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过后，他就扑在书堆中，不断翻找相关资料，因为藏书太丰富，他最后只选择了《克尔文大陆种族录》、《东、西大陆国土上的子民》两本厚度堪比《字词大典》的书籍。

为程安和樊凉准备好食物后，他就埋首于书本上。

合上了书本，他至此才比较了解克尔文大陆，这裹的种族有很多，当中数量较多的种族有人类、矮人、精灵、魔兽，数量较少的则有闇族、妖兽和灵族，这七族被大陆中人称为七大族，是相对之下血统比较纯粹的种族，其余的种族多是混血，如半兽人、人鱼、龙人等等。

在这些种族中，分为两大势力，一方以人类为主，联结了精灵和矮人，一方以闇族为首，联合了魔兽，至于妖兽则是中立的种族。两方本来是势均力敌的，然而在千年之前，魔兽中的龙族、鳯凰、蛟族、天狐族等高智慧和武力的魔兽领头转向人类方把闇族打得几乎灭族，至此，这些魔兽圴改称为圣兽或是灵兽，而闇族却从此消声陋迹。

大陆把千年之战结束后称为光明时期，然而正因“黑暗势力”几乎灭绝，人类为主的大陆不再因为武力强大而对一些种族保有一定程度的尊敬，就如妖兽般。妖兽其实是人类觉醒魔兽力量的一群，他们因为强烈的刺激而转化为妖兽。这种拥有魔兽特征的族群因而被排斥，光明时期的人类认定了他们是身负罪恶，才会变成近似魔兽的存在。

妖兽因为不是集体觉醒的，所以也没有象闇族般组建为一股势力，他们大多是受过人类教育的成人转化而成，因而难以接受自己变为妖兽，故此，妖兽大多隐居过日，装着和人类一样……是痛苦自卑却又渴望着人们温暖的可怜种族。

这是程斌仔细看完妖兽的资料所下的定论，这般强大的种族在战时，必定是强大的助力，然而在和平安逸之时，人类却没法再接受他们。甚至，程斌认为千年之战，妖兽处于中立其实是被迫的，在闇族方，他们被认为是人类，在人类方，他们又被认为是魔兽，当真两边都不是人。想到这裹，程斌忆起程安阴沉的样子，不禁更为心痛。

那个孩子居然那么小就觉醒为妖兽！

强烈的刺激……？

屠村那时候不就是——大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屠村的残酷而令程安觉醒为妖兽的，程斌想着想着，蓦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弄得程安不快乐的原凶，他不就是其中一员吗？他在心中嘲讽自己，然后霍地起身，冲出书室，看着小谷美丽的魔法阵，闭上眼睛，按奈下强烈的情绪。

事已至此，后悔啥用也没有，他只能尽力补偿，为孩子掩风挡雨。现今他反倒庆幸两人居住在远离人群的山野小谷，没让程安暴露在人类社会。根据他所看的妖兽资料，妖兽在情绪平和的时候可以透过训练自如地控制转换形态，现今他能做的就是在程安尚未接触人群时，帮助他训练。

他随后伸出手，看着和自己躯体回异的掌纹，他紧紧地攥成拳头。

他还要变强！强到没有人能够再威胁到他、强到可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小安……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吗？”当晚，他回到房间后，就直接地问了出来。

孩子脸上霎时阴沉，程安低着头半响才应到，“我……是怪物吧……和吃人的魔兽差不多的妖兽，是人类的天敌……是怪物……”

程斌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在程安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抬高他的头，直视得他，“我相信你不是，你只是我的孩子而已，妖兽的名字从来都是人家安的……记住，你只是程安而已。”说着说着，他的眼眸不禁酸涩，他捧着孩子头部的双手不自觉用力，他靠近孩子，在他的脸上小心地亲了一口，带着略微的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的安慰有没有用，因为不确定，所以他害怕。

他亲完后，紧紧地抱着孩子，下巴尖顶在他的小脑袋，轻力地揉动，带着抚慰的意味，是对孩子的，也是对他自己的。

“我是个人类……是的，我是个人类……”程安稚幼的嗓音带着微颤，轻轻地响起。

程斌听着，眼眶却蓦地盈满泪水，泪水灼热得刺痛他的眸子。

日出时的小谷，昏黄的阳光穿过山峰的树林，过滤成一缕缕光丝，映在浮在半空的魔法阵上，化成了各种不同的色彩，在微暗的谷中散发出丰富却不刺眼的光芒。

有时候，程斌也会看得呆掉。这一天，他却没心再看这般美妙的景色。自从樊凉发现他身体和常人无异后，他就没再找过程斌；程斌学习完克尔文大陆文字后，每天干完各项杂务后，还是有许多时间空了下来。所以，他终于有空锻练他的武技。

