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妖(出书版)上 BY neleta
  发于:2011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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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边伺候他,洪泰在小灶房里给他熬药。自昨日他不舒服之后,黎桦灼就不来了。身上快烧起来了,可月琼却是不住地

发冷。屋外细雨纷纷,屋内摆了三个炭火盆还是驱不走阴冷。

「洪喜,」开口,月琼的嗓子哑得厉害,「给我拿点腌菜去,我恶心。」

洪喜给公子换了块凉布巾搭在他的额上,起身快步走了。

咳嗽几声,月琼难过地喘气,等他离开王府,他就到北方去,绝对不来东南,冷死他了。有药味传来,月琼抬眼,洪泰端

着药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公子,先生来了。」洪泰把药碗放在桌上。跟着他进来的人坐在床边的凳子处坐下。

「徐先生。」月琼出于礼仪,叫了声。

来人徐开远,王府的大夫,四十岁上下。月琼遇到严刹之前他就在严刹身边了。可是月琼不喜欢他,甚至希望永远不要见

到他。因为就是这位和蔼可亲的徐先生想出的用羊肠折磨男宠的法子。月琼不愿这位徐先生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是第二个

看过他屁股的人。他被严刹强暴后差点血流不止而亡,就是这位徐先生医好他的。可这位徐先生不仅不劝阻那人,反而助

纣为虐,所以月琼有足够的理由不喜欢他。

徐开远捋捋自己的长须,淡淡一笑。月琼公子不喜欢自己的事哪怕他一直在掩饰,他也十分清楚,不过他倒是不介意。

「公子请伸出手臂。」

月琼的右侧身子朝外,但他的右手几乎是废掉的,只有一点感知和力气。他翻个身,伸出左手。徐开远扣住月琼的手腕,

查探他的脉象。过了一会他放开手,月琼急忙把冻坏的胳膊缩进被窝。

「昨日开的药我再加几味,公子的汗只要发出来就好了。公子这两日要多喝水。」

把写好的药方交给洪泰,徐开远对月琼深深一笑,起身走了。月琼对他那抹笑很是不解,想到这人不会又助纣为虐想到什

么「折磨」他的法子了吧,他觉得更冷了。

喝了加了昏睡药的药,月琼很快睡着了。在梦里,阴冷也不放过他。好冷,好想回去,等他攒够了银子,他一定要回去,

远离这个阴冷的地方。睡了不知多久,月琼迷迷糊糊地醒了。屋里很暗,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床帐放下了,洪喜洪泰好

像不在。可他喉咙好干,想喝水。就在月琼张张嘴想喊人进来给他倒水时,他听到屋外传来噩耗。

「召,月琼侍寝。」

这一声比喝药还管用,月琼的冷汗汹涌地冒了出来。以前他生病的时候这人从来不会召他侍寝。

「公子。」洪喜和洪泰进来,点起烛火,掀开床帐,就看到他们的公子一脸惊恐。洪喜和洪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的公子

,洪喜轻声道:「公子,行公公说您身子不适可不必沐浴,我给您擦擦。」

「水。」

死也不能做个渴死鬼。洪喜扶起他,洪泰倒了热茶,端来热水。

「洪喜,洪泰,若我死了,记得在我坟前放几个辣鸭头,放一坛米酒,放……」

「公子,您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洪喜拦下公子的胡言乱语,喂他喝水,洪泰仔细给公子擦了脸、脖子等容易受风的部

