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凉闻言锐利的视线立刻向他射来，刺得他差点忍不住颤震。作为一个研究者，樊凉是很讨厌不停被人质疑的。

“我说过，灵力偏向是终生无法改变的！以往也曾有研究者强行修改灵力偏向，结果只是稍稍的变更，那人肉体即时崩溃，灵魂也瞬即消亡……”这话他说得极为阴森，盯着少年的视线更是晦暗不明。

“灵力偏向无时无刻都在转变，你却还能活蹦乱跳，就是说你肉体的素质虽和常人一样，却能承受这样的改变，那么很有可能就能承受不同的能量修练。”说着，他抱臂看着程斌，只见少年眸中的幸喜一闪而过，便又回复平常的表情。

听完解释后，程斌放心下来，便没再纠纒，痛快地问道：“那么何时开始实验？”

“明天。”樊凉说着后，便挥挥手，程斌身后的门便开了，樊凉也走进裹室的睡房。

少年站在原地，月光后敞开的门透进来，映在他身上，在他身前拉下一个长长的影子。他显得有点惺忪，周旋了那么久，他可还是个实验品，至于自己的小孩更和他闹别扭，所有的事情也不顺心呀。

他轻轻吁出口浊气，看着地下的影子，他总觉得那黑暗的长影有点伛偻。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到了书室通宵查了一夜的资料，确定樊凉的说法还是靠谱的，才撑不住趴在书桌睡去。第二天一早他就赶去看程安，不想，那孩子大清早就跑得没影，放在屋内的乾粮却被他全拿走了。不过小谷裹有樊凉的封闭阵法，他倒不怕孩子跑丢，只能放着他几天，待他气消了再作打算。

“战气是由灵力和基素混和而成，由灵力直接强化身体中的基素，把肉体改进得强悍，不停地吸收基素和加强灵力强化的熟练度和成功率，就能在强化肉体的前提下，提炼出纯粹的能量——战气，初级的战气师产生的战气混杂不甚，只有能够找出自己所属的系别，才能有效利用人体本就不多的灵力进行单属性强化，也就是纯化战气。不过，根据战气师公会定下的级别，这程度的战气师也只是三阶而已。”

午饭过后，樊凉就开始的实验，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程斌因为身体主人而生的火系战气锻练到一定程度。只有三阶的程度并不能达到樊凉试验的目标，他需要程斌的能量更强大，再转向下一项能量时才会有较激烈的碰撞，那样他就能更容易采集实验数据。

至于程斌，对他来说不彻底死去就足够。

程斌默不作声地听着，他想不通作为一个魔法师的樊凉为什么会懂那么多有关战气的事，心中却更是警惕。

“不同系别的战气会对肉体有不同的强化效果，你所拥有的火系战气是比较强的一种属性，主要是会强化肉体的破坏力及肉体力量，而锻练火系战气并没有什么较详细的功法，只有不断地实战、不断地进攻才能巩固能量达到更高阶！”说着，樊凉极快地取出魔仗，然后身影一闪，便在程斌眼前消失。

——空间转移！程斌瞳仁猛缩，随后突然脸色大变地跳离原地，摔在一旁的草地。樊凉刚才就说火系战气的锻练就是要实战，那么现在就开始吗！？

这时他才发现两人所在的地方已经布满的雾气，程斌惊骸之余，不忘躲在一块巨石之后，同时却发现樊凉又出现在原地！

“……这是水系魔法的障眼法，是透过空气中水份的折射影响视觉。”樊凉冰冷的语声尖刀般刺向程斌——也就是说，樊凉刚才动也没动，反倒他在樊凉面前耍猴戏了。

“哼，你所在的世界实在太软弱了。”这是在变相说他废材，程斌不禁紧攥起拳头，用力咬着下唇，反手却把之前他在杂物房顺来的一把铜剑抽出，眼都不眨地盯着樊凉。

雾气遮掩着这方土地，投下了阴暗的黑影，然而初夏的热气却困在其中，空气既湿热又黏绸。程斌额角缓缓滑下汗水，手心也渗出汗水，他换手握着，右手用力在衣摆擦着……

樊凉一直也没有挪动，程斌盯久了，眼睛变得干涩，难受得很……白晳的脸上渐渐布满汗水，樊凉还是没有挪动……雾气似乎愈来愈浓重，映得樊凉的身影微微晃动般……

晃动着的身影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程斌还看着他的脚下，留意到对方还是没有挪动。

