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染尘埃(第一、二卷)+番外——冷倾衣
冷倾衣  发于:2012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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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金陵,一去就是一整个月的时间,去时明明只是一人,回来身边却多了一人,那人恋恋的看着他,眼中满是爱恋,我的心痛极了,恨自己不能跟着他,恨自己只懂躲在王府,更恨自己不能像虞采萱一样,一进门就为他开枝散叶。

回来后他多半的时间还是在我房里,只不过还是像以前一样,完事之后,便起身离开,我知道那是因为虞采萱身体不便承欢的原因,心中虽是苦涩难耐,却也只能忍着,想以前一样,在他的身下呻吟出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又是过去了几日,他都一直没到我的房间,忍不住对他的想念,遣了秀儿,前去探听消息,却让我得知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原来那个人

被瑞王抓了去,他一直忧心忡忡,只等着吴王回宫,能早一些面圣,将那人救出来。我听的心里惊惊的,再也按捺不住,亲手炖制了参汤,去他的书房。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的长吁短叹,想是他还在为那人的事情心烦,摇了摇头,推门进去,他见我来了,也不讶异,招呼我坐了下来,问道:“如何今天出了红衣小筑?”

我本是很少出来,听他这么问,也不奇怪,双手奉上了参汤说道:“王妃有了身子,定然要好好休息,妾身来服侍殿下,也是应该的。”

他微微一笑,接过参汤喝了起来,这一路走来,参汤早已冷热适中,他喝了几口,便放在一边,说道:“既然如此,今夜就留在这里吧。”

我讶异的张了张嘴,随即淡定了下来,颔首点到道:“一切单凭殿下做主吧。”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亲吻着我的眸子,手指划过我身上每处敏感,然后将我拦腰抱起,放置在床上,他单手撕裂了我的衣物,毫不留情的进入我的身子,我忍着不适,痛苦的承欢,曲意的迎合,我想,他是在想那个人了吧。却无处发泄,闭上眼咬唇,不让自己的呻吟太过大声,痛楚过后,是一次又一次狂烈的欢爱。

我闭着眼,靠在他的胸口,呼吸均匀,贪婪的享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就这一夜吧,让我靠在你胸口睡去,就这一夜也好。心里越是这么想,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以为我睡着了,轻轻的挪了挪我的身子,坐了起来,我被放置在枕边,正对着他的侧脸。银色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的照在他那张器宇轩昂的脸上,可是为何,我竟然清晰的看见,他那幽黑的眸中,竟然满是泪痕,终于再也潜藏不住,滑落了下来。

我被惊的无以复加,又微微合上了眼眸,手臂还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动静,伸出大掌,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轻轻的拍了拍我,好像要掩饰什么。

第二日醒来,人已经不再身边,秀儿高兴的拿着衣物来为我更衣,还取笑我说,守得云开见月明。我苦笑,却不知如何作答。

那个人被救了回来,进门的时候,大家都去前院看热闹,我扭不过秀儿,躲在去无尘居必经的路上,焦心的等着他回来。那个人一脸惨白的靠在他的怀里,头歪歪斜斜的枕着他的肩膀,身上被他的外衣罩着,手臂无力的下垂,上面还有几道可怖的鞭痕,指尖的指甲都已经断裂,到处都是凝固的血迹。

秀儿看不下去,拉着我就要离开,可我却好像迈不开脚步了一般,牢牢的盯着那道远去背影,他的脸上是何种悲悯的神情,他总是有意克制着对那人的感情,却也时不时的泄露无疑。叶红衣,你终是失败了,不是败在那高贵的将军千金之手,而是败在了一个男子之手,颔首叹息,想起大婚之夜那人对自己说的话,恬淡一笑,喃喃自语道:“他爱的比我深……我败的心甘情愿。”

接下去的几日,谁都不敢去打扰子恒,他一心扑在了染尘居,任谁都视而不见。听说那人伤的很重,怕是没几日光景,我也释怀了下来,人终归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又过了两日,却听闻战事又起,子恒好似不想出战,但最后还是接受了吴王的册封,当上了伐魏大元帅,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且不说当上了元帅,只要能得胜归来,那这太子之位,早晚也是囊中之物。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心中作何感想。

一晃便到了要出征的日子,忙了几日的他,难得想到了我,来到这红衣小筑,我只上了清酒和几碟小菜,坐下与他对饮,他似乎心事重重,我不敢问,却还是忍不住:“殿下你有心事?能和妾身说说吗?”