位,然后两人合力给准备赴死的公子裹上厚厚的棉服,扶他下了床。

双腿虚软的月琼可惜地看了一眼自己藏钱的地方,两眼冒黑地被「拖」了出去。软轿候在屋外,行公公打着伞,月琼几乎

没淋到什么雨,上了轿。轿帘放下,催命符响起:「起轿。」夜雨中,月琼挥别自己最得力的两位侍从,来不及交代遗书

到了松苑,月琼勉强扶着轿子下来,还好两位小公公上前扶住了他,不然他肯定会跌在地上摔个狗啃那个。烧得两眼昏花

的月琼被搀扶进那间可怕的屋子,两位小公公把他扶到床上后就离开了。月琼喘了半天才拾起头,一抬,他愣了。左右来

回瞧瞧,床上没人,藤椅上没人,榻上没人。严刹宽大的卧房内就这么几样能坐人的物什。那人跟座山似的,他眼睛再昏

,也不可能看不到。

屋里很暖和,神奇地放下几盆炭火,月琼微颤颤地脱鞋上床,扯过那条看起来比他的被子暖和许多的大棉被。管不了那么

多了,他冷,牙关都冷得打颤。月琼努力睁着眼睛等,可那座山一直没有回来。热度更凶地窜了上来,他不支地合上了眼

。一阵甜香传来,月琼咕哝几声,彻底睡死过去。

睡啊睡啊,月琼觉得身上越来越暖,越来越热,还黏答答的,他出了许多汗。有人给他胡乱地擦了擦,然后他感觉到自己

趴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面。后背脊梁骨那里热辣辣的,月琼动了动,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一只粗糙的大手在他背上

摸来摸去,很暖和,可是太粗糙了,磨得他皮疼。

「我……」开口,才发现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一杯温水喂进了他的嘴里,他饥渴地牛饮。这下,眼睛终于睁开了,月琼

吓了一跳,嘴里的水险些喷出来——是那座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怦怦直跳,这人怎么会喂他喝水?可身下这具硬邦邦的

身子,眼前这双绿幽幽的眼睛,除了这人还会是谁?

在他呆愣之时,后穴里的羊肠被人抽了出来,月琼倒吸一口冷气:「我,病了。」

严刹把羊肠丢到床外,捏住月琼的下巴,紧绷的脸透出他的怒火。月琼害怕地咽咽唾沫,谁又惹这人生气了?

「我,病了,」被捏住下巴的人困难地张口,「会,传给,将军。」就可怜可怜他,放他回去吧。

「跟了我八年,你的身子至今都不能适应;在江陵六年,每一年的冬天你都熬不住。」

他是在怪我适应力差吗?月琼咳嗽几声,不是故意的,是忍不住了。

「将军,天赋异禀……我,身子骨差。」解释了原因。「嘶!」有一个东西顶住了他,还没进去月琼已经怕得叫了出来。

他是病人。

不知是吓的还是刚才出了汗,月琼的眼睛突然没那么花了,耳朵突然也不叫了,头脑也清醒了,自然,感觉也回来了。可

怕的东西退开了,月琼差些又很不给面子地松口气。

「将军,」月琼舔舔干涩的唇,「我想,喝点水。」如果不是实在忍不住了,他绝对不会开口。

阴影罩了下来,被激怒的人咬上他的唇,蛮横地闯入他发苦的嘴里。月琼不敢挣扎,可是他要喝的是水,不是口水。惩罚

够的人在对方快窒息前终于离开了。还在生病的人大口大口呼吸,接着剧烈咳嗽起来。粗糙的大手把他按在自己硬邦邦的

胸膛上,月琼的眼泪口水和鼻涕来不及擦,全抹了上去。

这人今天是怎么了?月琼很是糊涂,和平日的他很不一样。他打算何时折磨他?还是在犹豫要不要把他送回去?毕竟他现

在的样子实在不宜侍寝,不仅不会让他舒服,反而可能把病传给他。

「严墨。」

耳朵里是这人从胸腔传出的威严声,月琼吓死了,他干嘛好好叫人进来?每次他侍寝的时候这人从没叫过第三个人,难道

他要换个法子折磨他?门开了,月琼想扭头去看看,可是他的头被按住了,他只能盯着墙。不过他只露了个头,身子其他

地方都没有露出来,月琼又稍稍有点安心,如果让别人看着他侍寝,他宁愿死。

进来的严墨手里拿着一个碗。他把碗交给严刹,对严刹点点头,严刹示意后,他放下了床帐。头上的手拿开了,月琼不动

。可对方不允,强势地抬起了他的脑袋。一碗水递到了他的嘴边。为何他有不好的预感?盯着那碗清澈见底的水,月琼很

想喝,但直觉告诉他危险。

「喝了。」

碗紧挨着他的嘴。

「是,什么?」

「水。」

舔舔很干的唇,月琼不信地看着那双绿眼睛,在那双绿眼越来越沉后,他咬咬牙张开嘴。没什么异味,可月琼的心却越跳

越快。这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喂完了水,严刹突然来了句:「你永远都不可能自己适应。」

