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之男男生子科 下——河粉炒灵芝
河粉炒灵芝  发于:2013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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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赫赫点点头,静了半晌,突然说道:“我今天不舒服,写了个方子让人来熬药。”

沙玉因愣了愣,说:“是么?竟无人与我说?”

贺赫赫道:“我教小顺子别说的。这药我吃了后便好了些,你看。”

说着,贺赫赫便将那写好的方子递予了沙玉因,沙玉因看了方子,脸上顿现惊色。

最近贺赫赫食欲不振,精神萎顿,腰酸背痛。贺赫赫本以为自己是体弱兼之思虑过多所以才会不适,结果他为自己诊脉一番,方知原来自己怀孕了。大概是贺赫赫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所以胎息很弱。今日早起时,贺赫赫也发现自己的裤子染了红,如果他不是爆痔疮的话,应当就是胎漏下血。他为自己诊脉,那个胎倒是没掉,然而却是虚血伤阴,胎动不安。贺赫赫便自己写了个方子,让小顺子去找药来熬。吃了之后到底好了些。

但贺赫赫知道这个胎十分弱,自己又是这个状况,恐怕很难保得住。而且从医学和科学角度来说,这种情况的确不适宜保胎。如果他的情况尚未好转,甚至恶化,那不但不好保胎,甚至还应该进行人工流产才是。

沙玉因看过方子后,便拿了贺赫赫的手来探脉。贺赫赫素知沙玉因本想要个孩子,但现在真的有了孩子,他想沙玉因却又未必欢喜得起来。沙玉因沉思了一阵,方才抬起头来,给了贺赫赫一个笑容。沙玉因的笑令贺赫赫心中的烟霭顿时散去,心倒是跳得快了许多。贺赫赫记不得多久没看过沙玉因的笑容了。沙玉因本是个不爱笑的,在少年时候,倒是偶尔不吝惜给贺赫赫几个笑容,到了青年时候,却又越发沉郁起来。即使他对贺赫赫总是细致体贴,却也不似往日那么全无郁结了。

这个笑容如此美好。这个夜晚也变得美丽起来。可这个夜晚,却是贺赫赫最后一次见到沙玉因。

沙玉因来到灵塔的时候,总觉得心神不宁。灵塔内寂静得过分了。当他穿着那白色的衣服进入时,从没想过这件衣服会在一瞬间变成红色,就像他没想到,当他一进入灵塔时,千万枝缠了杀生咒的利箭便向他飞射而来,如同密雨。天巫也是穿着一身的白,忽然从上层跳了下来,含泪拥住了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亲儿一起,染红了白如霜雪的袍服。

从高处看着,看着那两张相似的、曾他目眩神迷的脸,大粒皇帝浑浊的灰色眼珠突然蓄满了泪:“唉……人老了,心也软了。”说着,他便咳嗽了几声,掩面不忍再看。

杀生咒是天巫亲手写的,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写这些咒、又是怀着什么心情写这些咒,那是无人知道的了。大粒皇帝是用了什么办法逼天巫写下这些咒法,又是用什么办法逼得天巫无路可退,也是无人知道的。而看着这个曾令他心动的男人及其儿子死于乱箭之下,大粒皇帝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无人知道,但他到底落了泪。

但也许他也是哭自己,过了没几天,大粒皇帝就驾崩了。不过大粒皇帝的寿命和心情,都与那在飞霜居居住的男人无关。贺赫赫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天边的一轮残月,腹部又坠痛起来。下腹犹如被一千根细针所刺一般,尖锐的疼痛遍及每一寸肌肤。贺赫赫的脸变得像月色一样霜白,月色一样的白的,也像沙玉因那张脸。沙玉因的脸也无可幸免地被插上了利箭,他的身上有不计其数的箭伤,脸上则被射中了五箭——他的脸并不大,你可想而知箭雨有多密,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全身就染满了自己的血。

他甚至还来不及感受父亲天巫的血和泪,瞳孔就已经涣散。

他的身体犹如被地狱烈火燃烧一般的饱受煎熬,可他的灵魂却因为死亡而游离在痛苦之外,慢慢地飘升起来。他只是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活得这么短,居然是自己先离开贺赫赫。但这次死亡,却是他第一次庆幸自己不必过忘川,那便不会忘了。

第92章

大粒皇帝在寂静岭的时候已对沙玉因的忠诚产生了怀疑。事实上,也许他一直都没完全信任过沙玉因。即使是跟了他很久的臣子他也未必相信,更何况是沙玉因这个他眼中的“祸胎”呢?