他玩弄着饮空的酒杯,似乎不太好意思开口,却还是说道:“红衣,你跟了我两年,我对你如何?”

我接着他的话,回道:“殿下对红衣极好。”虽想补上一句,却终还是忍住了。

“我若有事相求,红衣可会答应?”他看着我,一脸认真。

“殿下的事,就是红衣的事。”我回答,亦是一脸认真。直起身子,将他空了酒杯满上。

他又端起酒杯饮着,说道:“我要你帮我照顾一个人。”

我的心咯噔一下,几乎握不稳手中的酒壶,但还是很平静的说道:“殿下交代的事情,红衣一定尽心。”

“你不问是谁?”他道。

我摇头道:“若现在还要问殿下那人是谁,那红衣真真是白白跟了殿下这两年了。”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红衣,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

我借机又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倚着桌子为他满上,看着壶中里的酒一滴滴的倒入酒杯,却像是我的心在滴血一样,痛的无以复加,我终究只是你的红颜知己,那你的红尘恋人又是谁?难道,就是那无尘居里面,入蒲公英般命运多舛的男子吗?那夜,他还是没有留宿,草草的结束后,便离开了,我从床上起身,随着他的步伐一路移至门口,独自倚着门框,在月下饮泣。

他走后,我并没有去看过那人,只是吩咐厨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后来又听说,虞万重将他留下来的张然调走了,想来他们对那人也颇有微词,却从来没去仔细深究。直到有一天,我端着冰糖燕窝,想去看一看那身怀六甲的王妃,却无意中让我听到了骇人听闻消息。他们居然要趁他不在的时候借我的手杀了那个人!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红衣小筑,冷汗早已经濡湿了衣服,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前思后量,一筹莫展的时候,虞采萱的人却已经到了!只能将她的人先打发了回去,又支开了秀儿,独自想计策。

只怕是凶多吉少,也只能留着条子,希望秀儿能明白我一片苦心,不要枉失了性命。

见了虞采萱,她一脸初为人母的笑意,谁又能想的到,她却也下得了狠手。她应该也是爱子恒的吧,将门之女,大好的前程,未来的一国之母也未可知,怎能,让那人搅乱了他们虞家的大事,更搅乱了子恒的大业。我竟然深信,她的做法是对的,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晚人参汤。

那个人,还是那样清雅如水,我不敢去想那天他回来时的模样。放下人参汤,我一面告诉他这是王妃所赐之物,一面又递上了我事先写好的纸条。我要救他,不光只是因为子恒对我的托付,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让他死去,不想让子恒失去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爱他爱的如此纯粹,如此不求回报,如此死心塌地的人;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子恒他爱这个人,很爱很爱这个人。

与他呼唤了衣裳,铜镜中女装打扮的他媚眼如丝,却又让我顿时茅塞顿开,为何每次子恒总是先亲吻着我的眼睛,为何子恒每次欢爱后总会动情的说道:“红衣,你的双眸,真美。”