他右手的汗水都擦干了，只好换回右手握剑。

正在此刻，樊凉身影的晃动蓦地剧烈，程斌心中一凛，脑袋灵机一闪——那家伙已经不在原地了！

脑中刚闪现这个想法，后颈处寒气突然刺来，冻得他寒毛直耸，心头颤了颤。他也顾不上回头后望，便就地转身，背部直撞在草地上，火辣辣地生痛，他此时却感受不了，因为眼前就是一把巨大的冰尖刀直向他下砍而来，他连忙伸出右手上挡，横剑挡在冰尖刀上。

寒气直冒的冰尖刀就似被一个拥有巨力的透明人控制着般，不停使力下压，程斌单手挡着，手臂不住地轻颤，铜剑和冰尖刀相撞，格格作响。程斌看着愈来愈近的刀锋，即便自己全身都在运转战气，铜剑也不时闪现橙红的光芒，对于冰尖刀上无形的巨大力气，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的脸庞已经感到刺痛，他想了想，蓦地狠咬牙关，左手伸出，托在铜剑的剑锋上，双手同时使力，剑锋划破虎口，血水霎时渗出，对方的冰系魔力却把他的血液冻结，硌得他手心生痛。

正在僵持之际，突然一声冷哼响起，尤如撞钟般直击在他的心头，他稍稍移开视线，只见樊凉站在他的旁边，俯视着他狼狈地反抗。

“你的战气虽然已达三级，但是真正的战斗力……哼……”

说着，樊凉似是失望又似是不屑地扬手，魔仗顿时发出冰蓝的闪光，程斌惊惶地发现身子四周竟结起寒冰，并渐渐围拢着他的全身，他被冰尖刀压得动也不能动，只能脚下用力踢向凝结的冰块，想不到冰的强度却极高，任他怎用力也没法撼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视野被寒冰封闭，最后手上的冰尖刀也连结在一起，此时，樊凉的脚步声传来，并渐渐变弱——他居然离开了！

和冰块连在一起的冰尖刀再没有攻击性，程斌松开挡得疲惫的双手，左手的伤口灼灼地揪痛，他剧烈地喘息着，不想却被吸入的刺冷空气激得咽喉也刺痛起来。

“混蛋！”他右手握拳重重砸在冰上……他居然走了！

也对，身为目标是魔武双修的实验品却连一般的战斗力也不到的话，还不如早早放弃。

他顿时意识到如果他不能自己脱险的话，那么樊凉极有可能不会管他，而他的孩子也会被赶出小谷。

他想通了，喘息也渐渐平息，本来盈满怒气的双眸变回清澈沉静，浅棕色的瞳仁若不是偶而一现的森寒，就似是邻家男孩的柔和眼眸。

然而，身上的寒气却愈来愈重，他对着坚若百炼钢的冰块完全没彻，那么他能逃出生天吗？

0019.战气发展

程斌待喘息完全平止，便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毫不迟疑地掰开他左手上结着血冰。

“嘶……”这样做无异于割下他的一块血，血水没有冰的阻挡又渗出来。程斌在血水未渗出来之前，便伸手贴近上方的冰块，少许的血水即时被冻住。

冷静，冷静，冷静……

他在心中不停地警戒自己。

樊凉的目标绝不是要杀了他这个珍稀的实验品，刚才他也是以锻练的名目对他进行攻击，而锻练的就是他的火系战气，那么现在他脱身的办法就只能是使用这种能量！

战气是由基素所形成，基素则是由所有的物质形成，在人体裹就是指肌肉和筋骨——战气也是来源于此！程斌想通后，第一次静下心来观察自己的身体：心脏的跳动、肌肉微微的颤动、筋骨的綳紧和放松……