黄昏烧饭前，他打着一遍遍的军体拳权当热身运动，汗水沾湿上衣，他就索性脱掉，打着赤膊继续锻练。热身运动完结后，他便练习在金龙骑士团学到的剑技。

身体每一下的动作都充斥着战气，暖意运转全身。有时候，他福至心灵，还能够就着剑招发出剑气，这不若在危险时激发的剑气般杀意十足，火系的战气却较为稳定。当初他第一次发出附带火系战气的剑气时，就是因为唯弥军队兵临城下，他才在绝境下突破，现今时隔多月，他却再也没法寻回那种境界，只能循步渐进地训练下去。

“喝——！”剑猛地送出去，一道含着灼热气息的剑气直射出去，同时，程斌花尽了全身力气后，只能把用剑插在地上，勉强撑着身子。

“嘎哈……嘎哈……”他剧烈地喘息着，空气似是铁刺般捅.进气管，没有半点力气的身子随着呼吸晃动。

“你在锻练战气吗？”蓦地，一把清冷的嗓音响起，程斌心知是樊凉，也没有转头看向他，只是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待会就去煮饭……”

他根本没有听清楚樊凉的话，因着对方这段时间与他最常见的对话都是：“煮饭没？”、“打扫没？”、“收拾没？”……所以，他下意识地就回应了。

樊凉走到他的身前，没有理会他的回答，“不管是战气还是魔法，人类都有着对应其性格、体质的主要属性……这具身躯之前就是火系的吧？”

这时，程斌才听清楚他的话，明白到樊凉是在说有关战气的资讯，他连忙专注起来。

“人类天生可以修习战气和魔力，这都是因为我们有一种叫灵力的能量。”他留意到程斌专注地听着，想到他习字时认真的样子，对于他为救妖兽而搭上自己的不屑渐渐消减。

“灵力！？”程斌惊讶地失声道，“在我的世界，灵力似乎是另一种力量体系的东西……当然，我们那是没有特殊力量的世界，这种说法都是出自虚构的书籍。”他想到的是天朝的修真啥的。

樊凉第一次听说另一个世界的事，不禁感兴趣，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每一种力量总有由来，即便是魔力和战气也是。世界上充盈着各种元素和基素，前者是纯能量体，后者是元素能量结合物质的东西，比如清水就是含有水系元素和水这种物质的基素。不管是元素和基素都是可以锻炼及强化的，然而人类却难以直接动用这两种能源，所以便需要灵力。”

“调动灵力从身体的基素提炼出元素，再混进灵力，就成为可以驱动的魔力，然而，从人体基素提炼出元素会令体能变差，所以魔法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另一方面，调动灵力直接注入基素中，强化基素的能量，就成为了战气，因为每个人都有偏向的属性，基素强化到某一程度，就能修炼出含特有系别的战气，然而，因为强化了的基素便难以提炼元素，所以魔战双修对于人类来说，只能是传说的产物。”

“当然，即使每个人类都有灵力、基素、元素，但是不同人的灵力却有所偏向，不是魔力，就是战气，至于较为平均的就多数成就不高，转而选择修习其它能量。”

说到这裹，樊凉看了看程斌，发现他低头沉思着，“为什么不能魔……战双修？只要掌握好程度就可以。”

樊凉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理论上是可以的，魔力其实不单来源于自身提炼出来的元素，还有从大自然中也能渐渐地吸收元素……魔力更不似是战气般只能近身使用，运用的方式极多，使出魔法就是抽取身体的魔力，有时甚至会用得一点不剩。那么魔法师的躯体其实就是储存空间，被提炼完元素的肉体就是最佳的魔力储存物！这样的躯体还能当武者吗？”

“反之，战气师也能从大自然中吸取基素，而且只要修习过战气，身体就会自主地把吸纳的基素进行强化——你刚才那般的锻练就是最好的基素强化过程：透过运动耗进战气，就会令身体自动地为没强化过的基素进行灵力注入，以变为战气使用。”说到这裹，他停了下来，看了眼听得入神的少年。

“还算你好运，没有战气相关的智识却误打误撞出一套锻炼方法……不过，要成为强大的战气师，你这样的锻炼还是不够看。”樊凉难得地说着刺激人的话语，虽然语气仍是清冷，却令程斌回过神来，想起对方无端地为他说明战气、魔法的资讯的目的。

是进行新一轮研究？有关能量的？程斌脑海划这个念头，却没有怎么防备，毕竟变强也是他的主要目标。

“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一种特有属性系别吗？现在的火系战气只是你身体原有的，再者或许你灵力是偏向魔法的。”樊凉终于说出他的主题，

0016.吞噬灵魂

樊凉的话似是在程斌面前打开一道大门，通向一个完全未知却极为吸引的世界——自身独有的魔力或是战气！这样奇幻的东西他真的可能有吗？

“但是，我本来的世界没有这些东西，作为来自那裹的灵魂，我真的有可能拥有这裹独有的力量吗？”有些时候，他也很痛恨自己这般清醒，即便有半响的沉醉，也会瞬即清醒得吓人。

樊凉侧头直视着他，只见在暮夜下的少年脸上沾满汗珠，骤眼看来似是个普通的邻家男孩，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眸光微沉，不时掠过一丝锐光——完全不符合他稚气的外表。

