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壳——纯耶
纯耶  发于:2011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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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事了,不闹得鸡飞狗跳已经很好了,到了最后都是宋子钰放下手中写了一半的试卷,亲自上阵,临了还不忘对他咬耳朵

的悄声奚落几句,搞得原本肃静的应试会场,就属他俩最瞩目最热闹最逗趣。

毕平庸有懿旨在身,国子监里的考试官们也大多不敢得罪,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倒是他自己闹了笑话,虽对自己闹

的笑话不甚不在意,却又因直接碍到了考场纪律,心怀愧疚,连连轻声向考官道歉,时刻谨记安分守己。

如此一来,考场的气氛倒轻松了不少,在场的应试考生压力也随之轻减些许,整个人也跟着活络起来,迅速恢复了原有水

准,胸中点墨,提起笔来洋洋洒洒一大篇,默读起来朗朗上口,实属佳句好文。

此番无巧不成书的作为,以至于春闱会试方一结束,便得到了来自同一考场诸多考生的夸赞。可谓皆大欢喜,没过几天变

成了坊间趣谈。对此,宋子钰抱之不以为然的冷哼。

事后,毕平庸问身旁的宋子钰:“子钰你此次春闱考得如何?”

“还不就那样?”宋子钰语调透着十二万分的慵懒。

“料想日后子钰你若平步青云,那我也跟着沾了你的光哟。”毕平庸笑吟吟道。

宋子钰斜了他一眼,并未为作答,毕平庸权当他应承了下来。哪里知晓,他日,他毕平庸果真一语成谶。

两年后,宋子钰被皇帝亲自任命代替告老还乡的刘老,担任大理寺少卿之职。

11.逢场作戏

放榜的日子很快便到来了,红榜周围挤满了人。

那日,毕平庸和宋子钰正坐在自个儿家里悠闲的品茶闲聊。

只听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粗布小厮霍然跌跌冲冲的向他们这边跑过来,末了,一把搭上房门喘着粗气,嘴角

的笑容却怎么也收不拢,兴奋的叫道:“小少爷你中了!你中了呀!太好了。刚才小的站在门外都听人这么说。”

“中了贡士?还是会元?”毕平庸出声询问。

“是贡士。”

毕平庸应了一声。

宋子钰嘴角微勾,笑吟吟道:“阿郎你先下去喝杯茶歇一会儿。”

屏退了小厮阿郎,但见毕平庸斩钉截铁的对他说:“子钰你看,我说的不错吧!何必人挤人的去看红榜,自有好事者会闹

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退一步说,今天不知道,明日我去问问周行,或是多等几日朝廷请帖到手,也就自然而然的知晓

了。”

“你还忘了一桩,我爹是朝廷命官。”宋子钰答道。

“却是如此。”点头应道,停了半刻,又问,“子钰此次殿试,皇帝跟前几成把握?需不需要毕某提前去打声招呼?”

“毕世子!我宋子钰学识再是差,也用不着你替我吹暗哨。”宋子钰挑高了眉,挑衅道。

见他像只猫咪般浑身炸毛,毕平庸哈哈大笑道:“子钰,我就是爱你这般模样。好玩。”

敢情是故意捉弄他!宋子钰狠狠的想,咬牙切齿道:“去死!”临了,装腔作势地瞪了正在大笑的人一眼。

被瞪之人却不在意,笑得特开怀。宋子钰出神的凝视毕平庸那张笑得毫无心事的脸,敛了眉,不禁咂嘴暗暗嘟囔,到底谁

才是爱做戏装傻的那一个?

