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嫁人,十年不晚(第二卷)——鹭草以南
鹭草以南  发于:201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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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场战争中,越到后面,越能体会其中的苦涩与残酷,早些败北未尝不是好事,而最后那个赢家,真的是笑到最后的吗?抑或,真的有赢家吗?

第06章:斩草除根

在谭家别墅里住了不到12小时后,谭玉染和程七彦就搬了出去,发生了那样的事故,谭凉景也没有再做挽留,乘车离去时,程七彦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建筑犹如一座失落的城堡,它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仿佛一双沉默的眼睛在目送你离去,——程七彦真怀疑,谭凉景日久天长的住在这里,是不是早已在这静寂的如同坟墓一样的地方修炼成了鬼……

“在看什么?”谭玉染顺着程七彦的视线看过去,而车子已经在公路上拐了个弯,早已看不见那抹身影。

程七彦靠回座位上,没回答谭玉染的问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车窗外飞逝的树木,他突然问道:“听他的描述,你们兄弟俩以前的感情不错,为什么突然闹僵了,而且僵的这里厉害。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谭玉染无声低笑,拍拍程七彦的手,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是很开朗的人,怎么说呢……”谭玉染像是在斟酌用词,又像在回忆,“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几乎成为了我的偶像,而且我们的感情也的确很好,甚至……产生了更深于兄弟情的东西,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了……”谭玉染停了下来,程七彦知道他是怕说多了自己误会,但是从眼神中程七彦明白,他说的是真的,程七彦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本来以为那种儿时的懵懂可以尘封起来的时候,有一次他坐的直升机发生了意外,还好他命大,经过七天七夜的抢救又活了过来,可是,从此以后他就性情大变,整个人变得很阴郁又喜怒无常……以至于人格都有点扭曲,没人知道为什么……”

谭玉染幽幽叹了一声,“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谭凉景了。”

“那他要是回到以前那样……好,那样优秀……呜~”

接下来的话被谭玉染突如其来的一吻堵了回去,程七彦的下巴被他捏的有些发疼,他摆头挣脱开来,喘着粗气回味嘴唇上火辣辣的感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原来我们七彦也有犯傻的时候,不过我很高兴,你终于有吃醋的觉悟了!”说着,谭玉染又轻吻他的耳廓,“你放心,今生我的爱只给程七彦一人……”

程七彦脸上的红云一下烧灼到了耳根后面,红了个彻底,谭玉染要进一步行动,却被他的手肘死死抵住,他指了指前面的司机。

“怕什么,洋鬼子一个,他又听不懂~”

“他听不懂难道还看不懂吗?混蛋……呜呜~~你……呜……”

“呜呜呜呜呜~~~~~”属于两人以外的声音响起!

程七彦的嘴唇被谭玉染含着,人已经忘了反抗,而他的脸色早已变得惨白,他低头一看,刚才还在他腿上熟睡的小汀正睁着大眼望着自己和谭玉染,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捂着嘴学程七彦……“呜呜呜~~”

程七彦一扭脖子,看着窗外,有种跳车寻死的冲动。

这边谭玉染和程乐汀同学对视一眼,一齐大喊一声“混蛋!”然后捂着嘴开始——“呜呜呜呜呜~~”

一路上,都是在那两个活宝的呜呜声中到达新住处,一所大概有一百七十个平方的新式住宅,单独的一栋,只有两层,很环保,装修清新而时尚。

“我们的新家,还满意吗?”

“满意!!!”小汀抢着回答,“我的房间在哪里?”

“在这边,走,我们去看看!”谭玉染领着小汀登上了透明的螺旋形楼梯。

程七彦站在客厅,环视了一周,莫名的有种兴奋的感觉,连墙角下的蝴蝶兰都显得那么有新意,他的目光细细掠过房间的每一处细节,充满爱怜的抚上精致的家具,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迷茫……“新家……家、吗?”

能住人的地方叫房子,而‘家’却是由许多东西构成的,三个人亲手把这里布置完成后,一起倒进了沙发的怀抱,长长的呼出那口气之后,似乎就有了家的气息!

……

谭玉染这个副总裁自然不是徒有虚名,第二天他就开始了正式工作,这一点也不比在北都时掌控整个亚洲区轻松多少,前一晚,他见了几个安置在美国这边的心腹手下,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那兄弟二人果然有默契,谭玉染上任没几天,晨淼主管研发新药的科研部就出了事,两例临床实验的患者因为服用新药而产生了心率衰竭的症状,原因是一位实习生的疏忽,本来是注射到输液瓶中的药剂过量,如果抢救不及时那两位的命运肯能就等同于小白鼠了。

而身为科研部总经理的毕荣肯定逃不脱罪责了,公司内的人唏嘘不已,但也没有谁敢说一个不字,这种低级错误不过是上头给他找的一顶帽子,大家都知道毕荣迟早要被整,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在调查清楚事情起因后,毕荣立即被革去了科研部总经理的职务。

