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樱时~First Love~(出书版)BY 白芸
  发于:2012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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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爱……或是被一个人所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完全不知道。

「啊,对了……」

雅诗想到某件事,猛地抬头:

「天成,我父母这个月底要去东南亚旅游,从这里的国际机场出发,所以会过来住几天。他们还不知道我跟你分手的事,如果被他们知道的话绝对会天下大乱,我去非洲的计划恐怕也会泡汤,所以当他们过来后,请务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雅诗的父母住在距离这个都市约一二个小时车程的小镇,均已退休,过着拈花弄草、修身养性的生活,对穆天成这个「准女婿」是百分之一千满意,恨不得两人越早结婚越好。

「没问题,他们什么时候来?我去接。」穆天成爽快地说。

「不必了,他们会直接到我公寓。只是当他们在的时候,可能需要你经常去我那里……」

「义不容辞。」穆天成温和笑道。

「谢谢你。」

「不用对我道谢。不管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嗯,关于这点我也一样。天成,你一定会爱上什么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我深信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而存在。」

「也许吧。」穆天成淡淡一笑。

女性天生爱幻想的浪漫无可厚非;也许爱情的确存在,也许相知亦非难事,但他对这些从不抱任何期待。

与雅诗道别后,穆天成怅然若失地走回车子旁,突然接收到一道清冽目光,心中不禁一凛,忽然有几分心虚——虽然并没有任何需要心虚的理由。

「那个……刚才的女孩……叫雅诗……」他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

「是你的未婚妻。」没有疑问,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穆天成吃了一惊。

「你先前提过,而且全公司都知道你已经订婚了。」

千帆的表情不见异色,只显苍白:

「脸蛋一般、身材干扁,你真没眼光。」

穆天成苦笑:

「挑女朋友又不是在选美。」

他犹豫着是否该向千帆和盘托出真相——和雅诗分手的事除了告诉父亲与盛靖广外,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不过雅诗刚才要求他维持假象,也许还是暂时保密的好。

「你怎么不送她回家?我自己可以回去。」

穆天成伸手拦住想打开车门的千帆。

「她还有事要办,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被男人握住的右臂传来灼痛的热度。千帆深深吸气,告诉自己「没事的」,不过是亲眼看到男人的未婚妻而已。

不过真的仅此而己吗?

一想像起哪天他跟别人一起生活,眼前便一片黑暗;看到他对别人笑——任何人,不分男女老幼,是路人还是孩子——嫉妒都像蚂蚁一样啃噬自己的心,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呢?

自己明明比谁都爱他,比谁都爱得久!他是自己的初恋,唯一的心灵支柱,那么多孤寂的漫漫长夜,全靠想着他才能熬过;即使毕业决裂后,千帆也只想着他,再度重逢后,更加无药可救地坠入了感情深渊……但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还在自己的面前谈笑自若!

阳光有多灿烂,随之而来的阴影便有多浓重;错觉有多美好,清醒后的现实便有多残酷。

「穆天成,你喜欢她吗?」千帆低头掩饰自己眼中的黯然。

这真是个愚蠢的问题!如果不喜欢,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但他实在忍不住,尽管像潮水一样涌来的冰冷已淹过胸口,直掐咽喉……

「我……」穆天成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曾经以为自己喜欢雅诗,但他真的对这位娴静清秀的女子付出过半点感情吗?直到今天重逢,穆天成才回味过来,原来自己曾被这位善良的好女孩深深爱过,只是他心中却没有一丝爱情的涟漪。

「算了,你不必回答,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

千帆伸手止住他的欲言又止,凝视着车窗前方的景色,表情悲喜难辨。

「你呢?曾经喜欢过什么人吗?」轮到穆天成问。

「喜欢」这个词令千帆发出不屑的低笑:

「何止喜欢……我曾经深深爱过一个人。」

传来的淡淡声音直达胸口,不知为何,竟重逾千斤。

穆天成一怔。

乍闻「爱」这个字的他如遭当头棒喝。

自己的确不懂、也不明白这种感情;以前穆天成唯一在意的人只有父亲,父亲却有了属于自己的恋人;雅诗是个很好的女孩、很理想的结婚对象,却只能眼睁睁看她走远;千帆是自己非常在意的人,却因自己而受了重伤;想倾尽全力照顾对方,让他快点好起来,他却毅然推开自己的手,紧闭心扉……

他想好好对待身边的人,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们幸福。

「你爱上的……是怎样的人?」穆天成涩声问。

忍不住想到底是怎样优秀的女子,才会让千帆说出这么深重的话?他们究竟如何相识相爱?既然深爱,又为何让千帆露出如此寂寞的表情?