殿试那天,天阴阴的刮着冷风。

皇帝召见中了几十名贡士到金銮殿面圣,毕平庸不顾宋子钰的劝阻,死乞白赖的跟了来,美其名曰,请旨都请了,派不上

用场那是浪费。

宋子拗不过他,只得事先叮嘱道,等会儿进金銮殿收敛点,别光顾着看美人,得罪了皇上。

毕平庸拍拍胸脯说,子钰你还不放心我?回答他的却是宋子钰的一个背影。

毕平庸愣了愣,随即快步跟上。

两人跟随宫中的太监来到了金銮殿,便看见门外恭恭敬敬的站了几十个人,想必都是和宋子钰一样考中的贡士。

两人待在门口等候,那太监进去禀报了一声又很快回来,让毕平庸先行进入,又让宋子钰站到贡士那边排队。

毕平庸和宋子钰说了声,就随太监从侧面迈入金銮殿。

金銮殿的两侧各站着几位官拜三品的大官,合源帝自是坐在最终的位子,下首站着个考生,正在答题。刚进殿,他蹑手蹑

脚地站到文官那排的最末端。在场的官员都看清了来人,皆是眼神示好,毕平庸含笑抱拳。

太监跑到皇上身旁嘀咕数声,合源帝向他看了过来,毕平庸身形微欠,无声的行君臣之礼,皇上满意的颔首,又转过头,

专注地看向殿试的考生。

接下来的殿试进行的颇为顺利,或是皇上亲自出题,或是那些官拜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员轮流出题,主考这些考生是否胸

有丘壑和临场应变之智,这一折腾下来折腾到了酉时三刻,天已暗了下来,没留下半点余晖。

但凡那些被选中的都立于下首,静候圣意。

毕平庸偷偷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痛的小眼,决定以后再也不来看热闹了。不乱瞄美人,他只得在宋子钰上殿后,对他频

频挤眉弄眼,无奈对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他玩得久了也没趣。

再瞅瞅宋子钰与皇帝对答时,那副毕恭毕敬,谦逊沉稳,浑然不似平时戏谑般妖孽的模样。毕世子敢打九成的赌,他那好

兄弟铁定心中又燃起了即兴的戏瘾,沉浸在做戏的乐趣中,此次的对象还换成了自高无上的皇帝老儿。

本以为合源帝心中对谁金榜题名早有定论,却没想到殿试文比不过是其一。此次殿试,皇上兴致颇高,不仅来文的,更要

考武的。于是下旨,为延续我朝繁荣昌盛,三天后所有被初步选中的考生都必须随他去皇家猎场,参加第二轮的武比。

在场的人各个都被皇上突如其来的圣旨惊得掉了下巴,怎么也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有些个惊慌失措,有些个面上还是镇定

自若。

嗯嗯嗯。又淘汰一批。

皇帝仔细琢磨谁该当落第,观察着下首各考生的反应,心中暗暗掂量,对自己武比的提议很满意。

这档儿,毕平庸正暗自庆幸自个儿不是考生,不用和他们一同起早摸黑的随邑去皇家猎场。可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敛,便见

他那皇叔别有深意的瞄了眼立于下首的宋子钰,又看向他,意味不明的对他道:“庸卿别高兴太早,你也得去。”

“皇叔不去成么?”毕平庸听罢,暗自叫苦连天。

皇帝的回答则是撅起一抹玩味的笑靥,反问他:“那庸卿可否不再嗜美人如命?”

曙光自灰蒙蒙的云中闪现,绿叶上雨露滚落,薄雾弥漫。偏僻的官道上是黑压压的一片,一只长长的行进队正缓慢的向目

的地前进。

“要睡到车里睡去,省得在外丢脸。”实在是看不下去,宋子钰运起内力,重重地往坐在马上摇摇欲坠的毕平庸背上一拍

,没好气道。

被突如其来的重重一打,毕平庸浑身一个激灵,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看向他道:“子钰何事?”

“迷迷糊糊的成什么样,睡车里去。”欣长的手指指向一辆撵车,言简意赅的命令道。

“那怎么成?”毕平庸笑说,“随行的文武百官都骑马而行,也只有皇上坐于皇撵里,毕某怎么好意思同皇叔抢风头?”

扫了周围一圈,又思忖片刻,宋子钰开口道:“要不你与我同乘一骑,靠我背上?”

“怎敢?怎敢?”毕平庸赶紧推却道,“光天化日之下岂能如此的明目张胆!”

