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条上写的什么?
曹斌怀疑是小抄之类的,没有上心。
王小明路过的时候也没注意,同猜是小抄,还笑着警告他不要走极端。
箫和的极端在哪里他自己都不知道,小纸条的秘密被压了下来,而上头的文字渐渐一天一天变的密密麻麻起来。
学姐每天晚上都会来等他一起回家,似是代替了宋凯的照顾,以一名姐姐的身份出现,给了箫和无微不至的关心。
而毫不知情的郝帅会发现箫和食量不大,而且每天都在递减。
有时候问他:“你怎么了?”
箫和说:“作业太多,吃不下。”
交待完了,就把自己关小房间,接着写小纸条。
过了一两月之后,宋凯依旧没来找过箫和,但笔记会到手,箫和每次都会翻看好几遍里头有没有藏宋凯给他带的话,可屡次失望之后他的心就凉了。
他开始讨厌那种会“说到做到”的人,外带还会讨厌陌生人,比如一起乘车时会挨着学姐坐,也变得容易晕车。
日子不好过,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没有宋凯的日子不好过,但总归比没人关心强。
转眼瞧宋凯,他在学校其实也没有原本想象中的那般舒坦。
当时的离开是逼不得已,如果喜欢能当饭吃就好了。
孙彬说:“你有患得患失的毛病,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宋凯不隐瞒,跟人坦白了真相:“喜欢是喜欢,就是不能喜欢。”
孙彬笑他呆板,自顾自摇摇头,然后继续埋书苦读。
孙彬以为宋凯说的是早恋,而宋凯却说得是同性爱。
他是打算如果能熬过高中就和箫和彻底摆脱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高中分开三年,大学分开四年,七年之痒足矣淡化三年的友情,何尝不能让人忘记一切。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他忘了箫和是不能用正常思维来考虑的。
两人僵持了很久,久到时间跨度都没了概念,一晃眼,学姐毕业了。
那天拍毕业照,箫和抱着从郝帅那儿顺来的花给学姐献上两朵。
学姐笑的灿烂,好像把花都比了去,热情的抱了抱弟弟,埋在他耳边说:“我喜欢的那人就在你身后。”
箫和猛然一转身,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刀刻般的脸庞犹如从军队里出来的猛汉,箫和吞了口水,发出咕咚一声响:“你怎么喜欢他……因为他硬吗……”
“啊?”学姐微愣,还没反应过来。
箫和呵呵就笑,赶紧说没什么。
“那你毕业了也不跟他说喜欢他啊?不后悔?”
“又不是超级喜欢,没这必要,反正以后也见不到面了。”学姐随意的甩手。
箫和“哦”了一句,把目光转了回来,“什么是超级喜欢?跟超级赛亚人一样?”
学姐摸了摸脖子上刚被咬的蚊子块,用手指甲嵌进去掐,待得爽了才回道:“超级赛亚人是什么?”
箫和:“……”
“学姐我告诉你个秘密。”
学姐:“啊?”
箫和:“其实那个大个子一直在看你。”
学姐脸红了:“我知道。”
箫和惊讶:“那你还不上?”
学姐脸超级红:“说了不是超级喜欢。”
箫和淡定的看学姐又扭头看大个子:“那我喜欢他行吗?”
学姐当时就“操”了。
于是对着那个男人扑了上去,跟他说:“我超级喜欢你,就跟超级赛亚人的超级一样。”
大个子怔愣的看着怀里的学姐,只下一秒,便是幸福。
箫和帮别人完成了终身成就奖,但没有奖品拿。
后来她会问学姐要可乐糖吃,可惜学姐只会给他一瓶可乐,说放冰箱里冻一夜就有糖了。
箫和那么做了,结果第二天被郝帅的连环巴掌给直接扇趴下,骂他:“造孽的小畜生!烧钱呢!”
箫和见事情失败了,只好摸摸鼻子,回房写小纸条。
高一的暑假箫和和郝帅跑了很多地方,也认识了很多人,唯独见不到宋凯。
是谁躲着谁?
都不是东西。
第26章
卡蒙斯告诉我们,即使出生贵族,长大以后也会过着放荡的生活。
箫和不够放荡,所以他也没法做到对谁都无所谓。
他希望有人说话,于是郝帅就出现了。
那年夏天郝帅做迎新工作的时候带着箫和,箫和便认识了董皓。
董皓作为班里新选出来的班长,和郝帅的交集长达一个月。
箫和每天待在郝帅身边看他们俩办事,久而久之,董皓就和他熟络起来。
不过箫和更喜欢董皓的室友陈帆,虽然不拘小节,但爱照顾人。
每次陈帆被导师虐了之后都会给箫和买三条绿箭,经济装的那种,说是积德行善。
箫和嘴里嚼着薄荷味的口香糖,过了三个月,下巴骨头就错位了。
这个说病不是病,就是张嘴的时候会发出咯嗒咯嗒的软骨交错音,箫和外婆曾吓得还以为是脱臼,带着箫和跑了六院和九院,最后权威专家说:“这是颞下颌关节功能紊乱综合症,要么做手术把骨头推回去,要么任他自由发展,反正年轻人都会有这毛病的。”
箫和对手术两个字没有什么概念,想着不是病就算,回家洗洗睡。
后来郝帅知道了,又拎着箫和的领口把人从床上拖下地,威胁说:“别拖,去看!”