蓦地，他察觉到浑身有种无形的战气在流动，他捕捉到这一流动，瞬即睁大双眼，双手平举，体内的战气流动温驯地顺着手掌发放。

“嘭——”的一声，程斌只觉自己的手快折断了，然而眼前的冰块还是存在。

“呢玛的！”他不禁骂了出声，本想着领悟到如何调动战气，就能打破这巨大的冰块，却想不到他的战气如入深海般，瞬息间便消失无影。

他骂完后，倒是没再气愤难当，反而沉静心神，再次感触身体内的战气流动，然后一点点积攒在双掌，只见他的手掌渐渐变红，透着点儿肃杀的气息。

刚才直接把战气硬碰硬地冲击冰块，现在想来是过于愚笨了，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初接触战气的人，又怎能用他微弱的战气正面对抗一个高阶魔法师的魔法，所以现在只能寻找冰块薄弱的地方再行攻击！

他身体内可调动的战气全都集中在双掌上，一丝丝泛红的气团从掌中冒出，他看着蓦地灵光一闪——这些战气都是呈团状的，和冰块相击时接触面阔，以致力量分散，那么如果他可以减少接触面……

想到这裹，他神色坚定下来，控制着战气形成尖刺状。他全神灌注在调控中，丝毫没有发现这种调控力非是一个低阶战气师可为的。

一点点，一点点……团状战气化为尖刺，即便在冰块包裹中，他也因为调动战气而流下不少汗水。在完成一刻，他把握住机会，大喝一声，便把双掌迎上冰块比较薄弱的位置——他的头部上方。

“咔嚓……”碎裂声瞬即响起，一片片冰块在他眼前粉碎，他在头上的位置打破一个空孔，他见机不可失，立即脚下一蹬，便在地面上平滑而出，随即身子一弓，便跳起站在地面上，然后双手在身前交错警戒。

“哈哈……老子终子出来了。”他看着樊凉已无踪影，便知道这阶段的训练完结了，他才放松下来，解气地大笑起来。想到他也终于领悟到集调动战气攻击的要决——人体的能量有限，只有可以微调战气，不浪费丝毫的能量，才能达到最佳的战斗成效——他更是兴奋不已。

其后，他才在原地跳了几下，活动一下因为被冰封而僵硬的四肢。

半响，他突然看到留在原地的冰块上搁着一张羊毛纸，他连忙取下来看：

想必现在你已经感应到如何有效利用自己的能量，接下来就选择一个战气发展的方向，配合一种主要武器，和一两种辅助武器进行锻练。

我会在三天后闭关，当天你和那小妖兽需要离开小谷，到时候我会关闭小谷一天一夜。之后，我会再帮助你锻练。

主人樊凉

程斌看了这便条，就知道自己通过这次考验了，对于樊凉的闭关，他直觉认为对方一定不是在增进实力，反而有可能在干什么袐密实验。不过他倒没什么想法，毕竟现时他只想努力变强，研究狂大冰山干什么也不关他啥事。

不过，他对于那个下款写着的「主人」却是咬牙切齿。

他气得踢了几下那余下的冰块泄愤。

“老子才不是你的附佣，主人你个头呀！！”

＃

战气师和魔法师是克尔文大陆的两大灵力师体系，不单魔法师有细分支流，如魔药师、魔技师、魔阵师等等。战气师的发展也不遑多让，以肉体强化为派系的有灵敏型战气师、力量型战气师、速度型战气师、恢复型战气师等，大多都是对应战气属性，如火、土、金系的战气师多是力量型，风系则是速度型，罕见的水系就是恢复型，当然亦有违反属性常规而选择强化其它部位的战气师，如强化视力的战气师就是最强大的侦察型人才；而以武器来分则主要有剑之战气师、刀之战气师、弓之战气师三大项，分别是长距、短距及远距离的代表武器。

战气和魔法一样有分五大属性，分别是火、风、土、水、金，最为普遍的火、水系更有进阶系别雷系和冰系，而中高阶的灵力师更能依靠强悍的实力感触本源属性——光源和暗源，附加在基本属性上可形成强大的增幅效果，如阴水系魔法或战气技，就附加了许多剧毒和麻痹效果。