离开寂静岭回京,大粒皇帝暗中面见了天巫。天巫并不知道因由,只对大粒皇帝道:“陛下邪毒侵体,虽然表面上不大能看出来,但却十分要紧。必须尽早清毒。”

大粒皇帝沉吟半晌,道:“我不想你帮我。”

天巫听了,脸色便变了变,只苦笑着道出了大粒皇帝想套出的那句话:“那亦无妨,玉因也是有法子的。”

大粒皇帝听了便明白,坐实了心中对沙玉因的猜疑。沙玉因明明可以清理掉大粒皇帝体内的邪毒,但他却没这么做,只是清除了表面的毒素,让大粒皇帝看起来转好了,却放任邪毒侵体,显然是不安好心。大粒皇帝想了想,又说:“若朕现在把余毒清了,便能完全好起来吗?”

天巫低头没有回答。

大粒皇帝笑了笑,说:“朕明白了。如果朕清掉余毒的话,能活多久?不清的话,又能活多久?”

天巫答道:“清掉的话,陛下的身体恐怕也是大不如前。不清的话,若没触发什么邪气,应当也是差不多的。”

“差不多”……这三个字相当的微妙。大粒皇帝想了很久,才说:“其实,朕也差不多了。”

当时大粒皇帝说要修道,都是蒙骗人的。大粒皇帝根本没想过自己可以长命百岁。他也并不奢求这件事。年少时,他觉得生命是一件不错的事,活着才能让他追名逐利,攀爬上权力的巅峰,呼吸着顶端的空气。可当他到达了权力的巅峰,他又发现,这一切并不是那么的美好,成为了皇帝,负担反而更重。他越活越累,心累,现在,身体也累了、不支了,他不想再撑下去。一部分的他想要休眠——长长久久地,一部分的他想要再见到微才人——长长久久地。

他总是执意认为微才人会在奈何桥旁等他。他却并不知道,微才人宁愿生生世世也不再与他纠缠,喝那碗孟婆汤喝得那叫一个香。

自从发现了沙玉因的叛逆心后,大粒皇帝加紧了对大谏府的监视。在布置灵塔的弓箭阵前,暗卫送来了有关大谏府的最后一份报告。“今天,大谏府一切正常,就是有个奴才出去买药,估计是为沙明因买的。”暗卫说道。

大粒皇帝说道:“为什么要特别出去买?是府里没有常备着的药吗?”

暗卫答道:“皇上英明,那是普通人一般都不会备的药。”

大粒皇帝皱起眉道:“看来这个沙明因真是多病之身,这次又染了什么病?”

“倒不是病,”暗卫答,“是喜。”

大粒皇帝愣了许久,半晌才苦笑道:“也好,也好的。”

暗卫不解其意,疑惑地望向大粒皇帝。

大粒皇帝随后说出了一句令暗卫更加惊异的话:“希望是位公主吧。”

沙玉因离开大谏府不久,暗卫便到了飞霜居。他看到贺赫赫坐在轮椅上,对着月光捧腹,表情十分痛苦。暗卫走到贺赫赫身边,问道:“沙二公子?”

贺赫赫抬起头,看着暗卫,皱起眉:“你是谁?”

“他去了。”

贺赫赫皱起眉:“谁?”