「与你无关。开车吧,我想回家。」

一路上,千帆偏过头,凝视窗外良久。

近郊曾经遍布大片良田,却都因城市化而被废弃,干裂成沙土,眼前只见没有绿色萌芽的空田;而男人的内心,一如这片荒田——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这个男人虽然无限温柔,却几乎没有人类正常的恋爱需求;更何况他马上就要和别人结婚了,届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回首过去,恍似一梦。

初恋一个人的心情、莫名心跳的感觉、偷偷亲吻他脸颊的触感、被拒绝的天地失色、重逢时的恍若隔世、公司中的水火不容、在火场终于握住他手掌时的狂喜与安心……应该都只是一场梦吧?

再深爱,依旧无法让他属于自己。也许……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第七章

「咦?」

穆天成愕然地看着沙发上一脸淡然的男子。千帆自从从留院回来后就怪怪的,没想到吃过晚饭后竟然向自己下了逐客令。

「明天之后,我不想再在自己的公寓里看到你的脸。你的行李不多,一个晚上应该足够收拾了。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千帆拄着拐杖站起来,眼神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你的腿还没有完全好,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我完全能够照顾自己。」

千帆不耐地咂了一下舌,想要证实自己的话语似地抬腿走路,却因动作过急而险些摔倒,见穆天成欲上前搀扶,他抿紧双唇伸手拒绝,同时慢慢扶着沙发站好。

你这样也算能照顾好自己?」

穆天成蹙紧眉心,口气因担心对方而变得严厉:

「不要逞强!越泽远不是说过吗,最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完全复原。太早走路会导致骨头愈合不稳,反而容易造成二次骨折,到时候情况就严重了。这些道理你应该懂吧?不要让我一再强调。」

「别人一个月就能走路。」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穆天成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

「你的骨折本来就此别人严重,复健时间自然长。」

「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像个废物的滋味?」

穆天成呼吸一窒,眼神变得黯淡:

「我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受伤的是你,但我宁愿是自己受伤!」

他顿了顿,柔声道:

「我真的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生活,至少让我再待一个月,确保你的腿没问题后……」

「我真正无法忍受的不是腿,而是你!」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穆天成的口吻不无苦涩。

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无微不至地照顾对方,正当穆天成以为彼此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善时,却突然听到这种话,顿觉深受打击。

「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又何必非要我说穿?」

冷冷看着他的千帆在确认自己面无表情后,尖锐地表示:

「你之所以会死赖着不走,只是想减轻自己的愧疚心理,得到自我满足吧?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想过?天天对着一个望而生厌的对象,骨折怎么能够好得快?」

言语是柄双刃剑,在刺痛他人的同时也伤害自己。他是如此在意这个人,比任何一个人都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牵动自己的心,然而自己却像濒死的骆驼,难以承受他细致迭加的温柔,哪怕只有一缕!

「如果你真想让我快点好,就远离我的视线!」

男人温和的笑容逐渐枯萎,取而代之的是倍受打击的黯然神情。千帆没有心软,只是心痛,痛到无法呼吸。

离开他固然疼痛,和他在一起却是痛上加痛,日夜煎熬着;不如抽刀断水,至少还能给自己一个呼吸的空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听到男人沉重的声音:

「好吧,如你所愿,我明天就走。」

千帆长长松了一口气。胸口层层枷锁崩断之余,却也掠过难以言喻的酸楚:

「好,请说到做到。」

然后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晚上,千帆辗转难眠。

尽管他强迫自己收拾凌乱纷呈的情绪,睡眠之神却迟迟不降临。焦躁的千帆起身朝洗手间走去……他的公寓十分简陋,主卧室并无独立卫浴,必须绕到客厅左侧才能上厕所——这意味着他将要经过熟睡的男人身边。

拄着拐杖,竭力让自己放轻脚步,匆匆解决完的千帆打算回房,却在经过男人床边时停下脚步。

说是「床」,其实只是一张折叠式沙发,仅有单人床的宽度;弹簧松软,勉强躺一晚还可以,如果天天睡,只怕连骨头都会变形。再加上客厅的空间十分狭小,身材高大的他想必极受压迫,但男人就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硬是蜗居了一个月。

只是为了照顾自己的伤腿?何必呢?

发出无声苦笑的千帆凝视着男人的睡靥……

月色透过窗帘撒下清浅微光。

无声的暗色中,他就这么默默站着,仿佛已成一座雕像。

一定是夜晚过于寂静,静得犹如带着一种魔障,才让他宛若着迷般,不厌其烦地看着已睡的男人,仿佛只要这样凝视,整个世界便会从此永恒凝固,而自己将能一直停留在对方的身边,不管他心里究竟有谁。

穆天成看上去睡得很熟,嘴巴微微张开,吐息绵长,脸庞隐于黑暗中,轮廓依稀,看得出明显消瘦了不少,都是因为忙于照顾自己的缘故吧?

凑近他身旁,闻得到淡雅的清香——掺杂着熟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明明感觉虚弱无比,心脏却跳得如此激烈,是因为男人就在咫尺之距吗?