箫和说:“看不好的,做手术要划刀子,我脸疼。”
“疼也要去看!不看会张不开嘴!”
箫和:“……”
最后郝帅赢了,箫和被他架着手脚带去了学校附属医院,郝帅的导师好脾气的给箫和拍片子,分析情况,箫和被告知无大碍之后,顾不得郝帅在后面叫唤撒腿就往操场跑。
老师说:“你弟弟怎么跟猴儿似的?”
郝帅瞪了一眼没了背影的楼道,骂说:“不肯吃饭!”
“不是说这个,”导师指了指窗外,谁想到就刚一溜烟的功夫,箫和已经挂在单杠上吊着了,导师哈哈大笑,夸道:“不吃饭身手还那么灵敏,不错啊。”
郝帅脸色一僵,便跨着沉重的步伐前往操场兴师问罪。
不难想,当日箫和和郝帅之间的激烈对战是不可避免的。
董皓经过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箫和的脑袋跟鸵鸟一样被郝帅按在沙堆里涨的通红,而郝帅的白大褂上也多了几个泥印,胳膊上甚至还有抓痕,看得出箫和是有多狠。
董皓说:“学,学长,别打了。”
郝帅什么都能不要,只有形象是绝对不能丢,立马起身拍了拍衣服和裤子,将发型整好跟董皓说话:“有事儿?”
“这,辅导员叫你去一趟。”
“哦。”郝帅拉好领子,习惯性的将手插进大褂口袋内,抬起头威严的瞥了箫和一眼,道:“给我回家脖子洗干净等着!”
董皓:“……”
箫和等郝帅走了之后,滚出沙堆翻操场上躺着,董皓在他身边坐下,问他:“你跟你哥平时就这么处?”
箫和仰天望着蓝天白云,偶尔还有大鸟小鸟飞过,忽的一晃神,只见一坨黄色鸽粪从天而降,砸在了董皓的肩头,箫和盯着看了许久,直到董皓嫌恶的用纸巾慢慢摸起来擦掉,箫和才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伴着捶草地的声音弹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朗声道:“郝帅他就那蠢样,在家里打我会被外婆教训,所以出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你等着,他明天来学校脑袋上准起一个包。”
董皓皱着眉头把鸟粪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内,脑海里哪还关心这事儿,“恩……我先回寝室换件衣服,你自便吧……有空来找我玩。”
箫和给他比了个三。
当天晚上回家,箫和趁郝帅还没回来先在他外婆面前参了一本,除却原本的真事儿还另添油加醋了一番,什么龌龊往什么说,包括按在地上,包括这样那样,还有很多样。
外婆听完后气得捏着勺的手直抖,不过六十多的老奶奶身体倍儿棒,所以郝帅只要进了家门就只有挨打的份,一勺不够来一筷子,一筷子不够再加一铁锅,打得他七荤八素直接没了魂,更别提什么箫和洗洗干净给他宰的事儿。
郝帅说:“箫和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抓着你的把柄!”
箫和毫不客气的回他一个轻蔑眼神,说:“Comeonbaby!”
闹剧便在呼哧呼哧的低吼中收了场。
等安静下来的时候,箫和甚至觉得这样活也不错,去了宋凯,还有郝帅,去了郝帅,还有外婆。
一夏青葱,暑假在吃了睡,睡了吃中过得很快,后来郝帅买了个GameBoy,是黑白的如同砖块大小的那种,插卡玩的。
箫和被那东西迷住了魂,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玩这个,郝帅见他这样就给没收了,箫和暗地里拿着父母给的抚养费又想去偷买一个,只可惜还没行动就被陈曦给一篓子桶到了家里,一顿打还是免不了。
陈曦是无意间在商场里碰到箫和的,当时陈曦正陪他爸妈买手机,挑来挑去挑到了箫和身边,陈曦问:“你怎么也在啊?”
箫和吓一大跳,支吾说:“我也给我哥看手机……”
然后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冒的满是汗水,心里叫嚣不走运。
赶紧买好东西回家,谁料陈曦他妈妈正巧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刚从学校回来的郝帅,聊了三句穿了帮。
箫和那台机器直接被没收,而与之相对应的,屁股上则多了十巴掌。
好看。
这台机器的最终归属地是在董皓手里,郝帅借给他的,说是年限两年。
董皓受宠若惊还以为是学长待他好,直到箫和上了大学董皓才明白,那原来是赃物……
话再说回来,高二刚开始那会儿学校为了响应教育局的号召,对选文理做了改革,放在了高二的第一学期就分班。
箫和带纸头回家征求郝帅意见,郝帅说:“当然选化学,我能帮你!”
箫和拿白眼翻他:“你学医的能记得多少化学?”
