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染尘埃(第一、二卷)+番外——冷倾衣
冷倾衣  发于:2012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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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斐一脚踹开身边的侍女,从榻上起身说道:“你们一个个真是没用!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黑衣人面色一沉,不知如何开口,却还是婉转说道:“殿下,其实他只是陛下收的一个义子而已,何必深究他的出身?”

白亦斐笑了笑:“父王是怎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就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只是赏千两黄金,然后把人打发的要多远有多远,但是唯独这个白冷星,不但收做了义子,还赐他姓白,留在自己的身边,其中必有缘由。”只要知道了这个缘由,或许能因此抓住白冷星的软肋,以后为我所用,也未可知,“传令让碧珠接近那个染尘,务必从他口中套出白冷星的底细。”

“遵命!”黑衣回道,转身没入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来到越州城已经数日,置身于这鉴湖畔的星尘别院,染尘心中感慨万千,倚在栏杆上,看着池中才露尖角的小荷,喃喃自语道:“不知他到了边境没有,打了几场胜仗?”

“染公子……”青络无奈的在亭外喊了一声,亭中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吐了吐舌头,无奈叹息,少主带回来的这个公子可真是水灵灵的人儿,比女人还女儿,自己这么想着,忽然掩住了自己的嘴,直骂自己该死,少主现在已经二十有二了,却连侍妾都没有一个,莫非?青络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真有其事,不然少主怎么大老远从吴国将他带回来,而且这星尘别院,更是上次少主出远门以后,回来命工匠赶工出来的。想到此,青络那张娇羞的小脸,已经把惊奇写的展露无遗。正打算转身离开,却想起手中的汤药。才要上前去,却看见碧珠向这边走来,遂转过身子,迎着碧珠道:“好姐姐,麻烦把药送给染公子吧,我忘了厨房还炖着少主的参汤。”

碧珠笑了笑,看了看亭中凝神的染尘,说道:“好吧。”

青络撇了撇小嘴,说道:“他来了几天了,话一句不说,整天不是对着这个发呆,就是对着那个发呆,腻味都腻味死了。”

碧珠瞪了一眼青络,说道:“你不是说少主的参汤还在火上吗?我怎么看是有人上火了呢?”

青络自知理亏,把装着药的盘子往碧珠的手上一放,转身就离开了。

碧珠端着药,来到亭中,药汁已经晾凉,正好可以食用,而那依栏的人却还像一无所知一样靠在栏杆上。

“奴婢叩见染公子。”碧珠恭恭敬敬的向染尘行了一个礼。

半响染尘才回过神,看见一个绿衣的女子依然对自己行着礼,很是讶异,轻声说道:“姑娘请起吧。”转过头,看见石桌上的药碗,染尘皱了皱眉,端起来一饮而尽。这药,当真是苦不堪言。

碧珠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伸手递给染尘道:“公子,这里有梅子,公子可以用来佐药。”

染尘却没有伸出手接过,而是坐了下来,低着头,似乎没有听见碧珠的话,独自发呆。

“染公子和我家少主是旧识吧?”碧珠走上前,将梅子放入放着药碗的盘中,淡淡的问道。

染尘依旧低着头,口中却回答道:“恩,他是我的义兄,我们失散了十年,他说过他会找我,总算没有食言。”苦笑了一下,竟然觉得自己都如此虚伪。十年,自己可曾找过他,为什么要对他如此苛求呢?染尘捂着嘴咳了几声,声声都让人听了心痛。

碧珠上前,轻轻拍着染尘的背,说道:“难怪少主对你这么好,原来你们是兄弟,你可不知,我家少主到现在都没有侍妾,青络对他一片痴心,你来了,让她好生郁闷。”说着忍不住掩嘴一笑,碧珠本来就是长的很清秀的,大大的眼珠镶嵌在白皙的脸上,笑起来朱唇微启,自有一番江南女子的风韵,的确清丽脱俗。

染尘转头过,讶异的看着碧珠道:“你说的,那个青络姑娘,他对白大哥有情?”

碧珠点头一笑,说道:“我和青络都是自幼被陛下赐给少主的,名义上是他的丫鬟,实际上是他的侍妾,只不过少主他一心为了无极门,所以连终生大事都耽误了,到现在一直都还未娶亲。有事我们甚至认为,少主他不好女色呢。”说着,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来。

染尘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觉得脸上烫烫的,也只好歪着头,看着亭外的荷花,独自发呆。

魏吴边界,三十万的吴军集结,正是初夏时节,营帐中闷热难耐,到达此地已经十余日,与魏君交战了几次,都没有出动主力,大家都只是试探彼此实力而已,魏军的主帅是魏国的太子魏攸文,此人乃是魏王的独子,魏王一生孤寂,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其子便是太子攸文,另外一个女儿,乃是八国中久负盛名的美女,自幼便被养在深闺,鲜少有人见其真面目,但是据见过的人说,她长的貌若天仙,当今世上难得的美女。不过这些都多半是传言,帝王之女,凡是有点姿色的,便会被誉为天女下凡,也是常事。