千帆忍不住动了动,缓缓俯下身体……

直到碰上男人温暖的唇,他才惊觉自己的体温竟是如此冰冷孱弱,没有一丝人类的正常温度。千帆吃了一惊,猛地挺直身体,被自己刚才失神的举止吓到,整个人如梦初醒,仿佛作贼心虚的小偷般忙不迭地逃开,甚至忘了隐藏自己凌乱的脚步……

感觉实在太狼狈!

以前的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即使被人亲眼目睹,仍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偷亲男人;但现在即使只是个蜻蜓点水的轻触,都像犯下滔天大罪!

直到逃回卧室,千帆才稍微镇静下来,剧烈狂乱的每一声心跳都在嘲笑自己无可救药的稚鸟情怀,触到男人的唇瓣则像发了高烧般,炙热如火。

这一个多月来,被男人照顾的片段如潮水般回溯……

男人下班后总在客厅及厨房忙碌,洗洗涮涮,不断变换口味,替他准备营养丰富的菜肴;一见他感到无聊,善于察颜观色的男人就会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解闷;怕他躺太久对肌肉不好,男人不时会扶他活动一下;至于晚上……是两人最尴尬却又最亲密的时间,男人会耐心的替自己洗澡,仿佛照顾自家的宠物猫一般。

不若寸缕的自己和穿戴整齐的男人绝对是奇妙的组合。见自己满脸别扭的样子,男人不止一次笑着说:

「你前世一定是猫,否则怎么会这么怕水?」

其实他怕的并不是水,而是当与男人对视时,内心蠢动不安的欲望会情不自禁喷薄而出,一如此刻。

小腹涌上一股热流,愈想压抑,感觉便愈发强烈。千帆一边深深地唾弃自己,一边又难耐地把手伸向早已坚挺的男性……

全身都像被感染似地瞬间发起高烧。胯下一片灼热,坚硬似铁,就像他对男人难以启齿的黑暗欲望。

千帆咬紧牙关,以颤抖的双手握住自己股间,开始上下摩擦……

洗澡时,相较于他的僵硬,男人的表情倒是很自然,替他搓身体时并没有刻意回避男人都有的性器,但千帆无法忍受,总是生硬地一把夺过海绵自己动手,男人则趴在浴缸边促狭地看着他笑……笑容委实令人火大,然而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对男人生气。

男人的手掌温暖结实,被抚摸的感觉好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开始抹香皂时,本来就滑溜溜的肌肤便会变得敏感异常,每轻触一下都似有电流传过,心跳渐渐失序……

回想着暧昧画面,眼角不知不觉溢上热雾;千帆仿佛变身为一只发情的猫,轻轻地蹭着被子,摇晃起身体……随着双手猥亵的动作,一波波快感自下体向全身扩散……

如果……

如果是男人的手指爱抚这里……

色情的画面才在脑海闪现,体内的热潮便到达爆炸点,千帆微启双唇,以几乎听不到的沙哑声线呼唤男人的名字,激射而出的白浊液体弄污了他的手。

射过一次后,体内热潮仍未消褪,想竭力忍耐,却又难以抵挡禁忌的快感。犹豫几秒后,千帆再度用颤抖的双手握住了仿佛八百年没做过爱的性器,在脑中意淫男人笑容的同时,很快地缴械投降……

如此重复几次后,整个房间弥漫淡淡体味,积聚在下腹的热流终于得到抒发。

回过神后,千帆陷入严重自我厌弃的境地。

他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一定彻底扭曲了!半夜三更像贼一样地潜到他身边,偷偷亲吻对方,然后仓皇逃开,现在更想着他的爱抚而自慰,像只饥渴的野兽,溺毙在精液的海洋。

他的确不能再让男人留在身边,若继续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疯狂而不可理喻!

光是低吟对方的名字,心脏就像粉碎般深深悸痛。

这个人,此谁都重要,却无法倾诉、无处表白、无疾而终,只能像别扭的鬼一样躲在黑暗中,驱逐让他离去,然后一个人品尝心碎欲狂的孤寂。

千帆紧紧闭上眼睛,任自己更深地陷入无尽的漫漫长夜。

翌日清晨。

听到卧室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窝在沙发看报纸的穆天成抬起头,如往常般微笑着打招呼:

「早……」

与之对比的是千帆揉着眼睛、一脸疲惫的模样,似乎睡得并不好。见穆天成还在,他不由拧起眉毛,口气不善道:

「你怎么还在?我昨天晚上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因为忙着为你做早饭才会待到现在……」

穆天成指了指沙发边的简易行李箱。

「早饭我会吃,多谢费心。门在那边,走好不送。」

千帆抓了抓头发,口气十分恶劣。

穆天成没有响应,只是盯着他。

「你看什么?」千帆注意到他的视线。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穆天成连忙收回目光:

「没什么。千帆,冰箱里除了现成的泡面,还有我做的点心,饿的话热一热就能吃。如果想换口味,我在冰箱上贴了抄有你喜欢的外卖店的便条纸,打个电话就行了,很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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