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酱紫大神(第一部 下)——满地梨花雪
满地梨花雪  发于:201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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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轻微一抖,咖啡倾斜了一些出来,沉夏愣愣地转过头,问:“他真这样说?不对,这话肯定是茹叔教他的吧?!”

希声哭笑不得,用指尖蹭他的手腕,“哥,茹叔是他的经纪人,又不是保姆?哪能每句话都教呀?他是个成熟的中年男人,还是国际影帝耶!”

“那你说,他哪里像个父亲了?可能,他对你是还做的不错,因为他在我身上是完全的失败,因此想要补救,补救在了你身上……但是,你不懂,我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证明……当年,我不过想要他在妈妈坟前说一句话罢了,他都不肯!”沉夏说着,肩膀跟着猛烈地颤抖,每个字都像在苦涩的回忆里泡过似的,酸涩得发胀。

希声低着头,越过水杯看他垂下的发梢,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本该是安慰他的话也变得苍白无力起来,“哥,如果不是我和我妈的出现……或许,或许你和爸的关系……”

“别把他的过错揽在你自己身上!他这么走运,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负气般将手中的咖啡倒进口里,差点呛到,沉夏咳嗽着嚷嚷:“你呀,只是个孩子,有什么错,错的都是那些大人们,既然是做过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担起责任,既然不能担起责任,为什么还要给人希望……”

希声叹了口气,轻拍了拍他的背,又握住他放下的手,“我知道,你最不能接受的,是他没有提前将这件事告诉你和你妈妈,还是媒体报道出来……才知道的,当时你妈妈正生病,带病工作,开车时又听见报导,因此就……”

“说老实话,我知道不该将我妈的死全部归咎在他身上,但是……如果他当时,至少能有一点责任心,多考虑一下我妈和我的心情,就该提前说清楚,跟我妈离婚怎么样都好,她也不会一个人深夜开车出去,遇上那个该死的连环杀手……”沉夏额头上青筋凸出,纸杯在手中被捏得扭曲变形,嘴唇微微抖动着,已然说不下去。

希声伸过手,帮他把纸杯拿下来,也不顾手上都是水渍,凑过去搂住他的肩,“哥,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人的,一定会!当年是你一个人在追查,现在还有我,对不对?只要你想查,我会跟你一起追查到底的!”

“嗯,可是……希声,我现在还有想好。”沉夏仍然垂着头,无力地倒在希声胸前,“在我没想好之前,你不要擅自去查,答应我。”说罢,轻轻摇了摇他的手。

这个案子并不简单,当年的事牵扯着一个庞大而隐蔽的杀手组织,太深太复杂,在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之前,这件事,现在还不能碰……沉夏默默想着,紧紧回握着希声的手,仿佛,仿佛再用力一些,就能从他身上吸取更多的温暖和力量。

而这股力量,能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直到自己终将疲敝的那天。

“哐”一声,病房里突然传出响声,把两人惊得一跳。

“怎么了这是?”希声拉着沉夏站起来,走到门外支开一条缝,往里看了看,示意旁边的护士没事。

“爸醒了。”他压低了声音对沉夏说。

沉夏扯了扯嘴角,用口型回道:“是啊,我看,茹叔要发火了!”

房间里,刚从麻醉剂中醒来的沈月琮刚睁眼,还觉意识混沌呢,就见茹霄一脚踢翻了椅子,黑下脸死瞪着自己。

“霄……”好像是我推了你一把,那个疯了似的侍应生才没有用刀刺中里吧,喂喂,你怎么不感激我,还这么凶恶地看着我?沈月琮禁不住往后缩脖子,可是他也没处躲,只能睁大了眼看过去,就像是在湖水里倒映的弯月,带着朦胧的透亮,与模糊的明媚。

茹霄的胸口不断起伏着,深吸了好几口气,似乎在压抑怒火,但是看到沈月琮还是一副“我什么都没做错的”无辜表情时,小小的火苗“腾”一下就星火燎原了!

“沈月琮,你是笨蛋吗?谁让你帮我挡的,啊!我难道躲不过吗?你看你现在是个什么德性,手臂被刺进了几寸深的伤口,你TMD还晕血,知不知道当时你倒下去多少人被你吓得少了七魂六魄!”茹霄叉着腰,一个枕头扔到他头上,喘了几口气,又继续骂:

“你说你,好几十岁的人了,逞什么英雄啊?你是那种可以逞英雄的人吗?哈,你受伤了是吧,你躺在床上是舒服了,公司要陪多少钱,有多少通告要撤掉,你说!我还要给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幸好,这两天没什么太大的事,要不然,两个我也不够帮你善后的!”越说是气越大,越说是脸越红,茹霄见沈月琮呆愣地张大了嘴,还想什么,走过去抬手就戳他的脑门,又喊:

“别以为我是你的保姆!老子的身价也比得上一个二流的艺人!我是经纪人,不能随时随地看着你!你说你就不能给我省点事,啊,我刺伤了顶多躺一躺,还能当休息了,多好!你受伤了我多了多少麻烦,你算算这笔账,哪个划算,你是猪脑子啊啊啊!!!”