“毕世子还记得什么叫明目张胆?我都以为你忘记——!”话还没说完,宋仪正待进一步的反唇相讥,却见那人掠向撵车

,动作很是利索。

“子钰,我看我还是进车去睡好了……”言犹未毕,毕平庸一溜烟的钻进了车厢。

宋子钰为之气结,又无可奈何,只得愤愤的咬牙:“逃得可真快。”

巳时一刻,天还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连他们一行人到了目的地也没好转,反而刮起了阵阵阴风。

望了望不甚好的天色,皇帝最终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先举行贡士的武比再说。

武比规则也非常的简单,时间是一个时辰,从猎物的难易度和最终各考生猎到手的数量两方面判定输赢,至于是不是私底

下用不正当手段得到的皇上他也是不管的。

据悉,此次的考官们比较特别,是大内一干保护皇上的影卫,他们早就各就各位的站在猎场的四周随时待命,如非必要,

绝不现身。说穿了,也不过保证考生死不掉罢了。如无意外,按毕世子的说法便是一个白拿工钱,不干活,还能看场好戏

的美差。悠哉悠哉。

考生们听罢,除了宋子钰,人人都沉思起来,脸一个个绷得比先前还紧。

从武比的规则里,他们都瞬间领悟了皇上底下没说出来的话,八个字概括就是“不择手段取得成功”。可以这么说,除了

自己的其他考生即是战友,也是敌人,一切皆靠考生自行判断,看你怎么取舍。

有些个心中打鼓,七上八下。有些个长袖善舞的已悄悄的相互使了眼色,暗中招兵买马,左右逢原的不亦乐乎。有些个表

情莫测,不动声色。

合源帝位于上首,众考生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的津津有味。

武比开始,被安排在近于自己皇叔身旁,毕平庸不出声的看着骑上烈马独自一人宋子钰渐行渐远,嘴唇紧抿。

骑于马上的皇帝望了望难得沉默不出声的他,笑道:“庸儿,你和这个宋仪倒是投缘的很,传闻你们俩时常出双入对啊。

”传闻底下头的含义自是不言而喻,昭然若揭。

毕平庸眼珠子一转,笑得温润,坦诚道:“哪里!哪里!皇叔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这么点嗜好。爱美之势不可挡。子钰颜

绝色,比之他人更是风华绝代,世间也难寻其二。较之旁人,微臣自然和他亲近些。”

皇帝听罢,定定的看着毕平庸的脸,像是要在他的脸上寻找些许蛛丝马迹。

两人对视半晌,后者笑而不语。

最后,还是皇上先行开了口,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下了个定论:“你们俩,甚好。”停了一瞬,再次强调,“甚好。”

合源帝的眼眸一如千年深潭,看不透猜不透。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黑压压的天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众人急架起早备好的雨伞,立在雨中,等待考生们的归来。

这回随皇帝来猎场的多少都有一两手武功的,眼力和听力较之寻常人要好得多。隔得远远便听见远处似是疾风过境,快得

风驰电掣。

一转眼的功夫,两个全身裹着黑衣,蒙着黑布,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的男子,掠至众人跟前。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只黑色

大麻袋,粗鲁地往一旁的草堆一扔。另一个人的手上拎着个垂着头,身穿华服的男子,待众人还没看清那人是谁,那影卫

便运起功,当头朝毕平庸的门面砸去。

还未反应过来,来不及接稳,毕平庸就被扔了个灰头土脸,摔在地上滚了几滚,连带着那被那影卫丢过来的人也疼得低吟

出声。

毕平庸一听,身子一怔,立刻费力地坐起来,拉开一段距离,凝视遮眼前因吃痛而眉头紧锁的人,失声叫道:“子钰——

宋子钰闷哼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合源帝的声音隐隐风雷动,脸色也大不好看。

两个影卫霍然跪下,禀报道:“启禀皇上。天雨路滑,宋公子他骑马不慎,从马上跌了下来。幸得宋公子会点武功,只扭

到了左脚裸。”声音格外的低沉。

皇上听完,又看向扔在一旁的猎物,问道:“这些猎物都是宋卿猎的?”

