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确被对方如同易碎玻璃般小心地珍惜着，千帆的眼眶不由发热，试图放松自己，更深地接纳男人的火热。

「啊……唔……」

撩人的呻吟如同月夜下的曲声，自静谧的房间远远飘送。

仿佛坠入一个朦胧而遥远的梦境，包裹住全身的火热却是如此真实。千帆犹如失水的蔓藤，紧紧缠上男人强健的身躯，依附着唯一令自己安心的热源，在痛与乐的绚丽华彩中与他一起忘情舞动。

「千帆……」

微睁开迷蒙双眼，千帆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翻过来，被男人从正面深深贯穿。想到自己忘情的低喘与恍惚的表情皆被尽收眼底，心里瞬间升起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他连忙以手遮面。

「别挡住，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性感……」

手被拉开，一束慑人视线紧紧地锁住自己——千帆在男人的紧盯着下律动腰身，体内的炽热一下比一下顶得更深。

「啊……」

千帆全身酥软，男人每顶一下，便令他心脏狂跳一下。敏感的密穴紧紧箍住男人的火热。甚至开始不自觉地蠕动，意乱情迷地迎合袭来的快感。

被深深地占有、温柔而不失强硬地掠夺着，他比任何时候都感到男人在他体内游弋，也比任何时候都品尝到灵魂撞击的火花。恍恍惚惚间，千帆感到自己已与男人水乳交融、难分彼此，每次律动、每道吐息、每回眼神交流都让人心跳不已，契合得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尽管仍带着一丝痛楚，不过两人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

扑天盖地的热潮涌向全身，将他溺毙在男人掀起的情欲狂潮中。快感的电流随着细密爱抚在体内萦绕不散，一脸恍惚的千帆仰颈呻吟，浸淫于欲望中的俊秀脸庞缱绻撩人、风情万种，只令男人更加血脉贲张，欲罢不能。

「天成……」

泛白的手指紧紧掐入男人双肩，千帆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在对方每一次惊心动魄的掠夺问，自己仿佛烈日照射下的冰雪，一点一滴悉数化为脆弱的晶莹，旧的身躯则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痛与乐的极致令他的感觉全面崩溃，只能紧紧抱住对方，无力抵挡——也不想去抵挡这股撼动，任凭对方席卷自己的整个世界……

这场情事进行得艰难而热烈、温柔而狂野，无比真实，却又仿佛身处梦境。如同在天堂与地狱的边缘游走一遭——被彻底重新改造的同时，灵魂也深深、鲜明地烙上了男人独有的印记。

高潮来临之时，眼前宛若火花四溅，如千万道繁星掠过、千万朵烟花同时绽放。他在惊心动魄的美景下叹息，缓缓闭上眼睛，并将业已沉沦的身躯完全交予对方。

之后随即失却理智，最后的记忆是在男人温柔似水的黑眸中，如一片白羽般打转着，轻轻下沉、再下沉……

沉没的自己被一抹甜蜜的暗色覆盖，他确信将有个深深的好眠。

翌日清晨。

千帆一睁眼便对上男人的眼睛。

蕴含深切温柔的黑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沐浴于晨光中的俊朗脸庞带着情事过后慵懒的性感。

「醒了？」

细腻脸庞被男人的手指轻轻抚摸，顺着面颊一直到下颌，然后在修长的赤裸颈部不断流连……

莫非男人一直盯着自己？多久了？该不会自己流口水酣睡的糗态全被他看光了？千帆连忙摸摸嘴角，确定是干的之后才放下心。

「几点了？」他被自己暗哑到可怕的声线吓了一跳。

「十点整。」

「什么？这么晚了，上班要迟到……」

千帆一惊，想跳起来，身体却一动便浑身酸痛，后穴更传来难以启齿的火辣刺痛感，让他倏然回想起昨晚不堪入目的画面，不由满脸通红。

「别担心，我替我们都请假了，今天就在家休息一整天吧。」

男人露出微笑，将他抱入怀中，左手则拿过床头柜上的杯子，递到千帆唇边：

「来，润润喉咙。」

千帆不客气地握住杯子，像饥渴的猫，咕噜咕噜地喝下大半杯水。

「你叫了整整一晚，嗓子不哑才怪，我等等买喉糖给你；还有眼睛也有点肿了，看起来真可怜……」

一脸心疼的表情表露无遗。

「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我不好，下次我会更温柔。」

男人含笑凝视他半晌，低头在他光洁额头印下一吻，醇厚好听的声音仿佛一杯美酒：

「早安，千帆。」

「早安。」

躺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的千帆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尽管他很想莫名傻笑，但这样肯定会吓到男人，所以这是算了。