沈月琮闭着眼听着,也不敢捂起耳朵,干脆拿枕头盖住脸。

沉夏从门缝里收回目光,满脸崇拜的表情,看了看也是惊讶不已的希声,轻声说:“茹叔好厉害呀,太帅了,骂的简直太对了!”

看见一贯神态肃静的老爸,这会儿被茹霄骂得回嘴都不能,希声揉了揉眼,片刻,偏过脸去扶额,心说,果然老爸的高大形象是会幻灭的,唉。

沉夏则又往里看,摸了摸下巴,在茹霄和沈月琮之间来回移动视线,若有所思。

“对了,李恩京被抓住了,我们去看看?”希声觉得,茹叔不教训一两个小时是不会停的,不如先去警局打听情况,等晚上再来。

沉夏点头,也惦记那个李恩京,也没跟里面两个打招呼,匆忙就与希声并肩离开。

两人从医院测门绕过记者们溜走,迅速开车抵达警局。

这件案子,直接被方跃截走了,那会儿沈月琮被送医院的路上,希声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语调甚是惊喜,“哎呀,二位这回上新闻了,明天注定是头版头条呀!真没想到,沈月琮是你们俩的爸爸!哼,瞒着我是吧,喜欢藏着掖着是吧,哼哼……”

听这语气,就知道要见到李恩京不会那么容易,果不其然,方跃听说他们俩来了,直接就挡在了路上,踱着步子走过来,笑了笑说:“咳咳,事关重大,沈月琮被刺伤,这事儿各方媒体都相当关注呀,你们想见嫌疑犯,那可不行!就算你们是受害人家属……”

“喂,方跃组长,别说得像我爸真的怎样了似的,还跟我们还打官腔起来了……”希声抬手拍他的肩,拍得他身子往下一沉。

“真是的,我可是按照程序走的,你们就算是我的好朋友,是沈月琮的儿子,也不能妨碍警察办案啊哪。”方跃理了理自己的警服,下巴扬得老高——求我啊,求我就让你们见。

沉夏一脚踢了过去,喊:“不让我们见,行啊,那么五分钟后家悦就会知道,你某个星期天去和一个女人上街约会去了,啊,还是在电影院门口!”

方跃立马走上来要捂他的嘴,被希声一把拦住,只好后退一步,小声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碰巧看见的,那天我们也正好去看电影了。”希声斜睨着看他,“那美女长得还行,配你绰绰有余了,怎么,你女朋友?”

“什么啊,别让家悦听见了,是我妈非要我去相亲……我推了几个月了,才勉为其难去了一次,就那么一次!”方跃拖着他俩就往里走,刚才的嚣张劲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笑得跟狸猫一般,“走走,带你们去拘留室,你们是谁呀,是重案组的咨询顾问,嘿嘿嘿……就怕你们不来帮忙呢,哈哈哈……”

希声和沉夏相视一笑——哼,其实宁家悦早知道了,就你这个傻子看不出他最近在躲你!

“什么,他说他不是李恩京?”沉夏疑惑地看着方跃,挑起眉梢。

方跃把资料夹递给他们,“自己看,他有身份证和社保的,我们核实过了,相片和资料是相符的,他名字叫张瑾然,根本不我们以为的那个逃犯李恩京。”

“怎么可能?!”希声也提高了音调,把资料一翻,讶然了,“这,太诡异了!”

沉夏眯着眼睛,耐着性子看完资料,对方跃扬了扬下巴,说:“不行,我们要自己查,等下给我们看原件,还要把华桐和监狱的狱警找来,让他们当面对质。这长相,分明是他,再说我的直觉不会错……”

“嗯,这是必须要做的,但是沉夏,你知道的,必须要切实的证据才行。除了有血缘的亲戚,天下长相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我们总不能就凭他的长相定他的罪吧!已经去检查他的DNA了,在等华叔从监狱那边传数据过来。还有,你们有点心理准备,等下听见他说的话可不要太激动……”方跃忽然间笑得怪异起来。

沉夏和希声同时皱眉,什么意思这是?

方跃只笑不语,领着他们进门,指了指坐在桌边的李恩京,为了试探给他们看,还故意喊了一声:“李恩京!”