暗卫想了很久,从袖子里拿出一串血菩提,鲜红欲滴。贺赫赫的心骤然一缩,腹中的坠痛越发明显,但心中疼痛剧烈得可以让他忽视腹痛了。他的手虚弱无力,仿佛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接得住那一串血菩提。串着佛珠的线本是无色的,现在却红得跟那珠子一样,鲜艳得扎痛了贺赫赫的眼。

按照一般情节,贺赫赫应该飞奔着痛哭还一边捶着暗卫那壮阔的胸膛然后说:“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You are a liar!!!!”

可是贺赫赫现在身体状况不适合飞奔,捶胸膛的话位置也不对,就他坐在轮椅上的高度来说,只能捶到暗卫的下身,那太不人道了。“我的爱人死了,我也不会让你的情人好过”之类的反社会想法是不对的。贺赫赫现在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要哭也不容易,身体没了气力,头脑反而能镇定下来,说:“在哪里?”

暗卫想了想,说:“在灵塔。”

“怎么回事……我要见他……”贺赫赫这么说着,喉咙干涩得很,他不得不停顿一下,咽了一口唾液,才能继续说,“无论生死。”

“不行,陛下不会允许的。”暗卫答道。

“‘陛下’……”贺赫赫一下子抓住了关键字,“是皇上?”

暗卫答道:“是的,令兄意图谋反,已经就地伏法了。”

贺赫赫的心一下子揪住了——走不掉了……走不掉了……大哥确实是意图谋反,依皇帝的性子,自然不会放过他的……

“沙二公子,你……”暗卫看了看贺赫赫,突然叫道,“你如何了?”

贺赫赫的脸变得极为苍白,他双手紧紧捧住腹部。腹部现在还只是微微隆起,并没有明显的孕相,可他知道,这薄薄的肚皮里的确住着一个小孩子。沙玉因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孩子还在……可这尖锐的阵痛分明在告诉他——这个孩子大概要随着父亲一起离去了。

“不行啊……”贺赫赫的嘴唇哆嗦着,“不要……不要死……”

不要死,大哥,你不要死……孩子,孩子,你也不要死,好吗……

腹部的疼痛越发剧烈,他深深怀疑,有哪个恶鬼撕扯着他的胎儿,要生生将这一块血肉扯离他的身体。贺赫赫既是恐惧又是绝望,柔软的心窝仿佛被铁锤击打,无力承受地痛毒起来,忧伤恐惧,怵然动心。

暗卫将贺赫赫打横扛起,飞速地离开,赶紧将他送往最近的一家医馆。医师勉强起身来接待,却见贺赫赫的裤已经染红,脸色苍白至极,可算得上是面无人色。医师叹了一口气,为贺赫赫把脉,半晌叹道:“这胎已经没了。”

暗卫闻言大惊,道:“可是当真?”

“自是当真。”医师暗松了一口气:看这个男子魁梧高大又是个带刀的,还以为他会怒吼掀桌子说什么“治不好他要你们全家陪葬”之类的话呢!

暗卫心中不禁叹惋:沙玉因已叛逆罪被处死,沙大学士又告老了,沙青因虽然是皇子妃,但又不得宠……二皇子和大皇子未必会放过沙明因啊。如果沙明因没了孩子,依陛下的性情,恐怕也不会花心思保他……

贺赫赫躺在病床上,只觉得浑身冰冷。耳朵好像能听见一些声音,又听不真切。他的手指微微地颤动着,似乎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冰冷顺着经脉钻入他的心脾。他冷得颤抖起来,腹部的疼痛渐渐被这份寒意所替代。那令人痛不欲生的苦楚渐渐褪去,现在只剩下寒冷的麻痹。他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又喷出一口气,呢喃了两字:“孩子……”

医师回过头来,见贺赫赫醒了,便说:“孩子总是会有的,还这么年轻。”

贺赫赫没有理会医师的话,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为自己把脉。

医师讶然道:“你也会医?”

贺赫赫点点头,说:“会。”他的脸突然变了色,似是不信般的反复把了几次。医师见状,便劝慰道:“不用把了,没了便是没了……”

“什么没了?”贺赫赫叫道,“有!而且很有!”

“‘很有’?”