「肚子饿不饿？我已经做好早餐了，来吃一点吧？」

穆天成端过忙碌一早而做好的丰盛早餐——香喷喷的煎蛋、培根加吐司、美味的迷你鲔鱼三明治、鲑鱼卷、水果拼盘，外加香气四溢的咖啡。

「我来喂你。」

将餐点架好，坐到床上的男人将他背对着抱入怀中，一口一口殷勤喂食。浑身酸痛的千帆毫不客气地靠在穆天成胸膛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他送到唇边的东西。

「好吃吗？」男人附在耳边问，热气尽吹入耳廊。

「马马虎虎。」

千帆舔舔嘴唇，觉得有点口渴，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的男人随即将咖啡端到唇边，小心地喂了他一口。

千帆舒服地眯起眼睛，懒得仿佛浑身没了骨头。

总觉得这样的日子真不坏。

「你可真难伺候。」

穆天成低笑道：

「不过凡是我做的东西，即使你嘴上东嫌西嫌，却总是会把它吃得精光……其实你很喜欢我做的菜吧？」

「就说你的厨艺马马虎虎了。」千帆轻哼一声，像只高傲的猫。

「总之你肯吃就好。」穆天成微微一笑。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间歇低语几句，沉浸在静谧甜蜜的气氛中……

千帆吃着吃着又快睡着，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到男人沉稳的声音：

「刚才我一直在想……」

「什么？」千帆微动了一下。

「这个早晨跟之前二十七年的早晨截然不同。」

「喔？」

穆天成低头看着怀中人，眼中蓄满淡淡暖意：

「我以前从来没有察觉到，原来替你做早餐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更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像个傻瓜一样，可以一直呆呆地看着最重要的人的睡颜，怎样都不厌倦……」

意识到「最重要的人」这五个字说的是自己，千帆的胸口微微揪紧。

「你看生命中有那么多美好，我为什么丝毫没有留意到？以前的我一起床就像个工作机器，马不停蹄地忙着处理公司事务，绞尽脑汁谋算怎样才能扩大客户群以提高业绩，却从未注意过，原来小区中的樟树绿得如此苍翠，是刚刚换季的缘故；而天蓝得如此纯粹，是缘于秋高气爽的特殊节气……现在的我开始怀疑起自己为什么会忽略那么多，真是不可思议……」

凝视着怀中的千帆，穆天成的眼神更加温柔似水。

千帆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一双如此漂亮的眼睛吧、当他一眨不眨地凝视自己时，浓密的睫毛便如蝶翅般微微扑闪，阳光照入清亮瞳孔，折射出令人心悸的五彩光芒，瞬间穿透了他的心，令整个世界充满了炫目的色彩。

「刚才看你从熟睡中睁开眼睛，我突然觉得难以呼吸，过去汲汲营营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只想陪着你，每分每秒陪在你身边，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傻傻地看着你，也觉得无比满足。我真的想让你幸福，你的幸福也就是我的幸福，你能感受到吗？这种感觉……或许就是爱吧？」

「……」

千帆翻身紧紧抱住男人，用力之紧，仿佛要将对方嵌入自己体内。

「对不起，千帆，都是因为我醒悟得太晚，才让你这么痛苦……」

穆天成回抱住他，拂过耳畔的叹息宛若微风。

「……现在还不算太迟。」千帆露出淡淡微笑。

（哪怕生命在此终结也无所谓，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

「今后你每个清晨都会陪在我身边吗？像现在一样？」穆天成低语道。

「嗯。」

「那么我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幸运的男人了吧。」

穆天成勾起唇角，露出千帆最爱的——如阳光般的温煦笑容。

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地叠上彼此的双唇。

并不算浓烈的吻，却甜得不可思议。

唇舌交缠、相濡以沬，无限温暖与爱意涌上心头，让这个原本十分普通的清晨在这刻充满了神奇的光辉。

尾声：初恋

夜幕笼罩，华灯初上。

稳稳走在繁华的商店街上，身边被六名年轻女子簇拥的男人——越泽远，仿佛气度不凡的夜王，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护士粉丝团」过于喧闹，像成群结队的麻雀永——远会为了争夺某块小食物而吵得天翻地覆。

「不要！越医生才不想看这种狗血爱情文艺片。相信我，没有一个男的会喜欢酸得这么老掉牙的片子。」

「哼，越医生就算不喜欢爱情片，难道就会喜欢你选的惊悚片吗？那种血淋淋、披头散发的女鬼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是想趁机钻到越医生怀里揩他的油吧？」