两个影卫低低应了声。

“宋仪你伤到裸,还是下场疗伤为好。朕吩咐御医来替你看看。”

“皇恩浩荡。”宋子钰勉力的站了起来,后背靠在毕平庸的身上不断喘息,朝皇上抱拳道:“草民不过是小伤,不必劳烦

太医前来。”

怕他倒下,毕平庸赶紧扶住他的身体,甚是无语。本以为宋子钰会受伤,不是狩猎出手时不小心被猎物所伤,就是与同为

考生的那些人来了场明枪暗箭,该是惊心动魄的。万万想不到竟是天雨路滑,他自个儿骑马不慎,一不小心摔了下来,忒

匪夷所思了。

“那朕派护卫送你去。”

岂料宋子钰狡黠一笑,皱眉忍痛说:“谢主隆恩。只是影卫不在身边,皇上恐有不便,这护卫还是保护皇上龙体要紧,让

毕世子一人扶我前去太医那儿即可。”

“庸卿以为该当如何?”

望着皇上射向他的目光和宋子钰牢牢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毕平庸扶住宋子钰的肩膀,笑道:“微臣一人送子钰去即可。”

皇上扫了他们两人两眼,颔首道:“也好。”

谢过了皇上,毕平庸便扶着宋子钰向太医的住处走去。

宋子钰撑着雨伞,整个人几乎都靠在毕平庸身上。皇家猎场里,太医的住处离猎场还是有段距离的。由于宋子钰受受伤,

行走速度自然慢了很多。

两人走了一段,都有些累了,坐在草地上歇息。

毕平庸看着宋子钰受伤的脚裸,道:“早知道该把李傲榭一起拖过来。”

“你不是常说傲榭满口诳语,不可信么?”宋子钰笑道,“他虽有凡是乱爱判定的习性,可单论医术还是不错的。你莫要

坏了人家的名声。”

“我说的不过是事实。”低低的嘀咕了句,毕平庸奇怪的问,“子钰,你和李傲榭很熟?”

宋子钰转开头,敷衍道:“京城人不都夸李神医医术精湛么?”

毕平庸似是而非,无声的点头。

沉默片刻,思忖了一番,毕平庸觉得这样慢慢走下去不是办法,子钰伤了脚裸,还是早点治为好,于是道:“子钰,要不

我打横抱你去?这样快些。”

“我又不是女的。”宋子钰听了为之气结。

“那该怎么办?再那样慢慢走,万一耽误了腿伤,伤势恶化,又该如何是好?”毕平庸蹲下来方想脱下宋子钰布鞋,察看

伤势,宋子钰急忙支起身阻止他的胡闹:“别乱动!”随后又道,“要不你背我,我给你打伞?”

“行。”毕平庸低头应道,迅速地蹲下身,背对宋子钰,催促他上来。

因为担心宋子钰的伤势,毕平庸走得飞快。

雨还在下,两人沉默,皆是极有默契的一路无话。

宋子钰整个人趴在毕平庸背上,下巴枕在他的肩上,仰头凝望毕平庸平凡的脸颊,神情恍惚缥缈,仿佛顷刻回到了往昔…

很久以前,似是也曾有人这么背过他。那时的两人也都一路无语。那时耳边聆听的是鸟语花香,现下耳际徘徊的唯有细雨

声。无论何种,皆是宁静的令人安详。

贪恋地盯着毕平庸的侧脸,宋子钰登时心头一热,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油然而生,勾着身旁之人的一只手收得更紧,把头埋

入他的颈窝,又转头向里侧,闭上双眼,鼻子周围充斥着熟悉的气息,深深呼吸,享受着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安宁时光。

顿觉颈项上一暖,毕平庸脚步微顿,扭头看向眼前双眼紧闭的睡脸。

绝美的脸颊上,勾勒出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他的胸膛紧贴自己背脊,耳畔回荡的是他强而有力,“咚咚咚”极其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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