适应什么?这人的天赋异禀,还是江陵的冬天?就这样对视了好半晌,月琼也没有等到对方回答。

严刹从两边床帐的缝隙中把空碗递了出去,守在床外的严墨拍了三下手掌,接过空碗。又有人进来了,是徐开远,他扶着

一位老者,老者的眼睛上蒙着黑布。然后严壮双手抬着一张方桌走了进来,把方桌放在离床两步的位置。然后他又出去了

。不一会,他又抬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有五个碗,他把碗依次并排放在桌上,碗里冒出浓浓的药味,里面是熬好的汤

药。

一切都在极度的安静中进行,月琼只能听到脚步声,不同人的脚步声,心下越来越紧张,这人要做什么?

「爷,已准备好了。」严墨隔着床帐道。

准备什么?月琼险些喊出来,他惊慌地看向严刹。严刹掀开了被子,月琼打了个寒战。拿过床内的棉袄,严刹不怎么温柔

地给月琼裹上,然后自己套上了长裤。接着把月琼翻了个身,让他靠躺在自己的身上,用棉被盖住他赤裸的下身,露出了

他的腹部,拿毯子把他和月琼的上半身裹紧。

肚皮凉飕飕的,张口,月琼突然发现自己的舌头不听使唤,他要起来,更发现自己使不出力气。这人给他喝了什么!全身

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可严刹的胳膊一动,毯子盖在了他的脸上。眼前一片黑暗。月琼更怕了,果然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这人又想到新的法子折磨他了!

「不要害怕,只是给您调理一下身子。」

是徐大夫!

床帐掀开了,严刹对徐开远颔首,对方会意。月琼想求饶,奈何说不出话来,更是无法挣脱。

「过程中会有些疼,即使服了麻药,还是能感觉到,千万不能让他挣扎,否则前功尽弃。」那位老者开口。月琼吓得病似

乎全好了,努力张嘴大喊,却只能发出「嘶嘶」声。一根手指塞进了他的嘴里,他想也不想地用力咬住,大不了,大不了

他豁出去了!