战气师和魔法师的属性都是一样，双方也分别有战气技及魔法，这样看来，战气技和魔法的攻击效果似乎近似，然而始终差之毫里，谬之千里，战气师对于肉体能量的增强是极为强大的，单是低阶三阶的战气师对于肉体的强化就是一倍、两倍和三倍，对于身体比常人还弱的魔法师来说强悍太多了。另一方面，魔法师的魔法和战气师的战气技虽然均带有属性，但是魔法师却可以进行大范围及远距离的攻击，战气帅却只能作出小范围的攻击。不过，两者都是以灵力为基楚，修练最终也殊途同归，传说超越九阶的魔法师和战气师都能填补这些缺点。

然而，这些对现今的程斌来说均遥不可及，他现时需要的是巩固实力。火系战气对肉体的增幅主要在力量和破坏力上，现今他的肉体素质可是比常人强两倍多，也即是他正处于战气师二阶近三阶的程度，其实，身体的原来主人布鲁本来是个三阶战气师，只是战气和肉体的锻练不进则退，荒废差不多一年，程斌早就实力减退。

现今，樊凉有计划地指导他，对他这个对战气不甚明白的新手来说，正是求之不得。而樊凉在间接教晓他有效利用战气后，便需要他选定一条战气师之路。

战气师在低两阶时，身体都是统一强化的，到达三阶左右才能领悟调动战气，以及有意识地注入灵力来强化单一部位的方法。所以在这阶段，战气师都会选定一个发展方向。

虽然，如果樊凉的计划成功，程斌大有可能不需被这些常规限制，但是现今，他只能遵从。先不提强化肉体哪方面，对于他来说，自小他接触的都是赤手空拳的武术，现今要他选择一种武器来发展，他可是一头雾水，对什么也不太了解。

在之前的短暂参战中，他曾试过使用刀和剑，然而这属于三大项的两种对他来说均不太合适，克尔文大陆的剑都是长剑，足有一个成年男子一半的长度，完全就是长武器，而大剑的剑刃虽两边开锋，但是宽度重量都不及大刀，杀伤力不足，只有剑技有一定水准的战士才能发挥效用，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就不用考虑了。而刀还算容易使用，只需要巨力挥劈就能伤敌，但是大刀最长都只有五、六十厘米长，而且厚重，所费的力气极巨，对他来说虽然可以考虑，但是却有所不足，只能作为辅助武器。至于三大项余下的弓，他倒是希望作为辅助武器来锻练，毕竟在没有人掩护下独自以远距武器抗敌，怎想也是愚的，所以，主攻武器必需是近距武器。

他一边翻查着兵器图谱，一边抚额苦思着。良久，他无意中瞥见图谱一角不起眼的位置，顿时双眼发光——那是三棱刺刀！

虽然不知克尔文大陆的三棱刺刀和地球上已被国际法禁用的三棱刺刀有何不同，但是撇除地球上三棱刺刀的制造材料，只要是这样制式的刺刀也是极为凶悍。

当下，程斌就决定以此为主要武器，不过这种三棱刺刀的要求一击必杀，他必要掌握人体的弱点才能把这种武发挥最大效用。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不成问题，因为他大学就是学医的，在切至克尔文大陆时，他曾想以此糊口，然而，后来却发现在克尔文大陆伤病都能透过魔药或魔法来治疗，比之普通医术更是便利快捷，他本想着自己所学再无用处，想不到这些知识会在这时用上。

0020.父子错位

三天飞快地过去，程斌在那次锻练后就没有见过樊凉和程安，前者是因为为闭关作准备，后者则是不知躲哪去了，其实程斌有两次都差点找到程安，但是刚瞥见他的身影，孩子就溜走了，程斌也不好迫他，只好摸摸鼻子无奈地任由他离去。

这三天来，程斌都在用着三棱刺刀训练。他决定了自己的主攻武器后，便在樊凉收藏武器的几间房子翻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仅有的一对三棱刺刀，试用过后，正合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