夜深,火红的篝火点亮了整个军帐,欧阳子恒手捧着一坛酒,大口大口的灌入喉中。

“开战只不过十多天,殿下已经沉不住气了?”虞九蠡不知何时,负手站在了欧阳子恒的营帐外。

欧阳子恒抬眼看了看门口的人,笑了笑说道:“虞兄,陪本王喝一杯。”

虞九蠡也不客套,走到帐中,说道:“靖南王府有家书一封,不知殿下要不要看?”负在身后的手中,正抓着一封书信,其实这书信是采萱写来给自己的,上面说染尘勾结越国的旧情人企图逃离王府,却被叶红衣撞见,结果杀叶红衣灭口,并且逃出吴国。虞九蠡在自己的营中思量半日,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欧阳子恒。

欧阳子恒伸出手,说道:“拿来。”盼了多日家信,一封也没有收到,自从那次以后,染尘与自己生疏了不少,连一封信也没有,自己虽身在营帐,心中却时时牵挂。此刻听说有家信,想也不想,伸手便要。虞九蠡沉默不语,将家信放到了欧阳子恒手上,警惕的看着他的神情。果不其然,欧阳子恒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重重的扔到地面,神色阴沉的说道:“这信上的内容,我一个字都不信。”

伸出拿起案几上的凤鸣剑,一个箭步上前到虞九蠡的面前,又重复说道:“这上面的内容,我一个字都不信。”

虞九蠡淡淡一笑,浅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我也不信,所以我飞鸽传书给了在越州的线人,而且已经得到了答复。”

“什么?”欧阳子恒问道。

“越国无极门少主,越王的义子白冷星的确从吴国带回了一个男子,而且那男子命不久已,越国的名医几乎都去为他诊过脉。”

“确实是他?”欧阳子恒的心忽然痛了起来,几乎说不出话来。

“确实是他,殿下,出征前你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挨到你回去,本就难定,你又何必强求,如今有一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肯为他延请名医,肯为他续命,殿下你也该释怀了。”虞九蠡说着,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痛楚。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欧阳子恒听的。

“你说什么?他们真心实意对他好,难道本王不是吗?”欧阳子恒抬起眸,目光冷冷的盯着虞九蠡。

虞九蠡也抬着眸子,迎着欧阳子恒的眸光,说道:“靖南王的真心实意,难道就是让他在瑞王府呆上三天,受尽凌辱之后,才冠冕堂皇的在朝堂上,达到了你的政治目的以后,再去瑞王府救他?靖南王的真心实意,难道就是用小人的伎俩,借故在朝堂上推辞伐魏大元帅一职,让所有人的矛头都直指向他?”

“你?”欧阳子恒的眼中似要冒出血来,却无法从虞九蠡脸上移开。

“我没有那么好的兴致,管你们的家务事,那天去靖南王府,也只不过是父命难为而已。你对他有几分真心,明眼人都看的很清楚。可怜他为了你,连命都快要没有了,如今不是正好,放他一条生路罢了。”虞九蠡说着,心也不免动容了起来,又觉得自己有点过火,继续道:“采萱既然已经嫁给了你,我们虞家对你,定是没有二心,日后你若是有机会登上吴王之位,就算你对他是真心实意,恐怕天下也容不下他,还不如放了他。”

欧阳子恒低下头,转过身子,手中的凤鸣剑叮当一声落到了地上:“虞兄,本王惭愧。虞兄你先回吧。让本王好好想想。”虞九蠡转身离去,偌大的军帐只身下欧阳子恒一人,凤鸣剑无奈的躺在地上,拿起案几上的酒,尽数灌入喉中,那辛辣一路刺激的胸口,就连视觉都变得模糊了。

次日,一侍卫神色匆匆的来到虞九蠡帐中,接过侍卫手中的信封,虞九蠡看也没看,直接扔入了炉火中,喟叹道:“多情看似总无情,欧阳子恒,你把我弄糊涂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染尘低着头,无聊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思绪越移越远,来越国已经一月有余,看遍了越国的名医,尝遍了所谓的祖传秘方与江湖偏方,可是这身体却未有一点好转,虽已入夏,却还是全身发冷,手心虚汗涟涟,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冷星似乎也失去了信心,不像以前那般逼自己用药,再加上他派中事务繁忙,这几日也没有天天来到的星尘别院。只不过差人送来了几样有趣的小玩意儿。

低低咳了几声,虽是很轻的声音,碧珠却听见了,走到他跟前,为他搭上了外衣,说道:“公子,你又一个人跑到外面了,要是被少主知道,我们又要讨一顿好打。”

染尘转过身子,微微笑着看着碧珠道:“难为你们,我一个快死的人,还上你们这么上心。”

碧珠上前辩解:“公子你这么好的人,上天怎么就。”说着,眸中也透着些许伤感的神色。

染尘倒是不介怀,苦苦一笑,说道:“生死有命吧。”月光下,染尘的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微微弯着的眸中,星星点点的都是泪痕:“碧珠,去取一些酒来,我今天想喝酒,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一轮银月挂在空中,月下的荷塘美的如此隐晦,染尘低下头,轻轻的抿了一口碧珠送来的清酒,淡淡的酒味入口,化作相思的清泪。