同时被两只毒蛇盯上,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而下一步可能就是他手中那百分之五的股权了。

毕荣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之所以这样不堪一击,不止因为他处于颓势,也因为谭玉染的手段够狠,在毕荣被革职的第二天,公司的两名财务经理被揪了出来,因为涉嫌贪污和作假帐,而被送上法庭,确凿的证据和贪污之巨额,按照美国的法律,那两名经理被判处了九十年的监禁。

其实这个罪名并不冤枉那二位,只是适时的被拉出来杀鸡儆猴而已,警钟敲响,毕荣养的那些人就再也没有谁敢站出来帮他一把了,全都做起了缩头乌龟,一夜之间,毕荣遍布在晨淼的一张网就全部化为了一盘散沙。

东山再起无从谈起,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命。

这些事,程七彦都清楚,但是他没有参加这边的工作,谭玉染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到公司工作,如果是觉得给他做助理很没面子的话,可以安排其他工作,而程七彦却笑说,“我现在是掌管金库的,还累死累活的做什么工作?”

很久以后,谭玉染才明白他这句话是双关语。

这几天,程七彦做上了家里蹲,因为小汀要足不出户的苦练英语,等着小玉同学在北都时许下的承诺——带她去黄石公园!

程七彦卷起课本,在小汀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当初在北都叫你学来着,现在知道临时抱佛脚了?觉着出去丢脸了吧!”

小汀暗暗嘀咕了两声,没敢反驳,而程七彦则戴起了眼镜,有模有样的当起了小汀的老师。

学了没两句,小汀盯着书本的眼珠子就出溜到了别处惹猫逗狗去了,一上午不知道挨了程七彦多少道白眼,小汀默默的拿起MP4开始练习听力,结果不一会儿就开始摇头晃脑,程七彦拔下耳塞一听,里面根本不是什么英语复读,而是流行歌曲……

小汀双手抱头,做保命状!

程七彦无奈长叹一声,扔下手中的英语教材,捧起女儿的脸,看着她被卷发遮住的眼睛俏皮的眨了眨,“小汀,爸爸和你说件事好不好?”

“嗯,什么啊?”小汀抬起头,看着程七彦,看见他的表情有点严肃,于是也坐直了身子等待他开口。

“爸爸要你帮忙做件事……”程七彦把嘴凑到小汀耳朵旁,温声说出自己考虑再三的主意。

小汀听完不禁也把眉毛耷拉成了一个八字,想了半天也不理解,“为什么呀爸爸,我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来美国不是为了玩儿的,要帮小玉打倒坏蛋,我们如果不帮他,他就被狼叼走了,知道吗?”程七彦刮了刮小汀的鼻子,看她迷糊又有点担忧的样子,心里无限感慨,丫头开始懂事了呢。

“哦,那好吧,可是爸爸你得先告诉我,坏蛋是谁,是那个戴眼镜的家伙吗?”

“咳咳!”程七彦先取下了自己的眼镜,“不许乱说啊,那你既然答应爸爸了,我们来拉拉勾——不过,还有一点,这件事不要告诉小玉,我们逗逗他,给他一个惊喜,你说好不好?”

“嗯嗯,保密保密!”小汀欢快的和程七彦拉了勾。

这时,谭玉染刚好开门进来,父女二人同时在唇边竖起食指,“嘘……”

然后在谭玉染狐疑的目光下各自上了楼——“喂,你们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样子!”

第07章:斩草除根

“你们非要做的那么绝吗?”程七彦的眼神,困惑中带着愠怒,他在质问谭玉染——毕荣已经失势,而他们还不肯善罢甘休。

“不是我绝,是谭凉景要斩草除根,我没有理由阻止。”谭玉染的神色也不如平日的和缓,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产生这样的争执。

“算了……”程七彦无奈的挥挥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起外套准备出门,“我出去转转。”

谭玉染没有说什么,任程七彦去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谭凉景要那么绝,最多逼迫毕荣拿出股权,可是他似乎嫌那太仁慈,偏要让毕荣一家不得好死,而那其中的恩怨,正是仇恨的源头,就像最开始的那块多米诺骨牌一样,它的倒塌引起了连带反应,波及了那么多人,至今为止,持续了这么多年也未停息。

程七彦走在纽约街头,这个城市的面貌在他心目中一直是脸谱化的存在,虽然现在身在其中,可仍旧那么麻木,看着那一栋高过一栋的摩天大楼,简直就是城市人逃不脱的牢笼。

他跟谭玉染本来聊的好好的,可突然一谈到关于毕荣的话题就不欢而散了,因为谭凉景居然把毕荣的妻子杀掉了,这让他脑海中一下就出现了冰嫣死去时的画面——她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捧起自己的脸,在两年不语后,她终于在临死前开口说话了,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口气……