郝帅又说:“根据遗传角度来说,爷爷是个老中医,我爸也是个老中医,你妈是做医药生意的,所以我们家有学化学的基因。”
箫和想了想,觉得挺有说服力。
结果第二天交到老师那里的表上,科目那栏却是填的物理。
第27章
老师开班会的时候又问了一遍还有没有人要改,箫和望着窗外被风刮得沙沙响的大树发了呆,于是他这辈子便注定和牛顿有缘。
那天回家箫和并没有跟郝帅交流这个问题,其中也有百分之五十的不敢,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精力全给放在了作业本上,这个秘密就跟地基似的给深深埋入了箫和心中,直到一个多月后的月考家长会,郝帅才发现箫和骗了他。
回到家后火冒三丈,就想找箫和兴师问罪,哪知箫和跑没了边,听隔壁邻居说一整晚都没回过家。
接着他又打了几个电话给董皓,给他班上同学,结果都没找到人,外婆家是不敢打,打了怕老人家担心,这下换郝帅急了,怎么好端端的人就不见了?
拿了钥匙跑小花园里溜了一圈,又骑上自行车往他们学校赶,这两小时过去箫和依旧没回家,眼看时间已经十点,就在他想要不要报警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抓起来一听,是对楼宋凯家妈妈的电话,说是箫和跑宋凯学校里去了,不用担心。
担心你个蛋啊!!
郝帅挂了电话,跑进小房间里一拳砸向箫和的单人床,而后趴在上头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泄了气。
宋凯是谁?
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同学?
郝帅不认识。
啊,不对,他认识。
郝帅想起来了,他盘起腿坐床上打开电视机看了会儿,脑海里宋凯的模样慢慢成了型,一个个儿挺高的男孩子,以前住在这儿,喜欢护犊子。
妈的,别给他抓到了,不然两个一起揍!
郝帅揉了揉眼睛,一颗荡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正打算洗洗睡觉,忽的一眼瞄见了电视柜处角落里卡着块画板,他好奇地蹲下身将东西抽出来瞧了两眼,是素描本,里面画的画大概有二十页左右,前五张是楼下的汽车,还有花园的单杠,以及正在建造的大楼房子,令人震惊的是后面十几张,画的都是同一个人,但却摆着不同的动作,时间的记录似在告诉郝帅故事的进程,跨度,竟然长达一年。
这下郝帅不淡定了。
话说箫和这边,下午四点半放学,知道郝帅的野蛮他是死都不敢回家,思来想去打算跑陈曦学校对付一晚,哪知陈曦竟被派去北京参加比赛了,朱琪说:“他好厉害!”
箫和说:“他厉害了我就不厉害了……”
朱琪问:“怎么了?”
箫和烦躁的挠头,叹了一声,还是不能麻烦朱琪,除却膈应还有并不那么熟络,他待人一向如此,于是道了个别:“等陈曦回来叫他打电话给我,要得名次了记得叫他请吃饭,走了。”
朱琪挥挥手和他道别:“一定。”
箫和从他们学校离开,走了一刻钟左右的路程重新回到自己学校附近,然后蹲在一家饭店门口休息。
口袋里还剩下五块钱,食色性也,顺道进去买了一个汉堡解决晚饭问题,谁会想到这都能遇见宋凯。
自从那一别和他将近有四个月左右没见过面,箫和心里觉得生分,看到宋凯的脸尴尬的连想跟他打招呼的勇气都没了。
宋凯奇怪箫和怎么没回家,和朋友说了两句便过来和他说话:“你在这儿干嘛?刚放学?都六点了。”
箫和结结巴巴不想告诉他真相,只好编了个理由:“今天学校开家长会,我等郝帅来。”
“哦,吃过饭么?就吃这个?”宋凯指指他手里的牛肉汉堡问,“我请你吧,再来杯橙汁。”
“哦。”
箫和跟他走到座位处等食物,宋凯的同学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名字叫于磊,箫和和他打了个招呼,对方貌似有点不太友好的样子。
箫和也不愿巴结自命清高的人,谁爱搭理谁,于是立马转脸对宋凯扯开话题:“你们不去学校食堂吃饭吗?”
“今天晚上有活动,明天放假,大家都回家了,我明早回去,现在车少,不高兴跑。”
宋凯把座位号递给箫和:“拿着这个去领东西,郝帅什么时候来?”
“额,”箫和装作没听到他的问题,夺过卡牌就往取餐窗口走,“三个汉堡加三杯橙汁。”
于磊趁人不在戳戳宋凯,小声问:“你初中同学?”
宋凯看着箫和的背影出了神,心不在焉的回说:“邻居。”
宋凯觉得箫和又瘦了,而且脸色都有点苍白,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郝帅怎么照顾的人,还不如自己以前……
不该想起以前的。
宋凯晃晃脑袋重新寻找焦距,箫和也回来了。
“这里的东西吃起来还行,就是贵了点,一个牛肉汉堡五块,一个炸鸡汉堡却要九块,太宰人了。”
箫和自找话题打哈哈,目的是让宋凯忘了问家长会的事情。
宋凯回说:“你常来?”
箫和点头:“和陈曦来过,他喜欢这里的鸡块,我也喜欢。”
“陈曦不是去北京跑两百米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你也知道啊,我刚去找朱琪的时候他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