“不信你来把一下!”贺赫赫伸出双手来。

医师便再来把脉,一把就惊了:“怎么会这样?明明……”

贺赫赫说道:“不但有,而且脉象还十分的平稳……”

“是啊,非常健康。”医师以不可置信的口吻说,“太怪异了。我行医多年都未试过遇见这种事情!”

贺赫赫心想:该不会是个庸医,刚刚给我把错脉了吧?但是明明是那么弱的胎,掉了是合理的,突然变得这么强壮健康反而奇怪。

不过大青的医学奇闻多不胜数,因此医师也无所谓了。贺赫赫还没来得及为沙玉因的死掉眼泪,就要去思考抚育这个孩子的事了:且不说如何能够避过二皇子和大皇子的加害,单说他现在是个残废人,什么都不会做,养自己都难,要怎么养孩子呢?

而且……而且他还是想见沙玉因一面。明明还拥抱过,明明还看过他的笑容,明明他还答应了带他离开的……

贺赫赫怀着可以见到沙玉因最后一面的痴想,与暗卫一同进宫了。对于贺赫赫的痴想,暗卫并没多言,但他深知,那样残破不堪的尸体,见了反而比不见更难受。可是,皇帝却没接见他。

第93章

贺赫赫被安置在一个院子里住。有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女人照顾他的胎。这些老妈子都照顾过很多怀孕的嫔妃的,经验丰富,手脚好,嘴巴严,单手能扒拉开菊花取死胎,二指能扣住孩儿鼻孔接生,力气很大。不过贺赫赫比较主张剖腹产。

贺赫赫刚睡过午觉,便见暗卫前来,还领了一个人进来。贺赫赫定睛一看那来人,喜不自胜:“小顺子!”

小顺子便笑着走近,说道:“公子,您的气色好多了!”

贺赫赫笑道:“是啊,好多了。我现在也没那些恶心巴拉的症状了,吃嘛嘛香,睡得也沉。”

沙玉因虽然犯的是叛逆罪,但皇帝思忖再三,还是将沙玉因定为意外死亡。大谏府的食客被暗杀死,其余人士便不作追究。大谏府众人俱已树倒猢狲,也没人关心失踪了的贺赫赫。唯有小顺子始终不忘,四处奔走,甚至到大皇子的府里求见沙青因。因为动静闹得比较大,所以暗卫知道了,问准皇帝后,暗卫便带了小顺子进宫伺候贺赫赫。

看着小顺子喜不自胜的模样,贺赫赫便觉得心酸,又道:“小顺子你先下去,我有几句话要跟这位大哥说的。”

小顺子听了,便默默退下。

那暗卫皱眉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贺赫赫说:“这位大哥,你说皇帝什么时候才肯见我?”

那暗卫却叹道:“陛下不见你,是有原因的。”

“你且说来。”

“你既然那么痛恨陛下,到了陛下面前,难免会失仪。陛下到底不是个好脾气的,唯恐会一时怒火烧到你了。”

贺赫赫冷笑道:“他哪里是顾念我,不过是顾念我腹中的那块肉。可他既然连一个未出身的孙子都那么体贴,为何却能对自己的亲儿如此无情呢?”

暗卫便不说话。

贺赫赫叹了一口气,说:“他不打算见我……其实我见他,也不过是有求于他……我只想知道大哥……”

暗卫截口道:“那倒不必了,当晚在灵塔就已经将他火化了。骨灰已扬入江海,魂魄也已得到超度。算得上是去的干净了。”

“去的干净?”贺赫赫冷笑了三声,说,“干净……那我算什么?我腹中这个又算什么?”

“这……”暗卫面露难色。

贺赫赫便道:“也罢了……”这些天以来,贺赫赫也想开了不少。沙玉因死了便是死了,可他还得活着,还要将孩子带大,也算是不辜负他。难得在人间走一遭,他定要好好珍惜,过完整的一生。待他百年之后,回到那蟒君的宫殿里,才有足够的回忆咀嚼,供他有味道地度过无穷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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