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残忍还想说些什么，残心打断了。

“相信我，残忍，不会有事的，今晚一过，我们任务就完成了。”而他跟他，也完了，就当一切都是异国街头相遇到的一个偶然心动的理由好了。

“好，你说的我接受。”残念突然开口，“但是，残心，你怎么能保证他冷门的人会守信。”

“如果他们不守信，那么就算血洗整个冷门，我也要那份名单。”

“包括杀了冷熠？”残念的话很挑衅。

只是残心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跳脚。“或许。”

或许最后是他杀了冷熠，也或许最后是冷熠杀了他，也或许最后是他们都活着，也或许最后他们都死了。

第二十九章

典型的欧式西餐厅，偌大的水晶灯下摆着一张长桌，惯例的玫瑰假花，与本旖旎浪漫的西餐厅，在一群黑衣人的入驻下形成了诡异的气氛。看来今天的西餐厅跟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场子被人包了。

虽然知道对方不安好心，但是林格还是按捺着心思来到预定餐厅，哼，说实话，他就想看看了，老狐狸在交易前私下约见他是想怎么样！老狐狸约见他，美其名是要尽尽地主之谊，实际上却是不安好心，不过，他猜测老狐狸不会笨到在这里轻举妄动，但是，他约见他的目的，他心里倒是有那么七八分明了的。

按照规矩，林格只带了两个保镖进餐厅，一进去，外套脱下，被侍者取走，这样的做法有两个因素，一是室内温度较高，另外一个则是，外套脱下后，你身上有没有带武器其实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的。

在侍者拉开的椅子上桌下，林格打量坐在他对面的老狐狸，说实话，老狐狸虽然已经两鬓发白，但是他那心狠手辣的手段却还没有发白，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是，某种程度上来说，老狐狸当年称霸黑道不是凭运气的。

“不知道老爷子约见我有何要事？”一坐下，林格干脆就先发为主了。

“林格说的是哪里的话，你从东南亚来到这边，我本该尽地主之谊不是？”

林格是林哥的本名，因为其名字里的格字读音跟哥字读音相像，因此很多道上人都称呼他为林哥，从而忽略了他本名林格，突然被老狐狸这么一称呼，林格不禁有些怔楞。

他突然的怔楞让老狐狸以为从来没人叫出过他的本名所以他有些惊讶，殊不知他会呆愣，全是因为此林格不是彼林格，只可惜，老狐狸没发觉。

一会儿后，林格才展露微笑，“晚辈甚是荣幸，您老人家竟然还记得晚辈的本名。”

老狐狸哈哈大笑两声，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的回答，“你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林哥，这声晚辈，老身可不敢当！不敢当！”

林格唇边的笑带出些讽刺的意味，低头把玩自己的戒指，却没打算开口回答老狐狸的这句话。

被人这么不看在眼里，老狐狸有些动火，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握住拐杖的手微微用力，木制的拐杖被他的力度给捏得有一丝小缝，看见自己老爷子这样子，旁边的人连忙低头在他耳边低语。

听到自己心腹的话，老狐狸恢复笑脸，“和蔼可亲”的看着他，指着他面前的牛排介绍道“这是这间西餐厅最好的师傅的拿手牛排，丝毫不逊色你在国外吃的牛排味道！”

老狐狸的算盘打得精，林格也不是傻子，他不会看不出老家伙的把戏，只是，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地步，交易迫在眉睫，要是撕破脸的话，计划就会被打乱，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是吗？”瞄了一眼盘里的牛排，林格淡淡的反问了一句，然后叉了一块牛排送进嘴里，不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刀叉，“味道挺好。”

“好吃就好。”老狐狸用比刚刚更加“和蔼可亲”的目光看着他，“对了，我听说，你打算在东南亚发展自己的势力，独立门户？”

他的话让林格拿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手上动作放缓，嘴角挂着笑，“哟，老爷子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晚辈的生存大事了！”哼，时间也没过多久，看来老狐狸的尾巴还是按捺不住了。

“林格不用如此介怀，我不也随便一问。”老狐狸哈哈大笑几声。

林格浅尝一口手里的红酒，然后了然一笑，“老爷子是打算跟晚辈合作？”

夜暗会逐渐走入下坡段，不管是继承人的问题，还是他们打算做毒品生意，以此进驻东南亚市场的事情，这些在道上都不是秘密，大家都很清楚夜暗会的动机，更何况，自从冷熠创立的冷门后，夜暗会可以说完全是被冷门取代了台湾第一大帮的地位，这也造成了冷门跟夜暗会表面上和气，暗地里却斗得你死我活的场面，所以说老狐狸说出这样的话让人很容易就知道他的目的，当然，老狐狸可能也没想过要隐藏自己的目的。

更何况，在来跟他交易之前，他特地用林格的名字在东南亚黑道以及台湾黑道上放出风声说他要脱离原有组织，自立门户，他跟了老狐狸这么多年，他比谁都看得清楚老狐狸的野心，他不信他不上当。