他没有回答,半晌,才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问:“警官,我都说了,我无意伤害沈月琮的,我是他的影迷啊,我那么爱他,怎么会伤害他?我想杀的,是那个霸占着他的茹霄!谁知道,谁知道琮居然会,会……呜呜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不是故意的……”

“呵……”他说什么??希声和沉夏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嘴角顿时僵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的目标是茹霄,不是庄夫人?”两人惊吓之余,紧紧逼问。

张瑾然愕然地擦了擦脸上眼泪,抬起头,支吾着回答:“庄夫人是谁呀,我不认识。我认得茹霄,我今天乔装进去,就是想杀了他,他不过是琮的经纪人……一个丑男人,凭什么他能在琮的身边,离他那么近,每天都跟他形影不离的……凭什么!我要除掉他,琮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沉夏一脸惊骇盯着他瞧,这人审美观是不是有问题啊?茹叔那么俊逸翩然、萧飒儒雅的气质,竟然是丑男人?论五官,他摘下眼镜,一点都不比那个糟老头子差,在我看来,他可是中年大叔里难得的美男子了,而且看来很成熟,英气逼人,完全没有糟老头子的妖孽感。

莫非这真就是个疯狂的影迷?希声也纳闷了,他看的表情动作,也不像在说谎啊……等等,不对,我和沉夏分明看到,他一开始拔刀的方向是对准了庄夫人的,怎么会中途转向茹叔的?

“如果他真是李恩京,这个人……城府未免太深了,而且……一定有帮手,不好对付啊。”目前证据不足,他们处于劣势,沉夏眼见面对面质问不出来什么,凑过去,对希声说道。

希声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不如等华桐他们过来之后,再来和他实施车乱战。他们还需要时间,搜集更多的线索。

于是,第一次的会面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方跃也觉得有些沮丧,深深看了张瑾然两眼,最后一个走出门去。

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张瑾然慢慢抬起头,望了望门外,一直塌陷的嘴角蓦然动了动。

等三人走近方跃的办公室,一个小警官跑进来,神色不安地说:“头儿,刚才华桐打来电话了,说监狱刚刚发生一起小火灾,资料室不幸被烧了一半……那个李恩京的存档资料,还有他的DNA记录,都……都没了!”

“什么?”方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去给华叔打电话,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想掩藏一个的身份,居然想到了用这么拙劣的方法。”听见这个消息,沉夏和希声反倒是没有那么疑惑了,淡然地坐下来。

希声打开自己的爱疯,递给沉夏看,“幸好我把他的个人资料和当年的卷宗都下载了。”

“嗯哼~李恩京是聪明,不过再聪明的罪犯,也不会没有漏洞的……完美犯罪,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沉夏一页页翻过去,眼睛散发出猫儿一样幽明而瑰丽的光。

第六十四章:完美越狱07

“在当前的线索指引不出方向时,应该怎么做?”沉夏用手指轻点着下巴,问希声。

希声微微一扬眉,“哥,你想考我呀。这种情况,我们应该从头查起,从源头开始梳理线索,看有没有漏掉的……你是说,我们该从几年前,李恩京他父亲的案子查起?”

“没错,走吧,说去就去!”沉夏站起来就往外走。

希声跟在他身后,拿出手机给茹霄发了条短信:茹叔,我们去查案了,可能明天才能回来,爸就麻烦你看着了!

“怎么?”坐在床头的沈月琮扭过头看茹霄,就见他眉头一沉,问:“公司烦你了?不要紧,下次云总再打电话来,让我接好了。”

“不是,是你两给宝贝儿子,他们去查案了,让我跟你说一声。”茹霄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想了想,拿起来按了关机。

“哦。”沈月琮轻声应着,低眉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抬眼看向窗外。

发现他情绪有点低落,茹霄把踢翻的椅子扶起来,坐在他床边,伸手拿过一只苹果,慢悠悠地削皮,低着头慢条斯理地说:“担心他们就打个电话嘱咐一下,发短信也不难,你说你何必,倔脾气再不改,不跟沉夏把话说清楚,难道真让他恨你一辈子。”

沈月琮的眼睛直直望着窗外叽喳扑腾的小鸟,宛如一件高贵的雕塑品坐着,好几分钟过去了,还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茹霄把削好的苹果塞进他手里,长叹了一口气:“找个机会说吧,这样终究不是办法,沉夏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会明白的。”

“霄,你说……”沈月琮静谧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忽的,轻启嘴唇,“曾经爱过,与从开始到现在从未爱过,两者相比,哪个更伤人?”

茹霄推了推眼镜,坐下来,开始削另一个苹果,回答的声音很轻,“每个人的想法都会不同,如果是我,我宁愿曾经相爱过,那么分离了,也至少还有回忆……倘若爱一个人,那个人却从开始到现在都未动心过,未免……太让人难以承受。就好像自己的爱,对于对方来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对啊。”拿起苹果啃了一口,沈月琮细细咀嚼着,像是在对茹霄说,却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年我要怎么对冰瞳说,说这番话……太残忍,我说不出口,我害怕伤害她……因为我没想到她在后来真的爱上我了。可是……”

他停顿了一会,眼睛向上看了看,接着说:“我不能说谎,我不爱她,从开始到现在,我对她也只是兄妹之情。我不敢给她希望,但我还是错了,我的沉默和对沉夏的态度,仍然给了她期望……偏巧当时又遇上那件事。我确实很糟糕,很没用是不是?霄,我反问过自己无数次,如果最初不答应那个契约婚姻,会不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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