人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人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人说……

夜已深,月西移,烛光如豆,照着昏暗的房间,染尘躺在床上,大热的天气,身上却盖着厚厚的被褥。

碧珠为他盖好了被子,长长的叹息后转身离去。

“他今天怎么了?”白冷星站在门口问道。

碧珠的脸一下子绿了,急忙低头回道:“今天公子心情不好,喝了点酒。”

白冷星脸色一凌,说道:“他病成这样,怎么好喝酒,别以为你是陛下赐给我的,我就不敢罚你,明日去无极门,自己找掌事领二十杖。”

碧珠一脸恐慌,跪下道:“少主,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看染公子一个人伤神,不忍心,所以才让他借酒浇愁的。”

白冷星站在原地,脸色阴沉道:“三十杖。”

碧珠抓住白冷星的手,哀求道:“少主。”

“四十杖!”白冷星毫无表情。

碧珠松开手,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起身飞快的冲了出去。

他似乎睡的很沉,门口的吵闹声丝毫都没有惊动到他,白冷星的手附在染尘的额际,冷冷的,没有一丝温热。

“尘儿?”

“尘儿?”白冷星轻轻唤道。

染尘睁开眼睛,看着白冷星微微一笑,酒后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你终于来了?”顿了片刻,染尘撅起了嘴,委屈的说道:“我想你了。”

白冷星一愣,微蹙的眉头松开,将染尘搂在怀中,染尘也抬起了双手,环住白冷星的脖子,歪着头,醉眼惺忪的看着他道:“我好想你,想的我的心都疼。”忽又低下头,在白冷星的怀中轻泣。

白冷星冷冷的一笑,他明白染尘口中的那个你,指的不是自己,但是这又何妨,至少今晚,染尘是自己的,是他心甘情愿臣服在自己的身下。低下头,吻上染尘的唇,口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酒香。伸出自己的手,将染尘的敏感包覆其中,或轻或重的挑起他的欲望。

染尘闭着眼睛,身体柔软的贴着白冷星,被唤起的欲望像星星之火一样燎原。嘴里忍不住一声声的呻吟。白冷星毫不怜惜的分开了染尘的双腿,将自己的火热推入他羸弱的身体。染尘痛了一下,闭上眼,牢牢的咬住唇角。却还是忍不住呼出声音。

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湿了枕巾。

火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白冷星在染尘的身上种下一朵朵娇艳的花,引得染尘一阵阵轻颤,他充满红丝的眸子盯着染尘白皙的脸,一句句的问道:“他可曾这样对你?”

染尘忽然像在梦中惊醒了一般,睁开了眼睛,意识一瞬间恢复,他试图推开白冷星的身子,却没有力气,后庭的胀痛感让他清楚的知道白冷星在占有他。

“不……不要……”染尘摇着头,哭求道。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尘儿,我爱你,我比那个靖南王更爱你。”白冷星说着,分身在染尘的体内不停的剧烈抽动。染尘抓住白冷星的双手,内心的排斥终于抵不过身体的需求,拒绝的声音也化作了邀请。

第26章

夜幕中的星尘别院分外宁静,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屋顶的瓦砾之上泛着淡淡的青光,黑衣翻飞的欧阳子恒伏在屋面,揭开一片小小的琉璃瓦,手中紧握着凤鸣宝剑,却不知为何拔不出来,房中的旖旎好似一把尖刀划破他的心房,每一滴都是赤裸裸的鲜红。染尘羞怯的样子让他想起他临走的那一夜,他说,公子,今夜让尘儿记住你可好。

记住了,就可以不留恋了,就可以永远离开了。

为什么他早没有想到这一点,傻傻的以为,他会等自己,无论如何他爱着自己。

七夕的月光烫伤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只不过是个娈童而已……”

走到屋顶的一角,欧阳子恒迎着夜风,一跃而下。

激情过后,染尘像是累极了,身子无力的摊在床沿,脸上还留有一丝欢爱后的酡红,像是初识云雨新嫁娘,美的让人心醉。

白冷星的手抚过染尘身上每一寸肌肤,光洁的背上鞭痕累累,一道道嵌入肉中。

“还疼吗?”白冷星温柔的问道。

染尘还没有从心中的郁结中走出来,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你……”白冷星顿了顿,眸光深邃,“以他的能力,在瑞王府劫走一个人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可他却非要等到吴王回宫,上奏了以后才去救你,光凭这一点他的城府便在瑞王之上。成大事者,若是都有他那般气定神闲,八国统一,看来为时不远。”

染尘的手指,僵在了光滑的锦被上,心口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手指微微颤抖,终是紧紧的抓住了锦被,“他养了我十年,为的就是为他所用,我总算也是还了他十年的恩情。”话语说的云淡风轻,而一滴泪却已滑入床单。

“尘儿你这么说,可是愿意与他恩断义绝,从此以后跟着我?”白冷星拉起了锦被,覆在染尘的背上,脸上有一丝动容,“我这里虽然比不上吴国的靖南王府,但却是只属于我们彼此的一方净土,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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