我的心顿时凝结成了寒霜,梳子从手中落地,面上去不得不保持平静,与他做一场戏,让他能离开这里的戏。

他走了,留下我独自一人,门外的侍从甚至松懈的打起了鼾声,我未多想,将那已经冷却的参汤一饮而尽。支撑着身体,走到床前,腹中传来阵阵的绞痛,呼吸也渐渐急促。

抬起头,看见门外满枝梨子的梨树,在日光下鲜嫩欲滴。我苦笑的瘫下了身子。

没有明年,没有……

再也看不见那一树的梨花。

第24章

从无尘居出来,一路疾步,饶是身子没有大好,喘息声声,还好此时正是午后闲暇时光,王府里也没有什么路人,走至王府后门,看门的小厮大概也偷懒去睡了午觉,染尘轻轻推开门,移身出去,像是久居笼中的鸟儿一样,深深的吸了口气。

无奈的看着身上这一袭红衣,摇头轻叹。转过身子,神情决绝的对着那扇朱红色门扉说道:“是你的王妃容不下我,不是我不信守诺言。”转念又一想,此次欧阳子恒若是得胜归来,而虞采萱又一举得男的话,吴王肯定龙颜大悦,说不定封了欧阳子恒做太子,那真可谓是三喜临门,自己又何必执念。纵然自己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娈童,只怕他日欧阳子恒登上了大宝,少不了有人拿自己做文章,污了欧阳子恒的名声。想到这里,竟然也渐渐释怀,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叶红衣此刻正静静的坐在房中,凝脂般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波澜,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眉形,勾画出她这双名动扬州的凤眼。曾几何时,只微微一笑,多少书生豪杰,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叶红衣笑了,笑的如此凄楚,笑的如此恬淡。她捧起桌面上那一盅人参汤,淡然的喝了下去。

午后的姑苏城莫名其妙的下起了倾盆的大雨,染尘一路漫无目的走着,离开了靖南王府,他竟然连一个去的地方也没有吗?雨淋湿了身上的衣物,湿答答的贴在他的身上,原本就纤瘦的他愈加显的单薄,暴雨突至,街上的人一哄而散,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雨幕中如行尸走肉一般。

“雨停了吗?”感觉到雨点没有刚才那般剧烈,染尘抬起低垂的头看着天,一把黄色的油纸伞挡住了他的视线。转过头,一个蓝衣的男子矗立在雨中,为他撑起这把油纸伞。

“你……”染尘愣了愣,湿滑的脸上多了两道泪痕,却看不见。身子绵软的倒下,蓝衣男子扔下手中的油纸伞,紧紧的将染尘失去意识的身体搂在了怀中。

“尘儿,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白冷星心痛看着怀中凄楚的人,稳稳的将他抱起,在雨帘中冲行。

“他怎么样了?可以上路吗?”房内,白冷星焦急的询问着大夫。染尘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却还未清醒,探子回报消息,说是靖南王府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想必也是不想把家仇外扬。

“这恐怕……”大夫为难的答道:“这位公子身子本来就弱不禁风,有淋了大雨,才会导致高烧不退,此时只能静养,万万不能动身啊。”

“我不管!”白冷星吼道:“张大夫,这里是五百两银子,你先回去安顿好家里的人,我要你一起陪我上路,只要你将他保住性命送到越州,我便派人将你送回姑苏,另外再给你五百两。”

张志诚一听这话,便知道是遇到了越国的贵人,前思后想了片刻,心想从这里到越州,也不过就十余日的路程,他身子再弱,只要每天自己在身边照料着,料想也不会有大碍,于是便恭谨的作揖道:“如此说来,小人定当竭力,让这位公子安然回到越州。”

染尘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中,虽然颠簸的厉害,但是衬着厚厚的垫子,也不觉得难受,白冷星正凝视看着他,看他醒来过来,真是大喜过望。

张志诚连忙端来了水,将染尘扶起,缓缓喂了几口水,染尘似是被烧糊涂了,也不抗拒,任凭人家伺候着,喝下了两杯白水。张志诚又摸了摸染尘的额头,放下手中的水杯回禀道:“白公子,染公子高烧已退,病已经好多了。”

白冷星松懈一的笑,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又是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白冷星怕染尘身体吃不消,便早早的寻了一处客栈落脚。将染尘从马车里抱出来,心下又心疼了起来,说道:“上次在黄山,你身上还有几两肉,如今却是瘦成了这般。”话才出口,便想起上次在黄山,自己是易容的,现在岂不是自爆了身份。于是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上次不是故意欺瞒。”

染尘没有说话,任由他抱着上楼,躺在了床上,才悠悠开口道:“你想把我带到哪里?”