「呸，我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呢！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你们别吵了，我们还是看动作片吧？」

「不要！『决战之巅』我早就看过了，谁像你这么老土，到现在都还没看。」

「什么？说我老土，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随着越泽远脸上懒洋洋的笑容越来越僵，众人投来的目光也从艳羡变成了淡淡同情。

「越泽远！」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总算解除他此刻的窘境，仿佛得救一般，越泽远连忙从护士堆中挤出，朝不远处的两名男子走去。

「穆天成、千帆，今天怎么这么巧？你们也来看电影？」

「是啊。」

几周未见的穆天成稳重依旧，俊朗出色的五官吸引不少路人注目：

「千帆说最近有部小制作高水平的影片上映，叫『疯狂的枪手』，口碑很不错，我打算陪他来看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嘛——所到之处，万众瞩目。」

对方调侃的视线落在在越泽远身后吵成一团的「粉丝」身上。

「你就别取笑我了。」

脸皱成一团的越泽远可怜兮兮地表示：

「不然让我跟你们一起看吧？」

「拜托识相点，我们不需要电灯泡。」

千帆跨过一步，插在他与穆天成中间。

一段时间不见，他消瘦的脸庞红润倍增，站在男人身边，俊秀挺拔、眉目如画，连疏离的气质都变得温润起来，整个人焕发出异样的性感。看来千帆有被男人好好喂养……越泽远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怎么说我都是你们的大媒人，你就这样过河拆桥？」

越泽远斜睨着千帆这个不知感恩的家伙；如果没有自己，这两个人怎么会有如此「性」福美满的今天？

「你如果真的跟我们走。小心那些美眉们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千帆讽刺地说。

这倒是真的。别看那些小护士们个个都很崇拜他，凶起来却让他难以承受；女孩子只能哄，千万不能得罪。

见垮着脸的越泽远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粉丝团中，穆天成不由低笑道：

「越泽远看起来还挺可怜的。」

「你心疼了？」千帆斜睨着他，口气酸得要命。

「我会心疼的人只有你一个。」穆天成捏捏他的手，朝他促狭地一笑。

哑口无言的千帆脸颊不由泛红。这家伙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也越来越厚脸皮了，经常害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招架才好。

「……你知不知道越泽远其实对你……」

「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走吧。」

穆天成打断千帆的话，将他拉入影院，被这么一分神，千帆一时间也忘了自己想说的话，将注意力放在影片上。

穆天成的内心一清二楚，但他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或许神女有意，然而襄王早已心有所属，所以对于他人的爱慕，穆天成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握紧身边这个人的手，告诉他，自己只有一颗为他跳动的心。

越泽远一动不动地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于眼前。

男人从头到尾都大大方方握着对方的手，握得很紧，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毫不避嫌，由此可见两人早已心意相通。

自高中时，他就一直在角落看着他们，没想到现在仍然只能站在两人背后默默凝视——永远在他人的故事里，当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

世上最没用的人，莫过于自己了吧！

然而越泽远并不后悔。每个人都有自己表达感情的方法，而看着他们便是自己独有的方式。或许他真正爱上的，不过是千帆眼中爱着穆天成的那份不顾一切的执着吧？也正是这样的感情，才能让那个无论是谁都难以在其心中留下痕迹的男人，自此深深沦陷。

这份刻骨铭心的初恋终于修成正果，而他是唯一的见证者。越泽远露出自嘲般的一笑，内心涌过无限寂寞，却又无限感动。

（爱……原来这就是爱吗？）

「越医生，你选好了没，到底想看哪部片子啊？」

「我们去看『First Love』吧。」抬起头的越泽远露出慵懒微笑。

「咦？这不是爱情文艺片吗？我们以为你不会喜欢耶。」

「我偶尔也想回味一下初恋的感觉嘛。」

「越医生的初恋是谁？」

「不告诉你们。」越泽远笑而不答。

「我猜一定是个清纯的大美女……」

「不……依我看说不定是个精明干练的熟女。」

「讨厌，越医生什么都不肯说！」

「初恋真是个真美好的词呢……我都忘了我的初恋是谁……」

「咦～～怎么会，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他长得高高大大，是篮球队队长，一双眼睛笑起来像弯月，每天中午会陪我一起吃便当，帮我把绿花椰菜全部吃掉，因为我特别讨厌吃绿花椰菜……」

「听起来好浪漫喔～～」

「希望这部片子也一样浪漫……」

在一群年轻护士的簇拥下，越泽远含笑稳步走向放映厅，期待一场美丽的爱情童话上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