“不管是基素，还是元素都是来自躯体，或是外在世界，然而产生魔力和战气的关键却在于灵力——灵力是灵魂能量和精神意识能量的混合物——魔力和战气的偏向都是由灵力所决定……”他一边解释，一边观察少年的神色。

“那就是说灵魂才是魔力和战气的主导。”程斌沉吟着。

“没错，其实不单止这两种最为普遍的能量，大陆上的所有能量全都是由灵力主导！”话毕，樊凉便抱臂站在一旁，看着程斌紧攥剑柄，微低着头深思。

“好吧，你想我做什么？”程斌深吸了口气，蓦地咧嘴一笑，下定决心问道。对于樊凉这种一心扑在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上的另类宅男，他相信对方不会突然对他说那么多话，所以刚才的话全都是引子，甚至是引诱——正题还未开说呢！

樊凉微勾起嘴角，“我要你成为打破界限的人。”

程斌蹙起眉头，打破界限即是创新，未知的领域永远都是危险的……却又无比吸引。

“怎么说？”他还是问起详情了，本来以他的情况，作为一个初入陌生大陆的人，即便多天资聪颖，还是及不上从小练习或接触本土力量体系的人，更何况他不是什么天才，更没有成才的运气，所以唯有另僻蹊径。

“正因为克尔文大陆的所有力量都是被灵力主导，所以如果掌握自如使用灵力的方法，那么……”

“就有可能真正地实现魔武双修！？”他不禁失声喊了出来。

他听得心神激荡，深感对方实在是天才，他看过的种族书籍均有提到光明时期前，魔力的符和咒以及战气招式的原理极大部分都失传了，现在克尔文大陆的人使用魔力和战气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虽然，灵力是所有力量的主导这件事应该人尽皆知，但是现今的人根本没有深入了解和研究的意识，可见樊凉在研究方面确是超卓。

“不单魔力和战气，只要是灵力主导的能量都可任意使用……现今流传的上古传说，讲述克尔文大陆最辉煌的神灵时代，那时的人可以自如的使用魔法或是战气招数，魔力和战气更是不需提炼便能自动生成，人类更可以透过灵力的修炼改变体质，成为与天地同寿的传奇——也就是那个时代的神灵。”樊凉深碧色的双眸显得清亮透彻，流露出他对于那个神奇美妙的时代一丝半点的向往。

程斌听着也不自觉生出向往，然而他在地球时看过不少幻想类的小说，更何况直至现今，也没有人能量研究出灵力的更深层使用方法，这个“创新”的难度可见一斑，所以他沉醉片刻，便又忍不住泼冷水，“……你也说是传说，可以相信吗？”

话声刚落，樊凉突地转头望向他，似是瞪视了他一眼般。

“虽然现今已经没有了文献的支持，但是上古留下的魔法古堡、符阵刻纹、残缺的咒语、战气运转图谱、战阵等等都揭示了那个时代在能量使用上的成就！”

程斌蓦地觉得这时虽然依然一脸冰冷，却实实在在是在争论的樊凉很古怪——居然会对神话般的上古时代有着超一般的信任和执着，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没再反驳他，只是低头回想对方刚才说过的话……

“……难道你是想长生不老！？”他确是对啥神灵时代可以修炼成神的家伙表现出异常的崇慕，然而，程斌说完后，却连自己也不太相信，这般有“野心”的欲望不符合他的个性。

刚问完，樊凉脸上难得舒展的脸容立即綳紧，霎时吹起严寒暴雨般，他冷哼一声，“愚蠢的想法。”

看着少年气恼的样子，他更补充了一句，“丢人。”

程斌嘴角抽了抽，发现这欠扁的骂法似是对方的口头禅，他只好当没听到，抓了抓头发，咧嘴憨笑，脑筋却转了转，决定扯开话题。

“那么你想到怎样达到那种效果？”

“我这几天都在覆核你之前的实验结果，想不到真的能够有所发现——你的灵力一直在变化，只是程度太小，所以极难发现。对比第一次抽取及最后一次抽取的灵力，灵力的浓度一直在增加，甚至灵力偏向都有些微改变。我用了测试灵力偏向的‘试炼石’检验，第一次的灵力偏向战气的比率是九成多，然而最后一次偏向战气的比率却只有不到九成，虽然相差不远，但是人类的灵力偏向是天生的，而且难以改变……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特殊的灵魂！”樊凉留意到程斌脸色微变，却不甚在意，续道：“我推测你躯体原来的灵魂现在正被你逐渐吞噬，当你完全消化后，就可以不再受其影响，那时你真正的灵力偏向就能显现。”

话毕，即使是平日冰山似的樊凉眸中也不禁微露星点热切，然而程斌听后却感到如一盆捎带着冰石的冷水由头直灌全身般——“吞噬原来的灵魂！？”他的脑海被轰炸般，思絮刹那停顿，只余下这个可怕的事实。

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侵占了别人的躯体，替代了别人的身份，还要抹除别人的灵魂！？程斌突然感到腹部鼓涨，一种恶心的东西在他体内不断澎涨似的，挤压断他所有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