“你想说什么……冰嫣,你说,我在听,在听……”程七彦用力搂住妻子的身体,附耳到她苍白的唇边。

“谭……”

随着这个字出口,怀中的爱人气绝,那只捧着他脸庞的手也颓然滑落,印在他脸上的血污瞬间冷却,无论多少眼泪也冲刷不去……

当谭玉染说起毕荣的妻子被杀掉了时,胸中翻涌的恨意差点让他歇斯底里,可他忍住了,他已不是当初那个程七彦,他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心中所想,只因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幕低垂,身上的衣物似乎不足以御寒,程七彦拉拢了风衣的领口,忽然,一辆计程车缓缓驶到他的身旁停泊下来,贴着黑色车模的车窗被摇下,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时,程七彦不免一惊。

“毕荣!?”

毕荣看着程七彦,目光沉寂,却又带着几分步入绝境时的期盼。“你就是程七彦吧,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七彦住了口,没再说话,往街道左右两边看了看,然后迅速拉开车门坐进了计程车内。

车子开到了纽约的黑人居住区——酒吧内,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吧台后站着一个正在擦拭杯子的黑人调酒师,看见两人进来后,毕荣朝那个黑人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即放下杯子离开了。

这里只剩下了程七彦和毕荣两人,在这间装饰复古的酒吧内,随处可见墙面上贴着60年代黑人歌星的海报,富有节奏感的布鲁斯音乐从吧台上的留声机内缓缓流淌,程七彦扯下皮质手套放在一旁,看向毕荣,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男人正面相对。

毕荣的眼中平添了几分沧桑,他的妻子今天被人杀掉了,而他则得以逃过一难,为了保命而东躲西藏的日子,一下让他老了十岁。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吧,我找程先生是有一事相求。”毕荣的口气并不像在求人,不卑微也不怯懦,只是恳切的眼神告诉对方,他现在能够倾其所有。

“愿闻其详。”程七彦示意毕荣说下去,他得听听是什么事,什么条件,而不是大发慈悲先一口答应别人的任何要求。

“请你,保护我儿子的安全!”毕荣似乎下定了决心,双膝同时触底,跪在了程七彦面前。

果然,他现在已经到了绝路上,所以即使是死,也要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程七彦内心是有些许震撼的,然而面上却表现的平静无波,一个男人居然放下自尊给他人下跪,也许,这一点不亚于付出生命的代价吧,“为什么是我呢?”程七彦问道。

毕荣抬起头看着他,“因为程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是唯一可以保我儿子周全的人,因为你也身为父亲,一定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只要你肯答应,那谭……二少爷也会听你的,你们能够保护我儿子的话,那谁也伤害不到他了。”

毕荣说出自己的理由,程七彦听后淡淡一笑,“我想你找到我之前也对我做了一番了解,既然你这么清楚,那我也不妨直说,我是个现实的人,不喜欢倒贴做慈善,你手上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好像不能够转让吧?”

程七彦一下把话题转入了正轨,毕荣手上的股份,是不能够转让的,即使是他死后,也会自动划分到他的子女名下,如果无儿无女的话,则会被冻结,谁都无权处置或者操控,这正是谭老爷子为了保全毕荣而做出的对策,害怕的就是他死后谭凉景和谭玉染对这个野生的儿子不利。

毕荣惊诧于程七彦的直接,不一刻又恢复如常,是呀,这本就是个利益熏心的世界,谁会无条件的去帮助另外一个人呢,这是毕荣早就想到的,所以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只不过是一个砝码而已,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活命都困难,若那百分之五地方股份能让儿子继续活下去,那才是它真正的价值。

“是,我儿子现在还小,即便继承了也无用,如果谁拿到他的监护权,那就能间接掌控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想必我也时日无多了,我会在死前立下遗嘱,将孩子的抚养权交代清楚,若程先生肯收留我儿子的话,那笔股份就属于你了……唯一需要做到的,就是让我儿子活下去。”

百分之五,如果不久的将来谭玉染和谭凉景对决的话,这也许能成为一个压垮天枰的砝码也不一定,程七彦暗自思量着,替他拿到这百分之五吧!

“我还有一个条件,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收留你儿子。”

毕荣喜出望外,“什么条件?”

“你在晨淼能够有今天,靠的不完全是谭老爷子的庇护,我想你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不然早就被谭家兄弟撕成碎片了,我想你肯定也掌握着他们的死穴,现在,我要你告诉我谭凉景的和谭玉染的致命点在哪里!”程七彦把玩着吧台上的空酒杯,漫不经心的问道。

毕荣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直言道:“谭凉景的软肋是他亲爱的弟弟,而谭玉染的软肋不就是你么,最终,一切都在你手中。”

程七彦意味不明的低笑,“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程七彦靠近毕荣耳边,轻声道出玄机。

毕荣睁大眼睛看着程七彦,目光是与刚才全然不同的审视,看来,他该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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