“这性格我喜欢。”老狐狸放下茶杯，正视林格。

林格眼里露出不屑，不过很快被隐藏掉了，“老爷子开口，晚辈怎么能不做呢是吧！”

林格的语气满是讽刺，只是老狐狸被他这么一句看似同意，实质上什么都没有保证的话给混淆了，开心的笑道，“跟夜暗会合作，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咱们夜暗会做事，你放心！”

林格有些玩味的笑了，哼，他说了要跟夜暗会合作了么？从刚刚老狐狸说这个话题到现在，他似乎都没有给一句明确的话语说确定要跟夜暗会合作吧？看来老狐狸的夜暗会真的是穷途末路了啊，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圈套都能跳下去，果然是急疯了啊！不过，这也正合他意，他等了这么久，乔装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把老狐狸的夜暗会搞垮，现在可以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搞垮它，他十分之愿意，他期待最后那刻，老狐狸含恨而终的样子。

林格悠闲的转动着手里的戒指，淡淡的说，“具体的详细事情，在这次交易后，我们再详细谈吧！”

老狐狸满意的笑了，“好，就这么说定。”说完，转头吩咐旁边的手下送林格出去，林格摆手拒绝了，老狐狸也不坚持，就这么目送他出去。

此刻的老狐狸没想到，他很快就会笑不出来了，他原本打着算盘，用林格在东南亚的势力，打通东南亚的市场，让他们夜暗会的毒品在东南亚市场能成功销售，这样久而久之，夜暗会自然能在东南亚站稳脚子，届时，他再踢开林格！

想到这里，老狐狸满意的笑了，招来手下吩咐，“盯住他，客气点，他可是我们的贵客！”

手下领命，礼貌的鞠躬离去。

可能是因为刚刚入夜的原因，岛上居民的灯都还亮着，残心全身武备的走在海岸边，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他现在还有空可以闲逛一下，呵，估计要是给残忍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觉得他疯了，马上都要参加任务，有可能火拼，还有可能丧命，结果他竟然还有心情闲逛。

跟那天晚上一样，码头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海浪拍打海堤岸的声音，残心一个人走在海边。

“你是在等我吗？”冷熠站在他正前方，语带戏谑的说道。

不知道他这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残心翻了翻白眼，只是黑暗中冷熠无法看到，“你能不这么阴魂不散么？”白天见到他，晚上也见到，真是的。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废话。”见到你太多次，我就会越下不了手。

“呵，可是很可惜。”冷熠走近他，“我很想见你。”

“我不想见你。”

不想见你，不想体会那种感觉，那种危险的感觉，危险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死去的感觉，他不怕死亡，却害怕那种无法控制自己死亡的感觉，感情是一个杀手的终极杀手工具，情字，可以轻易的夺取人姓名，不费任何力气，他厌倦这种情况发生，他已经在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要陷入进去，控制自己，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敌对对手，当成自己的任务主角，不夹带感情。

“我们说好了。”不等他说话，残心径自转移话题，“今晚我帮你截取夜暗会这批货，成功后你给我名单，输了我赔命。”最后一句话原本是不存在在他们的交易里的，但是，经过那天晚上，残心明白了一个事实，就算到了最后，他没拿到名单，组织也不会给时间他去完成任务了。与其以后过着被组织暗杀的生活，不如亲手了结自己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上。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这句话冷熠说得无比认真，这也是他内心里最真实的一句话，他不得不承认，他爱上这个杀手了，原本是抱着猫捉老鼠的心态陪他玩玩，谁知自己真的动了心，他不是什么言情主角，不要跟他谈什么风花雪月，他只知道，自己要的，就算抢夺也要夺回来。

“是么？”残心轻声呢喃。

他说，他不会要自己的命，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刻的话，就不会由得他要不要了，不是他动手杀了他，就是他杀了他。

“我说过，我喜欢你。”

“喜欢不代表我们之间就能在一起。”喜欢是一种感觉，在一起是一种责任，一个黑道头子跟一个杀手谈喜欢，那不过是个可笑的笑话，或许该说是策略！

“至少我的枪口不会对着你。”

“不一定的。”残心看了眼他的方向，淡淡的说，“冷熠，不要忘记你的话，今晚任务完成，你给我名单。”残心说完这句，掉头走了。

冷熠微笑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哼，原本最初以为他是只小老鼠，谁知道最后竟然是只小野猫，残心小野猫，游戏没结束，你这么快弃权，可是不好的！

第三十章

残心比谁都清楚，今晚不会是他任务的最终对决，可是，今晚是他情感的最终对决，如果赢了，冷熠给他名单，从此他忘了他，完成任务，回到纽约，如果输了，他会亲自动手杀了冷熠，拿到名单，完成任务，回到纽约，从此把他掩埋在心底深处，不管是输了还是赢了，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名单。