严刹没有把手指抽出,任由月琼咬着。徐开远把老者扶到凳子处坐下,他走到方桌前,取出一个布包摊开,里面是一根根

银针。

老者问:「药可是按我的吩咐熬的?」

徐开远答:「是。」

「可是按我吩咐的位置摆放的?」

「是。」

「好。」

老者敲了下拐杖:「都准备好了?」

「是。」

「好!第一针,天枢,龙血。」

徐开远取银针,沾取第二碗里的汤药,在月琼的天枢穴缓缓扎了进去。

「地海,龟甲。」

银针沾取第四碗汤药,扎进月琼的地海穴。

「中注,气血。」

第五碗汤药,银针缓缓刺入中注穴。

「水道,女娲。」

第三碗汤药。

「中极,地藏。」

第一碗汤药。

徐开远在老者的口述下,将一根根银针扎入月琼的腹部和腰部两侧。喝了麻药的月琼刚开始只是怕,但没什么感觉,可渐

渐的,他的肚子越来越热,热到最后竟疼了起来。嘴里的指头一直没有抽出去,月琼却没力气咬了。好疼,哪里是「有些

」疼,是「非常」疼。

汗水从额角滴下,月琼叫却叫不出,脑袋闷在毯子里,他喘不过气来,嘴里的手指抽出去了,毯子掀开了一条缝,月琼拼

命呼吸。痛苦中,他看到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那双眼正看着他。

到底在对他做什么?月琼想问。绿眼的主人只是看着他,不回答。调理他的身子是为了让他适应他的天赋异禀,还是让他

适应江陵阴冷的冬天?粗糙的大掌在他残废的右臂上抚摸,月琼等着对方的回答。

「唔!」

喝了麻药的人,疼得发出了一点声音。绿眼的主人一直看着他,摸着他的右臂。月琼看不懂,看不懂他究竟要对自己做什

么。

当徐开远扎下最后一根银针时,已过了一个时辰。月琼疼得冷汗直冒,眼里也有了水光。严刹又把毯子稍稍拉开,让月琼

能呼吸得更顺畅。桌上的汤药换了刚熬好的,还是按原来的顺序摆好。徐开远把第一碗药拿给严刹,床帐放下,严刹拉开

毯子喂月琼喝下。药汁顺着月琼的嘴角流到了严刹的身上。月琼已经疼得无法反抗了,他也反抗不了。

空碗递出,然后是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第五碗。

「两个时辰后拔针。」老者叮嘱道。徐开远对严壮示意,他扶起老者,把他送了出去。严墨上前关了门。

「再给他喝一碗麻药。」在老者进来后就没有开过口的严刹说话了,并掀开床帐。严墨出了卧房。

「月琼公子,只要忍过这两个时辰,冬天你就不会再怕冷了。」徐开远看着王爷说。月琼大口喘气,耳朵里突突地响。若

真如徐大夫所说,他忍;但结果他仍是会冷,他今后宁愿病死也绝不再让这位喜欢助纣为虐的恶大夫给他看病。

严墨返回,拿来了放了麻药的水,严刹喂月琼喝下。喝了药的月琼又被严刹包回了毯子里,疼痛渐渐缓解,他闻到了一股

甜香,意识飘远。

月琼是在昏迷中被人从松苑送回来的,抬回来时,天已微亮。每一次他都是昏着出来,没有人怀疑府里最不受宠的他这一

回不是因为侍寝。回到林苑后月琼开始高热,整个人都快烧糊涂了。徐开远在林苑进进出出,林苑内外充满了药味,洪喜

和洪泰急得守在公子的床边不敢合眼。第四天,月琼的烧终于退了。

洪喜和洪泰哭着跪在菩萨面前谢菩萨保佑,而月琼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把炭火盆撤了。」他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白受罪

洪喜和洪泰当然不会撤了炭火盆,而是给他端来早就煮好的菜粥。前后病了这么多天,原本就不胖的月琼瘦得只剩下骨头

了。他胃口极好地吃了一碗粥一碟小菜,然后又昏睡了三个时辰,才算彻底地清醒。

这回,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的皮怎么这么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他记得他那晚没有侍寝啊,难道那人在

他睡着的时候……也不对,若他侍寝了,应该骨头疼,肉疼,而不应该皮疼。伸出胳膊,月琼细看,只见胳膊红红的,好

像被什么粗糙的东西磨过一样,都出红血点了。

把凉胳膊放回被窝,月琼第一次生气地喊:「洪喜,洪泰。」

「公子?」

「从今往后,不许徐大夫踏入林苑。」

「公子?怎么了?」洪喜急忙问。

「他骗我。」

「公子,徐先生怎么骗您了?」

月琼瞪着床顶,非常非常生气。他怕疼,但想着今后将不再怕冷,他忍住了,可是他把胳膊伸出被窝后还是跟以前一样觉

得冷,徐开远骗了他,根本不管用!

「公子……」

「不要问为何,总之今后我病了你们不许再去找他,他是庸医。」

「公子……」洪喜和洪泰面面相觑。

「答应我。」月琼很有威严地下令,左胳膊上冷出的鸡皮疙瘩还没消退。

洪喜和洪泰立刻道:「是,公子。」

这一回月琼是吃足了苦头,烧虽然退了,可他的肚子总是隐隐作痛。洪喜和洪泰想着法子给他做可口的饭菜,更是鱼翅人

参的天天不断,让他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半夜去王府的库房偷盗去了,不然他哪能天天吃这些?不是都被他卖了吗?不过即

使如此,那根可恶的羊肠还是每天都得放在他的体内。

自从他的烧退后,黎桦灼常常会来陪他,不过一天只会陪他聊一个时辰,从不多聊,说是让他好好休息,养身子。但在床

上躺了近一个月,他也怕了。

屋外依旧阴雨不断,月琼屋内的炭火盆增加到了六个,洪喜还在外间生了一个火炉。月琼喜欢被褥衣裳都干干爽爽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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