白冷星正使唤门外的小二,送一些清淡的食物上来,听染尘此言,便转过身,带上了门说道:“我要把你带回越国,越国的都城越州,有很多大夫,他们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染尘一脸平淡的说道:“没用的,我的病治不好了。”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御医的话,但是欧阳子恒的反应,足以让自己感觉到,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

白冷星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你要相信我。就像我说过的,我会来找你,所以我一定不会食言。”

染尘呆呆的侧过头,哀怨般的看着白冷星,微微喘着粗气道:“那你,为什么不在黄山带我走?为什么不在梨花盛宴带我走?为什么!为什么!”伸出手,抓住白冷星胸前的衣襟,无力的摇晃着。

白冷星的眉一瞬间紧紧的蹙了起来,说道:“我以为他能给你幸福!我以为他能给你幸福!”圈重重的落在床沿,引得床榻咯吱咯吱做响。

染尘松开了手,倒在床上,闭上眼,任凭泪水一次又一次的滑落。白冷星伸出指尖,轻轻抹去了染尘眼角的泪,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遇到他,我觉得不会放过他。”

染尘睁开眼睛,看着白冷星,十年未见,他依然还是向以前一样锋芒毕露。

越国都城越州,比十年前更繁华,车水马龙不说,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栀子花的香味,是啊,现在是初夏时节,正是栀子花盛开的时候。

一路上,染尘也听白冷星提到了他这些年在越国的经历。原来他真的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才有了今时今日。白冷星将自己十年的经历一一告诉染尘,先是说他进宫为太子试药,神奇般的没有死去,反而救了太子一命,越王大加赞赏,便收了他做义子。后来,越王见他聪明伶俐,又将他送到了越国最大的培养武术人才的无极门,拜在无极门门主阎无极的门下。越王本想让他在朝中任一官半职,为朝廷效力,无奈冷星生性喜好逍遥自在,不愿被朝堂牵绊,只愿意在无极门好好效力,也算是为越国培养良将之才,越王也只好允之。其中说的详细,却独独隐去了吉祥制币那一段。染尘听着,起初是为他试毒而担心,后来反倒羡慕起他逍遥自在,真心的为他高兴起来,时常是甜甜的笑,却也隐不住那一丝丝的痛楚。

——第一卷·情窦初开 痴恋成灾·完——

第二卷:历尽艰辛 痴心不改

第25章

雕梁画栋的越国皇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夜已经很深,只有东宫殿,仍旧灯火通明。白亦斐闭着眼卧在榻上,任凭侍女为他轻锤着小腿:“这么说,这次他去吴国是找人去的?”

“回殿下,正是!”站在一边的黑衣人回道。知榻上的人会继续提问,便接着说道:“找的是一个男子,十八岁,是吴国靖南王府的伴读,今年吴国梨花盛宴的玉容,长的风流倜傥,据说为了他,靖南王和瑞王闹上了朝堂,瑞王也被贬到了徽州。”

“哦?为了一个男子闹上朝堂?这两位吴国未来的君王难不成都好龙阳?”白亦斐勾起唇笑了笑,又继续问道,“他跟白冷星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衣人面露难色,却也据实汇报:“禀殿下,臣此次去吴国,找到了白冷星所说的地方,可惜那里早年因为洪灾,当地的居民都迁徙光了,没有人知道十年前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冷星的孩子,更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但是臣也查了一下这个染尘的来历,居王府的下人所说,他是十年前殿下你身中剧毒的时候,靖南王来越州探视的时候,在越州收留的孩子。所以依臣的愚见,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是旧识,或者从他的口中,能知道白冷星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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