深夜，黑暗的码头上没有一个人影，夏夜的凉风轻轻吹拂着四周的草丛，残心站在那天第一次来的时候那片甘蔗林，高高的甘蔗枝随用摇摆，模糊人的视线，让人无法看清后面隐藏的东西，微微一笑，残心熟练的走入甘蔗林，按照上次走过的路线，直接穿越甘蔗林，熟门熟路的走到集装箱处，跟上次一样，仓库四周围派了人四处查看，不同的是，这次的人数似乎有所增加，相比上次的十几人，此时围在仓库巡逻的人数最少也有三十来人，一个个配备了武器，就连他上次潜入的后门也被派了人看守，看来，上次的探听让夜暗会那只老狐狸起了戒心，要不然他也不会派人四处巡逻，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今晚的行动，夜暗会是根本没打算隐瞒的，估计他们是有意放出风声。

不过，残心有些疑惑，那只老狐狸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方面，害怕人截货，他千辛万苦找到自己，想借着他的关系，成功打入东南亚市场，可是另一方面呢，他大大方方的让手下在仓库巡逻，作为黑道上的大帮，夜暗会的根据地，道上的有心人多多少少还是心里有数，只不过一直没撕破脸而已，而他现在这样像是重兵严守的情况，人家一看见，铁定会往其他方面想去，自然而然就会打夜暗会的注意。

所以残心很疑惑，老家伙到底是想做什么！

正在思考间，突然一阵说话声传来，残心连忙屏住呼吸，往集装箱的里面隐蔽位置靠了靠，好让黑暗更加隐藏自己的身影，谈话声越来越近，逐渐靠近他隐藏的位置，残心拿出枪，上好膛，保险也放开了，握在手里，心里默数，他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如果对方跟他选择了同一个地方隐藏，但是，他又不知道是谁的话，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干掉来人。

社会很现实，黑道比社会更现实，不是我干掉你，就是你干掉我！

残心原本以为，来人只是一两个，可是，随着对方的走近，嘈杂的声音，交谈声，车子熄火的声音，车轮在地上打滑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这一切都告诉残心，他的原本以为根本就是个错误，来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两伙人。

探头出去看，不出他所料，来人真是林哥那伙人，上次看到的那个光头家伙也在，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光头家伙穿着军装，虽然没带军徽，但是从装扮以及他们的装备上来看，这个家伙的来历不简单。

将手枪手起来，放进鞋子里，残心从外衣袋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透明的玻璃瓶，在黑暗里闪着光，绚烂魅惑的天蓝色液体，夺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单单只是从外表观看的话，估计没人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估计大家都会被它颜色所迷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就错了，不管什么东西，越美丽，就会越危险，看着越是夺人目光的东西，就越是杀人不眨眼。

这个液体叫做水滴，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神经，麻痹人心脏，让人一瞬间死去的毒药，也是ZERO最新研发出来的毒药，跟以往ZERO研发的神经性药品不同，这个液体最大的特点就是它能瞬间夺人性命，而且没有任何味道，不需要像以往研发的药品那样，要用注射器注射入对方身体里，或者是对方喝下去才有可能死掉，水滴不需要这样，它只需要对方的皮肤沾到一点，一点就足以让人丧命，这也是ZERO的终究武器。

以前对于这个液体，残心一直都是处于听说过的状态，这个药是否真的有如此厉害，残心也不知道，组织有专门抓来试药的人，具体效果，药是不是制作成功都由试药的人来说，组织里的特工，除非经过申请，否则执行任务时是不得使用药物的，残心也不例外。

而他得到这瓶液体，完全是因为残念，那天残念来台北找残忍的那天，他看到了他背包里的这瓶液体，通过黏贴在瓶身上的文字标签，残心知道了这是什么药，所以他趁着残念洗澡的时候，快速的把药拿走了，用组织的另一瓶相类似的液体做了交换，他不知道残念为什么有这瓶药，他想问，但是心里有种声音一直在阻止他去问。

那伙人走近了，事实也被残心猜中了，那伙人跟他选择了相同的隐蔽位置，残心往里面挪了挪位置，拧开瓶盖，将手里的液体倒了一点在集装箱那里，液体顺着集装箱下滑，残心很清楚，如果那人来这里躲避，就一定会借用集装箱当隐蔽遮挡物，到时不可怀疑的是，他们一定会触碰集装箱，而把水滴倒在集装箱上是最好的一个方法了。

为了预防万一，残心还是拿出了一打细小的银针，把银针全部放进瓶子里，残心默数来人的脚步。

一，二，三，四……八，九……

距离已经够近，残心都准备出手了，对方却停止了脚步。

残心已经准备出手的手飞快收回，屏住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个人。

“林哥，老狐狸请的那个杀手看样子不好对付！”光头望了望甘蔗林，沉声说道。光头的样子很严肃，跟那天晚上残心躲在那里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同，那晚的光头哈腰点头的，现在的光头严肃的像个老大，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是说残心？”

想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是关于自己，残心皱紧了眉头，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那个林哥竟然可以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原本就皱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ZERO的杀手，就算只是一个普通杀手也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残心是ZERO杀手等级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杀手，这次的任务，他插上一脚，对我们的情况很不利，更加不利的是，残心的心思捉摸不透，表面上他像是帮夜暗会的，可是，他的表现似乎又不是这样的。与其说他是帮夜暗会的，不如说他是个看戏的人。”光头一脸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