有点模糊,以至于他连梁竟现在的表情都看不太真切,索性闭上眼。

“我了解你,梁竟,你就是这样的人。也许你真的想过要来找我,但是孰轻孰重,你一想就明白了。”

“苏禾——”梁竟伸出手想碰他。

“你说过你喜欢我。但是,终究还是没到你想象中的那个地步。”苏禾摇了摇头,每句话都说得很慢,“我也一样。我甚至没有太恨你。”

“够了!别说了——”收回手,梁竟低喝了一声。

苏禾却笑了,哪怕扯动了脸上和肚子上的伤也笑了。

“梁竟,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没死就要找到我。但是如果我死了,那也就算了——”

梁竟拧起眉,紧紧抿住的嘴唇和握紧的拳头说明他在发怒。苏禾一直口没遮拦,唯有这次却深深刺到了他的痛处。

因为,的确如苏禾说所,他犹豫过。

第六十六章

飞雪告诉梁竟的时候,距离苏禾被带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梁竟当时的第一反映是茫然,正因为如此,他知道他是在意苏禾的。

如果是别人他可能首先会觉得愤怒,然后想也不想的去救人,但是因为是苏禾,他一时间找不到理由。算不上是朋友,也不是情人,爱人——更加遥远。

站在窗边,梁竟用了一根烟的时间来猜测如果再也见不到苏禾,他会觉得轻松?还是别的什么——烟头落地的瞬间,他发现,他还是舍不得的。

他是在意这个男人的,但是也的确如苏禾所说,却没到那个地步。就像你可以为一个人在雨中打伞,却不会和他一起淋雨。

梁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情深,对生离死别也不屑一顾,连求婚都能当成一个游戏的他说出爱情这两个字他自己都会觉得讽刺。

但是看着满身疮疤的苏禾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种平静——

第一次,他觉得对不起苏禾。

这能不能算是感情,或者算不算成熟的感情,都是他一再逃避去想的。

因为一时的兴起,他擅自将他拉进自己的生活,恣意的索取他,因为冷漠和无所求,他以为苏禾不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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